皇甫星凜然一驚,雙足猛挫,疾退丈許,逃過了一刀之厄!
那紫衣少女一擊不中,眼珠一轉,低聲叱道:“你還不逃,當真想死?”
皇甫星目光一閃,朝地上那赤裸的屍體瞥了一眼,想起適才拼鬥內力,紫衣少女背後傷人的一幕,心頭驚而又疑,膽寒不已,聽她教逃,頓時反身掠走。
這後莊如無人之境,皇甫星避開燈光,兔起骼落,須臾溜出莊來,朝谷外疾馳而去。
奔出了谷口,他心情微松,抬起衣袖抹去臉上的汗漬,一面扭頭回顧。
倏地勁風撲面,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襲近了腰際。
皇甫星驚怒交迸,千鈎一發之際,猛然仆地一滾,逃開了丈許。
原來那紫衣少女一直尾隨在後,她輕功卓越,跟了半天,皇甫星居然未曾覺察。
紫衣少女一擊落空,頓時蛇腰一扭,匕首一揮,追襲過去。
她那蒙面紗中又已覆上,僅剩雙眼以上顯露在外,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殺機隱隱,看來不將皇甫星殺死,她絕對不會甘休。
皇甫星見她兩次偷襲自己,不禁怒火萬丈,待她匕首襲近,霍地一側身形,左掌一揮,以十成功力擊了過去。
這一掌含憤而發,強猛的勁力震起一陣破空鋭嘯,紫衣少女神色一變,雙肩微晃,瞬眼退開了丈餘。
皇甫星一掌擊空,暗暗忖道:“這女人毒如蛇蠍,她暗殺了情郎,又想殺我滅口,我的輕功比不上她,與其逃遁,由她施放冷箭,不如以攻為守,與她狠拼一拼!”
他心念一決,頓時奮身上步,一掌擊去。
但聽挫嘟一聲,那紫衣少女由肩後抽出一柄青鋼長劍,一劍“八方風雨”,斗然一劍,反向皇甫星襲去。
她離開“落霞山莊”時,身上還只一柄匕首,不知何時又在背後插了一柄長劍,這刻避掌、抽劍、還招,一氣呵成,快至毫巔,又辛又辣,凌厲懾人!
皇甫星一掌擊空,倏感眼前一花,寒光四合,滿眼俱是劍影,駭然之下,雙足猛地一蹬,斜斜躍開了兩丈。
紫衣少女一聲不響,貼地一掠,快若電掣,長劍一揮,追襲而去。
皇甫星驚怒到了極處,左掌一豎,劃了半個圓圈,大喝一聲,一掌拍了過去。
“困獸之鬥”豈同小可,皇甫星又是傾力發掌,那紫衣少女劍在半途,已被強猛的掌力震斜了劍勢。
紫衣少女閃退一步,迅疾朝後一望,笑道:“你叫什麼名字?要打就打,大呼小叫何用?”
皇甫星左掌當胸,蓄勢待敵,口中冷冷道:“我叫王康,我發一掌就得吼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他下山以來,出生入死,歷盡艱辛,但卻從未遇上此時這種兇險的處境,似谷世表與白君儀等人,雖然也要他的性命,但卻有道理可講,有轉環的餘地,這紫衣少女卻是完全相反,她聲色不動,看來風平浪靜,可是一掌一劍,全是要命的招術,毫無半點猶豫,只要一個招架不及,頓時就得莫名其妙喪命。
那紫衣少女微微一笑,雙眸一閃,重向四周環顧了一眼,道:“我叫紫玉,你是神旗幫的屬下?”
皇甫星暗想:我這王康是假,她的紫玉諒必也不會真。
轉念之下,他一本正經道:“我是通天教的,紫玉姑娘莫非是神旗幫的英雄?”
那紫衣少女蜂首一點,道:“這些不講,我看你有點糊塗……”她妙目一閃,迅即四顧一眼。
皇甫星道:“紫玉姑娘心慌意亂,是怕有人追來麼?”
那紫衣少女道:“説你糊塗果然不錯,你殺了任鵬,不思遠走高飛,趕緊逃禍,反而大模大樣,滿不在乎,哼!明日事發,北五省天翻地覆,我看你躲往何處?調皇甫星暗暗心驚,強持鎮定,道:“那任鵬是何許人物?明明是姑娘暗刺而死,與在下何干?”
紫衣少女雙眉一聳,道:“天大的笑話!你連任鵬是誰都不知道,潛來‘落霞山莊’,目的何在?”
皇甫星暗想:“取蓮之事絕不能講。”他朗聲笑道:“在下無意中闖入‘落霞山莊,,那任鵬是何許人物,他與姑娘兩情縫雛,姑娘何以驟下辣手,謀害他的性命?”
那紫衣少女雙頰一紅,幸有紗中蒙面,皇甫星無法見到。她眼珠一轉,笑道:“任鵬是風雲會老當家的獨生愛子,是你殺的也好,是我殺的也好,反正逃得晚了,你我二人都別想活命!”
皇甫星暗暗焦急,忖道:“此事當真不得了,‘丹火毒蓮’在我身上,那是鐵的證據,一旦落入風雲會眼中,那時跳下黃河也洗不清。”
他心中在想,口內朗聲笑道:“原來任鵬是任玄的兒子,黃河以北盡屬風雲會的天下,此事非同小可,姑娘怎不快逃?”
紫衣少女與皇甫星一樣,心內焦急如焚,外表佯作鎮定,笑道:“我是逃得了,就怕你腳程大慢,會被風雲會抓去!”
皇甫星截口道:“姑娘放心,在下縱然遭擒,也不攀扯旁人。”
紫衣少女笑道:“真的麼?像你這樣的好人倒是少見。”她蓮步款乃,笑吟吟地走了過去。
皇甫星何等聰明,心念一轉,知道今日處境之險,猶勝於陷身神旗幫時,當下哈哈一聲大笑,道:“姑娘若想殺人滅口,那是打錯了主意。”他大喝一聲,一掌劈了過去。
紫衣少女黛眉一皺,眼看他擊來擊去總是那麼一掌,偏生玄奧莫測,無法拆解,無可奈何,只得閃退一步,嬌嗅道:“你真的想死?”
皇甫星冷冷道:“咱們一起去向任玄自首,是非曲直,自有公道。”
紫衣少女格格嬌笑一聲,道:“沒出息!”她前後瞥了一眼,道:“快逃,餘下的話慢慢再講。”
這女人笑裏藏刀,皇甫星與她周旋,實是暗暗膽怯,他當下冷冷一哼,道:“你先走,我跟在後面。”
紫衣少女雙眉一揚,笑道:“為什麼?”
皇甫星冷冷道:“你那暗箭令人防不勝防,在下不敢以背相向。”
那紫衣少女竊竊一笑,收劍入鞘,轉身奔去,皇甫星亦知情勢危急,舉步若飛,緊隨在後。
兩人這一陣急奔,恍若風馳電掣,跑到拂曉,那紫衣少女依舊氣定神閒,行若無事,皇甫星卻已滿頭大汗,喘息可聞了。
忽聽那紫衣少女道:“王康;你咬緊牙關,我們緊奔,就可逃出險境了。”
皇甫星道:“話是不錯,就只怕在下奔得筋疲力竭,姑娘淬施辣手,在下無力自保了。”
他原來跟在紫衣少女身後,這一開口講話,頓時大聲喘息,掉後了丈許。
紫衣少女減慢腳步,與他並肩奔跑,笑道:“你很機警,是通天教下哪一位真人壇下的弟子?”
皇甫星時時刻刻防她暗算,見她盤問自己,含糊説道:“敝教的事,在下不敢多講,紫玉姑娘武功高強,不知在神旗幫內任何職司?”
那紫衣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在天機堂內效力,你是哪位高人的弟子?”
皇甫星暗暗想道:“這女人行為詭異,人所難測,口中決無真話,她説是神旗幫的,必然就不是神旗幫的屬下。”
轉念下,他隨口道:“家師俗家姓李,師父的名諱,做弟子的不敢亂講,姑娘尊姓?”
他信口胡謅,那紫衣少女微微一怔,笑道:“我姓方。”説罷,她告腕一舒,將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掌伸了過去,接道:“我帶着你跑一程,你就不必耽心我暗算你了。”
皇甫星練的左掌,當下身形一閃,移往她的左側,方紫玉微微一笑,改將左手伸出,皇甫星伸出右手將她的手掌握住,只要她施放冷箭,自己就是一招“困獸之鬥”擊了過去。
雙掌一握,皇甫星突然感到難為情,一則男女有別,方紫玉的手軟綿綿的,又滑又嫩,皇甫星握在掌中,感到一股説不出的滋味,再則自己堂堂男子,要一個女人帶着走路,也感到顏面無光,因而剛一握住,便想鬆掉。
方紫玉五指一緊,反而抓住他的手掌,嫣然一笑,道:“你的輕功腳程,其實也很了得,掌法與內功尤為古怪,我也只有輕功一道,勉強勝你一籌。”
皇甫星冷笑道:“你若件件勝得過我,我早已死在你的劍下方紫玉格格一聲嬌笑,道:“你道我真的殺你不了?”她驕指如戟,霍地向他脅下戳去。
皇甫星戒心深重,豈能任她戳上,冷冷一哼,左手一揮,猛地一掌劈去。
只聽方紫玉驚叫一聲,嬌軀迅即一旋,繞着皇甫星倒轉了一圈,嬌道:“你是真打?”
皇甫星濃眉一聳,道:“姑娘綿裏藏針,在下卻是鹵莽人,生來不知客氣。”
兩人手拉着手,相視半晌,乍看之下,倒似一對少年愛侶在打情罵俏,默然良久,方紫玉修地暗咬銀牙,拔足向前疾奔。
皇甫星任她拉着奔跑,心頭忖道:“這女子行止不端,手段陰狠,與她同行,時時皆有殺身之禍,怎生想個法子將她制住,或是一走了之,或是將她殺掉,以免後患,我也好早早奔回山去,替娘治療傷勢,恢復功力。”
轉念之下,他暗暗一摸懷中的“丹火毒蓮”,不禁大感欣慰,覺得此番下山,雖然打擊重重,飽受凌辱,丟了父親所賜的鐵劍,背上還釘着白嘯夭的三根“鎖魂毒針”,但是找到了“丹火毒蓮”,母親的病體可望好轉,此行終算不虛。
方紫玉見他默默不語,久不講話,倏地腳步一慢,伸手拉下蒙面紗中,轉面笑道:“王康,你認識我麼?”
皇甫星聞言一怔,凝目向她望去,不覺心頭一跳,暗道:“怎麼她長得與白君儀如此相像?”
原來昨夜在,‘落霞山莊”時,一則相隔甚遠,二來燈光隱約,他又不喜窺人隱私,因之匆匆一瞥,但覺是個美豔妖媚的女人,其後即未曾細看,此時相隔颶尺,面面相覷,朝嗽之下,只見她杏眼桃腮,膚若凝脂,美豔奪目,妖嬈撩人。
忽聽方紫玉吃吃一笑,道:“你當真不認識我麼?”
皇甫星又是一怔,暗暗想道:“她兩次問我是否認識她,其中必有緣故,想她五官輪廓雖然酷肖白君儀,但卻絕對是兩個人,此中的道理……
方紫玉見他沉吟不語,眼珠一轉,倏地掩口一笑,道:“啊!我明白了!”
皇甫星先是一愣,繼而恍然大悟,笑道:“在下也明白了。”
方紫玉黛眉一揚,道:“你明白什麼?”
皇甫星微微一笑,道:“姑娘明白什麼?”
方紫玉兩道勾魂攝魄的眸子在他臉上一轉,笑道:“我已明白,你是神旗幫的屬下,並非通天教的弟子。”
皇甫星淡淡道:“在下也明白過來,姑娘是通天教的高人,並非神旗幫天機堂內的英雄。”
方紫玉笑道:“何以見得?”
皇甫星道:“何用多講,在下不認識姑娘,因之姑娘斷定在下不是通天教的弟子,由此可知,姑娘在通天教內,乃是名頭響亮,聲威不小的人物。”
方紫玉嫣然一笑,道:“你很聰明啊!”頓了一頓,接道:“聽説白嘯天有個女兒白君儀,長得與我一模一樣,此話當真?”
皇甫星重向她凝視一眼,道:“長得確有六七分相似,不過語態神情截然相反。”
方紫玉雙眉一軒,道:“怎麼樣相反?”
皇甫星微微一笑,道:“白君儀驕狂自大,冷若冰霜,令人見了大起反感。”
方紫玉噗味一笑,道:“小鬼頭,總因你相貌不揚,難獲白君儀的青睞,所以講出這種醋勁十足的話來。”她抿嘴一笑,問道:“我呢?難道也令你大起反感不成?”
皇甫星敞聲一笑,道:“在下覺得,姑娘蕩檢逾閑,有欠端莊,不過那是姑娘的私德,若不危害旁人,倒也不必厚非。”
方紫玉桃腮之上一陣羞紅,倏地咬牙罵道:“小子混帳!”她掄手一掌,倏地襲去。
這一掌凌厲無比,迅快絕倫。皇甫星凜然一驚,出掌封架,眼看不及,百忙中,右手一抬,大喝一聲,奮起神威,舉臂猛地一掄。
但見紫影蔽空,皇甫星握住方紫玉的左手,將她提離地面,掄在半空,猛然揮舞了一圈。
這一着隨機應變,毫無講究,厲害卻在又快又猛,方紫玉只感到左掌骨痛欲碎,“哎晴”她一聲嬌啼,渾身勁力頓失。
皇甫星順手一揮,將她扔了出去,冷冷説道:“我若就此傷你,未免勝之不武,不似男子漢行徑,你自行衡量,真想兩敗俱傷,咱就好好地鬥上一場!”
方紫玉握住左手揉搓,滿面嬌嗅,道:“死人!我倒真想與你狠鬥一場,就只怕風雲會的追兵趕來。”
這女子神情冶蕩,妖媚入骨,皇甫星雖是胸懷坦蕩,心無邪念,被她一雙如煙似霧的眸子籠住,亦感到十分窘困,不知如何是好。
頓了一頓,方紫玉移步上前,玉手一伸,道:“傻瓜,走啦!”
皇甫星退後一步,板着面孔道:“你走前面,在下可不知道憐香惜玉,你再起壞心,休怨我掌下無情。”
方紫玉朱唇一撇,道:“你心虛啦,哼!越説無情,越是有情……”她皓腕一伸,去拉他的手腕。皇甫星沉哼一聲,舉掌一揮,道:“你看是有情無情?”語聲中,一股猛惡的掌飄應手而起,波翻浪卷,直向方紫玉撲去。
他習練已久,這招“困獸之鬥”已使得得心應手,神奧無方,威力之強猛。遠非當日與白君儀交戰時可比,方紫玉暗暗吃驚,自知難敵,嬌軀一晃,斜斜閃退丈許,媚眼如絲,看了皇甫星一眼,轉身奔去。
皇甫星也知身在險境,當下不敢耽擱,舉步若飛,緊緊追在方紫玉身後,但見她一直南奔,心頭又暗暗生疑。
奔了一陣,皇甫星忍耐不住,高聲問道:“方紫玉,你回通天教,怎不奔往東南?”
方紫玉笑道:“這是疑兵之計啊,萬一露了行跡,就讓風雲會去向神旗幫要人!”
皇甫星暗暗一皺眉頭,道:“咱們如今在哪裏,怎麼路上不見行人?”
方紫玉笑道:“左面是大行山,這條古道廢棄已久,日常難見人跡……”
言猶未了,忽見四條人影迎面奔來,男女老幼皆有。
皇甫星發覺有人奔來,凝目注視,不禁心頭一怔,奇道:“他們怎麼走在一夥?”
原來奔來的四人,一個老頭,一個老姬,一個彪形大漢,乃是宗氏三虎一家,另一個玄衣少女卻是秦白川的女兒碗鳳。
忽聽方紫玉道:“王康,這四人全得廢掉,一個不能放脱。”鉻哪一聲,撤出了肩後的長劍。
皇甫星報個假名王康,她叫着順口,也懶得推究真假了。
此時宗氏三虎等已將奔近,雙方跑得都疾,皇甫星隨在方紫玉身後,宗氏三虎全未發覺。
皇甫星暗暗想道:“這方紫玉淫怯放蕩倒也罷了,心毒手狠,濫殺無辜,那卻容留不得!”
思忖中,見她長劍一擺,似欲朝迎面奔來的“亡命虎”宗遼突襲,他頓時大喝一聲,道:“方紫玉,看掌!”
方紫玉猛吃一驚,蛇腰一擺,橫飄五尺。
“亡命虎”宗遼煞住腳步,一見皇甫星,頓時大喜若狂,叫道:“皇甫公子……”
皇甫星道:“諸位一旁稍候!”他挺身上步,一掌朝方紫玉擊去。
方紫玉氣急而笑,長劍一揮,不退反進,道:“好小子!你果然不叫王康!”
説話中,二人已迅疾拆了三招。
皇甫星揮掌進擊,口中冷冷道:“方紫玉,你講實話,任鵬與你一雙兩好,你淬施辣手,目的何在?”
方紫玉臉色一變,獰聲道:“為了救你的性命啊!”她長劍疾揮,恍若長江大河,滾滾而下,劍劍鋒辣,凌厲懾人。
忽聽一聲暴喝;“亡命虎”宗遼擁身一撲,一掌朝方紫玉背後擊去。
方紫玉回劍一擋,發覺與皇甫星使的一掌完全一樣,不禁又驚又疑,訝異不迭。
皇甫星暗暗忖道:“這一掌功力雖淺,神韻不差,以他那等天資,若非日夕苦練,豈有這等成就!”
轉念下,他朗聲説道:“宗老英雄暫請退下。”
只聽“亡命虎”宗遼冷聲道:“宗遼幾時成了英雄?公子爺退在一旁歇息,待宗氏三虎效勞。”
“無牙虎”宗老婆子早已技癢,頓時雙足一頓,一招“困獸之鬥”,猛地向方紫玉擊了過去。
但見人影一晃,“不嘯虎”宗浪由左側攻到,此人綽號“不嘯”,長年到頭難得開口,但他身形威猛,年輕力壯,使起這招雄渾兼而有之的掌法,更顯得威風凜凜,鋭不可當。
方紫玉驚怒交迸,眼見三隻左掌合圍上來,迫得猛一晃身掠向一側,怒聲道:“姓皇甫的!你們是哪個邪派的人物?”
皇甫星蕪爾一笑,飄身退向一旁,道:“咱們是神旗幫,天機堂的一羣……”
語到半途,他倏地感到羞恥,忖道:“我怎能狐假虎威,冒充神旗幫的賊子欺人?這女子雖然來路不正,咱們以眾暴寡,也是不夠光明磊落,不似大丈夫的行徑!”
轉念之下,見四人拆了數招,宗氏三虎臨敵拼命,膘悍異常,一家三口心意相通,進退趨避渾然一體,雖然掌法不熟,功力甚淺,一時之間,方紫玉仍是無法獲勝,難以奈何三人,他於是大聲喝道:“諸位罷手!”
宗氏三虎一聽皇甫星喝止,頓時齊劈一掌,縱身後退,但卻分立三方,將方紫玉圍在中央。
方紫玉視若未睹,手執長劍,雙眼朝皇甫星一飄,曬然道:“我早知你在神旗幫內身份不低,報下名來,皇甫什麼?”
皇甫星微微一笑,隨即容色一整,肅然道:“咱們五人既不在幫,亦不屬會。”他將手一拱,接道:“此間是非之地,事機緊迫,姑娘請便。”
方紫玉美眸一瞬,在他臉上緊盯一眼,知他所言不假,不覺眉頭一蹙,道:“一幫一會一教,鼎足而三,你們一無歸屬,何處安身立命?依我之見,不如隨我奔往東南,我包你們揚眉吐氣,名成利就。”
皇甫星拱手道:“多謝姑娘好意,可惜在下有事在身,一時無法應命,來日方長,後會有期,改日再請姑娘提攜。”
方紫玉略一沉吟,道:“就只怕來日不多,再難相見。”她語音微頓,倏地集然一笑,道。“諸位好運,後會有期。”説罷,她雙肩一晃,飄身閃去。
皇甫星見她神色有異,心頭頓時一動,果然見她經過秦碗鳳身畔時,突然探手一攫,閃電般朝秦碗鳳抓去。
秦碗鳳秉性善良,胸無城府,未曾防她偷襲,待她驚覺,不禁愕然,手足無措。
但聽皇甫星冷冷一哼,僕身一掌,隨後擊去。
這一掌如迅雷疾電,瞬眼擊到,方紫玉手指已快觸及秦碗鳳的腕脈,忽感一陣重逾山嶽的勁力,突然湧近了自己背後,急忙連竄數步,叫道:“好掌法!”她格格一陣嬌笑,倏忽之間,笑聲已在百丈之外。
眾人見她身法如此飄忽快捷,無不駭然色變,目瞪口呆,驚疑難信。
忽聽秦碗風道:“皇甫公子,那女子是誰?好像白君儀啊!”
皇甫星道:“她叫方紫玉,是通天教的。”他語音微頓,戚然道:“咱們身在險境,若不速即逃遁,一定要遭池魚之殃!”説完,他撒開大步當先奔去。
先前二人,皇甫星輕功腳程不如方紫玉,此時五人,卻以皇甫星功力最高,奔了一程了見秦碗鳳額上已現汗漬,於是伸手將她牽住,問道:“秦姑娘怎麼也到山西了?”
秦碗鳳齦然一笑,道:“我一直追在公子身後,那馬車大快,我又不識路徑……”
皇甫星暗暗感動,忖道:“由辰州跟到此處,也真苦了秦姑娘了!”
他想説幾句感激的話,但覺喉頭嘎咽,無法出口。
秦碗風看他臉上的神色,明白他的心意,螃首一垂,道:“為了秦家的人,公子九死一生,吃盡了苦頭,秦家的人粉身碎骨,難以報答……”
皇甫星不待她將話講完,截口道:“姑娘錯了,在下也是酬答秦老英雄舊日的恩德。”
五人向南疾奔,居然一路平安,未曾遇到阻攔,這日傍晚,眾人抵達河岸,誰料,黃河渡頭聚滿了人,渡船全在河下,卻無一艘去往對岸,南岸亦無渡船過來。
皇甫星暗暗心驚,一使眼色,命秦碗鳳與宗氏三虎雜入人叢之內,自己席地坐下,朝身旁一個行商模樣的人問道:“請問大叔,岸上等着這許多人,怎地無船過渡?”
那行商模樣之人朝皇甫星打量半響,隨即四處環顧一眼,悄聲道:“會里的爺們封渡,想是出了大事,俺們已經等候一日,少年人出們,最好捺着性子,口頭不可多問。”
皇甫星連連稱是,凝目望去,碼頭上果有一批手執兵刃的人物,那批人散佈在河邊,面孔全都朝向河上,似是監視河面防着有人偷渡。
約莫等了一頓飯工夫,依然未見動靜,一百餘人等青過渡,卻無喧譁擾攘之聲,一忽紅日西沉,天光昏暗下來。
皇甫星暗暗忖道:“瞧這情勢,‘落霞山莊’的案子發了,‘丹火毒蓮夕在我身上,這卻怎生處置?”
“亡命虎”宗遼湊了過來,悄聲道:“公子爺,這要等到幾時,我看還是往下游走。”
皇甫星低聲道:“此地封渡,別處諒必一樣,動不如靜,以免招人注意。”
“亡命虎”宗遼向河下瞥了石民,輕聲道:“對岸屬神旗幫管轄,我們奪船……”
忽聽蹄聲雷動,三十餘騎高頭駿馬似浪潮卷至,塵土飛揚中,三十餘人紛紛下馬,直向河下奔去。
這批人全都身手矯健,行動快捷,一望而知,每人的武功都不等閒,皇甫星看入眼內,暗暗發愁,忖道:“河水湍急,河面又寬,我既不懂操舟手法,又不會水裏的功夫,奪船搶渡,絕無成功之望。”
他心念電轉,籌思對策,一面向“亡命虎”宗遼低聲道:“咱們分開走,無論發生何事,你們裝作不認識我,千萬不可招呼。”
“亡命虎”宗遼微微一怔,隨即溜往一旁,通知其他三人。
過了片刻,河下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此時夜幕四合,碼頭上亮起無數火把,皇甫星凝目一望,原來船隻已在移動,那批騎馬趕到的人,已經開始盤查過渡之人。
皇甫星望了半晌,突然大吃一驚,原來過渡之人經過盤問後,尚要搜索身上,手續極為繁雜,良久始有一人登船。
他暗暗焦急,忖道:“‘丹火毒蓮’在我身上,若被搜索出來,我再也休想脱身,這毒蓮關係孃的病體,好不容易取到,那是萬萬不能扔掉的,這……”
正當他心焦如焚,苦思脱身之計時,忽然感到“亡命虎”宗遼湊近了身後,不禁濃眉一整,轉面道:“動來動去容易啓人疑竇……”
但聽耳畔一聲輕笑,道:“小子招子放亮一點!”
皇甫星霍然一驚,聽那聲音耳熟,正欲扭頭望去,突覺腰後“靈樞”穴上一麻,左手腕脈又被一人扣住。
變起驟然,皇甫星已經無法動顫,忽見一張白哲的臉孔湊近眼前,低聲笑道:“小子好長的命,可還認識你家公子?”
皇甫星轉睛一瞧,原來是無量神君的弟子谷世表,兩人在靖州秦白川家中會過一次,鬥過一場,相隔數月,不料竟在此處碰上。
皇甫星捱過他的“九闢神掌”幾乎因之送命,一見是他,不禁滿腹怒火,冷笑一聲,道:“背後偷襲,算不得英雄好漢。”
谷世表微微一笑,突然臉色一沉,朝身前扭頭回顧的人低聲叱道:“要命的少管閒事!”
皇甫星焦的不已,忽然記起扣住自己左腕的那隻手細小滑嫩,並非谷世表的手,有心看個明白,無奈被谷世表點了麻穴,
腦袋無法轉動,那人隱在自己背後,無法見歪”其人的面目。他暗暗忖道:“秦姑娘和宗家三人全在附近,至今不見響動,諒必也被旁人制住了。”
他忽覺一隻軟綿綿的小手由脅下伸入,探入了自己懷內,鼻端卻聞到一陣似蘭非蘭的幽香——
文學殿堂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