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天虹暗暗想道:這批人作惡已久,也不知殘害了多少善良之人,我今日若不殺卻一些,也未免不合天道。
心念一決,雙目之內,頓時迸出一片殺機,鐵劍一擺,轉朝毒諸葛姚策撲去。
毒諸葛姚策大為震駭,他見機極快,一瞧華天虹神色轉厲,朝着自己撲來,立即閃動身形,退入了人羣之內。
華天虹氣極而笑,鐵劍掃蕩,如滾湯潑雪,追着毒諸葛姚策殺去,那劍上的威力過於強勁,所向披靡,誰都抵擋不住。
白嘯天胯上捱了一腿,骨骼幾被踢斷,摜到圈外,勉強雙足落地,眼望陣中,只見毒諸葛姚策在人叢中穿來插去,華天虹在後追殺,那鐵劍掃來蕩去,身外的人,無不退避三舍,有那退得稍慢的人,兵刃一觸鐵劍,立即折為數段,脱手震飛出去,簡直找不出一人足堪一擊。
這不過是片刻間的事,所有的人全被震動,棚下的人看不真切,紛紛站到了椅上,交頭接耳,竊竊私議,那耳語之聲響成一片。
秦白川老懷大暢,手持銀鬚,口中噴噴有聲,苗嶺三仙指手劃腳,哈咕叭狐,又説又笑。
趙三姑看得眉花眼笑,忽見華夫人坐着未動,頓時怒吼道:“鳳兒,炔將夫人扶起來。”
秦碗鳳嚇了一跳,急忙去攙扶華夫人,那黃山翟天浩身負重傷,這時聳立在一個木案之上,直看得心跳眼熱,脱口大叫道:“星兒!殺啦!”
華天虹許久未曾追上毒諸葛妙策,心頭怒火漸熾,耳聽有人喊殺,不禁殺心大起,心腸一狠,再不留情。
霎時間,慘呼之聲不絕於耳,他本來就似虎入羊羣,無人敢於抵擋,這時一下殺手,人人心寒膽怯,鐵劍到處,個個避之唯恐不及。
白嘯天目毗欲裂,想不到赫赫一時的神旗幫,抵不住這一人一劍,痛不欲生之下,決心與自己這一手創立的基業偕亡,當下一撩衣襟,撤出了一對寒光閃閃的短劍,雙手分持,直向華天虹衝去。
毒諸葛姚策漸失屏障,眼看華天虹緊迫不捨。大有非殺自己不可之勢,不禁亡魂俱冒,身形一轉,反問人叢之外竄去。
華天虹暗暗付道:任你上天入地,今日定得殺你!鐵劍疾揮,盪開一條道路,疾追過去。
白嘯天突然衝到,口中一聲厲喝,欲然攻來一劍!
華天虹怒聲道:“我先卸你一條手臂!”鐵劍一震,一招“鴿鶴在天”,反襲過去。
此時的華天虹,劍上的功力,實非白嘯無能敵,那鐵劍不過閃得一閃,登時後發先到,削到了白嘯天臂上。
但聽白君儀驚叫道:“天虹!”
華天虹暗暗一嘆,鐵劍連挑,擊到了白嘯天的雙劍之上,只聽嗆嗆兩聲,兩柄短劍齊齊飛上了半空。
白嘯天臉如死灰,怔立當地,呆若木雞,那右臂衣袖已被割破,臂上留了一道血痕。
毒諸葛姚策竄出人叢,臉上業已蒼白得不見血色,扭頭望去,華天虹已跟蹤追來。
他氣急敗壞,四顧一眼,大有走投無路之感。
華天虹一閃而到、冷笑道:“你若不死,天下人都不該死了。”
揮劍劈了過去。
毒諸葛姚策苦膽駭破,猛地一個懶驢打滾,連滾帶爬,逸出了一兩丈外。
華天虹諒他逃不出自己劍下,這一招未竟全力。沒想到他使出這種俗不可耐的招術,竟然躲過了一劍,當下身形一閃,再度追擊過去。
毒諸葛姚策亡魂皆冒,生死關頭,忘了顧忌;猛一掉頭,朝着那批形若鬼怪之人狂奔過去、口中高呼道:“教主救命!”
華天虹睹狀一怔,腳步一頓,忘了追趕上去。
這情形過於古怪,所有的人幾乎全披怔住,想那毒諸葛姚策乃是神旗幫的堂堂軍師,眾目睽睽之下,居然求救於外人。
但見毒諸葛姚策奔到棚下,雙膝一屈,猛然跪倒,高聲叫道:“教主救…”
但聽白嘯天厲聲喝道:“狗賊!”
語音甫落;人已疾箭般的竄了過去,猛力一掌,直向毒諸葛姚策的頭頂擊去!
只聽僕的一聲,毒諸葛姚策頭蓋碎裂,腦漿四迸,濺得白嘯天滿身都是。
適在此時,一名鬼卒打扮之人,雙手掄錘,將那巨鑼擊了一下。
沉重悠揚的鑼聲,響徹全谷,使得谷中混亂的情勢,緩緩沉靜下來。
只聽“匡——匡——匡”那巨鑼響之不絕,餘音燎繞,激盪於子午谷內,眾人耳中,震起了一陣嗡嗡之聲。
那鑼聲響到第三下時,神旗幫那批黃旗護法之內,突然大步走出三人,直向九陰教那批人行過去。
啓嘯天一看,原來是車一魂、林魁、古定魄,這三人號稱“九陰三鬼”,本是九陰教的舊屬,投入神旗幫時,已將身份稟明,白嘯天知道在先,這時見三人不辭而別,揚長而去,心頭雖是怒極,倒還能忍受。
詛料,這三人出列之後,跟着又走出兩人,兩人之後,一下子走出了八人,八人之後又是一人,一人之後,又是兩人……
這變故來得好生突兀,白嘯天一生所遭逢的打擊,從來沒有這一下重,眼看那黃旗護法之內,先後走出了四十八人,內外三掌的屬下中,也走出了三十餘人。這批人彷彿被招魂一般,一個個步出行列,隨着那悠揚的鑼聲,目不旁瞬,直對那幽冥殿主行去,到得棚外,立時肅立,神情之間,一片敬畏之色。
白嘯天恍然大悟,這批人出列的次序,正是投入神旗幫的次序,先入幫的先出列,後入幫的後出列,層次分明,一個不亂。
一直到那鑼聲響到十五下時,才無人繼續走出,但神旗幫的黃旗護法只剩下二十餘人,若就武功而言,那更是高手盡去,所剩的皆是二流角色了。
白嘯天氣得手足亂抖,這情況實在難堪,羞忿難當之下,陡地搶過身旁一人的單刀,猛然朝頸中刎去!
許紅玫立在近處,睹狀之下,大吃一驚,眼看挽救不及,脱口叫道:“少達!”
但聽華天虹啞然笑道:“少年早達,終於一敗塗地!”電掣而上,劈手奪下了單刀。
白嘯天羞怒交集,目毗倏地迸裂,眼角綻出了兩行鮮血、瞪眼望着華天虹,作勢欲撲!
許紅玫突然叱道:“華天虹,你這孩子好絕情!”
華天虹臉色一紅,想起白君儀瘋狂跳澗之事,不禁心腸一軟,單腿一屈,朝着白嘯天行下一禮,口齒啓動,卻是無話可講。
白嘯天滿嘴鋼牙亂挫,那心情矛盾複雜,無已復加,怒至極點,猛然扭過頭去。
忽聽一個尖鋭刺耳的噪音叫道:“教——主——升——座”
語音甫出,九陰教下之入已悉數起立,分列兩旁。那身着綵衣的垂髯女童移步上前,雙手撩起了轎簾。
剎那間,谷中死一般的沉寂。千百道目光,齊齊望住那一頂龍鳳彩轎,每人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沉重。
陡地,轎中跨出了一人,那是一位身形高大,面如滿月的婦人。這婦人滿頭黑髮,披垂肩後,身着一襲黑衣寬袍,手拄一根黑杖,那黑杖頭上雕着九個女鬼頭面,一個個披頭散髮,撩牙外露,神情極是猙獰,頂上那個鬼頭,輪廓頗似九陰教主。但這九陰教主除了臉色蒼白,不帶絲毫血色,雙目含煞,令人見而生懼之外.卻又不甚猙獰。
那幽冥殿主,以及棚外站的車一魂等人,一見黑衣婦人出轎,頓時佯撲下去,口中齊聲高呼道:“參見教主。”
那九陰教主雙目之內閃出兩道冷焰,先朝跪撲身外之人電掃一眼,隨即四向一掠,鬼頭仗輕輕一頓,侈步朝座中行去。
華天虹瞧那九陰教主淵停嶽峙,舉止沉緩,知道是個武功高強、心機深沉。極為難斗的角色,趁她猶未入座。疾步走回了棚內。
此時,華大人和九毒仙姬等並肩坐在前排,苗嶺三仙等晚輩坐在後面,華天虹步入棚內,剛向各位尊長行禮請安,向東來立即低聲説道:“孩子,你可知道那金劍在何人手內?”
華天虹道:“晚輩不知道。”
趙三姑接口道:“姚策身上那一把金劍……”
向東來截門道:“那是假貨……”語音微頓,朝着華大虹肅然道:“你記注,劍聖虞高的《劍經》,就藏在你這鐵劍之內,這玄鐵劍無堅不摧,但那金劍是天下第一利器,只有它能削斷你這鐵劍,取出那篇《劍經》。”
華大虹微微一驚,舉起鐵劍,凝目望去。
忽聽那垂窘女童高聲叫道:“顧駕音見駕繳旨。”
只聽一聲嬌賭,那法壇之下,突然閃出了玉鼎夫人和方紫玉二人。
眾人齊齊一怔,全都暗叫慚愧,激戰數日,誰都未曾想到這神秘的女子。
九毒仙姬黛眉一皺,道:“蘭花去救醒地上的人,看看還有沒有九陰教的埋伏?”
蘭花仙子聞言,奔出棚外,在卧地之人的鼻端各各抹了解藥。那九毒瘴來得炔,去得也快,一忽工夫,地上的人紛紛躍起,羣向白嘯天那面奔去,有五名黃旗護法奔到半途,突然發現九陰教主,頓時掉頭奔去。
那玉鼎夫人左手抱着異獸雪兒,右手提着一捆火藥引線,疾步行到九陰教主身前,屈膝跪下,道:“弟子顧駕音,率小婢紫玉,參見教主。”
九陰教主冷冷一笑,道:“你好,你好,你不好!”
玉鼎夫人臉色一變,垂首道:“天乙子安排毒計,在這子午谷內,遍埋炸藥,準備在爭戰不利之時,即點燃炸藥,將谷中的人悉數炸死,是弟子壞了他的毒謀。
九陰教主漠然説道:“所以我説你好。”
白嘯天聞言,心情又是一變,想不到這波瀾起伏,意外重重的建雕大會,尚還隱伏着如此險惡的殺機,想想活到此時已屬僥倖,那獨霸天下的野心,也是太過分了。
忽聽天乙子縱聲叫道:“顧騖音,你我交情不淺,我天乙子待你不薄啊!”
玉鼎夫人跪在九陰教主身前,聞言之下,不禁玉靨一紅,只是懾於教主的積威,不敢出言對答。
那九陰教主眼中,突然進出一片殺機,遙遙一望天乙子,道:“我九陰教制人死命入非你所能想象,你若不想多受苦楚,那就別再多開口了。”言外之意,似是取天乙子的性命,已是既決之事。
正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那天乙子被九陰教主遙遙一望,只覺得她那目光猶如兩支利箭,一下射人了自己心頭,不禁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嚎,果然開口不得。
玉鼎夫人見教主不令自己起身,心頭愈為恐懼,情急之下,脱口説道:“是弟子獻策,由小婢紫玉改裝易容,刺殺任玄之子,盜得金劍,引出三派裂痕……”
忽聽任玄哈哈一陣狂笑,那淒涼、蒼勁、狂放絕倫的笑聲,驚得山鳴谷應,宿鳥驚飛,子午谷內,頓時瀰漫起一陣慘惻的氣氛。
任玄愈笑愈狂,那左臂斷處本已包紮起來,這時鮮血浸透,直往下滴,一忽工夫,嘴角也淌出血來。
天乙子突然解開幡龍寶劍,塞到丙靈子手內,急聲道:“金劍藏在寶劍之內,師叔速即逃遁,錯過今日,好歹將顧騖音那賤人殺掉!”
只聽任玄狂笑倏歇,厲聲道:“顧彎音,但願老夫命長,看你是何下場?”
九陰教主陰森森説道:“本教弟子的生死,操在本人手中,閻王也過問不了,我看你……”
説到此處,忽然瞥見對面棚下的丙靈子換佩寶劍,神色甚為匆忙,不禁疑雲大起,喝道:“騖音!金劍何在?”
玉鼎夫人道:“在天乙子的幡龍寶劍之內。”
語聲甫落,丙靈子業已帶着那龍寶劍激射而起,一聲懾人心魄的急嘯,搖曳長空,直往谷外射去!
九陰教主怒發如狂,鬼頭杖一頓,口發厲嘯,銜尾疾追而去!
這二人首尾相接,疾若劃空流矢,霎眼衝出了谷口,向東來急聲叫道:“星兒快追,無論如何要奪回金劍!”
華天虹閃眼一瞥母親,暗道:娘內傷如此沉重,性命怕也難保,我豈能再離開她老人家?
心念一轉,頓時將頭一搖,默然不語。
摹地,四外一陣大亂!
白嘯天見情勢不利,趁九陰教主追敵未歸,突然率領神旗幫剩餘之人,朝谷外撤走。
風雲會的任玄、二煞刑紂、曾目仙婆三人,也各自抱起一個受傷之人,朝着谷外衝去。
夭乙子一見機不可失,立即吩咐一個弟子背起啓己,趁這情勢混亂之際,朝谷外逃遁。
正是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那九陰教主追敵未歸,和戰大事,幽冥殿主不敢率爾作主,就這略一猶豫之際,幾個首要之人已是逃出了谷口。
華夫人暗暗付道:九陰教的勢力太大,那教主的武功,星兒未必能勝,而且孤掌獨鳴,全杖星兒一人,終是不太妥當。
她為人果斷,心意一決,頓時峻聲道:“星兒準備開路,咱們大夥也退!”
華天虹關心母親的傷勢,聞説撤退,正合心意,當下一屈雙腿,將母親負在背上,手執鐵劍,當先行去。
展眼問,秦白川抱着兒子玉龍,逍遙仙朱侗抱着彭拜,華雲揹負着司馬長青,向東來的三名弟子將師父移入轎內,抬起了軟轎,慈雲大師攙着翟天浩,其餘的人卻是各抱兩具屍體,一齊尾隨在華天虹身後,朝谷外疾馳而去。
這些人都是説走就走,行動極為快捷,前後不到盞茶工夫,所有的人俱已衝到了谷外。
羣俠這面,有華天虹開路,九毒仙姬斷後,九陰教的人更是不敢攔截。
奔出谷口,華天虹急忙問道:“娘,咱們投向何方?”
華夫人道:“先奔曹州。”
華天虹暗道:正是,咱們也該返回落霞山莊了。當下腳步一緊,疾馳而去。
但聽秦白川喝道:“星兒,腳步放慢些。”
華天虹連忙應噶一聲,放漫了腳步。但他行得雖慢,秦白川和苗嶺三仙等,依舊是追趕不及。梨花仙子奔得氣喘吁吁,不禁大發嬌慎,衝過華天虹,擋在前面,徐徐奔行。
此時午牌剛過,一輪驕陽,猶如火傘高張,奔過一陣,大都淌起汗來。
蘭花仙子腹內,倏地嘰咕一陣亂響,頓時記起一事,道:“小郎,今日十幾?”
華天虹道:“不知道。”
九毒仙姬接口説道:“今日十八,幹什麼?”
蘭花仙子叫道:“天啦,我三天三夜未吃東西了。”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飢腸糠輔,全部又渴又餓,忍耐不住。
慈雲大師忽然嘆息一聲,道:“這建蘸大會延續了三日三夜,想來該是武林中最長的一戰了。”語調之間,大有兩世為人之意。
但聽翟天浩沉聲道:“唉!要不是那鬼魅般的九陰教,星兒發一發狠,將神旗幫斬淨殺絕,武林也就肅清了。”
慈雲大師接口説道:“滅了通天教和風雲會,貧僧是感到心滿意足了。”
趙三姑怒聲道:“哼!以暴易暴,滿足個什麼?”突然大喝道:“星兒該死!混蛋!”
華天虹惑然道:“三婆幹嘛罵我?”
趙三姑怒聲道:“那王八羔子白嘯天自盡,你幹嘛拉着?”
梨花仙子撇嘴道:“哼!還不是看在白君儀份上。”
華天虹俊面一紅,道:“我是看在他夫人份上。”
梨花仙子冷冷説道:“他的夫人是誰,不是你的岳母麼?”
逍遙仙朱侗哈哈一笑,道:“許紅玫義行可嘉,值得我等敬佩。”
華夫人忽然説道:“九陰教的人如果追來,咱們也只有一戰,反正不是逃遁的事,不如先找一個鎮集,飽餐一頓再説。”
蘭花仙子叫道:“夫人説的對,小郎,哪裏有鎮集?”
華天虹道:“小弟不知道。”
蘭花仙子嗅道:“你什麼也不知道,就知道護着白君儀!”
華雲快步上前,道:“老奴知道,前面有個小鎮。”
眾人想到吃喝,全都腿上加勁。約莫奔行了半個時辰,果然來至一座小鎮之內。
這鎮集雖小,卻有一家客店,華雲領着眾人投入店內,吩咐備辦飲食,隨即出外選購棺木。
眾人帶出了一心和尚等幾具屍體,購了棺木,裝殮起來,面對死者,不無悲慼,亡命虎宗遼的妻兒同時喪命,心頭的悲傷自是極深,幸而眾人都是豪俠胸襟,這一戰原都抱了捨生取義的決心,活着的算是僥倖,滅了一教一會,犧牲的人也算值得,悲傷一陣過後,也都放開了胸懷。
那靈芝本來只剩下一片芝葉,司馬長青、秦玉龍和彭拜三人受傷極重,那一葉靈芝分給這三人服用了。直到此時,三人都昏睡未醒。向東來和霍夭浩內傷雖重,但二人內功精深,只要假以時日,不難修練康復,倒是華夫人元氣耗盡,武功已然全失,舊日的傷毒復發,情勢最為嚴重。
那九毒仙姬除了精研毒藥之外,也擅長歧黃之術,進過飲食,立即替華夫人診斷下藥,治療傷勢,忙到西牌,方始草草就緒,大夥聚在房中,商議今後的行止。
華夫人一望九毒仙姬,笑道:“小兒已受過仙姬的活命之恩,今日又蒙援手,挽救大夥一劫,咱們母子是感激不盡,其餘的人,諒必都有同感。”
九毒仙姬笑道:“意氣相投,夫人還是不要客氣的好。”
華夫人微微一笑,道:“仙姬不喜與聞俗事,如今大勢已定,不如早日返回苗疆,文氏得暇,一定登門拜候。”
華天虹接口説道:“孃的傷毒怎樣?仙娘最是寵愛孩兒……”
華夫人截口説道:“仙姬已留下藥方,咱們只須照方抓藥。”
語音微頓,接着:“你也算是成名英雄了,此後立身處世,務須以理為先,不可因一己之私,以情奪理。”
華天虹郝然一笑,道:“娘教訓得是。”
九毒仙姬蕪爾一笑,道:“秦老英雄,你這閨女是回靖州,抑是隨我回轉苗疆?”
秦白川哈哈笑道:“女生外嚮,老朽這女兒早已送人了。”
九毒仙姬微微一笑,道:“風兒,你想不想回返苗疆,傳我的衣缽?”
秦碗鳳蟀首一垂,低聲道:“想。”
她這“想”字,説得細若蚊吶。誰都知道,她是想而不想,不想而想。
向東來突然説道:“夫人,老朽是域外之人,有話在心,不吐不快。”
華夫人道:“同道至交,向兄有話,只管明言。”
向東來敞聲説道:“老朽不懂,夫人何以不要這鳳兒為媳?
難道真的中意那白……”
華夫人連連搖手,截口笑道:“文氏中意鳳兒,也想早日求親,就因為鳳兒有繼承仙姬衣缽的希望,唯恐因為婚事,誤了她的機緣。”
九毒仙姬笑道:“這倒不必顧慮,苗疆的弟子,作了華家的媳婦,我一年跑一趟中原,也是心甘情願。”
説到此處,突然臉色一整,道:“小郎。”
華天虹臉上通紅,訕訕地答應了一聲。
九毒仙姬肅然道:“你母親是女中人傑,她行事作人,以理義為先。我是苗人,另有做人的道理,你懂不懂?”
華天虹微微一怔,道:“晚輩在仙娘身前的時間不長,但在晚輩的心目中,仙娘與晚輩的母親無異。”
九毒仙姬點一點頭,道:“我對你講明白,菌人是論情而不論理,你若不願娶鳳兒,此時講明,我並不恨你,但你若是娶了鳳兒,卻又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我們苗人報起仇來,可就不揀手段,不留餘地了!”
華天虹聞言一呆,躡懦道:“秦老伯是咱們華家的恩人九毒仙姬沉聲道:“不談恩義,只論情愛,你愛不愛鳳兒?”
華天虹朝秦碗鳳偷眼一瞥,不由自主地點起頭辛。
梨花仙子突然插口道:“小郎,你愛不愛白君儀?”
華天虹聞言一呆,口齒啓動,講不出話來。
梨花仙子温然道:“講呀!愛不愛?”——
文學殿堂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