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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兩人匆匆登上半峯,正是峯腰的那道寨牆,上面僅右三五人在警衞。

    寨牆上的警衞,俱屬紅旗壇管轄,這時見壇主和“天聖堂”的堂主上來了,驚得紛紛

    躬身施禮。

    黃劍雲和柳羨香,頷首還禮,遊目一看,發現寨牆下是一道寬約十丈的弓形深澗,對左

    右“星輝堂”和“日光堂”的大寨門,都無法看見。

    正打量間,柳羨香已對寨牆上的壯漢們,沉聲説:“叫上面把飛索放下來!”

    壯漢們一聽,立即望着上面連聲吆喝!

    黃劍雲仰首向上一看,只見上面緩緩橫出兩根長約六七丈的筆直杉木來,而每一根杉木

    的頭端,均有一根粗如桃核的麻繩。

    就在杉木向外橫移的同時,“刷”的一聲輕響,逕由上面丟下兩卷麻繩來,而另一端,

    則系在杉木頭端上。

    黃劍雲一看這情形,自然明白柳羨香要以飛索橫渡深澗,根據眼前深澗的寬度,黃劍雲

    即使不用飛索,同樣可以渡過,但他怕柳羨香難堪,所以沒有表示。

    柳羨香一俟麻繩丟下,順手檢起一根交給黃劍雲,笑着説:“這是徒步下山最近的一條

    路!”

    黃劍雲笑一笑,仰首再看杉木頭端已橫至深澗上空的中央,於是,即將手中的麻繩,用

    適度的勁力試了試。

    柳羨香由經驗的直覺感,再根據黃劍雲的淡然神色,斷定黃劍雲渡過這等近十丈寬的深

    澗,似乎不需要飛麻麻繩,因而含笑問:“玉哥哥,我們誰先過!”

    黃劍雲笑一笑,風趣的説:“自然是男先女後,但是今天情形特殊,這種攀繩飛渡的方

    法,愚兄還是第一次,所以請香妹先過!”

    柳羨香撒嬌明媚的一笑,嬌聲應了個“好”,雙手握繩,轉身向後疾跑,同時,雙手急

    忙挽收麻繩。

    一到峯上數丈處的一方岩石上,纖腰一扭,急驟轉身,雙足一點巖邊,身形急劇下蕩,

    挾着一陣風聲,直向對崖蕩去。緊接着,距離對崖尚有兩丈,一聲嬌叱,雙手已松,身形一

    個懸空斛鬥,飄然落在崖內一丈五尺處!

    黃劍雲不便在柳羨香面前逞能,也依樣葫蘆畫瓢,蕩身飛過對崖。

    雙足方自踏實,柳羨香已笑着問:“你覺得怎樣?”

    黃劍雲笑一笑,坦誠的説:“飛索渡崖,看似簡單,實在也有它的動作要領,若非香妹

    先行示範,愚兄雖然也能渡過,但卻沒有如此輕鬆。”

    柳羨香見黃劍雲坦率真誠,並沒有輕視這種飛索渡崖的功夫,因而對黃劍雲的愛,更加

    濃了熱情和感情!

    黃劍雲心急下山,因而催促説:“既然是下山捷徑,就請你頭前帶路吧!”

    柳羨香明媚的一笑,愉快的警告説:“由於是人工捷徑,中途有許多斷崖絕壑上搭有藤

    橋,如果雙方在橋的兩端相遇,先發現的一方,必須發嘯警告……”

    黃劍雲未待對方話完,已連連頷首應“好”,顯然是希望儘快上路。

    柳羨香有意在心上人面前一展驚人輕功絕技“草上飛”,是以不再多説,立即展開輕功,

    直向東北馳去。

    黃劍雲僅以五成功力跟在柳羨香身後,沿着一道人工小徑飛馳。

    這道人工小徑,寬約四尺有餘,寬窄不一,野藤亂石,均已除去,有時走峯角,有時走

    崖邊,通過澗溪果然築有藤橋。

    黃劍雲看看紅日,已經接近正午了,根據柳羨香的“草上飛”火候,雖然較“追風虎”

    高出一籌,但到達山下,至少仍需一個多時辰,如果今夜再回來,勢必定更以後才可進入“天

    峯谷”,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就在這時,半山以下的一座橫嶺上,忽然現出一點黑暗亮影,正星走丸射般的向着這面

    馳來,顯然也是走的捷近小徑。

    黃劍雲看得心中一動,不由急聲問:“香妹,這道捷近小徑,都有那些人知道?”

    柳羨香不知何意,因而順口回答説:“壇主以上首領,都可以走這條小徑!”

    黃劍雲一聽,心知要糟,他斷定半山下的那點黑暗亮影,定是匆匆趕回的藍海寶。

    柳羨香見黃劍雲一面飛馳一面集中冷電閃閃的目光望着山下而不答她的話,這時才驚覺

    有異,因而驚異的問:“有什麼不對嗎?玉哥哥!”

    黃劍雲故意遲疑的説:“我好像看到一個黑影,正向上面馳來。”

    柳羨香驚異的“噢”了一聲,一面舉目遠眺,一面關切的問:“在什麼地方!”

    黃劍雲深怕柳羨香發現藍海寶,因而停下身來和對方交談,這不但延誤時間,而會更增

    加多再問總壇的困難。是以,故意遲疑的説:“好像是個人,愚兄也不敢肯定,方才在半山

    下的山嶺上,現在已經不見了。”

    豈知柳羨香毫不遲疑的説:“那一定是藍海寶!”

    黃劍雲一聽,心中愈加焦急,不知如何阻止柳羨香與藍海寶交談,最好雙方不要碰面。

    正在焦急間,驀見眼前橫亙的廣大縱嶺盡頭,一道數十丈長的藤橋,直達對崖,隨風搖

    擺,看來十分驚險!

    也就在這時,遠處的斷崖小徑上,也現出那點黑亮身影!

    黃劍雲看得心中一動,突然舉手指着説:“香妹快看,那就是了!”

    柳羨香凝目一看,面色大變,不由急聲説:“玉哥哥不好,我們可能同時過橋,那就是

    藍海寶回來了!”

    黃劍雲佯裝驚異的“噢”了一聲,心中卻格外懊惱,原來是避免撞見藍海寶才不乘馬走

    山道,如今,偏偏撞上了。

    心念未畢,在前飛馳的柳羨香,已回頭慌急的説:“玉哥哥,你為什麼還不發嘯?”

    黃劍雲已經有了打算,立即低沉的説:“我們可能比藍海寶先通過藤橋!”橋字出口,伸

    臂躬腰,兩臂一捧,已將柳羨香的嬌軀託抱起來。

    柳羨香心中一驚,脱口一聲嬌呼!但是,她的呼聲未畢,黃劍雲的身形已凌空而起!

    柳羨香一心想着在橋上相撞跌下絕壑的事,因而仍不停的惶急嬌聲説:“玉哥哥,快發

    嘯,快發嘯嘛!”

    話未説完,黃劍雲已踏着原始森林的樹梢,疾馳如飛,快如電掣,宛如劃空殞星般,直

    向藤橋前飛去……

    柳羨香遊目一看,只見一片飛旋藍天,哪裏還敢開口,立即將黃劍雲的肩頭緊緊握住。

    但是,盡展神功,踏枝飛行的黃劍雲,卻因擔心柳羨香在懷中掙扎而氣納丹田,張口發

    出一聲震動山野的悠揚長嘯!

    嘯聲一起,響徹全山,直上霄漢,羣峯共鳴,似乎無盡無歇!

    黃劍雲這聲長嘯,讓他存在胸悶的氣忿,鬱悶和焦慮,也盡情一泄,一聲嘯罷,心胸一

    暢,覺得舒暢了不少!

    再看遠處橫嶺上的藍海寶,果然停身在一座高縱的岩石上,正目光炯炯的向着這面驚異

    的望來。

    黃劍雲到達藤橋前,身形不停,疾如脱箭,直向對崖馳去……

    蜷縮在黃劍雲懷中的柳羨香,只覺兩耳風聲呼呼,藍天飛旋倒逝,覷目下看,絕壑盤旋,

    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黃劍雲如風過橋,立即騰空而起,踏枝掠樹,索性向山下馳去。柳羨香在這一剎那,突

    然有被挾持的感覺,她不但驚覺到黃劍雲的功力超過了“二怪”,而且她也有一種預感,她

    恐怕得不到這位武功蓋世的夫婿。

    半個時辰過後,黃劍雲託抱着柳羨香已馳抵山麓,房屋連雲的大理縣城,就在三數里外

    了。

    黃劍雲到達一處矮松碎石處,立即滿面含笑的將柳羨香放下來。

    但是,定睛一看,不由大驚失色,嬌美豔麗的柳羨香,桃腮掛淚,明目濕潤,不知為何,

    竟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

    黃劍雲心中一驚,立即慌張的問:“香妹妹,你……?”

    柳羨香立即抽噎着回答説:“你的武功高出小妹多多,我們結成夫妻絕不會幸福!”

    黃劍雲聽得一愣,不由脱口問:“哪有這回事,是誰説的?”

    柳羨香立即反聲説:“方才在天峯谷你還説夫婦兩人的功力,愈接近愈幸福呢!”

    黃劍雲哈哈一笑,説:“那是我説着玩的,你我兩人的武功,只是在伯仲之間!”説罷,

    挽着柳羨香逕向通往西關的大道上走去。

    柳羨香嬌哼一聲,委屈的説:“我總覺得你終有一天會把我遺棄!”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沉,但他卻趕緊笑着説:“那是你想的太多了,事實上,我們現在不

    是一起去終南山嗎?”

    一談到終南山,柳羨香立即有所感觸的説:“你知道我的兩位師父為什麼要悄悄前去終

    南嗎?”

    黃劍雲佯裝不解的問:“為什麼?”

    柳羨香有些生氣的説:“就因為他們看出你的武功已經超過他們兩人,所以他們才決心

    殺你,或前去偷習令師洞中的武學!”

    黃劍雲故作不知的説:“我根本不覺得我的功力已超過他們兩人!”

    柳羨香立即解釋説:“這很簡單,因為‘二仙’兩人中的任何一人,都不能在數十招內

    制服‘天南神君’,而你……”

    話未説完,已經到了官道上,由於往來的商旅和武林人物,都紛紛向着他們兩人注目望

    來,以下的話,柳羨香也不説了。

    看看將近西關大街的西街口,黃劍雲愈加擔心龔洪是否離去,而“穿雲劍”等人是否已

    掌握了整個賓館。

    進入街口,行人熙攘,雖然正午已過,但酒樓客棧前的酒保店夥,仍在扯開嗓門向來往

    的行人招徠讓客。

    黃劍雲一面前進,一面特別注意兩街的行人,希望“穿雲劍”等人接到曉燕的轉告後,

    能在街上觀察或等候他回來。

    由於沒有發現“百步神彈”等人,心中正感不解,驀見灰髮灰須,一身黑緞勁衣的“追

    風虎”,正立在賓館門階上向他望來!

    黃劍雲一看這情形,放心不少,斷定龔洪已走,而“穿雲劍”四人,也控制了整個賓館

    內的傭人和大小頭目。

    “追風虎”看到了黃劍雲和柳羨香,雖然大感意外,沒想到回來得這麼快,但表面上,

    依然強抑驚喜和激動,靜靜的立在門階上。

    但是,他卻用低沉的聲音告訴門下警衞,進內通知“穿雲劍”和“金眼雕”,以及“百

    步神彈”三人。

    柳羨香雖然下山多次,但從未來過賓館,不過她卻知道賓館的館主是“地賢堂”藍堂主

    的心腹。

    這時一見立在賓館門階上,滿面含笑的“追風虎”,立即以“蟻語傳音”的功夫,有些

    生氣的説:“玉哥哥,注意立在門階上的那個黑衣灰髮老人,那一定是個工於心計,城府極

    深的人物,我們可要小心他!”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知道要糟,沒想到“追風虎”給柳羨香的第一個印象竟是如此的

    不佳,只得也以“蟻語傳音”的功夫,佯裝不解的問:“為什麼,香妹?”

    柳羨香嬌哼一聲,沉聲説:“我一看到他那付精明像,就有些不喜歡他!”

    黃劍雲佯裝一笑,淡淡的説:“香妹可知有句諺語,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柳羨香被問得嬌靨一紅,立即岔開話題説:“你可知道賓館的人,都是藍海寶的心腹?”

    黃劍雲淡淡的一笑説:“聽説僅館主龔洪一人……”

    話未説完,距離館門已經不遠,雖然是用“蟻語音傳”談話,但總覺有些不便,何況“追

    風虎”已含笑迎下階來。

    “追風虎”只覺得黃劍雲和柳羨香,神色變幻,似談似笑,還不知道柳羨香對他的印象

    不佳呢。於是一俟黃劍雲和柳羨香來至近前,急上數步,躬身施禮,恭謹的朗聲説:“小的

    鍾八,恭迎堂主和壇主!”

    黃劍雲含笑點頭,尚未開口,柳羨香已嗔聲問:“本壇主從未來過賓館,也未與你謀面。

    你是怎的認識?”

    “追風虎”沒想到柳羨香一見面就先來個下馬威,但他機謀多智,察言善變,且能奉承

    的恰到好處,立即含笑恭聲説:“壇主威儀,仰慕已久,紅衣朱劍,譽滿總壇,尤其與田堂

    主,吉期已近,喜結良緣的事,舉館上下,無人不曉,無人不知,此刻壇主與田堂主,滿面

    春風,談笑而來,小的雖然生性愚笨,僅憑想象,也可想得出……”

    柳羨香一聽,芳心快慰,嬌靨緋紅,對“追風虎”的印象,立即好了幾分。

    黃劍雲暗贊“追鳳虎”心思靈活,卻沉聲説:“快些頭前帶路,飯後還要火速啓程!”

    “追風虎”恭聲應了個是,立即在前側引導!

    進入堂皇館門,即是一座五福大迎壁,繞過迎壁即是一座五階廣廳,院中方磚鋪地,兩

    廂階前,尚點綴着數十盆鮮花、一眼看來,有如官宦人家。尚未到達大廳,“穿雲劍”,“金

    眼雕”,以及“百步神彈”三人,已率領着大批僕婦、侍女和小童,匆匆由廳側角門內迎出

    來。

    黃劍雲正苦無法和引導的“追風虎”交談,這時一見“穿雲劍”等人,立即暗施眼神,

    看了柳羨香一眼!

    “穿雲劍”等人自然會意,紛紛向黃劍雲和柳羨香見禮,並命一羣僕婦侍女,引導着柳

    羨香廳上坐。

    黃劍雲見機會難得,趁機佯裝觀看大廳及兩廂的建築,故意將腳步慢下來。

    “追風虎”何等聰明,趁機向柳羨香肅手説請。

    一羣僕婦侍女,也像眾星捧月般在柳羨香的身後簇擁。

    柳羨香做夢也不會想到“追風虎”等人都是黃劍雲的老僕,還以為都是“地賢堂”藍海

    寶派的心腹呢。這時雖見黃劍雲仰首觀看兩廂的建築,但卻不便停下身和來黃劍雲站在一起,

    因為方才“追風虎”説,全館上下都知道她柳羨香即將做新娘子的事。

    黃劍雲焉肯放過這個機會,一面佯裝察看,一面對施禮躬立一側的“穿雲劍”和“百步

    神彈”三人,悄聲問:“龔洪走了沒有?”

    “穿雲劍”也簡要的悄聲説:“直到紀姑娘到達,出言威嚇,違命處死,他才匆匆離去!”

    黃劍雲一聽“紀姑娘”,心中一動,立即悄聲問:“紀姑娘她們什麼時候走的?”

    “百步神彈”躬身悄聲説:“剛走不足半個時辰!”

    話聲甫落,大廳內的柳羨香,已有些等不及的用“蟻語傳音”説:“玉哥哥,我們馬上

    走了,你和他們嚕囌什麼嘛!”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驚,急對“百步神彈”匆匆悄聲説:“快去追上紀姑娘要她們沿途散

    播‘二仙會’總壇,已被各大門派挑了的謠言……”

    一旁“金眼雕”一聽,立即躬身悄聲説:“老奴前去!”説罷,急步向迎壁外走去。

    黃劍雲知道柳羨香一直在向他注意,不敢多説,於是,一面愉快的頷首展笑,一面走上

    廳階,“穿雲劍”和“百步神彈”則恭謹的跟在身後。

    一進廳門,黃劍雲立即望着起身相迎的柳羨香,笑着説:“我問了一下晉堂主的病況……”

    柳羨香一聽,也不由關切的問:“晉堂主到底是什麼病?”

    “穿雲劍”趕緊躬身回答説:“回稟壇主,好似鬱火攻心,又似走火入魔,此地名醫都

    沒治過這種病,現在已轉往洱海北岸的‘碧蓮庵’,請那面的主持老師太診治去了!”

    柳羨香會意的一頷首,一俟黃劍雲落座,也隨即坐下。這時,兩人面前,已分別送了兩

    杯香茗,茶色精澈,香味沁心。

    黃劍雲覷目一看,“追風虎”正在向他暗自頷首,於是再不懷疑,立即端起茶來飲了兩

    口。

    柳羨香一路飛馳,自然也渴了,是以也端起杯來飲了兩口。

    黃劍雲一見柳羨香端起碗來飲茶,心頭突然升起一陣不安和愧疚,目光不由一直關切的

    望着柳羨香的櫻口。

    機警的“追風虎”一看不妙,立即在旁恭聲問:“請問堂主,此番北上,是預備馬匹還

    是準備車轎!”

    黃劍雲俊面微微一紅,立即望着“追風虎”,略微遲疑的説:“備兩匹快馬好了!”

    “穿雲劍”趕緊恭聲説:“卑職這就去準備!”

    黃劍雲不願“穿雲劍”離去,立即阻止説:“任館主,飯後準備也不妨!”

    話剛説完,柳羨香突然有些怒意的沉聲説:“不,要他們都退出去!”

    黃劍雲心中一驚,轉首再看,只見柳羨香嬌靨蒼白,嘴唇無色,心知藥力已經發動,但

    沒想到這麼快。

    驚急間,急忙起身走向柳羨香的身前,同時看了“追風虎”一眼,似是在問他:你下了

    多少“彌佛樂睡散”?

    但是,“追風虎”和“穿雲劍”,佯裝未見,率領着僕婦侍女紛紛退出廳去。

    黃劍雲無奈,只得扶住柳羨香,關切的急聲問:“香妹,你覺得怎樣?”

    柳羨香強提真氣,喘息着説:“我覺得頭昏目眩心跳加快,非常疲倦!”

    黃劍雲趕緊謊稱説:“可能是愚兄途中飛馳的太快了……”

    柳羨香已經以手支額,輕輕搖着頭説:“不會的……你看看……這杯茶……”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震,知道柳羨香已對茶水懷疑,於是急忙端起柳羨香未喝完的茶杯,

    佯裝仔細的察看茶水。

    繼而心中一動,為了取信於柳羨香,故意湊在鼻子上聞了一聞,同時遲疑的説:“和我

    那一杯一樣嘛,也沒有異樣味道!”説罷舉杯,一仰頭,“咚”的一口飲了下去!

    柳羨香雖在昏迷疲倦中,聞聲仍然大吃一驚,猛提一口真氣,脱口嬌叱,玉掌一揮,叭

    的一聲將杯打落在地氈上,同時嗔聲説:“不要喝……”喝字方自出口,一頭撲進黃劍雲的

    懷裏。黃劍雲急忙將柳羨香抱住,心頭一陣慚愧,不自覺的滴下兩滴眼淚!

    “追風虎”等人一見,故作驚慌的由廳外奔過來,齊聲急呼:“田堂主,柳壇主怎樣了?”

    黃劍雲一見“追風虎”雙目冷電暴射,正待厲聲追問茶內放了多少藥,驀聞懷中的柳羨

    香,顫聲喘息着説:“玉哥哥……小心他們……”

    黃劍雲聽得悚然一驚,頓時驚覺險些鑄成大錯,方才如果追問茶中放了多少藥,以柳羨

    香的聰明才智,立即便可瞭然這是怎麼一回事情!低頭看看懷中的柳羨香,嬌靨蒼白,汗下

    如雨,櫻口微張,秀目合閉,口中不停的喘息,鬢角的雲發,也有些散了。

    黃劍雲看了這情形,心中非常難過,想想她對他黃劍雲是如何的熱情,坦誠和關切,而

    他加諸在她身上的又是什麼?

    當然,柳羨香愛的是戴着面具的黃劍雲,但是,現在的折磨,以及未來的悲慘命運和痛

    苦,卻都是他黃劍雲造成的!本來,她最寶貴的少女時代,已經在坎坷中虛度了,如今,自

    認看到了曙光,抓住了幸福,而偏偏是一個外面包着糖衣的苦果,這豈非是造化弄人?

    “穿雲劍”和“百步神彈”見黃劍雲一直摟着柳羨香流淚不語,驚得面面相覷,不敢言

    語!

    “追風虎”早已愣在那兒驚呆了,尤其看到黃劍雲忿懣的神色,和冷電般的目光,深悔

    自己不該擅作主張。

    立在一角,惶惶不安的一箇中年僕婦,以為黃劍雲等人都亂了心神,而不知所措,是以,

    大膽的恭聲説:“壇主不舒服,就該快些送到牀上躺着……”

    黃劍雲一聽,頓時驚覺自己失態,立即望着那個發話的僕婦,吩咐説:“在前面帶路!”

    那個僕婦恭聲應是,急步向屏後走去。

    黃劍雲也不言語,伸臂將柳羨香的嬌軀託抱起來!

    柳羨香被黃劍雲一抱,幾乎又醒了,立即有氣無力的關切問:“玉哥哥……你沒……中

    毒……?”

    黃劍雲急忙鎮定自然的説:“沒有的事,香妹,你可能是昨夜通宵未睡,儘想心事,今

    天又緊急飛馳,所以才會感到身心俱疲!”説話之間,已抱着柳羨香,繞至屏後!

    柳羨香似乎贊同的點點頭,表示她昨晚確實沒睡,同時,嬌慵的説:“玉哥哥……我想……

    睡……”

    黃劍雲立即附在她的耳畔,熱情的説:“香妹,你睡吧,我在牀前陪着你!”

    柳羨香心情一寬,櫻唇含笑,立即沉沉睡去。

    穿過中門,即是一座通閣,在僕婦和侍女們的引導下,逕向閣上走去。

    “穿雲劍”和“追風虎”以及“百步神彈”三人,雖然都靜靜的跟在黃劍雲身後,卻一

    直不敢發出一絲聲音。這時見黃劍雲抱着柳羨香沿梯向閣上走去,三人才停身在閣階下。

    “百步神彈”首先機警的望着“追風虎”,低聲警告説:“少爺下來時,八弟最好少講話!”

    神色惶惶不安的“追風虎”,忙不迭的連聲應了兩個是。

    “穿雲劍”霜眉緊蹙,仰首望着閣欄,神色凝重的吶吶自語説:“我看少爺對這位柳姑

    娘已動了真感情,怕不要弄假成真了吧……”

    話未説完,“百步神彈”已在旁悄聲問:“大哥,你還希望咱們少爺像老主人和大爺一樣,

    娶一位夫人呀?”

    “穿雲劍”深長的一嘆,微搖着皓首説:“我當然沒有那樣想,不過……”

    “百步神彈”自然知道“穿雲劍”的心事,立即寬聲説:“大哥,你大可不必為玉蓉侄

    女的地位憂心,少爺為人至孝,知書達禮,他絕不會作違背老主人遺命的事!”

    話聲甫落,“追風虎”突然輕微的咳嗽了一聲!

    “穿雲劍”和“百步神彈”聞聲知警,舉目一看,發現黃劍雲正由閣梯上輕快的走下來,

    那個中年僕婦則跟在他身後。

    三人一見黃劍雲鎮定的神色和輕快的步子,忐忑的心情頓時安定了不少,於是,急步迎

    了過去。

    黃劍雲一見“穿雲劍”三人,立即含笑和聲問:“任館主,午飯可否擺在閣廳上?”

    “穿雲劍”趕緊恭聲説:“卑職即命他們送來!”

    立在廂房下的小童們一聽,立即悄悄的向前院走去。

    黃劍雲看了一眼閣廳廊下的侍女們,覺得不知如何遣走她們,正在為難,機警的“追風

    虎”已沉聲説:“柳壇主玉體違和,你們在此不便,都回各院去吧,沒事不必前來。”一羣侍

    女,恭聲應是,紛紛離去。

    黃劍雲一俟侍女離去,立即示意“穿雲劍”三人至閣廳上坐。

    “追風虎”一進廳門,首先壓低聲音關切的問:“少爺,您方才喝了那口剩茶感覺如何?”

    黃劍雲莞爾一笑,説:“小侄曾服過兩粒‘解毒補血丹’,對一些毒品均有抗力,方才那

    口剩茶我在閣上已吐掉了!”

    “穿雲劍”三人知道黃劍雲功力深厚:一點無毒性的温和安眠劑,自是迷不倒他。

    恰在這時,四個小童率領着大廳上的僕婦侍女們,已將擺在大廳上的豐盛酒席移了過來。

    一陣忙碌,酒席重新擺好,“追風虎”立即將小童侍女等人遣走。

    四人依序入座,黃劍雲飲了一杯酒,指了指閣上,壓低聲音説:“她的意志非常堅強,

    若非小侄喝了杯中剩茶,她一直不肯睡去!”

    “百步神彈”卻贊聲説:“這位紅衣姑娘,見多識廣,精明多智,比起湯麗珠姑娘來,

    可難對付的多了!”

    黃劍雲一聽“湯麗珠”,心頭不由一沉,以為“百步神彈”有意警告他不可用情太多了,

    因而,感慨的一嘆説:“那是因為她的年齡超過湯姑娘之故……”

    話未説完,一直關心女兒地位的“穿雲劍”突然插言問:“不知柳姑娘今年芳齡幾許了?”

    黃劍雲不疑有他,毫不遲疑的説:“據小侄看,她恐怕有二十六七了,不過‘二怪’和

    她的師妹谷鳳蘭説,她今年僅二十五歲!”

    “穿雲劍”一聽,立即毫不思索的説:“俗語説:”妻大五,像老母”,現在年青時尚不

    易體會得出,一旦老了……”

    話未説完,黃劍雲的面色立變,威凌如電的目光,在“穿雲劍”的老臉上一閃而逝

    “百步神彈”和“追風虎”暗吃一驚,覺得“穿雲劍”的話説得太露骨了。

    “穿雲劍”自然驚覺失口,覺得這些話,不應該由他的口裏説出來。

    但是,黃劍雲看了“穿雲劍”一眼,同時想到了祖父生前為他文定的未婚妻子任玉蓉,

    因而不自覺的低下了頭,同時,慚愧的説:“這次前去天峯谷,雖然諸般順利,如果沒有柳

    姑娘暗中協助,小侄此刻,恐怕早已沒命了!”説罷,即將進入天峯谷的種種經過,扼要不

    漏的説了一遍。

    “穿雲劍”三人對“二仙會”的情形,已向紀曉燕問了一個大概,這時聽説任大春也在

    “二仙會”總壇,還險些壞了大事,“穿雲劍”不由氣得恨聲説:“這個不孝的逆子,此番絕

    不再放過他!”

    “百步神彈”無心聽“穿雲劍”在那裏自説恨話,是以望着黃劍雲,關切的問:“少爺

    預定何時動手!”

    黃劍雲略顯憂慮的説:“現在事不宜遲,愈快下手愈好,所幸鍾老伯一次將柳姑娘迷倒

    了!”

    “追風虎”一聽,立即慚愧的説:“老奴自作聰明,深覺柳姑娘是‘二怪’的女弟子,

    武功既然高絕,心思也必細膩,萬一第一次即被她發覺茶中有異,要想令她再飲第二杯,恐

    怕……”

    黃劍雲趕緊頷首贊聲説:“鍾老伯斷事如神,自有先見之明,方才小侄心中的不安,是

    因柳姑娘身世坎坷,一心以為小侄是終身的唯一寄託,結果,不但處處受到欺騙,而且令她

    大受折磨,小侄念她身世可憐,所以心中難過……”

    “穿雲劍”三人俱是閲歷淵博的人,怎能會看不出黃劍雲對柳羨香的情感似乎已超過了

    湯麗珠,黃劍雲的關懷與同情心,就是發自內心的真摯情意,只是他自己還在矛盾之中,而

    不願承認罷了,正所謂患難夫妻恩情重,艱苦愛情永不渝,就是這個道理。

    就在此時,神色匆匆的“金眼雕”,已由外面急急的走進來!

    黃劍雲未待他身形立穩,首先關切的問:“趙老伯可曾追上紀姑娘?”

    “金眼雕”走至桌前,恭聲回答説:“老奴已經追上,並將少爺的話轉達給紀姑娘和李

    嫂!”

    黃劍雲頷首贊好,肅手指着身邊的空位,説:“趙老伯請入座,我們正談進入天峯谷,

    挑掉‘二仙會’的事。”

    “金眼雕”應聲入座。黃劍雲立即將心中的腹案告訴了“穿雲劍”四人,五人商議一陣,

    不覺午時已經過了。

    黃劍雲一看天色,首先起身,催促説:“四位老伯迅即準備,我們必須儘快起程,否則,

    定更前恐怕到不了天峯谷!”

    “追風虎”四人紛紛起身恭聲應是。

    黃劍雲隻手解下“青雲劍”,雙手交給“穿雲劍”,説:“請任老伯將小侄的‘應龍劍’

    仍放在老伯的綠絨劍套內!”

    “穿雲劍”雙手接劍,恭聲應了個是。

    黃劍雲一挨“金眼雕”四人退出閣廳後,立即匆匆走上閣樓來。

    進入內室一看,發現仰面躺在絨毯內的柳羨香,鼻息均勻,桃腮已經紅潤,是一幅不折

    不扣的海棠春睡。

    黃劍雲走至牀前,悄悄的坐在牀椽上,伸手小心的理了理柳羨香有些散亂的雲鬢,目光

    一直停留在她的嬌嫩面龐上。

    長而密的睫毛,柳葉般的彎眉,挺直的瑤鼻,鮮紅的嘴,蜜桃似的香腮上,掛着一絲微

    笑,好似在夢境中知道他來了!

    黃劍雲這時才發現柳羨香在十六七歲時,必是一位最嬌美動人,最清麗脱俗的絕色少女。

    驀然,他的目光一亮,突然發現柳羨香的面寵有些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與

    她的臉型眉目有些相似?

    於是,在他的腦海裏,立即現出幾個少女的美麗面龐……任玉蓉……湯麗珠……李鳳

    仙……紀曉燕……還有師妹羅秀玲……。

    但是,俱都與柳羨香的臉型眉目不同,他想,也許是與那些侍女中的某一個相似,也許

    是在終南山的進香大會上遇見的女香客,也許是來此途中看到的過往婦女和村姑……。

    心念未完,樓下已有了腳步聲。

    黃劍雲一聽腳步聲,知道有人來了,他雖然目光沒有離開柳羨香的嬌豔面龐,但他的心

    神,再也寧靜不下來。

    隨着腳步聲響的接近,那個中年僕婦和兩名侍女,捧着一個精緻湘磁小壺和蓋碗,魚貫

    的走進室內來。

    黃劍雲並未起身,立即悄悄的問:“壺內可是任館主為柳壇主準備的人蔘茶?”

    中年婦人立刻恭謹的悄聲應了個是。

    黃劍雲起身走至中年婦人面前,掀開壺蓋一看,熱氣蒸騰中,但聞一陣人蔘氣息,看不

    見有何奇異現象。

    他知道這壺人蔘茶中,“追風虎”又放進了少許“彌佛樂睡散”,以備柳羨香醒來時,發

    現他黃劍雲不在而懷疑,是以,在她醒來口渴要水時,便給她一杯,她便會繼續睡去。

    於是,他放下壺蓋,特別鄭重的望着中年僕婦和兩個侍女,説:“柳壇主不醒來不要給

    她喝,你們三人沒有我的吩咐絕對不可離開此地一步。”

    中年僕婦和兩個侍女,同時恭聲應了個是,其中一人恭聲説:“館主和三位執事,俱在

    大廳上恭候堂主!”

    黃劍雲揮了一個會意手勢,逕自走下閣來!

    穿過中門,進入大廳,“穿雲劍”四人正圍立在廳中商議事情!

    “追風虎”首先發現黃劍雲,立即低聲説:“少爺來了!”

    “百步神彈”三人轉首一看,紛紛肅立躬身。

    黃劍雲頷首為禮,見廳內並無別人,立即謙和的問:“四位老伯準備好了嗎?”

    手中捧着應龍劍的“穿雲劍”,立即頷首説:“一切準備好了,這是少爺的劍。”説着,

    雙手捧劍,送至黃劍雲面前!

    黃劍雲稱過謝,發現“應龍劍”放進綠絨劍套內,略顯緊了些,惟一惹眼的是那顆桃核

    般大的“七彩麗珠”,無法放進劍套內。

    他並不怕前去天峯谷被人發現,而是擔心柳羨香問起來如何答覆。

    “追風虎”善察人意,立即提醒説:“如果柳姑娘問起少爺的劍墜時,就説是任大哥的

    的傳家之寶,特的贈給少爺的進階之物……”

    “百步神彈”三人一聽,立即附聲稱好!

    黃劍雲莞爾一笑,隨即將劍佩在腰間劍扣上,同時,含笑説:“我們走吧!”説罷,當先

    走向廳外。

    五人來至賓館門外,另一位執事和大頭目,均在門外候送,五人的快馬,分別拉在五個

    藍衣壯漢手中。

    五匹快馬,想是幾天沒有看見他們的主人,這時一見黃劍雲等人,紛紛搖頭擺尾,昂首

    發出一陣歡嘶。

    黃劍雲將自己的黃驃馬接過來,親切的撫摸了一下金黃黃的馬鬃,一扳鞍頭,飛身縱落

    鞍上。

    那邊的“追風虎”卻故作神秘的將那位候送的執事喚至身邊,雖然是壓低了聲音,但以

    在場的壯漢仍能聽到的聲音,關切的説:“張老弟,最近幾天,各大門派已連續挑了我們滇

    邊的幾個分舵,風聲很緊,‘人文堂’的晉堂主,已經去調察了……”

    話未説完,神色大變的張執事,已不由自己的急聲問:“真的?”

    “追風虎”立即正色悄聲説:“當然是真的,剛剛接獲的密報,各派大批高手,已經到

    達點蒼山西麓,就在這一半天攻打總壇,田堂主知道‘二仙’不在,所以馬上回去看看!”

    把話説完,不待張執事回答,飛身躍上馬鞍,回頭一看,發現所有立在門前的壯漢,個

    個面色大變,俱都目瞪口呆。

    再看黃劍雲等人,佯裝不知,早已策馬走向街口。於是,故意機警的看了一眼左右,特

    別鄭重説:“你們好好守住賓館,我和館主陪堂主最遲天明前回來,傳言説,這一兩個月前

    來投效的英雄豪傑中,有很多是各派高手偽裝的……”話未説完,輕揮馬鞭,催馬向街口追

    去。

    已經走出街口的黃劍雲等人,一見“追風虎”飛馬追來,也紛紛催馬,沿着通向東麓的

    大道,飛馬馳去。

    “百步神彈”一俟“追風虎”追至馬右,立即大聲問:“鍾八弟,怎麼樣?”

    “追風虎”有意讓黃劍雲聽到,特的也大聲説:“三哥您放心,不是小弟誇口,等我們

    夜間回來,保您全館上下,城內分舵,個個人心惶惶,俱都不安於位,明跑暗逃,誰也指揮

    不動誰了!”

    黃劍雲雖覺妙計得售,但是萬一賓館的人也都逃光了,剩下一個柳羨香怎麼辦?心中一

    急,不由回頭問:“賓館的人都跑光了怎麼辦?”

    “金眼雕”首先回答説:“不會那麼快,至少張執事和大頭目不敢輕易離去!”

    黃劍雲有心讓“金眼雕”回去,又覺得大敵當前,正需人手,而且金眼雕”的金剛掌

    和亮銀索子鞭著名武林,他一人足可敵‘奇門劍”三人中的任何一人。

    念及至此,心頭一橫,為了拯救武林浩劫,為了數百萬百姓免於被“二仙會”塗炭,只

    有冀望蒼天保佑柳羨香的安全了。

    五匹快馬,風馳電掣,挾着急如驟雨的如雷蹄聲,直向點蒼東麓馳去。

    不足一個時辰,“二仙會”唯一進路的東山口,已經在望了。

    這時紅日已經偏西,東山口前已罩上一層淡淡暮色和輕霧,但仍能看到不少圍在山口外,

    顯然是前來投效的各路豪傑和亡命之徒。

    黃劍雲一馬當前,距離山口尚有十數丈,已聽到大頭目甘武勇的神氣談話聲。

    “百步神彈”首先扯開洪鐘似的喉嚨,大聲説:“甘武勇,天聖堂主來了,快閃開!”

    已經聞聲回頭的各路英豪,見五匹健馬如此飛快,驚得紛紛閃開了。

    身材魁梧的甘武勇一看,果然是胸前掛着大金牌子的田堂主,於是,一個箭步縱至一邊,

    肅立抱拳躬身相迎。

    黃劍雲飛馬不停,但經過甘武勇的身前時,卻怒聲命令説:“甘武勇,讓他們離開,快

    去準備滾木石雷!”話未説完,已經飛馬馳了過去!

    甘武勇聽得大吃一驚,神情不由一愣!

    就在甘武勇一愣之際,急忙勒繮,座馬人形而立的“追風虎”已緊張的急聲説:“甘頭

    目,風聲很緊,十分不利,任何人不問明瞭身份不準進去!”

    話聲甫落,座馬已放下前蹄,挾着一聲長嘶,如飛向前追去。

    黃劍雲已識路徑,一馬當先,急急飛馳!

    到達防守山口的前哨營地,在廣場上訓練數十壯漢練習刀法的,仍是那天引黃劍雲去見

    谷鳳蘭和柳羨香的佟執事。

    黃劍雲依樣喝令他們停止,“追風虎”同樣嚇唬了他們幾句,根本不給對方問話的機會,

    繼續向前飛馳!

    到達紫旗壇的寨門下,飛馳直入,對守門的香主,同樣的命令了一番,黃劍云為了先制

    服“鬧海蛟”,飛馬直向紫旗壇的大廳前馳去。

    到達大廳前,即向守在廳外的四名藍衣背刀大漢,喝聲道:“你們新接替的壇主呢?”

    四個藍衣勁裝大漢,一見黃劍雲胸前的那塊特大號的金牌子,知道是新任命的天聖堂主,

    嚇得紛紛恭聲回答説:“新壇主去總壇開會去了!”

    黃劍雲一聽,心知被他猜中了,“鬧海蛟”必是被藍海寶召去了,同時,斷定藍海寶等

    人已經有了準備。於是,低聲喝了聲“走”,一轉馬頭,當先向天峯谷馳去。

    “追風虎”專負責散播謠言,趁拉繮撥馬之際,故意不屑的望着廳上四個藍衣大漢,以

    責備的口吻,自語似的説:“各大門派的高手就要打來了,還有心去開會!”説罷,尚沉哼一

    聲,催馬向前追去。

    四個壯漢一聽,自然大驚失色,立即湊在一起商量起來。

    黃劍雲到達“日光堂”的大寨門前,反而神色自若,放緩了馬速以小步馳進寨門。

    守寨的門衞,一見是天聖堂主和四位懸有香主級銅牌的老人,紛紛躬身肅立,撫刀敬禮。

    黃劍雲一看,寬心不少,斷定藍海寶等人,仍在磋商階段,還沒有通令全山各壇備戰防

    範。

    “追風虎”見黃劍雲鎮定策馬緩步前馳,同時也未叮囑門衞小心,斷定必是怕造成總壇

    混亂,自斷退路,是以,也沒有散播謠言。

    同時,由“日光堂”到紫旗壇至少七八里山路,即使那面傳來消息,也需一段時間。

    這時紅日已隱進峯後,暮色已籠罩了天峯谷,那些忙於做工的壯漢,恰是休息的時候,

    紛紛進入一排碩長木屋內。

    黃劍雲知道日光堂主“奇門劍”李信東必然也是去了藍海寶處,是以懶得再問“日光廳”

    前的藍衣警衞,策馬逕奔內三堂的大寨門。

    內三堂寨門下的警衞同樣的是神色平靜,紛紛行禮,毫無異樣形跡,任由黃劍雲等人策

    馬直入。

    一登上斜坡,黃劍雲立即將馬馳進松林內,飛身落地,拉馬前進。

    “穿雲劍”四人知道到了“二仙會”的天峯谷,也紛紛躍下馬來。

    進入林內,光線已極昏暗,廣場盡頭的“二仙廳”和內三堂的三座宮殿式的獨院,已有

    了燈光,二仙廳內的燈光尤亮。

    黃劍雲將馬拴至靠近峯角下的數座大石後,順手系在松樹上,即向紛紛拴馬的“百步神

    彈”四人,壓低聲音説:“現在他們可能在藍海寶處密密商議,根據我們進來的順利,顯然

    他們仍存懷疑,而且,他們也沒有想到我們會馬上回來。”説着,選了一個能看見“地賢堂”

    的林隙,舉手一指,説:“四位老伯看,最靠近林邊的就是藍海寶的‘地賢堂’……”

    “穿雲劍”四人一聽,紛紛立在黃劍雲身後探首張望。

    黃劍雲繼續説:“現在他們集會,對我們可説是各有利弊,利是我們可以一舉擊破,弊

    是他們的人手比我們多!”

    “追風虎”又看了一眼“地賢堂”的門户,懼重的問:“少爺決定是我們一起進去,還

    是老奴四人在外面守着?”

    黃劍雲知道“追風虎”另有見地,因而會意的問:“以鍾老伯的意思是……?”

    “追風虎”略微遲疑説:“我們一起進去,比較觸發他們羣毆齊上,捨命一拼的決心。”

    説此一頓,緩續凝重的説:“那時他們人多,一湧而上,在身手無法施展的情形下,一個大

    意極可能有人吃虧……。”

    黃劍雲一聽,深覺有理,頷首應了兩聲是。

    “追風虎”繼續説:“如果老奴四人守在院外,少爺進去後,膽怯慌亂者,必然會悄悄

    溜出來,因為他們已經目睹過少爺的驚人絕技,自然不會放過逃命的機會,那時老奴四人,

    便可個個擊破!”

    黃劍雲頷首贊好,但卻警告説:“四位老伯注意兩個垂髫小童,那才是‘二怪’的親傳

    徒弟!”

    話聲甫落,“百步神彈”已豪氣的説:“少爺放心去吧,老奴一人守住院後,出來一個打

    一個,出來兩個打一雙,松林裏有的是小卵石,誰也別想跑進後面松林裏去報信。”

    説話之間,尚得意的晃了晃提在手中的銀背鐵胎彈弓。

    黃劍雲安心的笑一笑,逕向“地賢堂”門前走去。

    “穿雲劍”四人,繼續穿林前進,同時揮了一個手勢,也散開了。

    黃劍雲步態從容,手撫應龍劍柄,唯有那顆核桃般大的“七彩麗珠”,在遠處燈光的反

    映下,彩毫閃爍,十分醒目。

    由於那顆麗珠的毫光閃閃,十數丈外已被三座門樓下的警衞發現,俱都面色一變,尤其

    “天聖堂”門下的女警衞,嬌呼一聲,轉身向門內奔去。

    黃劍雲一看,心知不妙,為防“地賢堂”門下的警衞進內報告,衫袖一拂,身形快如一

    縷青煙,直飛“地賢堂”門內

    “地賢堂”門下的警衞,只覺兩眼一花,微風撲面,轉首一看,黃劍雲已到了花廳上,

    正急步奔向後院。

    黃劍雲見花廳上無人,心知撲空了,但他仍不放心的走向廳後。

    一出後廳門,即見院中僕婦侍女們,神色慌張,匆匆奔走,好似知道大禍臨頭似的!

    正感不解,驀聞閣樓上發出一聲女人的痛苦哭嚎!

    黃劍雲一聽,大吃一驚,這正是小師妹羅秀玲的聲音,於是一長身形,飛身直入閣內,

    急步向絨幕前奔去。

    掀開絨幕一看,只見師妹羅秀玲,雲發蓬散,滿面淚痕,右手撫模着鼓起的小腹,痛苦

    的蜷縮在牀邊地上。

    黃劍雲一見,心痛如割,不由急呼一聲“師妹”,急步奔了過去。

    痛苦中的羅秀玲一聽,急忙抬頭,一見黃劍雲,淚下如雨,但卻震驚的忍痛急聲説:“黃

    師哥快走,藍海寶已經知道你的底細了!”

    羅秀玲一抬頭,黃劍雲這才發現她憔悴的面頰上,有五道血紅指痕,不由氣得切齒恨聲

    問:“他打了你?”

    羅秀玲忍痛點點頭,哭聲説:“他午後回來拷打我,我一直沒説,方才他又回來打我踢

    我,現在懷中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話未説完,已經泣不成聲了!

    黃劍雲聽罷,只氣得目藴淚光,渾身顫抖,殺氣直衝天庭,久久才恨聲問:“藍海寶現

    在去了哪裏?”

    羅秀玲嗚咽着説:“在‘二仙廳’上……”

    黃劍雲無心再聽下去,放下絨幕,飛身縱出閣外,他恨不得立刻將藍海寶亂劍割成肉醬,

    方消心頭之恨。

    凌空飛出“地賢堂”的黃劍雲,即向隱身林緣的“穿雲劍”四人揮了一個手勢,直向“二

    仙廳”前如飛奔去!

    黃劍雲懷着滿腹怒火,率領着“穿雲劍”四人,直奔二仙廳。

    五人尚未到達二仙廳前,已被廳外的十數警衞發現。

    只見十數警衞神情一呆,面色大變,接着紛紛逃散,其中一人,轉身奔進廳內?同時惶

    聲大喊道:“不好了,天聖堂主回來了?”

    喊聲甫落,大廳內立即傳出“轟”的一陣座椅移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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