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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在躲他。

    而且躲得十分明顯,沒有技巧。

    其中出了什麼差錯沒人知曉,一時間薛寶兒開始玩起蹩腳的躲貓貓,總在自以為成功的暗自竊喜後,失望的承認自己不擅於遊戲。

    雷米爾最能感受她閃躲的態度,自從那天她主動投入他懷抱嚎啕大哭後,她的反應有着大為回異的轉變,即使臉上帶苦笑卻顯得不真誠,彷佛隱藏着什麼怕人知道。

    不過總能找到她的他不在乎這一點,他有得是耐心和毅力和她磨,如果他可以用無止境的歲月尋找一個影子,為何不能對她多點包容呢?

    在過去那個世界裏,他的生命是永生不老的,魔法師的壽命可藉由魔法的修行綿延不止,直到他自覺膩了、停止呼吸為止。

    可是一來到這個年代,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不但出現新陳代謝的人類功能,年紀和外表也隨着時間的流逝向前推進。

    生老病死將是他該面對的事實,從有了第一根白頭髮,他便明白什麼都不一樣了,他和好友巫斯一般變成這世界的普通人。

    「拜託,你不要一面對我就擺出一張冷冰冰的臭臉,我不想受你壞心情的影響。」至少他沒欠他什麼。

    哼!以前像遊魂,現在是整天不見人影,巫斯覺得自己辛辛苦苦找尋時間路,將他從過去帶到現代是自找苦吃。

    一個討人厭的傢伙不論走到哪裏都一樣討人厭,他以前對雷米爾的觀點並沒錯,他的確是個棘手的麻煩人物,只會製造一連串的問題卻不肯收拾。

    「她為什麼要躲我?」他哪個地方疏忽了,讓她避他如鬼魅?

    我哪曉得,我又不是神。「那是你長得太俊美如神,凡夫俗子當然自卑得只敢景仰你的風采,謙卑的舔吻你的腳指頭,不敢妄自菲薄與你同站雲頂沾光。」

    換成是他也會躲他,倏地出現倏地消失,大半夜也像瘋子不睡覺找人上屋頂看星星,而且是天文台傾斜的斜坡屋頂,有幾人能禁得起這樣的折騰。

    他就是太自以為是了,拿驚嚇當浪漫還得意揚揚,明明不適合的兩個人硬要湊在一起,不出問題才有鬼。

    「巫斯,你確定你舌蕾沒長苔嗎?」雷米爾斜斜一瞟,似在嘲弄。

    他不問什麼意思,準沒好話。

    當沒聽見的巫斯懶懶一回身,招呼一位女電子新貴買走一隻美夢枕,對方因為壓力過大而飽受失眠之苦。

    「滑舌。」

    哼!他就知道有鬼。「怎麼,聽不得實話,你的心幾時變得這麼脆弱?」

    「我不懂她有什麼理由躲我,之前我們相處得還滿愉快的。」他自言自語的説道。

    但顯然還不夠小聲,「旁人」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你愉快不代表她愉快,不管是誰和你定在一起都會有壓力,何況她的臉……」不用他多説吧!人是有羞恥心的,不像他是個睜眼瞎子。

    「她的臉又怎樣,你膚淺得只看到女人的外貌嗎?」一提到她的半句不是,雷米爾的臉色當下一沉。

    差點跳起來指着他鼻頭一吼的巫斯也一臉陰沉的回瞪,「我的眼光就是世人的眼光,你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異樣眼光,但她呢?

    「我是膚淺得看不到你們的未來,你心中明明只有荷米絲一個人,為她失魂落魄,人不像人的四處遊蕩,為什麼會突然喜歡一個顏面傷殘的女孩,忘卻這些年魂牽夢縈的影子?」

    他的質問雷米爾回答下出來,只是表情漠然的抬眼一瞧,「因為她讓我心動。」

    「心動?」太抽象了,他聽不懂。

    巫斯關心荷米絲,喜愛荷米絲,一直以來他都當她是妹妹疼愛,當年他沒來得及阻止她做傻事,他相當的遺憾和抱歉,總覺得對她有一份未了的責任。

    好不容易在十幾年前又見到她了,雖然他們都已經不是原來的他們,相隔一條陰陽界線,他仍希望能為她保留最後一份幸福。

    也就是她和雷米爾傳奇性的愛情。

    不論他們最終會不會在一起,他還是衷心期盼能有個好的結局,而不是從此畫下句點,讓這份永恆的愛成為變調的絕響。

    「她令我死絕的心重新活了過來,當我看到她的時候,我心中的影子有了確實的臉孔。」那就是她。

    聽他説過幾次類似的話語,巫斯第一次用心思索。「你怎能肯定是她?她和荷米絲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想的是兩人的外貌有如雲泥之別,一個是會嚇哭小孩子的醜女,一個是精靈如花仙的靈秀佳人,眼沒瞎的人都能做出正確判斷。

    「荷米絲是你們口中的一個名字,我並不認識她,也無關於她一絲一毫的記憶,我若真的愛過她也是你們説的,我什麼也不記得了。」雷米爾只知道自己現在所在乎的女孩叫薛寶兒不是荷米絲。

    「無情。」巫斯的視線往下一滑,落在他手上閃閃發光的指環。

    他忘了荷米絲全是它在作祟,要是有一天它失去效用釋放出所有的記憶,他們將如何自處?又有誰會因此受到傷害?

    「沒談過戀愛的人沒資格評論別人的感情世界。」多情或無情他心裏自知。

    聽出他的諷刺,巫斯惱怒的朝他投去一記火球。「旁觀者清,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盲目嗎?」

    「小心火所帶來的危險性,災難往往是一個不留心引起的。」雷米爾輕揮一下衣袖,傾盆大雨隨即落下。

    「你……你看你做出什麼好事,咱們的魔法商品全泡湯了。」又要重新整理一遍,他真會找麻煩。

    沒淋成落湯雞的巫斯頭上多了一支可笑的花雨傘,沒有傘柄像是從腦殼長出來,收放自如。

    「是嗎?」他一彈手指,所有的物品又恢復原狀。

    這就是魔法師的力量,任意使用能量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與需要念咒、藉助外力幫忙的巫師不同。

    「哼!你很行嘛!幹麼不拿這一招去哄女孩子,要死不活的裝什麼憂鬱王子,真有時間愁眉苦臉不如用你那張俊臉拉客人,省得我看了心煩。」

    一想到兩人年紀相當,他卻比自己看起來年輕了二十歲,巫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早來一步的代價是提前衰老,説什麼也不划算。

    只是有一點他實在搞不懂,被荷米絲搞丟的血咒指環為什麼又在雷米爾指間出現,彷佛不曾離開過的牢牢跟着他?

    這之中又意味着什麼?

    雷米爾來到二十一世紀不久後,荷米絲便宣告失蹤,連留聲機也不見了,是她真的消失了,還是兩人註定無緣,無法並存在同一個世界?

    他腦子裏有無數的問號在盤旋,但總沒有一個有解答,除非荷米絲或留聲機再度現身,否則所有的無解將困擾關心此事的人。

    沒有答案的謎題最叫人掛心,久久難以釋懷,他不相信那抹透明的小小身影會從此音訊全無,迴歸最原始的純淨。

    「你很缺錢?」

    「只要是人都很缺錢,我只是渺小不見經傳的巫師,而非尊貴偉大的魔法師,吃喝拉撒睡都需要用到錢。」雖然雲家那小子願無限度供養兩尊老古董。

    為了他,他錯過累積財富的黃金時期,孑然一身,遠離家園。

    「我給你。」一説完,浙瀝嘩啦的鈔票雨直淹巫斯的雙腳。

    「你……你給我變回去,你這又從哪個金庫偷來的?」他氣得火冒三丈,幾乎要衝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基本上法術的運用不可能無中生有,能將物件在瞬間從一個地方移到另一個地萬。

    像鈔票這類的東西不會平空變出來,它原本待在特定的位置上,卻被他以偷天換日的魔法給剽竊,佔為己有。

    「某艘遊輪的賭桌上,有些人喜歡以現金擺闊。」既然全會輸給莊家,不如他代為保管幾年。

    「你……」他已經無力再説什麼,偷賭鬼的錢好過打劫銀行。「算了、算了,跟你這頭驢子很難講道理,以前的你頑固得不聽勸,至今仍是難以教化。

    「看你想愛誰就去愛誰,我不管了,以後出了問題別來找我,我早就給過你警告。」

    很少動怒的巫斯甩動一頭及腰白髮,怒氣衝衝的指着他鼻頭破口大罵,擺明不再插手他的閒事,免得被他反諷的黑色幽默氣到吐血。

    所以他一開始看他不順眼是對的,要不是一時被他的深情感動而生惻隱之心,也不會昏了頭的主動與他結交,造成今日的後悔莫及。

    再有一次抉擇他肯定視若無睹,置之不理的任由他自生自滅,讓他一輩子當個頹廢喪志的落魄魔法師。

    「巫斯,感謝你這些年的支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志在心。」雷米爾突然冒出一句感性的話,害得準備和他切八段的巫斯當場低咒連連。

    「不必了,你剛從我的心裏除名。」他咬牙切齒的説道,恨他又害他心軟。

    俊美的臉龐浮現似有若無的微笑,綠眸微微閃動一絲神秘色彩,雷米爾的抱怨不過是想讓好友的生活增點樂趣,好讓他感到不無聊。

    其實,他非常滿意目前你追我跑的日子,一下子就得手的愛情有什麼樂趣可言,追逐是一項培養耐力的運動,好的獵人都該懂得先摸清獵物的習性。

    雖然他不明白寶兒為什麼拒絕他的接近,但是他會查清楚的,讓她無所遁形的表明心跡。

    在這同時,城市的另一端也有苦惱的人兒正在煩心,徹夜難眠想着不該再相見的情人。

    該不該去見他呢?她好想依偎在他懷中,享受他温柔的呵護。

    還是不要比較好,以她現在這副鬼模樣,誰會相信她曾是魔女莉莉絲的女兒之一,而且是最調皮搗蛋的那一個,讓她的魔女母親頭疼得老嚷着要棄養。

    可是她被硬塞入這具身軀也不是自願的,她不過是有點法力的小小鬼魂,賴以寄身是一架手轉的留聲機,根本無力量對抗真正的魔女。

    她不瞭解絲坦娜為什麼那麼恨她,再怎麼説她們都是一母所出的親姊妹,有必要因為一個男人而反目成仇嗎?

    她承認失去雷米爾會非常痛苦,甚至會一蹶不振鬱郁度日,不再歡笑的思念兩人共有的時光,守着日復一日的寂寞,直到她遇上另一個值得她愛的男人。

    但是輸不起的絲坦娜只會把失敗怪在別人頭上,她無法接受她所愛的人不愛她,也不允許他愛上別人,她的愛是自私的,容不得「不」的可能。

    當她乍見絲坦娜的面孔時,説真的她是驚多於喜,而且有些難以置信,她不是不想久未相見的親人,可不安的情緒伴隨她而來。

    果不其然,她的確不安好心,故意給她殘破不堪的身體要她受苦,還用魔法控制她的記憶讓她再也想不起自己是誰,

    多惡毒的做法,雖然她間接的令她獲得重生的機會。

    「寶兒,-在想什麼?」

    一時間還不習慣這個新名字,住在薛寶兒體內的荷米絲沒有立即回頭,遲了三秒鐘才意會到身後的女子正在喚她。

    「沒什麼,賈秘書,我只是在看我這些醜陋的疤痕。」她自嘲的説道。

    鏡中的反影是一名美麗高雅的淑女,氣質脱俗,儀態萬千,貼身的絲質衣物妝點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乍見之下完美得令人驚豔。

    但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衣服包裹下的身體有多少傷疤,即使多次的換膚成功仍留下瑕疵,她的左臉和左半身直到膝蓋部位都是疤痕,有的只剩下淡淡的粉紅色,有的如深海溝渠一道道,泛着焦黑的顏色。

    她不想自怨自艾接受憐憫,但事實就是事實難以抹滅,除了調適心情放開胸懷,她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還會痛嗎?」賈以婕關心的問着,手指輕輕劃過她優美的輪廓。

    覺得癢,她發笑的避開。「不了,早就結痂了哪會痛。」

    「-不痛我替-痛,縱火的人真是太可惡了,把人命視如草芥般對待。」她為她抱不平,言語中多了氣憤。

    「縱火的人不是可惡,是可悲,他的心扭曲了,住着魔鬼猶不自知,他應該很可憐吧!被惡曉牽着鼻子走。」此刻的她是用荷米絲的口吻,好像是置身事外説着別人的事。

    「-同情害-的人?!」她的聲音中有着壓抑的憤怒,不知是針對她還是對自己。

    「不算同情,應該是學會諒解,也許我們薛家真有不是的地方,人家才會以此殘暴的方式報復。」想開了,自然容易原諒。

    畢竟她並非真正的薛寶兒,無法以薛寶兒的心態來評論對錯。

    絲坦娜下的封咒並不弱,但也不算太強,她以為以荷米絲當時虛弱的力量不足以抗衡,卻低估了有一種力量是難以預測的。

    那便是真愛的爆發力。

    「-難道不想揪出那個人加以懲罰嗎?要是我絕對不會饒恕對不起我的人。」她會十倍、百倍、千倍的奉還,讓他們不敢再犯。

    薛寶兒的眼好奇的一瞄,「賈秘書,-好像比我還激動,彷佛-才是受害者。」

    驚覺失言,她訕笑的搪塞,「我是覺得-和以前變很多,過於善良不計前過。」

    與她所認識的那個千金大小姐大為不同,個性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以前?」她狐疑的思索着她的話。「-不是剛進公司不到兩年,怎麼會見過以前的我呢?」

    根據薛聖哲的説法,她一向低調行事不愛出鋒頭,很少出席社交場合,更不曾上報,除了火災那次,她一張相片也不曾流出。

    而她卻説以前,難道她刻意調查過她?

    「呃,我是聽別人提起的,他們説-和以往判若兩人,所以我才這麼説。」賈以婕的神情不太自然,眼神飄移不定。

    「噢!是這樣嗎?」對她,薛寶兒有種不對勁的感覺,卻説不上來哪裏不對。

    「是呀!不然我從哪裏得知薛家的事情,身為薛總裁的機要秘書,總要分得清孰重執輕。」而她薛寶兒一向是佔第一位,在薛家人眼中。

    賈以婕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幽光,似羨似妒地盯着她脖子上垂掛的珍珠貝項鍊。

    那是一顆價值千萬日幣的頂級珍珠,泛着粉紅色光澤,在夜裏還會發光。

    一聽她説起「薛總裁」三個字,薛寶兒咯咯的笑出聲。「薛總裁逼宮禪讓的傳聞聽過沒,他對這幾個字可是很感冒。」

    那個小丫頭老愛用這句話刺激他,消遣他是竄位成癖的皇太子,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功下抵過遺臭萬年。

    只是她的下場也不好過,到頭來倒楣的還是自己。

    「誰敢這麼毀謗總裁,他的小命還在嗎?」薛家的男人對膽敢犯上的人向來不留情。

    「據我所知她還活着,而且常受到他豐盛的招待。」如果她不眼淚汪汪的罵他暴君的話。

    看見她笑得好不開心的模樣,眼神驀然一沉的賈以婕忽覺好刺耳。「寶兒小姐,-要不要換條項鍊,珍珠的顏色會襯得-假皮黯淡。」

    「什麼假皮……」她的手撫上光滑平順的頸膚,眼微黯的想起那是大哥不知從誰身上購得的細緻肌膚。

    苦笑着,她身上有一半的皮膚是薛聖哲以金錢向人買來的,這些移植的表層皮膚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非常年輕,她猜不超過二十歲。

    「還有-的頭髮要往前梳一梳,不然嚇到別人就不好了。」最好把她的臉全遮起來,免得丟人現眼。

    醜八怪開什麼生日宴會,薛聖哲未免太寵妹妹了,什麼最好的都給她,也不怕她沒那個福分承受。她的視線落在薛寶兒胸前的鑽石別針,怨恨的怨懟着她擁有公主般的對待。

    「嗄!這……」她為什麼口氣變得尖酸,活像自己搶走了她什麼似?

    「她頭髮要不要往前梳-管得着呀!-不過是個秘書而已,有資格管-老闆寶貝妹妹的髮型嗎?」幹麼?!大海管理員不成,一管三千里。

    一道急驚風似的身影飛奔而至,表情不悦的冷嘲熱諷,只差沒搬張椅子往人家頭上一砸,好表達不滿。

    乍見老是出現在薛聖哲左右的女孩,賈以婕的神情也不怎麼和善。「我是在教寶兒小姐應對進退的道理,-這外人不要插嘴。」

    「哈!笑話,-才是外人,我可是-大暴君老闆親自下請柬邀請的座上嘉賓,還是寶兒最好的朋友,-算哪根葱哪根蒜,我們雲家的金控集團可是掌控着薛家企業的資金調度喔!」-

    最好眼睛雪亮點別得罪我,否則有得-好受。

    「-……」牙根緊咬,賈以婕露出不見誠意的笑靨。「雲小姐誤會了,我的本意是關心寶兒,不想她在眾人面前出糗。」

    該死的臭丫頭,敢拿權勢壓她,有朝一日她定要回報她一二。

    「什麼眾人,會出席的全是自己人,誰敢多嘴多話,我説的是吧!薛爸爸和臭着臉的薛哥哥?」哼!-完了,一個薛家人就夠-受了,何況還有兩個。

    她是過來人呀!有幸榮獲其中一人「寵幸」。

    「什麼,老總裁和薛總裁?!」一回頭,她臉色微變的連忙低下頭。

    他們幾時來的?為何站在門邊的她沒注意到。

    「賈秘書,我讓-上來幫寶兒打理儀容,不是叫-來羞辱她。」薛聖哲語氣嚴厲得令人害怕,看着她的眼神比冰還冷。

    「我……我不是有意的……」一接觸到他鋒利的眼神,她頓時心慌的撩撩發。

    那是一種多年習慣,讓一雙獵豹似的黑瞳為之一-,「下次再讓我聽見類似的話,我保證台灣將無-立足之地。」

    「呃,是,我知道了。」她一緊張,自然而然的將頭髮整個往耳後塞,和某人的生活習慣十分雷同。

    賈以婕謙恭的退到一旁,沒發覺薛家父子交換了一個奇怪的眼神,特別多看她一眼。

    「寶兒,我的寶貝女兒,-今天相當漂亮喔!和-母親年輕時一樣美得驚人。」在父親的眼中,每一個孩子都是最好的。

    「爸,你偷吃了幾罐糖,這樣不行喔!小心糖尿病。」薛寶兒體內的荷米絲笑咪咪的挽起薛康文的手,一副女兒是寶的姿態膩着他。

    他受寵若驚的看了看兒子,不解她為何變得頑皮可愛。「聖哲,她是你妹妹吧?」

    「百分之百。」他回道。

    「喔!那我就放心了,我以為我多了個糖捏的女兒呢!」他笑着打趣,神情明顯開朗許多。

    「爸!你取笑我,壞死了。」她撒嬌着噘着嘴,十足的小女人嬌態。

    不管薛寶兒變成什麼樣,她永遠是薛家人的寶貝,薛父哈哈大笑的擁着懷中的至寶,被她嬌俏的神情逗得十分開心。

    而身後的薛聖哲也露出會心一笑,拎着跳蚤似的雲青鳳走下樓,絲毫沒察覺兩人的關係有多親暱,活像一對老愛鬥嘴的歡喜冤家。

    今天是薛寶兒二十歲生日,與會的賓客正如雲青鳳所言的全是自己人,除了薛家的親友外,還有薛康文妻子孃家的姻親,兩大家族出席的人數多達上百人。

    而唯一被遺忘的是正用怨恨眼光瞪着壽星的賈以婕,她是名副其實的「外人」,沒人邀請她參加這場只有家人的聚會。

    「呵呵……真有趣,臉都燒成這樣了還能這麼樂觀,真叫人佩服她打不死的蟑螂精神,讓人嫉妒得想徹底毀了她……」

    一道黑色身影高居天花板最角落的陰暗處,一腳上一腳下相互交迭着,以平坐的姿態俯視底下歡樂的情景,微揚的嘴角似在冷笑。

    正常來説不可能有人能坐在上頭,既無椅又無繩索可支撐,一般人只會往下掉,不會文風不動的維持平穩的姿勢。

    魔女莉莉絲一共有七個女兒,荷米絲是最小的一個,也最受寵愛,學習黑魔術的能力凌駕其他姊妹,若是肯用心習法,日後定是力量最強大的魔女。

    可惜她生性貪玩,又太早遇到命中的那份愛情,因此她的魔法遠不及以恨為根基的絲坦娜。

    「笑吧!笑吧!我親愛的妹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我要讓-嚐嚐地獄深淵的滋味,看-還能不能眨着純潔的紫眸笑説無所謂,-還有明天。」

    倏地,赤狂的眼-成一條縫,臉部肌肉一緊的怒視自門口走進的俊美男子,那抹深情的微笑看得她幾乎要噴出火來。

    為什麼是他,他沒瞧見她臉上那些恐怖的傷疤嗎?

    拳頭一握,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她手一鬆放在唇邊舔吮流出的汁液,鮮紅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瘋狂的感官,嗜血而興奮。

    「我心愛的雷米爾呀!你知不知道我痴狂的愛着你,你為何老是不懂記取教訓,一再重複錯誤的選擇,你不曉得我的愛情魔藥是無藥可救嗎?

    「桀……桀……很快地我就會來找你,你要給我乖乖的,那個醜女滿足不了你,我才是你想要的,你會記得我是誰……」

    一陣詭異的風忽起,擺放在二樓的維也納石膏像在無外力的推動下往一樓墜落,目標竟是在底下啜飲果汁的薛家小公主。

    「小心,寶兒!」

    有三個男人同時奔向她,但是卻是距離最遠,正在為她取水果的雷米爾趕至身旁,一把將她擁進懷中,快了薛家父子一步。

    而石膏像在她腳旁碎成一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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