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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入夜了,一道黑影在戒備森嚴的軍隊中暢行無阻,因為無人的視覺快過其矯捷的身手,因而能輕易地穿越重重防線,來到單破邪的私人澡堂。

    來人已打探得一清二楚,單破邪在半個時辰前命人燒了三大桶水供他泡浴用,算算時間該是他不着寸縷,疏於防備的時刻,最適合在此時下手。

    一方黑巾蒙上了臉,在黑暗中只有一雙明媚冷豔的瞳眸,碧血劍上的紅線微微晃動。

    嘩啦的水聲掩去開門的——聲,背對着門清洗的男子不覺有人進入,雙眼微閉地享受熱呼呼的水流過身體。

    腳步聲輕盈的黑衣人逐漸靠近操盆,冷冷的劍光在月光下反射了一下,讓原本快打盹的男子睜開眼,正欲回頭一視——

    刷地劍氣至,他起身避開致命的一刺,劍身一偏穿透他的左胛骨令他悶哼一聲,毫無遮蔽的陽剛身軀和僨挺的男性熾熱讓來者驚呼的抽回劍。

    「哪裏走——」

    一把破邪古劍就掛在唾手可得之處,單破邪像是沒受傷似地從容取劍,赤着身與之對敵,一步躍向前的指着眼神不定的刺客。

    他不擔憂自己的傷勢,反而覺得眼前的人十分有趣,居然不敢看他……或者該説是他的身體。

    「莫非閣下有斷袖之癖,覬覦我單某人的身體?」他冷笑地點住肩上的穴位,不致失血過多。

    「無恥。」

    低柔的女音使他一震,驀然,黑巾上方的鋭利眼神更教他失神,多美的一雙眸子,想必底下的姿容更是絕色。

    「無不無恥要試試才知道,我正缺一個女人退火呢!」他邪佞地指指自己的胯下。

    黑衣人冰冷的眼中首次有了怒意。「你向閻王要個女鬼消火吧!」

    一個劍至,她毫不留情地刺向他心窩,身手靈敏的單破邪側身格開她的襲擊,兩人擦身而過時,他聽見她微微的低喘聲。

    莫非是未經人事的處子?

    他有個邪惡的念頭產生,那張令人遐思的面容他非見不可,沒人在刺了他一劍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我的小心肝下手可真狠,殺了我就沒人疼你了。」呼!好快的劍。

    「閉嘴,不許叫我小心肝。」他該死!劍旋一挑,隨即被擋下。

    「好吧!可人兒,一切如你所願。」他好心地在兩劍相接時用下體往前一頂。

    她趕緊一退的罵了聲,「下流。」

    沒人瞧見她黑巾下的美麗玉容此刻正佈滿紅暈,一半是羞一半是惱,還有説不上來的莫名恨意,與家仇不盡相同。

    單破邪故作無辜地一笑。「我好像沒邀請你來吧!」

    劍光交會,眼神膠着,看着那雙媚如秋水的眼眸,他無法下手取其性命。

    「你不會有太多耍嘴皮子的機會,我會再來取你的命。」她承認失敗,打算先退再説。

    「你太小看我了,軍隊中豈能容你來去自如。」他擋在門口不讓進出。

    「我不以為你攔得住我。」黑衣人以劍氣濺起水波朝他一射。

    好功夫。「你是誰?」

    「你該問問你是誰。」他不該是單驍光的兒子,子承父債理所當然。

    「為什麼要殺我?」他不認為自己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除非她是敵人收買的刺客。

    「因為你該死。」她再次以劍御水地凝水成珠,雨一般的拋擲而去。

    忙着阻擋的單破邪只顧守着門,未料中了她的聲東擊西,黑衣人鷂身一翻的破窗而出,驚動了巡邏的士兵。

    「你的命給我留着,等我來取。」

    足下一點,二十來位士兵居然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呆愣地不知所措,此人的武功實在太高強了,他們根本追不上。

    「將軍,你受傷了,請恕屬下護主無力。」一位守將連忙趨前受罰。

    「沒你的事,此人的功力高出你許多,來再多的人也恐難生擒她。」好個女流之輩,差點要了他的命。

    「謝將軍不罪之恩。將軍的傷要請軍大夫來瞧一瞧嗎?」似乎很嚴重。

    傷?!

    單破邪低頭一視,這才想起此事的痛了起來,眉頭一皺地顯得痛苦。這一劍刺得相當殘忍,要是他沒適時閃開,只怕現下已是一具沒有呼吸的威武大將軍。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一心要置他於死地,真令人匪夷所思。

    「去,把喬老找來,還有左、右副將,説我有事同他們商量。」

    「是的,將軍。」

    仰望滿天星斗,單破邪看到的卻是一對冷媚如星的燦燦美目正對着他微笑。

    他發誓非要找出她,以報這一劍之仇,用她如媚的笑靨。

    ***************

    「哈……我的天呀!將軍,你被蠻女霸王硬上弓了不成,反而教她咬出個大洞來!」真是有損男人的顏面。

    王大海朗聲大笑,末察究竟便先嘲弄一番。畢竟將軍在自己的部隊中還能受傷,相當不可思議。

    撇開層層的防衞不説,光是他的身手就夠教敵人喪膽,誰有本事摸近他身旁偷襲,除了驕縱成性的奴奴娃公主外,他不做第二人想。

    看她老是像餓了好久,不把將軍吃了難止飢,自然千方百計的擺陣一番。

    「看清楚,大魯漢,將軍肩上的傷是利劍所刺。」陳威沒好氣的拍了他一掌。

    「利劍?!」王大海眯起眼一瞧,還真是那麼一回事。「不錯的身手。」

    不錯?「你是教蠻子公主氣暈了頭是不?將軍差點死於刺客之手。」

    有這種兄弟實在是上輩子的不幸延續到今世,老説些令人氣結的話。

    將軍若有個萬一,他們倆的項上人頭也保不住,他還有心情當笑話看,不去反省為何軍紀森嚴的部隊有外人潛入。

    才一這麼想,王大海又死性不改地多添了一筆。

    「反正將軍福大命大沒死成,咱們何必多操這份心。」王大海只往近處着眼,甚少往遠處瞧。

    上陣殺敵他在行,耍奸使計他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十成的魯漢子,但陳威就彌補了這缺憾,一文一武輔佐單破邪。

    「將軍,你最好考慮在他嘴上套塊牛皮勒,免得被他氣死。」休怪他無袍澤情誼。

    「喂!陳小人,你算計別人不夠,竟還算計到我頭上來,太過分了吧!」王大海不滿地嚷嚷。

    我小人……「粗魯鬼,塊頭大不代表你比我強,我一根小指頭就能撂倒你。」

    「來呀,誰怕你。」拳頭一握,王大海倒是一點也不在乎,鐵定贏的。

    他有蠻力嘛!

    「你……」陳威的氣差點被他挑動。

    「你們兩個有完沒完?沒瞧見我在治療將軍的傷勢嗎?」嘴上無毛的渾小子!

    一把年紀的喬逐老眼一瞪,兩人便乖乖地正襟危坐,噤口不語像個孩子,畢竟以他的歲數足當父執輩甚至祖父輩了。

    最重要的一點,人在上陣與敵交鋒時難免掛點彩,不先巴結着怎麼成,要是他在療傷時記起仇多使點勁,誰都沒膽喊疼,苦字往肚裏吞。

    為了日後着想,有些事還是得保留些,不要太逞強。

    「哼!喬老的話倒是比我這個將軍管用,瞧他們多正經地當糞石。」又臭又硬。

    「將軍謬讚了,我想他們比較愛惜生命吧!」説穿了就是怕死。

    或許説死不足惜,就怕他的妙手摺騰,生不如死。

    「看得出是何種劍所傷嗎?持有者是誰?」夜裏光線不足,只隱約可見劍光森寒。

    喬逐以靈巧手法縫合傷口,「一把上好的古劍,與你的破邪劍不相上下。」

    「我見識過了,我的意思是劍為何名?現今落入何人手中?」這才是他追問的原由。

    人稱活江湖的喬逐不僅醫術過人,而且像是一本武林現存的活寶典,詳知各門各派的秘辛,尤其精通各類武學名劍,一瞧便知分曉。

    其實,他正是掌管五行天獄的伏龍尊者的化身。他屈指算出南天女將會潛來此地,和紅龍有一番愛恨糾葛,故隱身在此。

    「我瞧瞧這劍勢和鋒口……嗯!薄面如蟬翼,一劍透骨……」他看了老半天,故弄玄虛的未説完。

    單破邪見他思忖不作聲便開口道:「劍柄的穗極為怪異,似乎是線結成。」

    「顏色呢?」

    「看不清楚,有點暗紅吧!」他不解和顏色扯上什麼關係?

    「紅線……將軍,你可曾與人結過怨?」

    「陣前殺敵多亡魂,你想我的仇人能在少數嗎?」想要他的命的人不計其數。

    「不,我是指你曾在皇城或是南方城鎮做出傷天害理、人神共憤之事嗎?」喬逐憂慮地問。

    沉不住氣的王大海嗓門一大的插話,「將軍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怎會做些偷雞摸狗的盜匪行徑!」

    喬逐皺眉低斥,「你閉嘴,我有要你多話嗎?吵死人的大水牛。」沒看見他在為將軍的死活而費心嗎?

    「我……我是關心嘛!」王大海吶吶地靦着水牛臉,小聲嘟噥着。

    「多用用你的豬腦袋,早點把刺客擒拿問案。」不過以他的身手呀,給人練劍還差不多。

    「我已命人加緊追查,應該……呃,可能……也許……快了。」人都不知躲哪去了,他上哪抓人去?

    「哼!推託的口氣可真遲疑。若那人真是我心中質疑的對象,你和石副將聯手都不是她的對手。」王大海有多少能耐他還會不清楚。

    陳威聞言,表情由戲謔轉為慎重。

    「怎麼可能?我才不相信有人這麼厲害,我王大海一條胳臂就能擺平地。」他邊説大話邊弓起粗如木乾的手臂一現。

    「你的功夫比將軍好?」不自量力的小夥子。

    「我當然……不敢掠美。」王大海氣弱的説道。

    「不錯嘛!還能説句人話。」沒枉費他救了他好些回。

    被喬逐將了一軍的王大海不再吭聲地垂頭直盯着腳。

    「喬老,別盡顧着數落他,把你心中的影兒説出來吧!」單破邪等着知曉她的名字。

    喬逐面色一肅的望着他,「世上有一把碧血劍,在二十年前由一位行陝仗義的巫山女俠所擁有……」

    「她是年輕女子。」單破邪立即點出在年歲上的不符處。

    「年輕女子?!」陳威和王大海驚訝地一呼,但沒人理會他們。

    喬逐瞭然的道:「將軍太性急了,莫非她有天仙般姿色?」英雄難過美人關。

    「這……她有一雙極其獨特的眼。」單破邪冷靜的轉移話題,不教人看出心底的小小浮動。

    「特別冷對吧?」

    是冷中帶媚,但他不言明。「喬老何必吊人胃口,爽快點説出那人是誰。」

    「紅線。」喬逐簡短的道出兩字。

    「紅線?!」喬老在打什麼字謎?他一點都猜不透。

    「兩年多前江湖出現一位奇女子,手持碧血劍懲兇除惡,專殺世間為非作歹才人,心機深沉而狠絕,絕不給該死之人活命的機會。

    「一把碧血劍,人死紅線留,見着唯橫屍,半點不由人。江湖人對她的傳説多是正面,每殺一人酬金千兩,無人識其真面目,人稱紅線女。」

    「哇!一千兩……」他要賺幾年餉呀!王大海誇張的嘴教人捂住。

    「真的沒人見過她的長相?」單破邪十分好奇。

    「有。」

    「誰?」是否如想像中絕色?

    「她的劍下魂。」

    「喬老,你在尋我開心。」不滿的單破邪發出微詞。他上哪找死人尋求答案?

    喬逐呵呵一笑的撫順白鬚,「其實還真沒人見過她的長相,奇女子嘛!必然行事謹慎。」

    「喬老,若真如你所言,她是個嫉惡如仇的女殺手,為何這回挑上將軍,莫非有人指使?」深思熟慮的陳威提出一問。

    「指使是不太可能,若傳聞屬實,紅線女乃是特異獨行的制裁者,只為無力申訴的受害者出頭。」喬逐用懷疑的眼神望向單破邪,猜測他是否做了非人的惡行。

    質疑他的人格?「喬老,我是什麼樣的人還用得着多想嗎?」

    「是我犯糊塗了,不過你最好查清楚是何人出資買你的命,紅線女會失手是意外,她從未有失敗的紀錄。」

    這是莫大的恥辱,對一個傑出的殺手而言。

    「你認為我沒死是意外?」他當然會查明前因後果,豈會坐視不管自己的性命遭受威脅。

    「失言了,她是傳奇人物嘛!難免未經大腦話就到口邊。」喬逐道歉的一笑。

    單破邪自信的道:「我相信她奈何不了我,你別太神化她。」不過是個靦腆的少女。

    瞧她氣呼呼的動作真有趣,一雙水媚水媚的美瞳瞠得快噬人,出手雖狠卻有幾分倉皇,視線不敢往下瞟地露出不少空防。

    若不是顧忌着他身無寸縷,以她凌厲的劍招怕是難擋,少不得多了幾條刀口子,讓他傷得灰頭土臉,在一干手下面前抬不起頭來。

    她是道令人着迷的謎,不解開其中玄妙勢難安枕。

    「你瞧將軍笑得多詭異,是不是太久沒受傷傷到腦子了?」王大海覺得心頭毛毛的。

    陳威撫着額頭一呻,「大海,你行行好,少説兩句要命的蠢話。」

    「我説得不對嗎?將軍真的很不對勁。」幹麼瞪他,這是實情。

    「閉嘴。」

    一陣大吼出自三個人的口,可見他説的渾話多教人難以忍受。

    王大海憨憨地播播後腦勺,「你們幹麼兇我?」

    「陳副將,把他丟出去喂蠍子。」邊境沙地,蟲蠍類最多。

    陳威冷笑的摩起掌,「樂於從命,將軍。」

    「別別別,我自己走,你們都該去看看大夫……啊——」

    長嚎聲隨着跌出去的身影落在泥地上,背後有三隻明顯的大腳印,可見他的人緣有多差,到了人人痛恨的地步,一踢出氣。

    人沒教養倒也罷了,偏偏一張嘴臭得很,開口就惹人嫌,有此下場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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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在滾,熱氣騰騰而上,眼底躍動着灶口的火光,臉上清冷的漠色有了一絲裂縫,出現罕見的懊意,一把鹽當是粉絲的直灑。

    味道重了些無所謂,就當是養一窩豬,餿食照樣養得人胖肚肥,年節好祭天。

    醜嬸兒煮着一大鍋雜燴湯,地上一些爛葉子、爛果皮全往裏面扔,只要是廚房內伸手可及的東西全摔進鍋子裏,看得一旁的何青心慌慌,發誓絕不喝那鍋湯。

    臘肉末一扔,魚頭連腮擲下,葱、蒜、辣椒、米和糖,隨手還把正開得黃豔的菊花摘了十數朵加入調味,陣陣異香挑人口欲。

    聞香而至的士兵只看到滿滿的一鍋好料,口水直流地不問有哪些料,一心要搶先入口再説。

    「醜嬸兒的手藝冠古蓋今,請問要多久才可以吃?」哇!有魚有肉還有……蝦是吧?

    一位士兵將葱花看成蝦肉,他是餓昏了頭是不?

    「下輩子。」一羣餓死鬼投胎。何青是為了他們的胃着想,打仗要用好兵不是病兵。

    「小青子,你可不能藏私,這麼一大鍋子美味想獨吞呀!」也不怕脹死。

    一想起這「美味」的組合物,他的胃開始犯酸。「我是擔心你們中毒。」

    他一説眾人紛紛大笑。

    「現在你們覺得很好笑,待會欲哭無淚跑茅房可別怪我沒提醒。」何青是卯上命示警。

    一根飯瓢準確無誤的砸上他的後腦,痛得他哭爹喊娘地迎上一雙怪他多嘴的眼。

    「要吃的去排隊,遲了舔鍋底。」醜嬸兒冷冷的丟下話,拾起掉在地上的飯瓢攪拌湯汁。

    一聲吆喝,一隊士兵精神抖擻得像是將軍來點閲,整整齊齊地拿了碗筷排成縱列,依序進入廚房領了滿滿一碗大雜燴湯。

    看在何青的眼裏是不忍睹呀!為了一時的貪吃而斷送生命太不值得,可是他能怎麼樣?人家不聽勸硬要找死,他能一腳踢翻湯鍋引來眾怒嗎?

    頭一關就不好過,醜嬸兒人小但力氣大,一鍋子砸過來還得了,十條命都不夠賠。

    「好吃嗎?」他問得戰戰兢兢,生怕有人突然口吐白沫地倒了下去。

    「唔……偶吃,偶吃,大偶吃了……」士兵吃得燙舌直呼好吃。

    不會吧?那一鍋……豬食?「肚子會不會怪怪的覺得不太舒服?」

    其中一個士兵摸摸肚子,「嗯!是有點怪。」

    我就知道一定有問題!出了事情誰負責?苦惱的何青擔心軍紀處分。

    才説完話的士兵拍拍肚皮走向醜嬸兒道:「再來一碗。」

    何青傻眼了,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説肚子怪怪的嗎?怎麼一眨眼又要了一、二、三、四碗?

    士兵的回答是——

    「沒吃飽當然怪,你沒聽見它咕嚕咕嚕的直喊餓。」不跟他羅唆了,先吃完這碗再去要。

    「嗄?!」原來如此,是他搞錯了。

    一隊不多不少大約百來人,吃相難看地囫圇吞食大雜燴湯,活像幾百年沒吃過似的,真有這麼好吃?

    何青懷疑地看看還剩下不到一半的雜燴湯,一顆心直犯嘀咕,想吃又怕鬧肚子,一副垂涎的模樣觀察其他人有無異樣,猶豫要不要先嚐一口。

    反正就一口嘛!先死的不會是他,決定了。

    他伸手一抓飯瓢——

    「右副將好。」

    士兵們慌慌張張排隊站好,人手一碗一筷好不滑稽,臉上還佔着湯菜。

    「呃,你們不用行禮!吃吧,我來廚房要點東西。」陳威略顯侷促的揮揮手閃入廚房。

    真丟臉,哪來那麼多士兵,害他失了一貫的鎮定。

    何青迎了上去,「右副將要什麼?你吩咐一聲,小的為你送去。」

    「我……大家好像吃得很愉快,我來巡視一下。」他眼睛盯着所剩不多的湯鍋。

    「巡視廚房?!」該不會右副將發現醜嬸兒企圖毒死一隊士兵吧?

    他面上一哂的指指雜燴湯。「將軍要我來盛一碗嚐嚐。」

    醜嬸兒一聽將軍兩字,背整個僵直地迸出恨意。他早該死了。

    「什……什麼?將軍要吃這鍋……湯……」天呀!讓他小青子先把自己埋了再説。

    「有問題嗎?是不是不夠大夥兒吃?」總不好搶手下的食物。

    「對對對,不夠不夠,你看鍋底就只有一點料,哪夠將軍享用呢!」何青撿着他的話尾當籍口用,暗中冒了一身冷汗。

    是少了點,絕對不夠他們三個人吃,但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嘿嘿!人不自私天誅地滅。

    正當陳威打算為自己索碗湯喝時,醜嬸兒一勺子擲向何青。

    「小子多嘴,去給我拿柴火來。」殺不死就整死他,試試銅腸鐵胃的能耐。

    「疼呀!醜嬸兒。」準,太準了,同一方位受創兩次,後腦準讓她砸破了。

    「腳邊的剩菜剩飯倒下去。」

    嗄?!她要謀殺偉大的威武大將軍?「呃,醜嬸兒,將軍對國家社稷很重要,他的存活象徵天龍王朝的盛衰,你懂吧?」

    吵。「右副將麻煩了,小青子的右手斷了。」

    「我沒……」咦,他的右手怎麼舉不起來了?

    「斷了。」醜嬸兒倒了半瓶醋加味,掃了一些芹葉、魚刺和牡丹葉下鍋。「右副將,你的左邊。」

    陳威愣了一下,把左手邊一大碗的剩飯交給她,為她臉上的惡疣感到驚奇,那麼大的肉瘤一定為她帶來不少困擾,難怪口氣不太客氣。

    接着他倒抽了口氣,她……她竟把發餿的米飯加入那雜燴湯,調味料隨意加,這是那鍋美味的原料?

    吃了不會死人吧?

    幸好他來了,不然傻傻的喝下那鍋足以致命的湯,不過……算是小小的邪惡吧!他想看大海猛跑茅房的蠢樣,還有將軍死霸着茅坑不肯起身的屎樣,肯定讓他樂上大半個月。

    「別忙着起鍋,我來幫忙。」陳威奸險的一笑,把未削皮的地瓜和蘿蔔也倒了進去,很快又注滿一鍋。

    「右副將好胃口。」看來他的心眼滿壞的,一臉興奮的似要毒死主子的奴才。

    「應該的。小青子是吧!火不夠旺快煽煽,遲了拿你問罪。」嗯!真香。

    苦笑不已的何青用左手抱了一捆柴往灶口一丟。反正是死罪,他認了,大家都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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