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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胡鬧、胡鬧,真是太胡鬧了,你們當我是濟世華佗還是扁鵲再世?大羅金仙也需要喘口氣。」

    喬逐一張嘴從一大早就開始念念不休,受不了的眾人也只有努力忍受,反正從半個月前他就沒停過,開口閉口都是一堆訓人的話。

    在他神乎其技的醫術漏夜搶救下,用盡了大半生收集的珍貴藥材,七天七夜不敢闔上眼地予以渡血,終於把傷重的威武大將軍從鬼門關拉回來。

    唉!伏龍尊者暗暗嘆息,他沒想到紅龍和南天女談起情來,竟是如此奮不顧身,連命也不要了。

    若不是怕他們起疑,他早就施法將他醫好,但畢竟身在凡間,仍得用凡間的作法。

    因此,累死十匹馬由皇城運來大批稀世療傷聖品,小火慢慢地熬成汁,七個時辰才熬成一小碗,一天得喝五回。

    好在軍中的士兵眾多,派十來個心細的小兵輪流守着,時辰一到就自動自發地把藥汁端進房。

    如此折騰個七、八天,咱們可敬的大將軍才悠悠醒來,而他第一個問候的不是辛勞照料他的眾兄弟,而是他心上人的傷勢。

    「霓兒呢?她不要緊吧?」

    陳威趕緊壓他躺下,「褚姑娘沒事,她在隔壁房休息。」

    「喔,那就好。」鬆了一口氣的單破邪渾身乏力的安下心。

    「好什麼好,人都只剩一絲氣息還叫好,一秋給我弄三個洞,要不要我直接在你身上挖個洞,好方便別人穿劍射箭。」喬逐不滿地在他傷口一點。

    單破邪吃痛地一呼,「輕點,喬老,你是捨不得我還魂是嗎?」

    「死了倒輕鬆,偏偏死不了還要勞累我這一身老骨頭奔波,縫縫補補救回你這條討人厭的命。」他説得氣憤極了。

    「有勞你了,喬老。」單破邪發自真心的感謝。

    喬逐不領情的口氣泛酸,「救個將軍不如救條狗,咱們盡心盡力去和閻王搶人才,他一開眼就是找女人。」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喬老就別吃味了。」他還不是一看到佳人就手足無措。

    「陳副將,你很久沒受傷了哦!」喬逐眯起小眼一睨,警告他最好別掛彩,否則他會予以「厚愛」。

    聰明人一點即通,陳威訕然的一笑。

    「偷襲的人是誰?」

    「是塞拉族的奴奴娃公主,她不滿我們將她的族人逐出聖地,所以暗中施放冷箭。」最毒女人心。

    「鎮國公主無恙吧?」若有意外,他很難向鎮國公和鳳羽姑姑交代。

    王大海嗤笑的説:「那是她活該啦!笨得受番女利用害人中毒,褚姑娘刺她一劍算是扯平了。」

    「霓兒中毒了,她有沒有事?毒解了沒?我要過去看看她。」單破邪掙扎的要下牀,心裏慌亂無章。

    「將軍保重呀!七步索魂草雖然陰毒,但在巫山神尼的慧心巧手下,毒已清了。」真是的,要不要命呀!

    「巫山神尼?」他沒聽過這佛號。

    「是褚姑娘的師父,人挺慈善的。」由現在的面相看來,年輕時肯定是個大美人。

    「她不會是來帶霓兒離開的吧?」緊張萬分的單破邪又急着要去挽留。

    「你……」喬逐正要好好臭罵他一頓,一見到門口的人兒就結巴得説不出話來。

    雖然他是神,然而看到美女還是會心跳加速,何況是舉世難見的柔媚佳人。

    「想死只要説一聲,我的碧血劍還在。」口中輕嗔着,粉衫女子快步的走向他一扶。

    「霓兒,你沒走。」單破邪緊握着她的手,疲累的眼盯着她不放。

    褚-霓把手往他胸口輕輕一覆,「心都在這兒了,我還能走到哪去。」

    小倆口情話綿綿,其他人興致勃勃地等着看戲,喬逐的眼一瞪,大夥兒只好乖乖的走了出去,頗為遺憾沒能目睹鐵漢柔情的一面。

    門,悄悄地半掩着。

    「你的毒清乾淨了嗎?有沒有不舒服?千萬別硬撐,你一向最愛逞強。」他關心地撫撫她瘦了一大圈的臉。

    眼泛柔光的褚-霓在他唇上一吻,「少説教了,大將軍,你別讓我當寡婦就好。」

    「你是説……」他滿心歡喜的抱住她。

    「小心傷口,你想讓人用轎抬你拜堂嗎?」真是的,也不瞧瞧自個兒是差點死過一回的人。

    「霓兒,我有幾天沒説愛你了?」單破邪頭靠在她肩上,聲音輕柔地細喃。

    「十五天。」

    「你都不愛我。」他「哀怨」地玩弄着她胸前浮有戰龍二字的鳳。

    「別撒嬌,這招對我沒用。」

    他失望中藏有一絲笑意,「我在昏迷中直説我愛你,可是你沒聽見。」

    「少來,你等着和閻王爺下棋,哪來的工夫惦記人間俗事。」她不是傻子。

    「女人家不是愛聽甜言蜜語嗎?你幹麼老潑我冷水。」她哦!千年寒冰——難化。

    褚-霓取笑地扭扭他耳朵,「我是殺人不眨眼的紅線女,你以為我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嗎?」

    「以前我那些女人不需要我哄……呃,我是説……我的意思……」單破邪突然找不出好詞來搪塞。

    「我沒那麼小心眼,計較過往不是我的行事風格,不過……」人都有過去,誰是一片純白呢?

    「不過什麼?」他可兜着心。

    褚-霓撫弄着他咽喉上的小結,「碧血劍還鋒利得很,不要讓我有閹了你的理由。」

    單破邪愣了一下,接着會意地哈哈大笑。

    「哎喲!疼。」

    「活該,誰教你笑得沒有分寸。」她不會同情他,自作自受。

    欺負他是傷患。「我不敢貪心,紅線女的劍又快又狠,喬老肯定不願救我第四回。」

    「他會叫你直接去死。」她已摸清喬大夫的性子。

    「對呀!他跟你一樣,大小兩個沒良心的傢伙。」冷血。

    「你説誰沒良心?下回我在你胸口縫一朵牡丹花,看你見不見得人。」門外傳來喬逐忿忿不平的抱怨聲。

    褚-霓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輕輕移開單破邪,拉開虛掩的們,黑壓壓的一堆人由外往內跌成一堆。

    「要奉茶嗎?各位,屋內剛好躺着一具人形血茶,歡迎自行取用。」她比比動不了只能乾瞪眼的單破邪。

    陳威勉強擠出一抹笑,「咳咳!不……不用了,我們都是粗人,護城河的水就很好喝。」開玩笑,誰敢飲將軍的血。

    褚-霓柔柔的道:「要我送各位一程嗎?聽説閻王殿離我的碧血劍很近。」想死不怕沒鬼當。

    「嗄?!」

    大家嚇得拔腿就跑,只留下被推向一邊的喬逐。

    「人老了,走得慢!」喬逐邊走邊咒罵。這些死小子,以後想看到他伏龍尊者也不容易了,因為他此次下凡的任務已達成,該是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娘子,你比為夫的有威嚴哦!」不用刀和劍,三、兩句話就教他們落荒而逃。

    娘子?!她微怔了一下,粉腮泛桃色。「公主的事還沒解決呢!你喊得太早了。」

    「她沒事吧?我好像看見她一身是血倒卧在地。」應該滿嚴重的。

    「怎麼,心疼了?」褚-霓口氣泛酸,不准他伸手一擁。

    「你也會嫉妒呀!太好了。」他樂得快飛上天。

    「太好了?」她表情不悦的沉下臉。

    單破邪眉眼含笑的凝望她,「以前我常吃小青子的醋,你對他比對我還好,讓我看了想掐死他。」

    「他是我義弟。」兩人的出生日相差十一天,他是個窩心的手足。

    「唉!那他不成了我的小舅子。」平白便宜了他。

    「你不問問你親舅爺的下場?」每個士兵都在袒護她,她有種説不上來的感動。

    單破邪表情冷淡的説:「正義總有伸張的一天,只能怪他作惡多端,自找死路。」

    「我愛你。」

    「嗄?你剛説什麼?」他喜不自勝的追問着。

    「你的愛我看見了,我無法用同樣的方法告訴你,只能説給你聽。」她俯在他耳邊低聲地説了句我愛你。

    「我也愛你,霓兒。」

    ***************

    褚家朱門重新油漆了,荒蕪的雜草在一隊士兵整頓下煥然一新,頹垣破瓦和殘梁已然換新,一片新木的味道教人神清氣爽。

    昔日的老街坊一聽見褚善人的女兒不但沒死,還為一家人報了仇回家接掌一切,全呼朋引伴地前來道賀,鞭炮聲響個不停。

    話起當年黃毛丫頭一個,如今都出落得教人不敢逼視,直説美得宛如出塵仙子,比她姑姑更勝十分。

    一陣寒暄後,眾人不勝唏籲的哭了起來,歡樂氣氛頓成哀傷,在場不少人曾受過褚家恩惠,在新蓋的百人祠祭拜,懷念着來不及告別的褚家上下。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爹生前行善無數,結果死後蕭條。」誰説積善修福呢?牆角那塊陰乾血漬便是明證。

    「別難過了,令尊有你這般孝順的女兒,九泉之下也會含笑瞑目。」褚家產業確實不少,難怪引人眼紅。

    當年慘案上呈聖上定奪,聖上愛民地將吳東權搜刮而來的財物全數歸還,並下召建百人祠供百姓憑弔,以慰枉死之陰靈。

    如今褚家又是富甲一方的積善之家,齊黃河大水為患,一捐就是十萬兩,比朝廷還大方的送出白米萬擔、衣千車,為先人求個來生福分。

    「可惜師父不願留下,她就像我親生娘一般的愛護我。」一想到巫山神尼,褚-霓眼瞳就澀澀的。

    「巫山神尼確實是慈悲的出家人,你是她在塵世間唯一的掛念,她不會就此斷了聯繫。」單破邪輕擁她入懷。

    她感傷的一笑,「十年來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可是我總是讓她擔心。」

    下雪了,冬天的第一場雪來得比往常晚,院子裏的梅花都冒出芽苞了。

    「傻霓兒,天下父母心不都是如此,我們一起孝順她,有空時上上巫山去聽些佛偈。」他想起皇城裏的孃親。

    是該回去看看的時候。

    「你對我真好。」她動容地偎緊他,眼中含着歡喜的淚。

    「又説傻話了,你是我心愛的女人,不對你好對誰好。」傻里傻氣的,偏他愛得緊。

    她拿出胸前鳳-端在手心,「戰龍。」

    「在野。」他也拿出龍-與之結合。

    「龍鳳合環,戰龍在野,先人的巧妙教人讚歎。」能説不是緣分嗎?

    「就算沒有龍鳳玉-的因緣牽合,我也會找到你,因為我愛你。」他説得深情不移。

    「破邪,我愛……」

    正當兩人濃情蜜意話恩愛時,何青殺風景地衝了進來。

    「霓姊、將軍,皇城有信來。」哦喔!未來的姊夫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他又打擾了什麼?

    「為什麼你先叫霓兒才喚將軍,我的個兒比較不顯眼是不是?」單破邪是雞蛋裏挑骨頭,故意找碴。

    何青理直氣壯的説:「霓姊是我義姊耶!你不過是霓姊身邊的附屬品,況且我已經自軍中除役了。」將軍算什麼。

    「附屬品?!」這小鬼欠揍,「霓兒,少了一邊臉的義弟你不會嫌棄吧!」

    「原則上你們兩個的死活我管不着,先看信。」她冷淡的伸出手。

    「冷血。」

    「無情。」

    兩個男人同聲同氣地念了一句,然後以仇視的眼神互瞪對方,意思是你怎麼可以罵我最重要的人。

    「小青子——」褚-霓不輕不重的一喊,何青趕緊把信送上。

    拆開一閲,她面無表情的看完第一張。

    「霓兒,信上寫什麼?」應該不重要吧?聖上也太閒了,沒事寫信幹麼?

    「鎮國公主每日入宮『命令』聖上要辦了你和我,聖上在不堪其擾的情況下,送她與野木合和親。」

    好見解,果然明智。「一個野人、一個蠻人的確相配,聖上英明。」

    「你高興得太早了。」褚-霓嘴角一勾的嘲笑着,樂極易生悲。

    「有下文?」

    不知為何,她笑得越開心他心裏越不安,對她有好處的事他不見得是受惠者,往往適得其反。

    「皇上説你要拜堂成親可以,先把鎮國公及鳳羽公主失落的幼女飛羽公主尋回,以求得你悔婚的原諒。」

    「他……他太過分了,我討不討娘子關他屁事!」

    誰曉得十六年前被人偷抱走的女嬰長啥樣,根本要他討不到娘子嘛!

    「因為他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呀!」她放肆的開懷一笑。

    單破邪氣惱地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咱們上皇城找他理論去。」

    「喂喂喂!你們要去哪裏?」何青在後面追着問。

    「你閉嘴,本將軍心情不好,你給我乖乖看家。」他回頭一吼。

    好凶哦!「霓姊——」

    「學好生意經,要是我回家生意一落千丈,你的頭就拿來鎮石獅吧!」

    嗄?!怎麼會這樣?他們都欺負人。

    何青一看到門口兩旁齜牙咧嘴的石獅子,打了個冷顫摸摸後腦,嘶!還在。

    嗚……他的命好苦,算盤呢?帳本呢?還有面線拿來,他要上吊。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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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知北天女沈紫娘如何降伏玄龍單馭玄?請看陽光睛子花園系列021龍鳳決續之一《悍妹鬥龍》

    *欲知飛羽公主與風悲雲的戀曲如何魅人心絃?請看寄秋花園系列023龍鳳決續之三——番外篇《巧乞網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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