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少時侯,楚雲秋在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第一個感覺是身邊很靜,聽不到一絲的聲息,繼而他覺得他是坐着,並不是躺着,他忙睜開了眼。睜開眼一看,他不由為之一怔。
的確,他是坐着,坐在一間大石室的一張石椅上,他面前還有一張空石椅。
石室是圓形的,徑長足有十女,一圈石壁上插滿了火把,把這間石室照耀得如同白晝,纖細畢現。
一圈石壁上還有四處門户,九扇石門關閉得緊緊的,偌大一間石室裏只有兩張石椅,只他一個人,所以他聽不見二點聲息。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到了這兒?
楚雲秋一邊驚訝自問,一邊要站起身,可是他沒能站起來,甚至沒能動一動,只因他渾身疲軟,連舉手抬足的力氣都沒有。這時,他才發現雖然現在很清醒,但卻在人控制之中。
他心頭不由一陣震撼!
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聽到一陣隆隆輕響,聲響來自對面,他忙抬眼望去,只見對面石壁上兩房石門正在緩緩打開。
他也看見人了,門那邊有人,好幾個身穿雪白衣裳、面覆雪白輕紗、個個都頭盤高髻的女子。這又是……
他心念轉動間,兩扇石門敞開,那些蒙面白衣女子走了進來,一個個身材都很好,步履也都很輕盈,但卻讓人看不見面目,連臉龐的輪廓都看不見!
蒙面白衣女子一共八名,進來就一邊各站四位在他面前,不説話也不動,甚至連看也不看他一眼。楚雲秋更詫異了,忍不住就要問。
石室裏又進來了人。
這回是六個,也都是身着雪白宮裝的蒙面女子,前二後四,後四名頭盤雙髻,前兩名高挽雲髻。楚雲秋分辨出來了,頭盤雙髻的跟高挽雲髻的不同,頭上高娩雲髻的身分高些。他沒有料錯這六名白衣女子到了他面前之後,頭盤雙髻的白衣女子站向兩旁,兩名高挽雲髻的白衣女子之中,那名身材美好的白衣女子則扶着那位身子已見發福的白衣女子,緩緩地坐在了他對面那張石椅上。
雖然分明是衝着他來的,卻都跟沒看見他一樣,楚雲秋忍不住又要問。
忽聽站在石椅旁那白衣女子開了口,話聲帶着逼人的冷意:“不用問,一聽我説話你就該明白了。”
楚雲秋馬上就聽出她是那被稱姑娘的黑衣蒙面女子,心頭不由一震道:“這麼説,這兒是“逍遙宮”?”
白衣女子道:“你已經明白了。”
楚雲秋雙肩一揚,旋即冷然而笑:“我的懷疑並沒有錯,你“逍遙宮”本是用這種下五門的手法擄人……”
白衣女子截口道:“你錯了,我本可以殺了你,但是“逍遙宮”不容人誣-,所以找帶你來看看我“逍遙宮”,可是你所懷疑的那種擄人的地方。”
楚雲秋道:“那麼,為什麼要用這種手法?”
白衣女子道:“很簡單,“逍遙宮”不容人知道所在。”
楚雲秋道:“那也用不着這樣,若你跟我説明,我會自動閉上兩眼。”
白衣女子道:“借你一句話,素昧平生,緣慳一面,我信不過你。”
楚雲秋道:“那麼,如今我已經到了你“逍遙宮”,你就這樣讓我看麼?”
白衣女子道:“那是因為我們信不過你,等你明白我“逍遙宮”不是你懷疑那種擄人的地方,等我相信你確實沒有別的企圖之後,我自然會給你解藥,恢復你原有的一身力氣的。”
楚雲秋道:“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明白你“逍遙宮”確未擄人?”
忽聽坐在石椅上的白衣女子,説道:“年輕人,你姓什麼?叫什麼?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弟子?”
任何人都能從這白衣女子的話聲中聽出她已屆中年。
楚雲秋轉眼望她,恭聲道:“芳駕是……”。
那白衣女子的話聲很柔和,跟站在石椅旁的那位完全不同,她説道:“年輕人,你對我很客氣,我可以先告訴你,我是“逍遙宮”的宮主,方才跟你説話的,是我的女弟子。”
楚雲秋道:“原來是宮主當面,末學失敬,有勞宮主動問,朱學姓江,單名一個山字,不屬於任何門派。”
逍遙宮主道:“江少俠對我更客氣了,由這一點,再加上江少俠那種人溺己溺、追究武林中人被擄一事,我敢斷定江少俠必是俠義中人,打古至今武林中敬的就是俠義,我先對江少俠表示敬意……”
楚雲秋道:“宮主誇獎朱學,愧不敢當……”
逍遙宮主道:“我句句肺腑之言,江少俠不必客氣,現在我要江少俠談談武林中人被擄的事……”
楚雲秋道:“朱學只是懷疑,自知孟浪,還請宮主……”
逍遙宮主微微一搖頭,道:“江少俠千萬別這麼説,一切都聽小徒説過了,江少俠的懷疑並不是毫無道理,何況我輩學式的目的除了防身外就是濟弱扶傾,除暴安良,一日一發現作奸犯科情事,自當鍥而不捨,查個究竟。”
“只是江少俠對我“逍遙宮”還不大瞭解,我自知這不瞭解金曲我“逍遙宮”自己造成的,就因我“逍遙宮”一向不跟外界接觸,加以找嚴禁門人對外提及“逍遙宮”,所以“逍遙宮”究竟是什縻樣的地方,並不為人知,因之跟外界造成了很大的隔閡,可是那是我“逍遙宮”不得已,並無意故作神秘。”
“江少俠應該知道,武林中是非太多,而且打從自有“逍遙宮”到如今,“逍遙宮”裏只有一個另可,那就是我那個不肖的劣徒,這點小徒已經告訴過江少俠了,因之我不願也不敢跟外界有來往,這雖是造成隔閡的原因所在,但江少俠由此也可以知道,“逍遙軍絕不會做那助人擄人的事,這就是我要告訴江少俠的,我希望江少俠能相信。”
微一抬手又道:“仙兒,把解藥給江少俠。”
站在椅旁的白衣女子忙道:“師父,他還沒有……”
逍遙宮主道:“我知道,聽我的,把解藥給江少俠。”
白衣女子遲疑了一下,探囊取出一個小白玉瓶走向楚雲秋。
楚雲秋忙道:“宮主,我……”
逍遙宮主道:“我相信江少俠不是那種不辨是非、不問黑白便孟浪行事的人,所以找認為江少俠能行動跟不能行動沒什麼兩樣,我也認為江少俠是個能約束自己、而不需別人控制的人。”,當然,這位逍遙宮主可能是個極富心機的人。
但楚雲秋並不這麼想,他反倒覺得逍遙宮主能以誠待人,使他非常感動。
他剛要説話,白衣女子已到了他跟前,冷然一聲……“張嘴!”
楚雲秋只好暫時把話嚥了下去,張開了嘴。
白衣女子從小玉瓶裏倒出一顆藥丸,曲指一彈彈進了楚雲秋嘴裏,然後又道:“嚼碎了,嚥下去,藥力可以行運得快一點。”
楚雲秋道:“謝謝姑娘。”當即嚼碎了那顆藥丸,嚥了下去。
白衣女子道:“有一盞茶工夫你就可以恢復力氣,行動自如了。”
她退回到逍遙宮主身旁。
楚雲秋望着逍遙宮主道:“宮主以誠待人,朱學甚感敬佩。”
逍遙宮主道:“謝江少俠,我只是想讓江少俠知道,“逍遙宮”並不是一個邪惡的地方。”
楚雲秋道:“末學也相信“逍遙宮”不是一個邪惡的地方,不過末學要請教,關於朱學在揚州“梅花嶺”上“史祠”內,所拾獲的貴宮專用信箋一角……”
逍遙宮主道:“我“逍遙宮”向不跟外界接觸,“逍遙宮”的信箋也是在宮裏使用,絕沒有也絕不可能有流在外頭的情事。關於這件事,我有這麼一個推測,唯一的可能,恐怕要牽涉到我那不肖的劣徒身上,這麼多年以來,也只有他一個人背叛了我,離開了我“逍遙宮”……”
她嘆了口氣,按着又道:“本來各門、各派都一樣,是向不容門下叛離的,尤其是我“逍遙宮”,一向均不招惹是非,根本不跟外界接觸,應是更不容門下叛離,也是我一時不忍,念多年師徒之情,縱放了他,誰知他……”
忽然住口不言,一襲白衣無風自動。
白衣女子忙道:“師父……”
逍遙宮主搖搖頭説道:“我不要緊!”
轉望楚雲秋道:““逍遙宮”不幸,我教徒無方,自知罪孽深重,遠望江少俠諒宥,不要見笑,這件事禍既超自“逍遙宮”,“逍遙宮”不敢護短,也不能不聞不問,我自當給天下武林一個公道!”
楚雲秋道:“宮主認為劫擄人的是令高足?”
逍遙宮主道:“還有比這更近的解釋麼?”
楚雲秋道:“宮主大公無私,令人敬佩,只是怎知令一口匹足不是被害之人?”
逍遙宮主道:“江少俠不用再為他辯護了,他叛離“逍遙宮”半年後的今天,有不少可疑的武林人物出現在“逍遙宮”附近,並有意進犯我“逍遙宮”!除了他之外,當世之中再沒有別人會對外透露“逍遙宮”的所在,難道這也能證明他是被害人?”
楚雲秋道:“宮主,也有可能它是被逼無奈……”
逍遙宮主道:“昂藏鬚眉七尺軀,能這麼軟骨頭麼?他要是為了他性命,出賣了整座“逍遙宮”,那他就更算不得是人!”
逍遙宮主説得句旬是理,楚雲秋一時無詞以對。
只聽逍遙宮主又道:“江少俠是頭一個到我“逍遙宮”來的外客,應該説是跟我“逍遙宮”有緣,本來我該陪陪江少俠到處看看的,可是我身子不大好,兩眼也不方便,就讓小徒代我陪陪江少俠吧,我失陪了!”
她站了起來。楚雲秋也很自然地忙欠身立起,他一站起來,便發覺力氣恢復了,他心頭不由為之一跳。
只聽逍遙宮主道:“仙兒,你代我好好招待江少俠。”她轉身往外行去。
楚雲秋忙道:“宮主走好。”
逍遙宮主道:“江少俠別客氣。”
她帶着四部頭盤雙髻的白衣蒙面少女走了,很快地行出這間石室。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我沒想到宮主會對江少俠破例,請跟我來吧!”
她轉身往外行去,楚雲秋舉步跟上去,道:“我深感榮寵,有勞姑娘了:”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別客氣,宮主既然對你沒有什麼敵意,我對你自然也不能有敵意。”
她土石室拐向左,一條甬道筆直通了過去,兩邊石壁上也插着火把!
楚雲秋道:“聽姑娘的口氣,好像對我仍懷有敵意。”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也許是因為“逍遙宮”很少跟外界接觸的關係,我對任何一個外來之人都懷有敵意。”
楚雲秋道:“恕我直言,姑娘太偏激了。”
叫仙兒的白衣女於道:“不能怪我有所偏激,只能怪外來的人太不能讓我相信。”
楚雲秋道:“這麼説,姑娘還是不相信我……”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微微搖了搖頭,道:“固然我不像宮主一樣完全的相信你,可是我指的並不是你。”
楚雲秋道:“那麼,姑娘是指……”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我那個師兄。”
楚雲秋道:“令師兄怎麼説是外來的人?”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你不知道,“逍遙宮”自創立以來一向就不容另可,我那個師兄是後來才到“逍遙宮”來的,自然要算外來的人。”
楚雲秋道:“原來如此,不過,“逍遙宮”既如姑娘所説,一向不容另可,怎麼令師兄……”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那是因為宮主看他可憐,也是我一再苦求,不然宮主絕不會收留他,“逍遙宮”也不至於在今天會有這麼個禍害?”
楚雲秋道:“宮主看令師兄可憐,姑娘這話……”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是這樣的,一年多前他無意中闖進了“逍遙宮”,當時他帶着傷,是被毒物咬的,人已奄奄一息,進了“逍遙宮”就昏迷了。”
“宮主本打算把他抬出去不管他,經我一陣苦求之後,宮主也覺得不能見死不救,而且認為他跟“逍遙宮”有緣,於是就為他-毒療傷收留了他,他毒傷驅好之後感恩圖報,也就拜在宮主門下。”
“後來,他不辭而別離開了“逍遙軍,宮主很生氣,也很難過,我還為他説過話,哪知他竟然把“逍遙宮”的所在泄露出去,招來了那麼多武林中人意圖進犯“逍遙宮”,你説我還敢易相信任何一個外來的人麼?”
楚雲秋沉吟了一下,才緩緩地説道:“姑娘在截殺那些武林中人的時候,可曾見着令師兄?”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沒有,你的意思我懂,宮主説得對,除了他不可能再有別人會對外提起“逍遙宮”的所在,我認為他雖然招人來進犯“逍遙宮”,自己一時還不敢出來露面。”
楚雲秋道:“令師兄當初為什縻會突然離開“逍遙宮”?當初投入宮主門下既然為感恩圖報,後來似乎不可能毫無理由約這麼不辭而別了……”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下才道:“有理由,好在現在的事情已經成了過去,讓人知道也無妨。經過一年多的相處,他對我產生了情愫,想娶我,可是宮主認為這是有違“逍遙宮”的規法,沒答應,而且還狠狠責罵了他一頓,並且讓我們倆不能再見面,結果當天夜裏他就離開了“逍遙宮”……”
楚雲秋道:“原來如此,恕我直言,這不能説令師兄叛離了“逍遙宮”,因為他離開“逍遙宮”並不能全怪他。”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當時我也這麼想,可是如今他不該招來外人企圖進犯“逍遙宮”,宮主的做法雖然有點不近人情,可是這是“逍遙宮”的規法,而且不管怎麼説,“逍遙宮”總是他的師門,他這種行為跟弒師有什麼兩樣!”
楚雲秋沉吟了一下,道:“姑娘可否見告令師兄的姓名,這件事等我離開貴宮之後,我願意查明真相!”
叫仙兒的白衣女千道:“他姓薛,叫薛空羣,我不以為…:”楚雲秋入耳三字“薛空羣”,心頭微之一跳,急急地説道:“薛空羣?“玉面劍客”薛空羣?”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霍地轉過頭來,道:“不錯,你知道他?”
楚雲秋忙道:“我何止知道他,我受他妹妹之託也在找他……”
按着他把在揚州時雪豔芳和“武林六公子”之一金陵博怡紅的事説了一遍,最後便道:
“姑娘,這不正表示他也是被害人麼?”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靜靜聽畢,道:“不錯,我也聽他提過説他有個妹妹,原來他妹妹一直在找他,照這麼説來,他確實是被害人之一,可是“逍遙宮”的所在總是他泄露出去的,要不然……”
説話間,甬道出口已在望,就在這時候,甬道口外傳來一聲女子冷叱!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身軀一震,急道:“不好,他們闖進來了。”
隨着這句話人已如脱弓之矢般射了出去。
楚雲秋心頭又為一震動,飛身跟了出去。
出甬道口再看,外頭是一個圓形桶狀的谷地,四周峭壁插天,夜空只見圓圓一塊,奇勢天成。
谷里遍植花草,有小溪、有小橋、還有小亭,簡直像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甬道口是北邊峭壁下的一個洞穴,東邊峭壁下另有一個黑忽忽的洞穴,六名頭盤雙髻的白衣女子正仗劍攔着七、八名使長劍的黑衣人廝殺。
那七、八個黑衣人個個劍術一流,六名白衣少女顯然不是對手,不但節節敗退,而且險象環生,隨時時都可能傷在劍下。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兩眼殺機暴閃,怒叱一聲就要撲過去。
楚雲秋道:“讓我為貴宮略盡綿力,效些微勞吧!”
他騰身而起,行空天馬般撲了過去,人在羋空中,舌綻春雷,霹靂大喝道:“六位姑娘後退。”
這聲大喝震得四邊峭壁迴響,雙方手上都為之一頓,就在這剎那間的工夫,楚雲秋矯龍般撲到,雙掌探處,兩名黑衣人首先慘叫飛起,砰然雨聲落在丈餘外,他身軀落地疾閃,另六名黑衣人也一個連一個躺下。
楚雲秋的動作快得令人目不暇給,以其一身高絕所學在一瞬間工夫中聲倒了八個黑衣人。
六名白衣女子看傻了!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帶着八名白衣女子如飛跟到,她道:“謝謝……”
“你”還沒出口,楚雲秋跨步攔在她身前。一條矯捷異常的黑影兒,從那個黑忽忽的洞中撲出來,掌中的一把長劍冷電般疾卷而至。
楚雲秋翻腕亮出了他那把小玉刀,挺腕迎了上去。“-”地一聲金鐵交鳴,一道寒光直飛沖天,楚雲秋的身軀晃了晃,那黑影卻悶哼一聲倒射暴退。
影定人現,是個有着一副頎長身材、劍眉星目、俊逸異常的年輕黑衣人,若年紀要比楚雲秋大幾歲。
此刻他臉色煞白,兩眼發直,愣愣地望着楚雲秋,掌中握着一把劍,可是隻剩了半截而已。
只聽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驚叫道:“師兄!”
那俊逸黑衣人卻跟沒聽見似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楚雲秋為之一怔,道:“你就是“玉面劍客”薛空羣?”
俊逸黑衣人説了話,連話聲都木木然:“誰是薛空羣?”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呼一聲道:“怎麼?師兄……”
只聽一個冰冷話聲從身後傳了過來:“不要叫他,他不是你的師兄。”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叫了聲“師父”,轉身迎了過去。
可不是“逍遙宮主”出來了,她身後帶着一十六名仗劍白衣少女,只聽她道:“江少俠請讓讓,待我誅此惡獠。”
楚雲秋眼望着那俊逸黑衣人,説道:“宮主可否稍微等一下,容末學跟他説幾句話。”
逍遙宮主道:“那麼我就容他多活片刻,江少俠有些什麼話詩説吧!”
楚雲秋道:“謝謝宮主!”
一頓向俊逸黑衣人道:“你不是“玉面劍客”薛空羣?”
俊逸黑衣人道:“我不知道什麼“玉面劍客”薛空羣。”
楚雲秋道:“那麼你是什麼人?帶着入夜闖“逍遙宮”有什麼企圖?”
俊逸黑衣人道:“我是一等劍手,奉命前來奪取“逍遙宮”!”
楚雲秋道:“是哪一門派的一等劍手,奉誰之命前來奪取“逍遙宮”?”
俊逸黑衣人道:“我不會告訴你,你不要再問了。”突然大喝一聲抖起斷劍撲了過來。
楚雲秋閃身迎了上去,只見兩條人影疾若電擊交錯而過,俊逸黑衣人身軀往上彈起,一碰下落,砰然一聲摔在地上,靜伏不動。
“逍遙宮主”探手向後,自一名白衣少女手中奪過一把劍,抖手向着地上俊逸黑衣人捲了過去。
“宮主手下留情。”楚雲秋帶着一陣勁風掠到,掌中小玉刀一遍,正好擋住了“逍遙宮主”下落的長劍,“-”地一聲,“逍遙宮主”掌中長劍,一斷為二,身子也微之一晃,她説道:“江少俠這是……”
楚雲秋道:“宮主難道看不出他的神智異於常人?”
逍遙宮主道:“江少俠,我約兩眼已失明十幾年了。”
楚雲秋突然想起逍遙宮主説過她兩眼不方便,心頭一震,道:“請恕朱學失言!”
逍遙宮主道:“江少俠好説,瞎了眼的人世上比比皆是,這算不了什麼,少俠剛才説他神智異於常人?”
楚雲秋道:“不錯,他兩眼發直,目光呆滯無神,而且臉上始終不帶表情,正常的人不該這樣。”
逍遙宮主“哦”地一聲道:“那麼江少俠看他是……”
楚雲秋道:“以末學看,他的神智可能受到控制,控制人神智的不外藥物,照這麼看武林中人被劫擄一事內情頗不簡單,那劫擄武布中人之人在擄得各門各派地方的高手之後,給他們服用某種藥物,藉以控制他們的神智,驅使他們為他做某一件事……”,逍遙宮主道:
“這麼説劫擄各門派高手那人有很大陰謀,用心也相當可怕。”
楚雲秋道:“不錯。”
逍遙宮主道:“但不知道是武林中的哪一個?”
楚雲秋道:“這個末學以為若能使令高足的神智清醒,就不難知道他主使者是誰。”
逍遙宮主道:“大凡這一類的藥物都有獨門解藥,“逍遙宮”雖有幾種解毒的藥物,恐怕派不上用場。”
楚雲秋道:“宮主説得是,宮主現在可以明白,令高足招人進犯“逍遙宮”並不是出自他的意願,也就是説,他泄露“逍遙宮”的所在乃是身不由己。”
逍遙宮主道:“説來説去仍怪他不好,當初他要不私自離開“逍遙宮”,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儘管他泄露“逍遙宮”的所在身不由己,“逍遙宮”可卻從此多事,我多少年的心血恐怕要毀於一旦了。”
楚雲秋道:“宮主的用心末學懂,只是武林中並不全定是非!”
逍遙宮主道:“少俠的意思我也懂,可是……不談這個了,不來的不必躲,要來的躲也躲不掉,現在這不是頂要緊的事,要緊的是得趕快想辦法恢復他的神智,問明劫擄各門各派高手的是誰,他們別的目標是何處?以找看他們既有這麼多可用之人,目標絕不止“逍遙宮”一處!”
楚雲秋心頭震動了一下,道:“宮主説得是,只是眼下……”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突然説話,道:“江少俠,不知他們另幾個人的神智是不是也受了控制?”
楚雲秋道:“那劫擄他們的人,恐怕不會厚此薄彼。”
俯身抓過來一名黑衣人,一掌拍向腰間,那黑衣人叫一聲驚醒了過來,睜眼一看,騰易使要躍起。
楚雲秋抬起腳踩在他胸口上,冷然地道:“答我的問話,你們受何人指使,進犯“逍遙宮”?”
那黑衣人圓睜兩眼,目光也是呆滯無神,道:“主人!”
楚雲秋道:“主人是誰?誰又是你們主人?”
那黑衣人道:“不知道!”
楚雲秋收腳落下,又在那黑衣人的腰間-了一下,那黑衣人兩眼一閉,又自昏死過去了。楚雲秋道:“宮主聽見了。”
逍遙宮主嘆了口氣,道:“他們口中的主人現在何處,咱們不知道,因之-時間內也無法取得解藥恢復他們的神智,別處不可能有少俠這等身懷絕藝的高手援手,只怕難以倖免了。”
叫仙兒的白衣女於,兩眼忽然一亮,道:“江少俠,控制神智的藥物是不是十九都攻腦?”
楚雲秋道:“不錯,應該是這樣。”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那麼從他們頭上穴道下手,是不是多少會有點用?”
楚雲秋呆了一呆,道:“姑娘高見,這倒可以試試。”他俯身伸手五指深入那黑衣人髮間。
只聽逍遙宮主道:“頭上的穴道十九是致命的要害,少俠小心。”
楚雲秋道:“末學省得。”伸入黑衣人發問的右手突然收了回來。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訝道:“怎麼了?少俠!”
楚雲秋道:“他頭上有東西,我的手被什麼尖鋭的東西紮了一下。”
逍遙宮主忙道:“要緊麼?少俠。”
楚雲秋看看手指,道:“謝謝宮主,不磚事,沒扎破。”
他又緩緩把手探入那黑衣人的髮間。忽然,他手停住了,臉上浮起一種異樣的神色,道:“多虧了姑娘,現在恐怕周不着找解藥了。”
逍遙宮主師徒倆一聽便想要問。楚雲秋的手已自黑衣人的髮間收起,他兩指控了一根極其細小的發亮的東西。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目光一直,脱口叫道:“針!”
楚雲秋含笑點點頭,道:“不錯,是根針,針尖用藥物煉過的-花針,也就是説是根藥針。”
逍遙宮主驚歎道:“原來如此,此人好心智。”
楚雲秋道:“他的確高明,一根藥針插“百匯穴”裏藉以控制人的神智,而且深淺極有分寸……”
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藥針現已拔出,他的神智是不是已經清醒了?”
楚雲秋道:“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還有別的禁制,要是沒有的話,他的神智應該是清醒了,咱們試試看。”向着那黑衣人的腰間一掌拍下。
那黑衣人又大叫一聲,睜眼而醒,醒過來便自一怔,“咦”地一聲,道:“我怎麼在這兒?”
翻身縱起,四下一看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是怎麼一回事?”
靈了!果真靈了!
楚雲秋和叫仙兒的白衣女子對望了一眼,道:“尊駕怎麼稱呼?”
那黑衣人道:“不敢,鄭、鄭華。”
楚雲秋道:“有“快劍”之稱的鄭華?”
那黑衣人道:“正是,尊駕……”
楚雲秋道:“我姓江,單名一個山字,尊駕幾位,受人指使進犯此地……”
“快劍”鄭華道:“我們幾個受人指使進犯此地?有這種事兒,我怎麼一點也都不知道……”
楚雲秋揚了揚手,道:“尊駕幾位“百匯穴”上插着這麼一根藥針,因之神智受人控制,現在我從尊駕“百灌穴”上拔下了這根藥針,笠駕的神智已完全清醒了,對以前的事自然茫然……”
鄭華臉色大變,抬手摸頭,失聲叫道:“有這種事……”
楚雲秋道:“尊駕不記得受人控制以後的事,總該記得受人控制以前的事,請想想看,笠駕是不是在揚州着了人家的道兒,受制於人。”
鄭華想了想,兩眼猛睜,一點頭道:“不錯,是在揚州,我記得是在揚州第一樓喝過酒後……”倏然住口不言。
楚雲秋明白他為什麼不説下去,笑笑道:“那就不會錯了,我去過揚州,這種事我並沒有親身碰上,但是我知道,我也曾經查過,可是毫無頭緒,現在總算找到了頭緒。鄭兄,在揚州被擄的各門各派人物不少,那擄諸位之人藉一根藥針控制諸位的神智,驅使諸位為他賣命,目前就是一個例子。如果沒有料錯,那人絕不會因一而足,他還會驅使別的人去進犯別的地方,這陰謀必須加以阻止,而阻止這陰謀的唯一途徑便是找到那控制諸位之人,鄭兄是否還記得他是個怎樣的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楚雲秋一番話聽得鄭華臉色連變。
他入耳楚雲秋這兩句話之後,苦笑一聲道:“我什麼也不記得了……”
忽聽叫仙兒的白衣女子道:“江少俠何不拔去找師兄頭上的藥針試試?”
楚雲秋何等聰明之人,心中雪亮,當即道:“姑娘説得是!”
隨即如法炮製,也救醒了那俊逸黑衣人。
俊逸黑衣人醒過來之後,睜眼四下一看,臉上馬上變了,翻身跪倒在逍遙宮主面前,説道:“師父,空羣該死,願領規法。”
逍遙宮主冷哼一聲就要説話,楚雲秋忙抬手一欄,説道:“慢着,宮主!”
他一步跨到薛空羣身旁,道:“薛兄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薛空羣抬眼問道:“尊駕是……”
逍遙宮主冷然道:“本宮的貴客,也是本宮的恩人江少俠,江少俠為查武林中人被擄的事,曾在揚州“梅花嶺”上“史祠”內拾到一角本宮專用信箋,誤以為擄人的是本宮,因而找來此地,要不是我一番解説博得江少俠相信,本宮恐怕就毀在那一角信箋之上,你……”
薛空羣低下了頭,低聲説道:“空羣該死……”
逍遙宮主道:“現在不是悔過的時候,答江少俠問話!”
薛空羣抬起頭望着江山道:“江少快的大名可是一個山字?”
楚雲秋一怔,道:“薛兄知道我。”
薛空羣道:“我雖然沒見過江兄,可是我聽他們説過,我知道江少俠要問什麼,擄人的是“百花城主”……”
楚雲秋心頭一震,叫道:““百花城主”?會是他……”
薛空羣道:“我在揚州被擄之後情願為他效力,因之我跟別人不一樣,並沒有馬上被控制神智,一直到今天,他告訴我必需炸燬“百花城”另覓他處建基,要我帶幾個高手進襲“逍遙宮”,以備他建基之用,我沒答應,他這才控制我,在我“百淮穴”上插一根藥針……”
楚雲秋道:“原來如此,他炸“百花城”的事我知道,他就是為了要炸死我,這麼説“百花城”的人都是他擄去的。”
薛空羣道:“並不全是,有一小部分就跟着他,是他的死黨。”
逍遙宮主道:““百花城主”有沒有派人進犯他處?”
薛空羣道:“這倒沒有,他只是為覓棲身之地,當世之中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本宮更適合,所以他要進犯本宮。”
逍遙宮主道:“那就不要緊了,不過此獠也不能不盡早除去,你可知道他現今在何處麼?”
楚雲秋道:“這個宮主就不必操心了,末學知道他要上哪裏去,末學自會去找他談一談的。”
逍遙宮主道:“這是整個武林的事,怎麼能讓少俠一人……”
楚雲秋道:“宮主有所不知,“百花城主”就是當年的“殘缺門主”,朱學跟他另有糾葛。”
逍遙宮主“哦”地一聲,道:“原來他就是當年的“殘缺門主”,怪不得他這麼邪惡,對了剛聽少俠説他炸燬“百花城”是為炸少俠,這是怎麼回事?”
楚雲秋道:“容朱學稍時再奉告,現在宮主可否讓薛兄起來幫朱學料理一下眼前的事兒。”
逍遙宮主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也明白他的用心,當即便説道:“江少俠的話我焉能不聽……”一頓喝道:“還不快起來幫少俠的忙去。”
薛空羣忙應聲站起。
所謂料理眼前的事,也只是救醒那幾個黑衣人,好在楚雲秋出手有分寸,幾個黑衣人,雖然受了點傷,可是都不重,命還在。
兩個人救醒了幾個黑衣人之後,把情形説了個清楚,幾個黑衣人跟“快劍”鄭華一樣,都是白道上的人物,對楚雲秋自是感激不迭,而且馬上就要去找“百花城主”算這個帳。
逍遙宮主卻道:“諸位都是俠義中人,心急誅惡,我自不便阻攔,但除魔衞道人人有責,“逍遙宮”忝為武林一脈豈敢置身事外?諸位何妨在我這兒稍作歇息,容我儘速收拾一下,等天亮之後大家一起出發。”
逍遙宮主有了這話,幾個人不便不聽。鄭華道:“既是這樣,我們就打擾了。”
逍遙宮主當即往裏肅容,原來“逍遙宮”深藏山腹之內,石室到處,甬道密佈,簡直就像蜘蛛網。
逍遙宮主把眾人讓進了一間客廳似的石室,裏頭的擺設全是石頭的,上頭鋪着獸皮,倒也好看實用。
眾人望了望,逍遙宮主立即命仙兒帶一眾白衣少女收拾東西去了。
薛空羣突然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逍遙宮主面前,道:“師父,現在諸事已經忙過了,是空羣領罰的時候了。”
逍遙宮主淡淡然道:“沒有什麼好罰的,你已經不是我“逍遙宮”的人了。”
薜空羣低下了頭,道:“師父,空羣已然知罪,願領任何規法。”
逍遙宮主還待再説,楚雲秋微一欠身道:“宮主可容末學説幾句話!”
逍遙宮主道:“看來,少俠是為他説情。”
楚雲秋道:“不,朱學要派空羣兄的不是。”
逍遙宮主微微一愕,“哦”了一聲,道:“少俠説説看!”
楚雲秋道:“空羣兄怎麼樣拜在宮主門下,以及他是為什麼離開“逍遙宮”的,宮主那位女弟子已經全告訴朱學了,末學以為空羣兄身受宮主大恩,不該含憤離宮,尤其不該不辭而別,離宮後又險些鑄成大錯,不但該罰,而且該重罰。”
逍遙宮主笑道:“少俠好心智,繞着圈子,還是讓我承認他是我“逍遙宮”的人。”
楚雲秋道:“宮主,你跟空羣兄畢竟有師徒之情。”
逍遙宮主道:“他都能不念師徒之情,不辭而別,我為什麼……”
楚雲秋道:“恕末學直言一句,空羣兄當初所以離開“逍遙宮”,並不能全怪他。”
逍遙宮主“哦”地一聲,道:“逼我要聽聽少俠的高議。”
“不敢:”楚雲秋道:“末學以為男女朝夕相處、日久生情,乃是天經地義的事,入非草木,人有血肉,有靈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古有明訓,空羣兄向宮主提出這項請求垃沒有什麼錯……”
逍遙宮主道:“我遵照“逍遙宮”的規法,錯了麼?”
楚雲秋道:“末學不敢説宮主錯,但國法不外人情,宮主當初收留空羣兄不就為一念不忍,不就覺得他跟“逍遙宮”有緣?既如此宮主又何必拆散這美滿姻緣,末學以為宮圭在收留空羣兄的當初,就應該想到這種事情遲早會發生。”
逍遙宮主道:“少俠是説,我既有今日,何必當初。”
楚雲秋道:“末學不敢,末學是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姻緣既是士而註定事,又豈可因人為錯過姻緣。”
逍遙宮主的話聲忽然變得有點異議:“少俠,天下有情人未成眷屬的不少,錯過前生註定姻緣的也很多……”
楚雲秋道:“誠然,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但末學以為,拆散人家的姻緣是天地間的第一殘忍人。宮主既為有情人扼腕,又何必為世間添一樁恨事!”
逍遙宮主沒説話,一襲白衣無風自動,久久力道:“我對他有活命之恩,師徒之情,怎麼説,他也不該為這件事不辭而別。”
楚雲秋道:“末學剛才説過,這是空羣兄的不是,縱然錯不全在他,但他畢竟是個晚輩,該罰,而且該重罰:但人非聖賢,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還請宮主,在降罰之餘看末學薄面,破例成全。”
鄭華輕咳一聲,抱拳道:“鄭華等也不自量力,為空羣老弟求個情。”
逍遙宮主道:“諸位這不是讓我自毀規法麼?”
楚雲秋道:“宮主,人生在世,所求者何,名利都是假的,只有親情最真實,薛兄與仙兒姑娘,並非宮主親出,但師如父母,使如子女,宮主難道不想兒孫繞膝,為“逍遙宮”中多添一份熱鬧。”
逍遙宮主笑了,她笑着點頭道:“少俠真會説話,少俠真會説話””笑聲突然消散,話聲忽然轉為沙啞:“少俠不知道,我也有個兒子,只是他一直沒有在我跟前罷了。”
楚雲秋“哦”地一聲,道:“宮主那位少爺……逍遙宮主道:“少俠今年貴庚……”
楚雲秋道:“末學今年二十了”
逍遙宮主道:“真巧,我的兒子也跟少俠一樣大,只不知他現在……”
住口不言,沒再説下去,顯然她有什麼難言之隱。
楚雲秋道:“末學從小就沒有了母親,宮主要是不嫌棄,末輩願意認在宮主之膝下。”
逍遙宮主“哎喲”地一聲,連忙説道:“不可以的,不可以的,逼我怎麼敢當呢!這我怎麼敢當呢!”
楚雲秋道:“末學只問宮主嫌不嫌棄!”
逍遙宮主道:“嫌棄?我只怕求不到……”
楚雲秋道:“那就行了。”站起來到逍遙宮主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個頭。
逍遙宮主沒攔阻,身軀顫動,兩串晶瑩之淚,從覆面薄紗後落下,掉在襟前。她啞聲説道:“孩子,委屈你了!委屈你了!”
鄭華等站起抱拳,齊聲道賀!
楚雲秋卻站在逍遙宮主身旁,道:“乾娘,您是不是可以讓薛大哥起來?”
逍遙宮主似乎什麼都忘了,一擺手道:“好,好,好,起來吧!起來吧!”
薛空羣磕頭稱謝站起。楚雲秋遞個眼色,又道:“薛大哥,快去把喜訊告訴仙兒妹妹,也好讓她高興高興,且讓她心安。”
薛空羣感激萬分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走。
楚雲秋伸手又攔住了他,道:“對了,有件事我該告訴大哥一聲……”
他把邂逅傅怡紅和雪芳的事概略地説了一遍。
薛空羣靜靜聽畢,又是感激一瞥,道了一聲謝,匆匆而去!
逍遙宮主道:“你這孩子,我還沒答應,你怎麼擅自替我作起主來了。”
楚雲秋笑笑道:“您錯怪我了,我是一番孝心。”
逍遙宮主道:“你這是一番孝心,這話……”
楚雲秋道:“成全好姻緣跟救人一命一樣,也勝造七級浮屠,這不是對您的一番孝心麼?”
逍遙宮主微微一怔,旋即説道:“你這孩子!”
楚雲秋笑了:鄭華等忍不住也笑了。“逍遙宮”中剎時一片喜氣!
楚雲秋沉默一下,忽然説道:“乾娘,我跟您商量一件事好不!”
逍遙宮主道:“什麼事用得着你跟我商量?”
鄭華等又笑了。
楚雲秋卻沒有笑,他緩緩地説道:“我想先走一步了”逍遙宮主一怔,道:“怎麼説,想先走一步,這是為什麼?”
楚雲秋道:“我還有別的事要趕往一辦……”
逍遙宮主道:“你還有什麼別的事,大夥兒跟你一起……”
楚雲秋道:“不,乾娘!這是我一點的私事,別為了我的私事而耽誤了除魔衞道的大事,好在您跟鄭兄幾位每到一處一定轟動,並不難找,等我一辦完這點私事,馬上趕去跟大夥兒會合好了。”
逍遙宮主道:“孩子,你有什麼私事要辦?”
楚雲秋笑笑道:“您現在別問,等將來您一定會知道,行不?”
逍遙宮主想到是怎麼回事了,便笑道:“好吧,那你就先走一步吧!忙了別人的,是也該張羅張羅自己的事了。”她這麼一説,鄭華也明白了,也都笑了。
楚雲秋笑笑沒有説什麼,他先向逍遙宮主施了一禮,又同鄭華告個罪走了。
臨走,逍遙宮主卻還拍着他的手,左叮嚀,右咐囑,親生的母親也不過如此,楚雲秋暗暗好生感動!
其實楚雲秋有什麼私事?他只不過在恩怨沒有了結之前,不願意讓人知道真正身分罷了,尤其是“快劍”鄭華這些人。
他明白,跟“快劍”鄭華這些人在一起,一日一找到了“百花城主”,他的真正身分馬上就會暴露。
他走了,沒讓任何人送。
他剛走一會兒,薛空羣跟仙兒帶着一眾姑娘們進來了,都收拾好了,也都換上了黑色動裝。
薛空羣跟仙兒一見楚雲秋不在,自然會問,逍遙宮主也告訴了他倆。
正説話間,外頭突然傳來一個充滿焦急的女子話聲:“宮主,宮主!”
逍遙宮主一怔,道:“這是誰,快去看看!”
薛空羣和仙兒飛身撲了出去。轉眼工夫之後,兩個人帶着一男二女走了進來,這一男二女赫然是莫言跟蕭棲悟、翠吟主婢。
仙兒道:“師父,是“長恨谷”的蕭姊姊。”
逍遙宮主“哦”地一聲,站了起來道:“原來是“長恨谷”的蕭姑娘,我説嘛蕭棲悟嬌岱顏色煞白,連莫言的神色都有點異樣。這時,蕭棲悟趕過來恭謹地一禮,道:“晚輩見過宮主,末得宮主允許擅自帶得友人來,遠望宮主諒宥。”
莫言上前見禮,恭聲道:“莫言見過宮主!”
逍遙宮主微微一怔,道:“敢情定“風塵三奇”中的莫老?”
莫言忙道:“不敢,正是莫言。”
逍遙宮主笑道:“稀客,稀客,二位,“逍遙宮”已是跟以前不同了,請看我這“逍遙宮”裏,現在不是高朋滿座麼?”
落座之後,蕭棲悟抬眼微一掃視,道:“看情形仙兒妹妹是要出去?”
逍遙宮主微一點頭,道:“不錯,姑娘跟莫老要是遲來一步,就看不見一個人了,不過不急,姑娘跟莫老這趟到“逍遙宮”來是……”
蕭棲悟道:“晚輩跟莫老剛從“百花城”來,晚輩跟莫老到“百花城”去本是追一個朋友,那知“百花城”已經成了一個廢墟,晚輩在“百花城”附近擒得一名賊徒,説“百花城”是被他們那個城主炸燬的,為什麼炸城他不知道。晚輩問他,他們那個城主哪裏去了,他也不知道。但他卻告訴晚輩,他們有一部分人到“逍遙宮”來了,要奪取“逍遙宮”,晚輩跟莫若就是為這趕來的,只是看眼前情形好像沒有……”
逍遙宮主笑道:“多謝姑娘,多謝莫老,怎麼會沒有呢?只是“逍遙宮”已化險為夷了,跟“百花城”來人也已化干戈為玉帛,這幾位,連同小徒空羣都是那位“百花城主”派來的!”
蕭棲梧和莫言聽得一愣,忙問所以,逍遙宮主當即把經過説了一遍。
靜聽之餘,蕭棲悟臉色連變,嬌靨上不但恢復了嫣紅,而且連泛喜意。
翠吟也睜大了美目,笑開了小嘴。
莫言臉上異樣的神色也一掃而光,當先叫道:“我説的怎麼樣,姑娘,沒錯吧!吉人自有天相就是吉人自有天相,咱們那位相公爺是何許人,“百花城主”那個見不得人的跳樑小醜豈能害得了他……”
蕭棲悟一雙美水淚光隱現,嬌靨上卻遍佈了動人的笑意,還帶點兒動人的嬌羞,道:
“莫老還不是也揪着心。”
莫言搖搖頭兒道:“沒那事兒,我會看相,看得出咱們那位相公爺一臉的福相,而且也知道他是眼下武林的第一等奇人,哪裏還會揪心。”
大夥兒都聽得滿頭霧水,逍遙宮主連忙問道:“姑娘,怎麼回事……”
蕭棲梧含笑説道:“宮主,晚輩追的朋友就是江少俠,晚輩跟莫老趕到“百花城”後,眼見“百花城”成了一堆廢墟,誤以為少少俠已被“百花城主”所害逍遙宮主“哦”地一聲道:“原來如此,這麼説姑娘跟他是舊識!”
莫言嘴快道:“何止是舊識,蕭姑娘還是我們那位相公爺的救命恩人呢:”按着就把江山結識蕭棲梧的經過説了一遍。
靜靜聽畢,逍遙宮主道:“沒想到他是這麼認識姑娘的,真該謝謝姑娘,而不是當日仗義,今天我也不會有這麼一個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螟蛉子,這麼一來咱們就更不是外人了,姑娘,眼前事一了,我馬上趕到“長恨谷”去見令堂去。”
莫言一怔,點頭道:“對,宮主是該去一趟。”
蕭棲梧冰雪聰明,莫言都聽得出來的話,她焉有聽不出來的道理,嬌榕飛紅,眉宇間也倏現喜態,她低下頭去沒説話。
逍遙宮主道:“姑娘,你倒是歡迎不歡迎啊!”
蕭棲悟抬起螓首,道:“晚輩是怕請不到您,可是……”
逍遙宮主笑道:“只要你歡迎就行了,剩下的就是我跟令堂的事了。”
莫言正色地説道:“姑娘,有用得着莫言的地方,姑娘只管説,莫言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蕭悽悟道:“謝謝您!”她又垂下了螓首。
逍遙宮主忽然道:“莫若,我對我這個螟蛉子知道的太少,只知道他叫江山,別的一無所知,我也沒來得及問,莫老可否告訴我一些有關他的事。”
莫言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個嘛,莫言知道的也不多,宮主還是等異口見面問他自己吧!”莫言的確是為楚雲秋守口如瓶。
儘管逍遙宮主如今已是逍遙宮主的義母,可是楚雲秋沒説他自也不便説!
只聽仙兄道:“師父,恐怕天已經亮了。”
逍遙宮主道:“那好,咱們走吧!有什麼話路上再説吧!”
她站了起來。眾人也跟着她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