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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俏龍女 玩心驀起戲蜈蚣 醜仙娘 淫興大動逼金剛

    其實,霓裳仙子早想認燕白玉作乾女兒,不過因為燕白玉貌賽仙子,藝比天人,始終不好啓口,現在為了蘭兒的將來,不得不略用權術,欲進反退的説出上面一段話來,目的就是要迫燕白玉自己説出這句話。

    此時當然喜形於色,只不過不好意思馬上答應下來。秦含柳自然巴不得燕白玉和蘭兒結成姊妹,不等霓裳仙子開口,馬上搶過來説道:“玉妹妹説得對極了,姑姑你就答應下來吧!”

    瀟湘怪叟也在一邊勸説,霓裳仙子只喜得兩眼流出了眼淚,顫聲地説道:“我那有那份福氣呀!我那有那份福氣呀!”

    言中之意,可不是答應了甚麼,燕白玉家裏沒有遭遇慘禍以前,母親因為追蹤仇人,終年不在家裏,遭遇慘禍以後,更是除了師父以外,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很少享受過一點天倫的樂趣。自到來翠碧山莊以後,看到霓裳仙子母女親熱的情形,心裏真不知是如何的羨慕,想認義母的念頭,確實出諸內心。只是面嫩,又在非常忙亂的時候,不好意思啓口,此時,那還要説,早已推金山倒玉柱地向霓裳仙子的面前拜了下去,霓裳仙子只是嘴裏不斷地説道:“乖兒,生受你的了,乖兒,生受你的了!”

    燕白玉拜罷,霓裳仙子早把她拉了起來,摟在懷裏,看了又看,不捨得放開,燕白玉只感到心頭裏得到無限的温暖,卻把身子扭開,撒嬌地説道:“娘,孩兒還沒有給義父見禮呢!”

    説完,早掙脱了霓裳仙子的懷抱,走到慈悲先生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説道:“義父在上,孩兒在此給你老人家行禮!”

    慈悲先生也只樂得一雙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連忙擺手説道:“好了,好了,就免禮吧!”

    嘴裏雖然這樣説着,身子卻一動也不動受了燕白玉的大禮,待燕白玉站起來以後,忙向牀上的蘭兒説道:“蘭兒,你快過來見過姊姊吧!”

    説也奇怪,秦含柳早先給她一連吃了好幾粒火龍固本丸和碧靈護心丹,都沒有使她馬上覆原。此時,體力卻像突然增加了似的,蘭兒在牀上霍地一下跳下牀來,完全與好人一般,姍姍地走到燕白玉的面前,嘴裏説道:“玉姊姊,蘭妹妹向你行禮,並且叩謝救命之恩!”

    説完,想要拜下去,燕白玉趕快過去將她扶住説道:“蘭妹妹,我們現在是真姊妹了,怎麼還可以行大禮呢?千萬不要折煞做姊姊的了!”

    蘭兒見燕白玉不肯受禮,只好與她兩人各自相對的福了一福,接着,兩姊妹就像扭糖兒似的,手拉着手偎到霓裳仙子的懷前去了。

    秦含柳最初看到蘭兒猛的從牀上跳了下來,心裏嚇了一大跳,她的身體還是那麼虛弱,怎麼可以隨便亂動呢?幾乎要出聲阻止了,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出聲,蘭兒卻已像好人一樣,姍姍地向燕白玉走了過去,這才讓他在心裏噓了一口氣。可是又變得非常困惑,明明白白,自己離開靜室的時候,蘭兒的身體還虛弱得要命,起碼也得經過十天半個月的時候,才有復原希望,怎麼這一下子,突然好得這麼快呢?因此,不禁楞楞地站在一邊出神,待她們兩姊妹見過禮後,互相依偎在霓裳仙子的懷裏,方才回過神來,急着説道:“姑姑,蘭妹妹現在身體還虛弱得很,不可多説,快點讓她多休息一會兒吧!”

    其實他那裏知道,蘭兒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固然不錯,但得到他用那麼多的曠世靈藥相喂,體力原應復原得差不多了,只不過心頭一個重大的鬱結,阻礙了氣血不能暢通,因此,藥力也就無法達到身體各部,再有靈丹妙藥,也不是一時可以收效了,現在與燕白玉認了姊妹,心頭鬱結一解,那藥力馬上就生了作用,自然很快就同好人差不多了,所以心病還需心醫,也就是這個道理。

    蘭兒此時人逢喜事精神爽,再聽到柳哥哥對她這麼關懷,心頭更加感到甜甜蜜蜜的,好受極了,因此,馬上從母親懷裏站了起來,用手掠了掠頭髮,胸脯一挺,纖腰一搦,來上一個盤旋的舞姿,嬌聲地説道:“柳哥哥,你看我不是完全好了嗎?還擔心幹甚麼呀!”

    那姿態好不美妙,燕白玉脱口叫了一聲:“喲!蘭妹妹真美,這一擺,簡直帥極了嚒!”

    蘭兒聽了,臉上沒來由的一陣羞,一把抓住燕白玉的玉腕,撒嬌不依道:“不來了,玉姊姊壞死了!幹嚒要取笑人家,看我會饒你!”

    説罷,呵手作勢,裝着要向燕白玉腋下搔癢的姿態,燕白玉沒等她的手伸過來,就吱吱地笑個不停,告饒地説道:“蘭妹妹,好了,好了,姊姊最怕這個,下次絕不敢取笑了,不過,我説的是真心話嚒!沒想到馬屁拍到馬腿上,真是冤哉枉也!”

    蘭兒的手馬上伸了過去,在燕白玉的脅下一陣咯吱,嘴裏説道:“看你還説,看你還説!”

    其餘老少諸人,看到兩姊妹這股親熱勁兒,也一同樂得哈哈地笑了起來,秦含柳為蘭兒裸體治病,心裏深恐玉妹妹不快,見到這種情形,也就放了一大半心。

    霓裳仙子為了讓她們兩姊妹多親熱親熱,好達到她早先的目的,因此,站起來説道:“今晚上因禍得福,已經摺騰了大半夜,我看我們也該彼此回房去休息一下了!”

    説着向蘭兒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將燕白玉留下來同睡,其實她這一着是多餘的,燕白玉早接口説道:“娘,我留在這裏陪着蘭妹妹休息,就便還助她運行一點功,你説好嚒!”

    霓裳仙子那還有不願意的,自然點頭答應,於是大家都退出蘭兒的房子,瀟湘怪叟和秦含柳被招待歇宿在書房裏,霓裳仙子夫婦看到他們就寢以後,方才告辭回房休息。

    且説燕白玉陪着蘭兒,等到大家都走了以後,就一把抱着蘭兒,將她放倒牀上,按住要替她寬衣解帶,蘭兒不知是甚麼道理,一陣堅拒發急地説道:“姊姊,你這是幹甚麼呀!”

    燕白玉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説道:“蘭妹妹,你這一身冰肌玉骨,也讓姊姊飽飽眼福,柳哥哥摟都摟得,我做姊姊難道看一眼都不能看嚒?”

    蘭兒被她按住,一點也不能動彈,再聽她這麼一説,真是羞得滿臉通紅,急得差不多要哭出聲來,生氣地説道:“虧你做姊姊説得出口,人家根本暈過去了,不曉得嚒!好,你們兩個通通都欺侮我,讓我明天走了好了!”

    説完,眼眶裏面,真的瑩瑩欲淚起來,滿臉委曲,好比帶雨梨花,我見猶憐,燕白玉不忍再逗她了,附着她的耳朵説道:“蘭妹妹,別傻了,姊姊怎麼捨得欺侮你呀!剛才我看你身體雖然已經復原,但真氣尚未凝練,還稍稍有點病根,快自己把衣服脱掉,讓姊姊替你醫治!”

    蘭兒這才知道玉姊姊的用意,心裏真不知是怎樣的感激,不過,此時她不但不再堅拒,反而把眼睛一閉,撒賴地説道:“我不來了,姊姊壞死了啦!剛才幾乎把小妹子的膽都嚇破了,現在混身都沒有氣力了,我不會脱嚒?”

    燕白玉笑笑了説道:“好,小妮子你不用撒賴,看我待會兒收拾你!”

    也就不再讓蘭兒説話,替她把衣服脱掉,然後驀伸玉掌,一記一記很有節奏地向蘭兒的全身穴道拍去,蘭兒只感到那每一下輕擊,都使得全身產生一種説不出來舒適感覺,最後,骨頭簡直都酥了,這時,燕白玉將一雙手掌,按在她的小腹之上,登時一股熱流,從燕白玉兩手的掌心,傳入丹田,再從丹田鼓動自己本身的拙火,循胸口,入廉泉,過百會,下風府,走大椎,抵尾閭,渡海底,復入丹田,再循三陰三陽,布達四肢。那一股氣流,真是奇熱如焚,令人好不難受,蘭兒知道那是玉姊姊用本身的真力替自己打通全身的經脈,因此,雖然熱得混身熱汗蒸蒸,極為難受,也還是強忍着不作一聲,聽任燕白玉的擺佈。

    當那股熱流運行一大周天之後,燕白玉的掌心,忽又傳來一股其冷無比的寒流,再循剛才的通路,一處一處的運行過去,那冷的程度,簡直像要把人身上的骨髓,都凍練起來似的,比起那熱流還要來得難受,蘭兒的忍耐力再強,也不禁索索地發起抖來,上下兩個牙牀,就像是打擺似的,作對兒磕個不停,剛才那一身熱汗,登時凍結成冰,凝結在皮膚,成了一層白霜,好不容易,那股寒流才運完一個大周天。

    説也奇怪,當寒流歸入丹田以後,蘭兒一身陡然感到陽和無比,宛如沐浴在春風温水之中,那份舒適,簡直一輩子出沒有經歷過,整個體質,彷彿比以前不知輕靈了多少倍,蘭兒也是修的高深武學,尤其是在太乙氣功,已經具有幾份火候,比起自己的爹爹和娘,還要略勝一籌,就從來沒有碰到過這麼古怪的運氣方法,雖然自己知道可能玉姊姊已經代自己伐毛洗髓,得益匪淺,但心裏卻感到滿腹疑問,燕白玉一看她的眼色,就知道她在想甚麼,但偏偏不先講出來。望着她微笑地説道:“蘭妹妹,你坐起來運運氣看,是不是已經完全好了!”

    蘭兒聞言立即在牀上盤膝坐好,眼觀鼻,鼻觀心地,按照師門心法,試一提氣,沒有想到用力稍猛,整個身體就像要離榻飛起一般,直把她嚇得一大跳,不敢再用功了,連忙睜開眼睛,再也忍不住詫異地望着燕白玉問道:“玉姊姊,你在搗甚鬼呀!剛才你用的甚麼鬼功夫,弄得我現在連氣也不敢運了?”

    燕白玉笑笑道:“小妮子,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柳哥哥可真是愛惜你!除了那碧靈護心丹先後給你吃了四五顆以外,還用他的太虛元氣,替你打通了任督兩脈,否則我的虛元神功,還不可有這麼大的效力,只奇怪得很,他既然替你打通了任督兩脈,為甚麼不再加一步功,助你導氣歸元,還要我來替你費這一番神呢?蘭妹妹,現在你不用怕了,只要你柳哥哥再傳你幾句口訣,繼續用兩三個月功,那雪山雙怪,雖然還無法可以打贏他們,但他們再要想傷着你,就是雙怪聯手,在一時半刻之內,恐怕也要辦不到啦!”

    蘭兒一聽到她提起柳哥哥,馬上回想到他為自己治傷時,那一段綺怩無比的風光,臉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層紅暈,心裏明白秦含柳為甚麼不肯多花一點時間,替自己導氣歸元,因此,眼裏不自覺馬上飄起了一絲幽恐,含羞地説道:“玉姊姊,好好地又扯到柳哥哥幹啥呀!我才不希罕他的甚麼口訣?姊姊難道就不肯傳給我一點嚒!”

    雖然蘭兒眼裏透出來的一絲幽怨,僅僅只那麼一閃,就讓她給壓制下去了,可是説甚麼也逃不過燕白玉的眼睛,加以蘭兒所露出來的神態,和那説話的語氣,再加上女孩子天生的那一份敏感,馬上就讓她想到蘭兒心裏是怎麼一回事,心裏不禁有點酸酸地,蠻不是味,不過,她和秦含柳在極地相處了兩年多的時候,已經深刻了解秦含柳的為人,一定不會有甚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因此,馬上推想到,一定是秦含柳在她醒了以後,發現她已動情,所以才不敢多在靜室裏面停留,怪不得蘭兒在大家進來的時侯,臉上那樣木然失神,推想到這裏,不禁感到秦含柳對於自己的愛情,非常忠實,心裏又甜蜜蜜起來。

    不過她並不是一般普通的女人,那麼好妒,一瞭解秦含柳對自己的忠實以後,反而對蘭兒感到萬分同情起來。本來嚒!一個女孩子,赤身露體的被一個大男人樓在懷裏那麼長的時間,將來還能再嫁給旁人嚒!何況那個男人又是那麼英俊,將心比心,就是自己在這種情況之下,也一定非動情不可,因此,心裏就打好了一個主意,準備將來與蘭兒兩人,效法娥皇女英的故事,同事一夫,説甚麼也要幫蘭妹妹達到目的。想到這裏,不禁把自己的意思,附着蘭兒的耳朵,輕輕地説明。

    蘭兒想不到燕白玉有這麼好的心腸,沒等自己表示意見,就彷彿知道自己的心事一樣,驟聞喜訊,不禁心裏感激萬分,同時又羞又喜,把整個頭都埋進在燕白玉的懷裏,躲了起來,不聽讓燕白玉看到,嘴裏卻仍然憂鬱地説道:“玉姊姊,你真好,只是柳哥哥可能會看不起我,他恐怕不會答應啊!”

    燕白玉聽了一楞,忙問怎麼回事,此時蘭兒已經把燕白玉當作親姊姊看待了,因此,就一五一十地將治傷的全部經過,告訴燕白玉,然後抬起頭來,望着燕白玉的臉,幽幽地説道:“玉姊姊,我老早就看出了柳哥哥同你要好,如果不是我昏迷不醒,我絕不肯讓他這樣替我治病,可是,現在我還能再嫁旁人嚒?偏偏我又那麼不爭氣,雖然姊姊答應替我玉成,可是柳哥哥他會看不起我了呀………”

    説着就不由自主地啜泣起來,燕白玉一聽,情形完全如其所料,心裏不禁對情郎產生了無比的敬意,也對蘭兒產生了無比的憐惜。因此,就對蘭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説:“蘭妹妹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的身上,如果他有半點瞧不起你的意思,看我會饒他!”

    接着,兩姊妹就唧唧噥噥地輕聲細語,不知又説了甚麼,但聽得蘭兒説道:“玉姊姊,你壞死了嚒?看你還取笑我不取笑我!”

    説完兩手在燕白玉的腋窩底下亂搔,把燕白玉疼得咯咯地笑得喘不過氣來,把手亂搖地告饒道:“好妹妹,你就饒了我吧,讓我告訴你剛才的功夫,當作陪罪,好不好!”

    蘭兒這才把手停止,倚着燕白玉説道:“這才是好姊姊嚒!老説那些不三不四的話,來取笑我,你自己也不羞呀!”

    接着燕白玉才把虛元神功陰極陽生,陽極陰生,冷熱相濟,趨於中和的內功心訣,告訴蘭兒。蘭兒這才知道玉姊姊剛才替地凝練真氣的現象,是怎麼產生了,真是聞所未聞,聽所未聽,內心欽佩不己。

    原來普通一般武學,在內功修為上,多隻懂得一氣循環,認為只要打通任督兩脈,就算是到了頂點,因此,不是純陽,就是純陰,不像虛元神功那麼陰陽相濟,會合而成虛元一氣,使得陰柔之力內含陽剛,陽剛之氣,復帶陰柔,可以對付任何不同的內力,相生相剋,不至在對敵之際,因真力相差,而受到震傷,故雖修為年短,也可以與高手一較,毫不遜色,使得人莫測高深。像蘭兒所習的太乙氣功,則純系陽剛之氣,本來就不宜於女孩子修練,蘭兒又只剛習未久,自然無法抵禦那老怪的黑風蠱毒掌的陰柔之力囉!

    蘭兒不禁對燕白玉讚譽備致地説道:“玉姊姊,你的福緣真大,能夠學到這樣深奧的絕學,真叫妹子羨慕死了!”

    燕白玉卻搖搖頭説:“你不用羨慕我,柳哥哥的太虛元氣,那才是天下至高的絕學呢!你倒是多向他請教請教,才是正經呢!”

    蘭兒呸了一口説道:“玉姊姊,看你説着説着又胡扯了,我才不稀罕去學他的呢!”

    嘴裏剛這樣説,下面卻又接着問起那太虛元氣怎個厲害法?燕白玉不免又取笑了蘭兒一陣,才把太虛元氣非剛非柔,即剛即柔,非陰非陽,即陰即陽的道理説了出來,兩人這麼説着,直到快要天亮,方才雙雙入睡。

    一宿無話,第二天起來,兩姊妹已經好得像摻了糖似的,尤其是蘭兒精神百倍,身體不但已經完全復原,比起以前,彷彿還要來得強健。秦含柳和霓裳仙子看在眼裏,彼此所擔的心思,都無形中放了下來,大家的心情,全都顯得歡樂無比。

    由於昨晚審問金雞三醜的結果,知道陰風教對武林各派的偷襲,尚須等侯百蠱娘娘和崆峒掌門梅花道人師兄弟把另幾件絕技練成以後,始能齊頭並進,同時進犯,為時尚有幾個月的時候,所以大家也就暫時在翠碧山莊住下,準備等瓊崖顛翁等人趕到以後,再分派各人往各派送信,好讓他們事先有所準備。

    在這一段時間裏面,燕白玉卻始終避着秦含柳,儘量製造蘭兒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蘭兒在他面前,也一改以往那種刁蠻的個性,顯現得異常温柔體貼,同時言語之間,處處暗示非君莫屬的意思,人非草木,何況秦含柳在兩年以前,就已經對她有了情愫,又那得不產生感情呢?可是自己與燕白玉早已海誓山盟,自己絕不願移情別戀,而蘭兒那萬縷柔情,又使得他不忍堅拒,因此,直把我們這位藝絕天人的美少年,弄得六神無主,苦惱莫名,也只有想盡辦法,來避免蘭兒的糾纏。

    這麼一來,三人之間,不覺造成一種你躲我,我躲你的微妙關係,蘭兒死心眼,始終認為柳哥哥是瞧不起自己,所以才處處躲着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又鬱鬱寡歡起來。燕白玉是有心人,這些情形落在她的眼裏,那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因此,芳心裏一方面固然對於檀郎的痴心不二,感到欣慰非常,另一方面卻又有點恨他對蘭兒太過薄情。一生氣也就越發對秦含柳不理不睬起來。

    十幾天過去,瓊崖顛翁帶着小雪,率領門下方雄方靖來到,一進莊的時候,鐵金剛秦剛,就搶着向瓊崖顛翁行禮,口喊師父不已,大家感到非常奇怪,一陣寒喧以後,馬上追問這是怎麼回事,等到瓊崖顛翁把話説明,大家方才恍然大悟。

    原來霓裳仙子在昆明向旱天神雨龍老爺子拜完壽後,發現自己的丈夫慈悲先生,始終沒有出現,知道家裏可能有事,放心不下,因此,等到老爺子的生日一過,馬上告辭帶着蘭兒和鐵金剛,返回黔首山翠碧山莊。

    走到七星關附近一片荒野的時候,突然一聲輕嘯自頭頂劃過,依稀可見是一隻雁翎響箭,霓裳仙子不禁一驚,暗想這響箭分明是綠林道上的傳訊暗號,難道在這荒涼道上,居然還有賊人斗膽敢向自己行劫不成,她勒住馬繮,招呼鐵金剛稍停一下,想了想後,這條道上,從來沒有發現響馬嚒!那麼是誰竟敢在這條線上立線開扒呢?莫不是有人在這裏專門對付自己嗎?雖然她已想到這一點,終因藝高膽大,稍停以後,又復招呼鐵金剛,共同策馬前行。這次又走了二里路左右,第二隻響箭重又劃空又過,霓裳仙子知道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善了,還在想着,就聞得一聲銅鑼,從兩側樹林裏,唰地閃出一排人來,一個個穿着黑色勁裝,玄巾包頭,手裏提着各種奇門武器。

    兩匹馬兒,驟受驚擾,嘶嘶一聲長鳴,人立雙蹄,幸虧他們早有準備,否則只這一下,差點沒把三人從馬背上摔下來。霓裳仙子不禁粉臉含威,怒叱一聲説道:“甚麼人這大的膽子,攔着你家姑奶奶的道路幹啥?”

    話音甫落,驟聽得那排人裏、有人嘿嘿冷笑了兩聲,陰惻惻地説道:“看不出你這娘們倒怪兇的,這些年來,綠林道上,吃你這婊子苦頭的人,也不算少了,今天撞到我的手裏,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你大概就是那個甚麼霓裳仙子了吧!乖乖地把命留下來吧!”

    霓裳仙子與蘭兒鐵金剛,翻身下馬仔細一看,發現攔路的一共有七八個人,為首之人,年已花甲,腦俊的小辮,業已斑白,身着黃衫,手裏拿着一根長旱煙袋,不時還吸兩口。

    身側兩人,一個差不多四十來歲,滿臉兇勁,手裏拿着一把形式奇特的怪兵器,似劍非劍,倒活像一條大娛蚣,兩旁一連排上了十幾對倒鈎,藍光閃閃,顯然是一把餵了毒的娛蚣劍。另外一個,原來就是那落鳳坡前,幸逃一死的醜仙娘吳媚香。

    霓裳仙子馬上明白來人是怎麼一回事,因此,一陣哈哈大笑説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醜八怪勾引來的一羣狗黨,與你在一塊兒的,大概也不會有甚麼好貨。説不得你們姑奶奶,今天又得大開殺戒了,趕快與我通名受死吧!姑奶奶的手下,還不願斬那無名之輩呢?”

    這一番話,真是説得豪氣千丈,根本沒有把對方放在眼裏。只氣得那為首的老頭,怒火攻心,血氣衝頂,兩眼一睜,滿臉殺機地大喝一聲説道:“氣煞我也,老夫出道幾十年來,還沒有一個敢像你這賤人一樣,當面對我頂撞,今天如果放掉你們任何一個,我傅舉也就不叫黑心判官,名列邛萊三兇之一了。識相的,乖乖放下手裏的武器,聽候老夫的處置,老夫還可以饒你們一條活命!”

    霓裳仙子一聽對方竟是邛萊三兇裏面的老二,比起毒爪陰魔還要來得難鬥,心裏不禁大驚,知道三人今天能夠逃出活命,就算萬幸。

    但霓裳仙子在江湖上已經過了不少大風大浪,雖然知道對方的厲害,臉色卻沒有露出一點怯意,同時,因為剛才把話説滿,知道絕不能善了。心裏一橫,想着,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因此也就不像上次在落鳳坡對毒爪陰魔那一樣客氣。只是冷冷地説道:“原來是名震隴西的傅當家的,怪不得這樣目中無人,不過我綠衣女俠秦碧雲,並不是三歲小孩,只憑幾句話就會嚇倒,誰放過誰,還説不一定呢?”

    黑心判官見對方聽了自己的名頭,仍然一點不懼,也不禁暗暗佩服對方的膽量,跨前一步説道:“好!我倒得見識見識你的高招,看看究竟有甚麼本事,敢在老夫面前放狂!”

    霓裳仙子正待向前動手,那邊黑心判官身邊的中年漢子,卻搶到前面對黑心判官説道:“師叔,殺雞焉用牛刀,對付這麼一個小娘們兒,那裏值得你老人家動手,還是讓弟子代勞吧!”

    黑心判官本來不想出手,落個以大欺小的名頭,因此就對那中年漢子説道:“喬侄,好!你就代我教訓教訓她吧!”

    那中年漢子,低頭應了一個是字,才轉過來走向霓裳仙子的面前色迷迷地望着她説道:“臭娘們,看你長得怪不錯的,老子絕毒娛蚣喬平真有點捨不得辣手摧花呢!我看咱們還是不要動手算了吧!乖乖的跟我回去,侍候侍候大爺,大爺就請師叔放過你們如何!”

    話沒有説完,吧的一聲,臉上捱了一記巴掌,力量雖然不大,可是麻辣辣地,還是很不好受,原是蘭兒站在霓裳仙子的身側,見他口出穢言,侮辱母親,那還忍得了,一個“乳燕掠空”,跳起來就打了他一掌,再借着回力,反跳回來,擋在霓裳仙子的面前,手裏還是挽了那條紫色的絲帶,鼓起兩個思幫子,氣虎虎地説道:“你是甚麼東西,憑你也配和我娘動手,只要姑娘就夠收拾你這條小毛蟲了,再要胡言亂語,本姑娘就馬上送你回姥姥家去!”

    絕毒娛蚣一直注意在霓裳仙子身上,沒有想到站在旁邊的乳臭小兒,會來這麼一手,沒有防備,被蘭兒一掌摑個正着。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前,那份難堪,可就不用提了,因此未等蘭兒把話説完,就氣得嘴裏一連喊道:“反了!反了!你這乳臭末乾的小娃子,也居然教訓起大爺來了。今天大爺就先送你進鬼門開,再同你娘算賬好了!”

    身隨聲起,掄着自己成名的淬毒娛蚣劍,“織女投梭”直奔蘭兒的左肋斜刺過來。那來勢真是疾如奔雷,雖然蘭兒出其不意,給他摑了一掌,立即藉着回力,倒竄回來,絕毒娛蚣這一劍,居然緊跟着蘭兒的身形追過來。蘭兒剛停下來,把話説出,還只説得一半,已經發覺絕毒娛蚣氣得追擊過來,可是她仍然像沒事人一樣,當那絕毒娛蚣的奇門劍快要到身前時,驀地一晃,人竟然沒有影子。

    本來霓裳仙子見那絕毒娛蚣這一劍“織女投梭”,逕往蘭兒的左肋斜刺過來,知道對方是邛萊三兇裏面三兇萬毒蛇神的大弟子,蘭兒絕不是對方的敵手,驚叫一聲,正想搶上前去,替下蘭兒,突然奇蹟發現,倒把地一時楞住了。

    原來霓裳仙子因為自己住的翠碧山莊,與昆明相距很遠,蘭兒年齡太小,很少帶他到孃家去過,今年舅舅七十大壽,蘭兒也已長大,才第一次帶她上昆明。

    旱天神雨龍嘯天第一次見到這位外甥女兒,喜歡得不得了,爺兒倆個,投緣已極,暗地裏,老爺子竟把自己學自雪魄公主那一套伏龍劍法,變成帶招,一古腦兒傳給這位寶貝外甥。同時,還把自己無意之中,在金馬山上採得一些躡空草,給蘭兒吃下,助長她的輕功。因此,在這短短的十幾天時間裏面,竟讓她把那一套從劍法改變過來的“伏龍帶法”,演變得八九不離十了!不過這些事情,老爺子不讓她告訴旁人,所以霓裳仙子還矇在鼓裏不知道。

    蘭兒學了帶招以後,就巴不得想找人試一試招,今天這個機會,她自然不肯放過,因此,才搶到霓裳仙子的前面,替母親擋住絕毒娛蚣的進擊。別看她人小,心思倒是怪細密的,一見那絕毒娛蚣手裏的奇形兵刃,就知道那是一把專門鎖拿別人兵器,而且還淬過毒的武器,所以,當那絕毒娛蚣一劍刺了過來快要近身的時候,驀地一個“早地拔葱”憑空直上,跳起好幾丈高,在半空裏穩住身形,霓裳仙子不明底細,當然給楞住了,此時但見她在半空裏發話説道:“小毛蟲,慌甚麼呀!本姑娘還沒有把話説完呢?憑你那幾根毒爪子,本姑娘就讓你三招好了!”

    這樣一來,敵我雙方,都大吃一驚,心想,這是甚麼功夫,一個人能夠憑空跳起五六丈高,居然還能站在半空裏面不動,那不成了神仙嗎?因此,一時全楞在那裏,霓裳仙子也就把心放了下來,知道自己的女兒,一時之內,絕不可能吃虧,馬上退後一步,與鐵金剛站在一邊觀。蘭兒見敵人楞在那兒,感到好玩,但自己目的是找人試試新學伏龍帶招,自不便老躲在半空裏,看到母親退向一旁,就立刻往上面輕飄飄地跳落原地,兩手叉腰,滿臉不屑地偏着腦袋,又發話嘔他説道:“小毒蟲,進招呀!你怕了是不是?那麼就跪下來,給本姑娘磕幾個響頭,本姑娘也就不為已甚,暫時饒了你這一條狗命好了!”

    説真的,在蘭兒露了這麼一手之後,絕毒娛蚣的心裏,可真有了一點怯意。可是一看小姑娘那等樣子,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就是泥人也有點火性,何況他在江湖上是成名露臉的人物,怎肯一招未過,就會自己認輸呢?再説,蘭兒這時的年齡,只不過十一,二歲,縱説輕功了得,在內力和招式方面,就打娘肚子裏面開始練起,也不會有甚麼了不起的成就嘛!不信自己就收拾不了他,想到這裏,心膽一壯,又馬上恢復了氣勢洶洶地態勢,惡狠狠地道:“小丫頭,你存心找死,可怪不得大説完,二次遞出“毒蛇尋穴”,猛向蘭兒的胸口扎去,蘭兒此時身輕如燕,但見她把手裏的絲帶,在空中一擺,帶尾輕輕向絕毒娛蚣的劍身上的鈎子一搭,以那一點撐力作中心,藉着帶子的擺動,兩足一點,呼的一聲,早像一陣風似的,繞着絕毒娛蚣的身子,在他身側劃成一道弧形,人早落到絕毒娛蚣的身後去了。

    因為身形太快,絕毒娛蚣但覺眼前一晃,自己毒劍刺出的方向,突然失去了敵人的蹤跡,這一驚非同小可,深恐敵人乘機痛下辣手,趕緊回劍自保,蘭兒在他身後,看到他那慌張的樣子,咯咯一陣嬌笑地説道:“小毒蟲,怕甚麼呀!姑娘説過讓你三招,就讓你三招,絕不會乘機偷襲,你瞎忙甚麼呀!”

    絕毒娛蚣不禁把一張醜臉,羞得通紅,不過,他究竟是萬毒蛇神的大弟子,手底下不會沒有一點真章,蘭兒笑聲一起,馬上循聲一個大轉身“黃龍疾舞”,絕毒娛蚣劍在空中划起一道藍光,劍身的倒鈎,把空氣帶得嘶嘶作響,疾如閃電地已經向着蘭兒發聲的地方,橫擊過去!

    好個蘭兒,但見她不慌不忙,在那絕毒娛蚣一轉身的時候,就知道他要橫擊過去,如果再像第一次一樣,絕毒娛蚣只要將手裏的兵器,順着身形,繼續橫掃,劍在外圈,敵人在原地只要略加旋轉,劍尖的速度就大增,自己的輕功再好,也犯不着去冒那個危險,因此,只見她雙足一點,朝前一竄,竟然往絕毒娛蚣的頭頂越了過去,重又站到他的背後,同時嘴裏喊道:“這是第二招了,再過一招,本姑娘就要還手,叫你好看啦!l絕毒娛蚣沒有想到蘭兒會往他頭頂越過,乾脆原式不變,再度疾轉,一隻絕毒娛蚣劍整整劃了一個圓圈,緊接着又橫掃過來,蘭兒仍施故技,又想往絕毒娛蚣的頭頂,超越過去,絕毒娛蚣可不再是省油燈,那一式橫掃,原來就是虛式,還沒有舞到蘭兒的面前,單手一舉,橫掃改成了上飛,正好往斜刺裏轉到正面,擋住蘭兒的去勢。蘭兒猛往前竄,那不是自己往人家的劍尖上碰去?只嚇在旁觀戰的霓裳仙子和鐵金剛一齊出口驚呼,因為距離太遠,搶救不及,不由得緊閉雙目,不忍看到蘭兒血濺當場的慘狀。

    説時遲,那時快,大家只聽得當的一聲,絕毒娛蚣手裏的蜈蚣劍,無緣無故地往旁邊一歪,蘭兒的身形,只差一粒米的光景,就從那劍身旁邊緊擦着過去,蘭兒一落到絕毒娛蚣的身後,也嚇出了一身冷汗,驚魂甫定,當時嬌叱一聲,説道:“臭賊,看招!”

    絕毒娛蚣知道剛才被人用暗器撞歪了自己的寶劍,讓蘭兒逃過這一關,心中大怒,正想喝問是誰,已經感到身後勁風猛襲過來,蘭兒聲到人到,那條紫色絲帶,已經指向了他背後的靈台穴,因此,顧不得發聲,趕緊側身一閃,回招自保,可是蘭兒不容他喘過氣來,身形一閃,絲帶尾尖,仍然不離分寸地指着絕毒娛蚣的背心,迫得絕毒娛蚣只好展開自己的成名絕技,三十六路“飛娛劍法”,舞起一團劍影,護住全身再講。

    果然這樣一來,蘭兒的絲帶,卻也無奈他何,登時場地上面,只見藍光閃閃,紫氣氤氲,兩條身形,像轉花燈一樣,團團亂轉起來。兩人的身形,愈轉愈快,絕毒娛蚣站在裏圈,只守不攻,還可以看的清影子,那蘭兒在外圈遊走,速度真是快得不可思議,只不過看到綠紫兩種光色,在那裏閃來閃去而已,那裏分得出甚麼是帶,甚麼是人。黑心判官想不到對方一個小女孩,居然也有這樣好的輕功,心裏不禁緊了一下,暗自想到,莫不要六十歲的老孃,倒繃孩子,在這個地方栽了跟斗,那才不值得呢?因此,對於雙方打鬥的情形,不禁密切注意起來。

    俗話説:“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黑心判官這一密切注意,馬上發現蘭兒只不過靠着獨特的輕功,使得人眼花撩亂,無處下手,在內力和招式上面,似乎並沒有甚麼特殊的造詣,不禁在旁喊道:“喬侄,用掌劈她!”

    絕毒娛蚣一上來瘋了心,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黑心判官這一句話,陡然把他驚醒,暗道:我怎麼這樣胡塗,本來就打算在內力方面勝他的,怎的倒把這事忘了,聞言以後,馬上招式一改,劍掌兼施,一手還是使用飛娛劍法,另一隻手卻發出內家“五毒煞掌”來,登時場中情勢馬上一變,掌風虎虎,刺膚生疼,蘭兒的身形受阻,再也快不起來了,幸虧絕毒娛蚣的功力,尚不能將毒迫出掌心,夷在掌風裏面傷人,否則此時蘭兒不死也得帶傷。不過,絕毒娛蚣並不依靠掌毒傷人,只要蘭兒身形遲緩,他能看得清人影,就不怕對方逃出手掌心,此時,見目的已達,不禁得意忘形,哈哈大笑説道:“臭丫頭,這回看你還兇到那裏去,乾乾脆脆拿命來吧!”

    説完,一圈劍影,立時把蘭兒裹在當中,風雨不透,招招全往蘭兒身上致命的地方下手,掌風更激得地下灰塵四起,瀰漫如煙,眼見蘭兒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只急得霓裳仙子和鐵金剛心跳欲出,各自按着兵器,一步一步地向兩人打鬥的地方,緊靠過去,準備一有危險,立即上前搶救,那邊黑心判官和醜仙娘子諸人,也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來,虎視眈眈,緊防這面乘機下手,情勢緊張到了極點,但各人反而靜得連喘氣的聲音,也聽得出來。越是這樣,那氣氛也越壓得大家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其實蘭兒剛才,尚未施展伏龍帶招,只仗着巧服靈藥以後的特異輕功,就把絕毒娛蚣逗得不亦樂乎,此時看到絕毒娛蚣口發狂言,不禁在裏圈格格一陣嬌笑,也大聲喝道:“小毒蟲,憑你這兩手,也想收拾本姑娘,那是做夢,倒是你自己準備向閻羅王報到,才是正經呢!”

    但見她趁着絕毒娛蚣攻她下盤的時候,猛一擰身,一個“白鶴沖霄”憑空直下,又停在五六丈高的半空裏,俯首下視地説道:“小毒蟲,憑你那兩手三腳貓的功夫,就想困得住姑娘嗎?小心,姑娘這回可不同你客氣了!”

    絕毒娛蚣忘了她能半空停身,沒有防看上盤,陡出不意,眼看得手之際,居然又讓蘭兒脱出掌握,不禁氣得在底下哇哇亂叫地説道:“臭丫頭,打不過就跑,算得甚麼真功夫,有種的就下來和大爺拼個百回合!”

    蘭兒在上面慢條斯理地説道:“姑娘狗熊還沒有逗夠呢?你既然急着見閻王,那麼就看招吧!”

    聲到人到蘭兒驀然將內力貫注帶尖,手腕一振,啪的一聲,一個翻身,頭下腳上,對準絕毒娛蚣頸後的風府穴,點了過去,絕毒娛蚣沒有想到蘭兒出招這快,一時未及防備,幾乎吃了大虧,雖然勉強閃開一邊,避開了要害,肩上還是讓帶尾抽了一下,火辣辣地,好不疼痛。

    絕毒娛蚣自出道以來,幾曾吃過這等大虧,不禁氣得哇哇亂叫,沒等蘭兒身形下降,就呼的一聲,一記“天王託塔”,用足十成真力,朝着頭頂蘭兒下落的身體,猛舉過去,蘭兒正要他如此,馬上藉着掌風,又倏地陡然升起一兩丈高,腰肢一扭,在半空裏一個“鷂子翻身”,掄起絲帶,轉瞬叉向絕毒娛蚣攻到。

    這種凌空飛擊的打法,絕毒娛蚣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碰到,雖然自己的功力,比對方高明得多,此時也不禁小心翼翼,完全收起了早先那一股傲氣。

    一時之間,但見蘭兒的嬌軀,宛如掠波燕剪,穿空飛翔,一條紫色的綠帶,展開伏龍帶招,忽前忽後,忽左忽右,令人防不勝防。

    絕毒娛蚣空負一身歹毒的武學,飛娛劍和五毒陰煞掌的招式,再怎樣凌厲無比,對付這樣凌空下擊的打法,敵人高高在上,這些平地與人對敵的招式,完全失去了效用,因此,用盡全力,以靜制動,也只不過堪堪自保,要想傷敵,那就根本辦不到。

    蘭兒吃虧功力太弱,伏龍帶招,雖然奇詭絕倫,變化萬端,急切之間,要想傷那絕毒娛蚣卻也不是容易。真是,一個靈動如電,一個靜如山嶽,迅速處,令人眼花撩亂,迎接不暇,緊張處,令人提心吊瞻,心跳目眩。這回,耽心的不但是霓裳仙子,就是黑心判官那一夥人,也跟着打鬥的情勢,緊張起來。因此,敵我雙方,又都不由自主地,向場內逼進了一步。

    這樣,又過了片刻,場中陡地聽到蘭兒一聲驚呼,緊接着又是聽到絕毒娛蚣的一聲慘叫,蘭兒的身子,登時像一團繡球似的,往場中拋射出去,那絕毒娛蚣,也踉跆地往後直退,一個身軀,就像吃醉了酒一樣,搖搖欲墜,只差一點,就要倒下。

    這一切的變化,發生得太快,以致兩方的人,都沒有來得及搶救,霓裳仙子母女關心,早隨着蘭兒拋射出去的方向,猛竄過去,往半空裏一把將她抱住,落下一看,但見蘭兒臉色紅暈,混身沒有一點傷痕,但人卻昏迷不醒,不知是甚麼原因?

    那邊絕毒娛蚣,也由黑心判官搶前扶住,只見他滿臉流血,兩隻眼睛,已經瞎了一隻,右手昕握的娛蚣劍上,卻纏着蘭兒手裏的那條絲帶。由於蘭兒的身法太快,究竟怎麼會使他受傷的,饒是黑心判官,為黑道上一等一的魔頭,也沒有看得出來。

    此時,場中以醜仙娘和鐵金剛兩人距離最近,鐵金剛一想起當初被騙的情形,就不禁生氣,掄起手裏鐵棍,沒頭沒腦地就向醜仙孃的身上磕去,同時嘴裏説道:“無事生非的臭婆娘,女俠有甚麼同你過節的,幾次三番的撥弄人來攔截,老子先把你磕死了再講。”

    醜仙娘這次沒有打算動手,因此沒有帶着武器,空手自然不敢同鐵金剛那根粗重的鐵棍過招,因此,馬上一個箭步往後退走,閃到身邊那羣勁裝大漢的身邊,嘴裏大聲喝道:“好一個吃裏扒外的傢伙,竟然敢向老孃下手,來人呀!你們趕快替我拿下!”

    可是奇怪得很,那羣勁裝大漢,一個目瞪口呆,對於她所講的話,好像一句也沒有聽到,仍然站在那裏,一動都沒有動,顯見不知在甚麼時候完全給人點住了穴道,守着黑心判官這等高手的面前,居然會被人施了手腳還不知道,那人的武功,可想而知,心裏不禁大驚,還沒有容她作進一步的考慮,鐵金剛舉起手裏的鐵棍,早追了過來,同時嘴裏喝道:“臭婆娘,上次落鳳坡前,讓你僥倖逃出女俠的手下,這次我鐵金剛可不會再放過你,趕快拿命來吧!”

    説着,那手裏的鐵棍,已經一記“泰山壓頂”,猛磕下去!醜仙孃的武功,雖然比鐵金剛來得高明,可是手裏沒有武器,同時,知道暗中另外來了高人,今天絕討不了好去,不免心生怯意,她為人極端機警,不敢接戰,返轉身來,往後就逃,鐵金剛恨透了她,決心要置她於死地,也就毫不考慮地隨後就追。此時,霓裳仙子和黑心判官都在照料傷者,無暇旁顧,也就沒有多管。

    轉眼之間,醜仙娘和鐵金剛兩人,已經遠離原來的位置,慢慢看不到場中諸人了。

    醜仙娘並不是真的怕了鐵金剛,見他緊迫不捨,不禁心中有氣,同時已經遠離剛才的位置,有兩三路遠,相信那位暗中隱身的高人,不會同時追了過來,因此,在一片樹林面前,停身相待,反而攔住鐵金剛,滿臉獰笑地大聲暍道:“秦剛,你當老孃真的怕了你不成,既然你一定要追來找死,那麼老孃就慈悲你吧!”

    鐵金剛大暍一聲説道:“好,那你就準備接招吧!”

    嘴裏説話,手裏可沒有停,那根鐵棍,早巳一記“橫掃千軍”,攔腰對醜仙孃的身上掃去。

    醜仙娘是毒爪陰魔的弟子,豈是鐵金剛這一招兩式,就能傷得着的。當時躬腰一退,讓過棍頭,身子滴溜溜地一轉,就順着鐵棍掃過的空隙,欺身近前,舉掌朝着鐵金剛腰部的要害拍去。

    鐵金剛雖然練有金鐘罩的橫練功夫,但醜仙娘這一掌是用內力拍出,如果讓她打到自己身上的要害,還是要禁受不了,別看他個子大,身材還怪靈活的,倏的一閃,就讓開一邊,反手一記“倒打金鐘”,棍尖又向醜仙孃的背脊上磕來,於是兩人各自展開所學,纏鬥在一起。

    但見棍影重重,掌風虎虎,鐵金剛一套龍虎棍法,舞得滴水不進,力猛棍沉,醜仙娘雖然練了幾成內功火候,但缺乏兵器,單憑一雙肉掌,一時之內,竟然無法取勝,同時,此地距離剛才打鬥的地方,有好幾里路遠,如果那邊事完,眾人一找過來,自己絕難逃出,不免心存顧忌,極思速戰速決,好逃之夭夭,因此,更加顯得有點心浮氣躁,幾次都險些讓鐵金剛的鐵棍打着,不禁心裏着急萬分。

    二三十個回合以後,醜仙娘不禁把頭一拍,暗罵自己胡塗,猛然想起自己剛才暗算蘭兒的迷魂香彈,還有幾顆帶在身上,怎麼一下會給忘了呢?想到此地,馬上伸手從懷中一摸,取了一粒暗釦在手中,故意賣了一個破綻,裝做要跑的樣子,鐵金剛以為是真,馬上鐵棍挽了一大花,一個聳身,追了過去説道:“臭婆娘,想逃可沒有這麼容易,任你跑到甚麼地方,老子也得把你宰了!”

    由於這一放手追去,空門大露,但見醜仙娘反手一揚,鐵金剛只看到一點豆大的紅色小點,逕向自己的面門射來,但聞得一股異味,鑽進鼻孔,就人事不知地倒了下去!醜仙娘不禁哈哈大笑,返身走了回來,望着躺在地面的鐵金剛説道:“楞小子,不怕你再狠,這回也得吃吃老孃的洗腳水!”

    説完,撿起鐵金剛扔在地上的鐵棍,舉了起來,就要磕了下去,可是剛把鐵棍舉起,仔細一看躺在地上的鐵金剛不但個子長得高大,就是面目也長得非常端正,雖然稍嫌黑了一點,這樣越發顯得孔武有力,體壯如牛,更加顯示出一份男性的魄力,尤其對於一個淫蕩的女人來説,那股誘惑的力量,比起小白臉還要大得多呢,醜仙娘原本是一個道地淫婦,以往雖然也曾與鐵金剛相處過一兩天,但那時身邊有一個鬼火毒蝶,就沒有仔細注意到他,現在一看,不禁淫性大動,兇心倏欽,把手裏舉起的鐵棍,又輕輕地放了下去,蹲下身去重將鐵金剛端詳了一會,狠狠地在他腿上扭了一把説道:“喲!你還長得怪結實的嚒!那麼且讓老孃快活一陣子再説吧!”

    於是,馬上將鐵金剛的身體抱起,往那叢林的密處走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極端隱秘的地方,仔細向四周打量一遍,發現沒有甚麼人跟來,方才將鐵金剛放下,老實不客氣地替鐵金剛解起衣服來了衣服脱開以後,一股一股的肌肉,像栗子一樣的隆起,那一副健壯的體魄,直惹得醜仙娘慾火上升,一張醜臉,居然紅得像一塊豬肝似的,真恨不得和一口水,把鐵金剛吞下肚去,用一張嘴,在那結實的軀體上,從上到下,先吻了一個夠,然後才用解藥將鐵金剛弄醒,自己也寬衣解帶,撲到鐵金剛的身上,準備與他成其好事。

    醜仙孃的迷魂彈,不像普通一般江湖下五門所用的蒙汗藥,就是用解藥救醒以後,起碼也得半天四肢無力,讓人擺佈,醜仙孃的臉雖然長得很醜,一身皮肉倒還欺霜賽雪,細嫩得可以,尤其精於內視之術,只要與他一度春風以後,就感到奇趣橫生,捨不得丟手,因此,別看她醜,黑道上的魔頭,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還頗不乏人在。

    不過,她雖然閲人甚多,可是長得像鐵金剛這樣黑裏帶俏,精壯非凡的男人,還是第一次看到,因此,越看越愛,竟然異想天開,打算用房中術將鐵金剛收服,以充他的常年面首。這才用解藥把鐵金剛弄醒,心想,只要讓你嚐到甜頭,就不怕你不俯首稱臣。

    鐵金剛經醜仙娘在鼻子上擦瞭解藥以後,驀地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但感到四肢軟弱,用不上勁,彷彿身上伏着一團細膩光滑的東西,温軟軟的,產生一種從來沒有體念過的異樣感覺,那團温軟的東西伏在身上,並不老實,還在左右擺動,緊緊地在自己的身上擦着,鼻孔裏也鑽進一股脂粉香味,直逗得全身像通了電似的,丹田裏升起一股熱氣,直衝小腹,鐵金剛陡然把眼睜開一看,發現自己被醜仙娘脱光了抱着躺在一片樹幕底下,正在那裏對自己進行挑逗,鐵金剛人雖粗魯,但並不笨,當然知道醜仙娘意欲何為。

    鐵金剛雖然沒有讀過甚麼書,可是常聽得人家説:“百善孝為先,萬惡淫為首。”這兩句話在他的腦子裏,一直奉為圭臬,發現醜仙娘這一副醜態,真是説不出地從內心產生一種壓惡的感覺,初醒時那種生理上的反應反應,在他這種壓惡的感覺下,宛如一點初起的火苗,被一大盆冰雪往上一撲,登時滑滅,只是身受迷藥餘力所制,無法掙脱醜仙娘懷抱,只急得破口大罵説道:“臭婆娘,賊淫婦,趕快與老子滾開,大爺頂天立地的漢子,怎麼會與你幹那醜事,乾脆把老子宰了好了!”

    人就是這麼奇怪,愈是得不到的東西,愈感到珍貴,醜仙娘對鐵金剛挑逗了這麼久,對方竟然無動於衷,反而把自己弄得慾火難禁,這樣一來,更使得醜仙娘非要把鐵金剛制服不可,反正對方已被自己迷香的餘力制住,半天之內,不怕他反抗,也不怕他逃跑,鐵金剛罵她,也不生氣,仍然將他抱得緊緊地,笑嘻嘻地説道:“喲!乖乖看不出來你倒真是一條硬漢,叫我宰了你,老孃還沒有快活上,可捨不得呢?你裝正經,以為老孃就沒有辦法擺佈你了是不是,等着瞧吧!老孃不叫你自己求我,就不算老孃的本事,那又何必呢?乾乾脆脆與老孃合作,保證你要受用不盡!”

    鐵金剛罵了一陣,沒有一點用處,乾脆給她來個不理不睬,緊閉着眼睛,看你醜仙娘有甚麼辦法醜仙娘既然是一個道道地地的淫婦,身上那些春藥之類的玩藝,還會少得了嗎?見挑逗了半天,對方還是沒有一點反應,只恨得心癢癢地,狠狠地在鐵金剛的腿上擰了一把,才從旁邊的衣服裏面,取了一粒丸藥,含在口裏,雙手將鐵金剛的頭捧定,嘴對着嘴,預備用一門真氣,將那淫藥,迫進鐵金剛的腹內,那時,就不怕他不上鈞,鐵金剛雖然不想讓她將藥送進口中,可是頭被人家捧定,混身乏力,説甚麼也擺脱不開,只好將嘴緊閉,醜仙娘一時之內,竟然還拿他沒有辦法。

    醜仙娘當然不會就此放手,乾脆伸出舌頭,將那粒春藥,硬抵進去,兩片嘴唇的力量,自然抵不住舌頭的勁道,因此,醜仙娘還是把那丸藥送進了鐵金剛的嘴裏,只不過唇後緊閉的牙關,卻不是舌頭的力量,所能撥開,好在醜仙娘根本沒有指望鐵金剛自動將那藥丸吞下,心想,只要待那藥丸化開,再用真氣一迫,就不怕你不下嚥,因此,一顆舌頭,並不去撥那牙齒,卻在鐵金剛的齒外,來回遊動,好使那丸藥,早點化開。

    這樣一來,只憋得鐵金剛周身難受,焦急萬分,這一急,卻讓他急出一個計較來了。沒等那醜仙娘用舌頭把那粒丸藥弄化,陡然將牙齒一張,醜仙孃的舌頭驀不及防,猛往鐵金剛的口腔中央鑽去,鐵金剛老實不客氣,用盡所有的力量,猛然一咬,醜仙娘一條舌頭,當時被他咬斷,但聽得她一聲慘噑,整個人像碰到了毒蛇猛獸一樣,痛得她本能地猛然從鐵金剛的身上,翻了起來,倒竄出去,舌頭上的鮮血,被帶得濺了鐵金剛一臉,兩人的樣子都顯得狼狽已極。

    鐵金剛在醜仙娘受創退開以後,才一口將那隻咬斷的舌頭與那顆藥丸和着鮮血,吐了出來,然後勉強巍巍顫顫地將一個軟弱無力的身體,支撐着坐了起來,望着醜仙娘罵道:“不要臉的臭淫婦,這下你可吃了甜頭了吧!”

    醜仙娘剛才的舉動,只是出於本能的防護,竄到一邊之後,痛定思痛,那一股慾念,早已冰消瓦解,代之而起的是無比的怨毒,但見她腳狠狠地在地面一跺,嘴裏舌頭斷了半截,嘰哩咕嚕地不知在罵些甚麼,當然鐵金剛爬着坐起的時候,身形像閃電似地又竄回來,單手一掌,用足了十成真力,就向鐵金剛的頂門拍去。

    醜仙娘這一掌是含憤出手,如果讓她拍實了,縱然鐵金剛練有金鐘罩的橫練功夫,頂門是百會所在,異常薄弱,絕無法抵受得了。真是掌未到,風先至,鐵金剛混身無力,根本無法躲開,只説了一聲:“我命休矣!”就閉目等死,眼看着半截鐵塔似的一條漢子,就要喪命在醜仙孃的掌下。

    (武俠屋掃描heart78523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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