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概已經忘了前面的情節吧!就是作者自己,也被一連串意外事故,搞得暈頭轉向,同樣記不清自己寫到那兒啦!
還好,現在不是以前那種抄書傳閲的落伍時代,即或是稿子散失了,還有印好的書可以翻,那麼就讓我們把前面的故事,再翻開來看看吧!
故事開頭,是金銀雙燕從阿秋的嘴裏,知道了她們的身世以後,再加上秘密為玉笛郎君發現,迫不得已,雙雙出走,金燕單獨一人,穿越大涼山的原始森林,歷盡了千辛萬苦,最後巧遇燕白玉的哥哥燕白祧,終於苦盡甘來,獲得財駝殘神垂青,除怪蟒,服內丹,鬥諸魅,習奇功,並且輿銀鈴女俠會合,一同在蟒王谷中潛修,準備奇功練就以後,一舉殲滅陰風教,手雙冥靈上人,好為雙親復仇。
另一方面,銀燕和阿秋都沒有這樣的運氣,逃出不久,即為陰風教派出的高手所截獲,雖然仗着刁蠻龍女程蘭馨,聯手將敵人拼得兩敗俱傷,但最後除了蘭兒逃脱以外,她和阿秋主僕兩人,還是雙雙被擒,被押回陰風教的總壇。
阿秋更被陰風教解至涼山禪寺,當眾開壇,作為震懾教徒反叛的模樣。
正好,飛天神龍柳玉琪(即秦含柳)暗中追躡赴會的那些分舵舵主,撞到涼山禪寺,把她救了下來,未幾,刁蠻龍女程蘭馨,也趕到涼山禪寺,與他們會合在一起。
柳玉琪擔心阿秋的火傷,沒有人照顧,使他無法分身到陰風教的總壇,去救銀燕,蘭兒一到,使他沒有了後顧之憂,立郎吩咐他們留在涼山禪寺養傷,並且把靈猿小雪,也留了下來,幫助蘭兒防敵,然後就單人匹馬,往仙愁崖救人去了!
然而,蘭兒她們在涼山禪寺,等了三天,不但柳玉琪沒有回來,並且在那天的晚上,毒爪陰魔領着四個長頸兇苗,突然出現,説柳玉琪已經被困在秘魔洞中,冥靈上人特地派他們來把蘭兒幾人活擒回去,好脅迫柳玉琪暍下“子午蠱香蓮”的迷藥,使他聽從陰風教主的驅使,幫助他們征服天下武林。並且一上來就用百毒陣將她們困住。
自然蘭兒她們不會屈服,馬上就向陣外硬闖,但是那些毒物,在四個兇苗蘆管啃音的指揮下,並不向她們的身前欺近,只是跟着她前進後退,不斷地將體內的毒霧毒涎,向她們的身上噴去!
這些東西,不比刀槍,可以硬碰硬擋,就是使用太乙氣功,和劈空掌力,也沒有辦法將它們完全擊散,尤其是那些大蜘蛛所吐的毒物,更是富有軔性,砍劈不斷,因此,蘭兒她們的行動,頓時受到了阻礙。
這樣一來僅僅幾個眨眼的工夫,蘭兒阿秋和小雪,都不知不覺地吸進了少許毒霧,阿秋內力不足,首先支持不住,昏倒了過去,蘭兒和小雪,也跟着感到頭昏腦脹,四肢無力起來。
蘭兒心裏陡然一驚,一個念頭閃電似地劃過腦際,她心裏想道:“如果自己讓他們活捉了去,柳哥哥很可能會被迫喝下他們的迷藥,那時,豈不是要害得柳哥哥身敗名裂,並且為天下武林帶來一場曠古未有的活劫嗎?如果自己死了,阿秋和柳哥哥的關係不夠,也許可以阻止他們的陰謀實現。”
想到這裏,暗中把牙根一咬,決心以死全義,絕不讓他們把自己活捉了去,當作脅迫柳玉琪進行他們陰謀的工具。
因此,她趁着自己神志尚未完全昏迷的這一剎那,強提了一口真氣,大暍一聲喊道:“柳哥哥,我們來世再見!”
立即毫不猶豫,反手一劍,向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毒爪陰魔諸人,身在百毒陣外,距離蘭兒存身之處,還有幾十丈遠的距離,做夢也想不到她會出此下策,來上這麼一手,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眼見陰謀就要落空,一代佳人,即將香消玉殞,不禁氣得跳腳,一點也莫可奈何!
説時遲,那時快,只聽得林中傳出一陣銀鈴似的聲音説道:“姐姐,使不得!”
奇怪得很,蘭兒的寶劍,就在快要抹上脖子,只差那麼一粒米的光景,突然噹的一聲,似乎被一件甚麼看不見的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陡然震得脱手飛去。
緊接着,只看到紅影一晃,一個粉裝玉琢,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陡然出現在蘭兒的身邊。
蘭兒一見,馬上興奮地喊道:“玲玲,是你!”
當即真氣一懈,那吸進體內的毒霧,業已發作起來,只感到眼睛發黑,金星亂冒,一陣燥熱的感覺,遍傳全身,你字還沒有出口,人就再也支持不住地倒了下去。
小女孩匆匆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三粒清香撲鼻的雪白丸子,很快地塞進昏倒過去的蘭兒阿秋和小雪口裏,然後一個轉身,小眼圓瞪地望着陣外的毒爪陰魔和四個兇苗説道:“喂,你們是甚麼人,為甚麼要欺侮我這個新姐姐,快説,哼!”
小腦袋嬌憨地偏着,兩隻小手,往腰上一叉,那一付橫蠻的稚態,令人見了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毒爪陰魔等人,因為她及時阻止了蘭兒自殺,心裏倒滿感激她,因此,當她一現身的時候,不但沒有衝上去攻擊,反而蘆管一吹,發出一連串的尖鋭啃音,命令那些毒物退開一兩丈遠,免得傷着了她,同時心裏想道:諒你這一個屁大的小娃兒,也起不了甚麼作用,先看看你是甚麼來路再説吧!不過,人卻慢慢地走了過來,分作幾面站定,怕她逃走出去。
這時,看到她那一付蠻橫的稚氣,不但沒有把這些魔頭們激怒,反而引起一陣哈哈大笑,那毒爪陰魔好似對這小女孩感到非常憐愛,居然滿臉和藹的間道:“小妹妹,你是從甚麼地方來的,快點過來,讓地上那些毒物咬上一口,可不是好玩兒的喲,那頭小猴和這兩個人,與你是甚麼關係,要你幫她們的忙呀!”
小女孩鼻頭一皺,小眼睛掃了圍在四周兇睛閃閃的那些毒蟲一眼,只在鼻子裏面重重地哼了一聲,滿臉不在乎地説道:“我與這位姐姐是甚麼關係,你管不着,哼,這些娛蚣蠍子,我才不怕呢?咦,你不是那天同那個坐着一頭禿頂老鷹的那個老頭子在一道的嗎?他到那兒去了!”
毒爪陰魔聽到小女孩提起吸血天魔,錯認她與吸血天魔中有甚麼淵源,因此,嘴裏呵呵一笑地説道:“這麼説來,都是自己人羅,你幾時認識吸血天魔老前輩的,和他是甚麼稱呼,也許,你該叫我一聲伯……”
話還沒有説完,小女孩的眉毛,陡地往上一揚,氣鼓鼓地打斷他的話題説道:“呸!誰和你是自己人,既然你知道那老怪物的地方,就快點替我説了出來,好讓我去找他算賬,知道嗎?”
嘿!別看她年紀只有那麼一點兒大,卻完全是一派命令的口吻。
毒爪陰魔一聽語氣不善,不禁臉色大變,也微微有點怒意地説道:“小丫頭,你要不要命,嘴裏老怪物老怪物的亂叫,有一點禮貌沒有!”
驀地裏,老魔只感到眼睛一花,紅影一晃,啪!啪!好清脆的響聲,沒留意就捱了兩記耳光,同時聽到小女孩嬌叱地説道:“好呀!你這個糟老頭子,也敢教訓起姑娘來了,不給你點苦頭吃吃,你也不會知道姑娘的厲害!”
嘿!小女孩還是站在老地方沒有動,老魔頭可傻了眼啦,雖然現在他已經向前走近了許多,但和小女孫間的距離,也還起碼在十丈以外,憑着老魔快近百年的修為,居然讓小女孩狠狠揍了兩記耳光,會沒有看出那小女孩是怎麼動手的,可不透着邪門嗎?
邪門固然是邪門,從小女孩的口氣裏聽來,這兩記耳光除了她以外,還絕不會是旁人揍的,毒爪陰魔這下可氣得吹鬍子瞪眼,在原地暴跳了起來,根本想都沒想,這兩個耳光要是小姑娘揍的,那份能耐,可是他對付得了的嗎,竟然嘴裏暴喝一聲説道:“反了,反了,小狗孃養的,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起土來,敢情真是不想活了,老夫説不得只有送你回老家啦!”
邊喊邊奮身一跳,朝着小姑娘的頭頂撲去,一雙鳥爪似的毒掌,十指箕張地帶起一股腥風,一個“飢鷹撲搜”的身勢,兜頭而下,真是兇狠到了頂點。
四個兇苗是吸血天魔的師兄弟,武功雖然不如吸血天魔,但比起毒爪陰魔來,卻強得多,一看那小女孩打毒爪陰魔兩個耳光的那一份快捷,就知道這小丫頭身懷絕藝,不是一隻好惹的果子,不但老魔不是他的對手,就是自己四個人也沒有把握呢?
然而事情發生得太快,小姑娘兩個耳光一打,他們心裏的念頭剛那麼一轉的時候,毒爪陰魔已經氣得向小姑娘那兒撲了過去。
四個兇苗見狀,馬上知道要糟,馬上嘴裏喊了一聲不好,四個人不約而同地一齊朝着小姑娘的面前搶去,想及時把毒爪陰魔拉了回來。可是,還是稍晚了一點,他們的身體剛跳了起來,已經聽到小姑娘的聲音大聲地喝道:“喲!你這個糟老頭還有點不服氣羅,膿包,給我滾回去吧!”
乖乖,吧字的聲音還沒有消失,就只聽到劈啪一聲大響,毒爪陰魔的身體,已經像彈丸似的,給那小姑娘一掌給震得倒翻了回來。
隔毒爪陰魔最近的那個兇苗,慌不迭地將身形煞住,搶過去把老魔的身體,從半空中裏接住,其餘三個兇苗卻仍舊原式不變地撲向小姑娘,身未至,掌先發,六股掌風,勢若雷霆地往小姑娘的身上壓去,同時嘴裏暴喝一聲説道:“小雜種,敢傷本教香主,拿命來吧!”
話音未絕,只見一紅一白一綠三道影子,分別從地面撞了上來,同時聽到蘭兒的聲音罵道:“臭苗子,要不要臉!看到底是誰把誰的命拿來!”
又是三下掌風互撞的暴響,毒爪陰魔和那個接住他的兇苗,身體還沒有落地,這三個兇苗,也緊接着從半空裏被撞得倒飛回來,呼呼呼地,三條身體,直被震得像轉風車一般,倒飛了二三十丈遠,方才落下,幸虧是在空中相撞,比較容易卸力,三個兇苗又見機得快,這才沒有受傷,否則,怕不早就當場吐血啦!
不過,小姑娘這邊也是驚險萬分,因為小姑娘雖然迭遇奇緣,練就一身絕學,究竟限於年齡太小,功力方面還是稍差一點,和這幾個功力不弱的兇苗相敵,以一對一,固然是遊刃有餘,以一敵二,就有點勉強了,如果以一敵三,那就非敗不可,幸好蘭兒和小雪中毒甚輕,經她餵過靈藥以後,恰在此時醒轉,猛然翻身跳了起來,合力拒敵,否則,恐怕吃虧的不會是那三個兇苗,而是這個小姑娘了。
因此,對方對換了一掌後,心裏感到震駭非凡,尤其是三個兇苗,心裏那份震驚,簡直到了沒有法子形容的地步,因為對方只不過兩人一獸,而且除了蘭兒稍大的外,一個只有六七歲,一個更只是像嬰孩一樣大小的小猴子,這叫他們如何不驚,如何不懼呢?
陡然間,毒爪陰魔和這四個兇苗,腦海幾乎同時升起一個念頭想道:“這兩個娃娃和小猢孫,現在就有這樣厲害,將來那還能夠得了,眼看今晚,想活捉她們回去,作為脅迫入雲神龍喝下迷藥的人質,是辦不到的,那麼,就只有將她們毀掉,否則,豈不是後患無窮嗎?
霎時他們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彼此用苗語交談了幾句以後,馬上從四周慢慢地向着蘭兒她們迫去,那四個兇苗,並且用蘆管吹出一陣怪異的聲音來。
小姑娘和蘭兒小雪對拼了一掌以後,仍舊落回百毒陣的中央,想起剛才那一幕驚險的場面,落地以後,小心裏還在那兒卜通地跳個不停,不禁將舌頭一伸,轉過頭來,向蘭兒做了一個鬼臉説道:“姐姐,這幾個苗子,還真兇麼!”
話音甫落,異音迭起,遠遠圍在她們四周的那些蛇蟲毒物,在四個兇苗那一陣怪異的蘆管啃音之下,一個個昂首吐舌,據地作勢,虎視眈眈地窺定蘭兒她們的身上,作出一付要撲過來噬人的樣子,同時,聽到毒爪陰魔陰惻惻地叫道:“小雜種,老夫現也不想把你們活捉舊去了,就請你們嚐嚐四位苗洞護法“百毒噬點”的滋味吧!”
小姑娘和蘭兒等人聞聲警覺,才一轉頭向毒爪陰魔他們看去,陡聞蘆管的哨音二局吭入雲,那四周據地作勢的蛇蟲毒物,猛然離地飛起,一個緊接一個,像蝗蟲一樣,分往四方八面,或飛或跳,或遊或走,漫天般地飛舞而至。黑壓壓地,把天上的月光,都遮蔽得看不見了,霎時之間,但見毒涎齊射,腥霧橫飛,再加上那些蛇蟲嘴裏發出來的刺耳叫聲,真令人感到有點不寒而懍。
蘭兒已經吃過這些毒蟲的苦頭,一見這等聲勢,登時嚇得驚叫起來,慌不迭地將寶劍拔了出來,舞成一個劍影,將自己和地上還沒有清醒過來的阿秋護住,小雪也忙將太虛元氣發動,兩隻小小的毛手,不斷劈出一股股的勁風,將那些毒物擊退,總算把那些圍攻而至的毒物暫時擋住。沒有讓它們迫近身來。
小姑娘站在蘭兒和小雪的中間,一看蘭兒和小雪暫時將那些毒蟲擋住,也就沒有再搶着出手,見狀馬上往懷裏掏出早先的那個玉瓶,又倒出三粒清香撲鼻的藥丸,拋給蘭兒和小雪説道:“姐姐,你們快把這顆雪蓮避毒丹含在口裏,就不怕它們嘴裏噴出來的毒氣了,我不相信這些小毛蟲會有甚麼了不起!”
説完,自己也含了一粒放在口裏,把玉瓶藏好以後,緊跟着小手往腰上一按,亮出一隻紅色鞭,也展開身法,向着那四周的毒物砸去,嘴裏再喊了一聲説道:“姐姐,快點剁喲,把他們這些毒蟲收拾完,讓他們叫化子沒得蛇要了,看還有甚麼本事好使!”
就在這麼電光石火般的一剎那,那些行動遲緩一點的毒蟲,已經讓她們在四周殺死了一大片。弄得地面上撒滿了蟲屍。
然而,那些蛇蟲毒物,多得像牛毛一樣,砍掉了一部份,又上來了一部份,尤其是沒上來的那些,多半已經有了一點靈性,竟然懂得趨避閃躲。要想再殺死它們,已經感到非常困難起來。
本來,她們嘴裏含了雪蓮避毒丹,那些毒蟲所噴的涎霧,已經對她們發生不了甚麼影響,她們大可以展開迅速的身法,脱出這些毒蟲的包圍,但地面上的阿秋,因為早先中毒太深,這時還沒有醒轉過來,因此,她們不能不顧着她,只好困守在原地,拼命的阻止那些毒蟲的進襲。
當然,以她們兩人一獸的功力,外面圍攻的這些毒蟲,雖然動作異常靈活,也無法闖進她們劍光鞭影之內,肆虐傷人。
於是,在涼山寺外的這一片草地上,只看到一白一紅兩團光影,疾滾如球,球外則黑壓壓的圍滿了各色各樣的毒物,像那晚上撲燈的飛蛾一般,又叫又跳往地那光球撲來撲去,人蟲的惡鬥,就這樣變成了一種僵持的形勢。
毒爪陰魔和那四個兇苗,見到這等情形,馬上又是嘿嘿的冷笑了一聲説道:“小雜種,你們認為這樣就能阻住“百毒噬體”的惡運嗎?趕快乖乖的認輸,隨着我們上總壇去,否則,厲害的還在後面呢?”
但蘭兒她們,根本不理他們的問話,只是嚴密的舞動鞭劍,阻止那些毒蟲近前,心想:只要地上阿秋快醒來以後,那時再看你們這些毒蟲還有甚麼用。
毒爪陰魔這些人並不是傻子,一見她們悶聲不哼氣,馬上了解她們的意圖,馬上又是一聲喋的怪笑説道:“小娃兒們,你們是不是想捱到地下夥伴醒來,再突出百毒陣的包圍,哈!哈!別作夢了吧!既然你們不肯認輸,老夫等不會那麼傻瓜,還是乾脆拿命來吧!”
那四個兇苗在説話的當兒,已經各自從頭上取下兩隻鋼圈,一手一個拿在手裏一碰,發出幾聲清脆的當當之聲後,嘴裏蘆管的哨音一變,人已經像閃電一般的向着蘭兒她們撲了過去,兩個奔向那個小姑娘,兩個分別奔向蘭兒與小雪,毒爪陰魔則仍舊在原地不動,虎視眈眈的監視着。
這樣一來,形勢馬上大發,小姑娘蘭兒和小雪她們,一方面要對付四個兇苗的攻擊,一方面要防備那些毒蟲的鑽擊,一方面還要護着地面上的阿秋,一心三用,那裏照顧得過來,不出幾招,就迫得手忙腳亂,弄得險狀澴生。
小姑娘仗着功力絕高,尤其輕功捷如鬼魅,對付兩個兇苗的進擊,還沒有顯得怎樣狼狽,小雪有太虛元氣護體,也不見得怎麼糟,只有蘭兒,功力本來就比兇苗要弱一點,在這種情形下,那裏還能支持得住,登時被這個兇苗的兩隻鋼圈,迫得身不由己的倒退了出去,一個失閃,就被一頭蠍子,鑽進劍幕,蠍尾一揚,在她的腿上狠狠的叮了一下。
蠍子的毒性雖然不重,但卻叮得使人疼痛無比,蘭兒那還忍受得了,登時尖叫了一聲,噹噹,手裏的寶劍,一個失神立被兇苗的鋼圈套住,一絞一扔,登時被奪得脱手飛去。兇苗的另一隻鋼圈也在這時當頭砸下,眼見就活不成了。
站在外面的毒爪陰魔,始終沒有忘記此行的任務,見狀馬上一個箭步搶了過來,揮手一掌,將蘭兒劈得向陣外飛了出去,同時嘴裏向那個兇苗喊道:“護法,這個娃兒留活的,交給我好了,你馬上到那邊和另兩位護法去收拾那個小雜種!”
這樣一來,蘭兒雖然被毒爪陰魔一掌劈得重傷,昏死在地,但一條小命,總算給保住了。
小姑娘和小雪雖然沒有落敗,可是被另三個兇苗纏得緊緊的,只有眼看蘭兒受傷被擒,不禁急得暴跳如雷,馬上不再顧慮到地面的阿秋,放開手來,對那三個兇苗一陣急攻,可是,那一個對付蘭兒的兇苗,早已聽到毒爪陰魔的吩咐,加入進來,因此地還是沒有辦法搶到上風,反而因為這樣一來,地面上的阿秋,又讓毒爪陰魔趁機點上穴道,擒在一邊。
小姑娘沒有想到老魔和四個兇苗,會這樣不要臉,除了驅使毒蟲攻出以外,還要以多凌少,並且進行偷襲,小姑娘武功雖高,但修養和經驗,卻差得很遠,因此,真被氣得兩眼冒火,差點發起瘋來。
打鬥的時候,最忌心浮氣燥,本來,三個兇苗聯起手來,小姑娘就已不是對手,心裏一生氣,更是破綻百出,險狀澴生,好幾次都只差那麼一粒米的光景,就要喪命在這三個兇苗手裏,幸虧靈猿小雪,單獨對付一個兇苗,街綽有餘裕,不時竄了過來,助她一臂之力,這才勉強撐住,沒有馬上落敗。
可是,大家不要忘了,在她們的四周,還圍繞着許多具有靈性的兇殘毒物,在兇苗的指揮下,漫天飛舞,蹈虛抵隙的配合着兇苗的攻勢,在那兒助紂為虐,因此,那勉強撐住的守勢,一轉眼閭,也就滑失了。
首先,靈猿小雪一個疏忽,給毒蛛絲纏上,絆上一交,緊接着,小姑娘也因為真力消耗太多,身形不如徒前快速,一個失閃,被左側的兇苗,欺近身來。
但見鋼圈在月光底下一閃,呼的一聲,已經磕到她的胸前,總算是她佔了個子小的便宜,又應變得快,當郎往後一仰,兩腳一蹬,朝後平射了出去,勉強避了開去,但身前的紅色肚兜,卻嘶的一聲,被那兇苗的鋼圈邊鋒,劃開一道口子,如果她稍慢一點,或是身體稍大一點,這一下,就是不死,肚皮上也起碼要被開上一道半寸來深的口子,饒是小姑娘玲玲天不怕地不怕,也被嚇得發出一聲尖叫,那份驚險,真不是作者一枝禿筆,所能形容得出來的。
四個兇苗,好不容易搶到這一份優勢,豈肯讓她們這一人一獸緩過氣來,緊跟着暴喝一聲,用苗語喊道:“小丫頭,頭一下讓你們躲開了,第二下看你再怎麼個躲法!”
邊喊邊旋風般的向着小姑娘和小雪絆倒的地方,飛搶過去,鋼圈猛然高舉,狠狠的作勢磕了下去,根本不讓小姑娘和小雪有緩氣翻身的機會,那些毒蟲,更是比人還快,一齊朝着她們的身上,飛撲而上,一時噓噓之聲大作,眼看着這一人一獸,再也活不成了!
“啊——哎喲!”
驀地裏,紅光突現,緊接着,一連幾聲淒厲的慘叫,在這寂靜之夜的空氣裏,震盪起來,聽到人的耳朵裏,真使得人身上所有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的倒豎了起來!
完了,完了,小姑娘和小雪一定完了!
赫!情勢直轉急下,四個兇苗就像發了瘋似的,在地面上亂滾亂嚷,小姑娘和小雪卻沒有一點事,不過,站在那兒瞪着兩對眼睛,對着四個兇苗楞楞的望着,彷佛也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給呆住了!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奇怪,是誰救了他們,四周靜悄悄的,根本沒有半個人影麼。
是甚麼味道,香噴噴的,使人聞到怪舒暢的!
可是——那些漫天飛舞的毒蟲,卻像是碰到了洪水猛獸一般,紛紛的反撲回來,嗯,連主人都不認得了,竟然沒頭沒腦的朝着四個兇苗的身上反噬過去,而且,一咬着了,就不鬆口,怪不得這幾個兇苗,要躺到地面上,亂滾亂嚷的喊叫起來罷!
哈,原來是最初那個兇苗一鋼圈救了小姑娘和小雪,毒爪陰魔可看得清楚,就在那嘶的一聲,小姑娘身上的肚兜,被劃破了的那一剎那,在小姑娘肚兜的裂縫中,滴溜溜地滾出一粒紅光閃閃的小珠子,就是那個珠子發出來的香味,薰得那些毒蟲失了常性,在四個兇苗鋼圈高舉,正準備猛磕下去的時候,一窩蜂的反撲回來,咬到它們的主人身上!因此,小姑娘和小雪才在危險萬狀的情形下,逃出了兩條小命!
這下,老魔頭可楞了眼啦,事情完全出乎意外,變化來得太突然了,小姑娘和小雪的本事,他可知道得很清楚,如果不是仗着四個兇苗和那些毒蟲,不用説活擒蘭兒阿秋,恐怕自己這條老命,早就給報銷掉,到閭老五那兒報到去了!現在自己倚為靠山的兇苗毒蟲,全都吃了大虧,憑他那一點本事,還能惹得起這倆小煞星嗎?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毒爪陰魔腦子裏閃電似的念頭一轉,心説:“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邪道人物,那有甚麼道義可講,當即趁着小姑娘和小雪還在發呆的當兒,就近往地面一抄,將負傷暈倒的蘭兒,抄起往背上一擱,轉頭一個箭步,就往密林中間竄去,人走了,才間始喊道:“四位護法,正點子已經到手,恕我早走一步,向教主交差去了!委曲你們還多擋他們一會吧!”
聲音未落,人已經走得沒了影子!
這時,蘭兒業已慢慢的清醒過來,但因身受重傷,不但無法動彈,就是想開口呼吸,也暫時無法辦到,因此,只有限睜睜的看到毒爪陰魔,趁着小雪和玲玲發呆失神的當兒,把自己往地面抄起揹走,心裏當時一急,哇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人又暈了過去。
不知道老魔臨走的喊聲,根本沒有傳到玲玲她們的耳內,沒有及時發現他已開溜,也不知道是否他們遲了一步,又對密林路徑不熟,因而把人給追丟了,反正,當蘭兒再度清醒的時候,只發現自己被毒爪陰魔背在背上,像飛鳥一般地,在密林中間,左穿右插,忘命的飛奔着,再沒有其他任何人,在他的後面跟着!
蘭兒心裏不禁涼了半截,但她絕不甘心就此被老魔送到陰風教的總壇,作為脅迫柳玉琪服食迷藥的工具,可是,不甘心又有甚麼法子呢?目前身負重傷,逃,根本沒有這份可能!以死全義,來個自殺嗎?又正背在老魔的身上,稍微有點舉動,就會被他察覺,也不見得能夠辦到!
這樣説來,蘭兒豈不是註定了要變成一個千古的罪人了嗎?我們可以想像得到,她那時心靈上的痛苦,該是何等的沉重啊!
不過,蘭兒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雖然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還是沒有放棄希望,因為,她堅決相信正義的力量,絕不會倒下去的,何況,她已經抱定了以死全義的決心,而且,目前的處境,還不能算是已經完全絕望,至少,她還在途中,沒有被送到陰風教的總壇,更沒有被利用去脅迫柳玉琪,雖然,那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但總不是現在,又怎麼知道其中沒有變化呢?
她想到這裏,人變得非常的冷靜,因此,人雖然清醒過來,仍然靜靜的伏在老魔的背上不動,暗自尋思對策,因為她瞭解掙扎沒有半點用處,如果讓老魔發現自己醒了,點住穴道,事情只有更糟!倒不如暗中調氣,先把傷勢療好再説。
沒有多久,老魔已經揹着她翻越了幾道山嶺,大概是跑得太累了,當他走上另一道嶺脊的時候,終於停了下來,將蘭兒朝地面一擱,然後面露詭笑地朝她説道:“哼!活該,老夫這次在教主面前露臉,那小娃兒做夢也想不到,我把你擄了以後,等她追過了頭以後,再朝相反的地方大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説完一陣狂笑,那份樣子,好不得意!
這時,蘭兒的傷勢,經過暗中調氣自療,元氣已經稍稍恢復了一點,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細縫,打量一下當時的環境,發現自己存身的地方,只有兩三步遠,就是一道懸崖,可惜老魔守在身邊,否則兩個翻滾,往崖下一跳,豈不讓他們空歡喜一場,阻止了他們陰謀的實現了嗎?當然,她那麼一眺,也絕不能活命,難道她就對生命沒有一點留戀了嗎?何況,她是那麼年輕,更何況,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許多值得留戀的人兒呢?
可是,生命雖然是可貴的,但還有比生命更可貴的東西存在,入主所以不同於禽獸,俠義之所以有別邪道,根本的分別,就在這裏,因此,這個問題早已不是蘭兒心中所考慮的了,她所想的,只是如何在跳下去以前,不會讓老魔發現,加以阻止!
沉思間,她的身體不自覺地扭動了一下,很快就讓毒爪陰魔發現,只見他得意地偏着頭向她望了一眼,風涼地説道:“小妞兒,怎麼樣,早些時乖乖地隨着我們走,就不致於吃上這麼大的苦頭,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不是落到老夫的掌握裏來了嗎?哈哈!這次將你獻給教主,那還不是大功一件,看來副教主的寶座,是非我莫屬啦!”
邊説邊昂頭擺首,就彷佛他已當上了陰風教副教主似的。
這時,蘭兒隱約似乎聽到在遠遠的天際,傳來了一聲鶴唳,驀地裏,觸發了她的靈機。
於是,她趁着毒爪陰魔得意忘形之際,悄悄地從懷中將燕白玉所贈的那一串銀鈴,取在手裏將主鈴解下,然後翻身坐起,裝着不小心從懷裏掉了出來,手指頭暗暗加上一點力量,使那銀鈴與一塊岩石地面,狠狠地相撞。
登時鈴聲大震,把毒爪陰魔嚇了一大跳,霍地往後一縱,雙掌護胸,採取一種嚴陣以待的戒備狀態,蘭兒看到他那份驚慌的樣子,差點忍不住要笑了起來,但她並沒有笑出聲來,只冷冷地説道:“哼!一陣鈴聲,就嚇得這個樣子,還想當甚麼副教主呢?”
毒爪陰魔瞭解是怎麼同事以後,兩眼突現出貪婪的神光,盯在地面那一串銀鈴上面,根本不理會蘭兒的冷言冶語,自顧自的喃喃地説道:“銀鈴,就是那個銀鈴女俠的寶貝,哈哈,我幾乎忘了它在你的身上,哈哈,活該歸我得到,遲不掉早不掉,為甚麼在這個時候掉了出來,否則,豈不要給別人搜去了嗎?”
説完,一個箭步,撲了過去,把那一串銀鈴搶到手裏,那一份貪鄙的樣子,醜惡得真令人看到眼裏,就想作嘔!
老魔搶到銀鈴以後,迫不急待地就想試驗它的威力,馬上往手腕上一套貫注內力,將銀鈴搖盪起來蘭兒也趁着他全神貫注在銀鈴上面的時候,悄悄地將身體向懸崖的旁邊移去!
上古一代樂聖倫倫,用震紋錄音的功夫,鑄造這一串銀鈴的時候,只有整串連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發揮無比使人懾服的威力,去掉其中任何一個,那聲音對於人獸的影響,就要發生變化,如果把主鈴去掉,則發出來的聲音,不但不能使人寧靜,而且要使得人獸興奮發狂,紛紛往持鈴的人身上撲去,不將銀鈴奪下,使鈴聲停止,絕不中止。
蘭兒本來只想利用老魔的貪婪心理,把他引開,讓自己溜到懸崖的邊緣,跳崖自絕,但又不甘心將銀鈴讓老魔得去,因此,才將那一個較大的主鈴解下,沒想到這一着,給她做對了,不但阻止了她的跳崖,也給她引來了一位救星。
就在蘭兒悄悄溜到崖邊,只差一步的距離,就可以湧身下跳的當兒,毒爪陰魔手裏的銀鈴,已經發出一片古怪的鈴聲,那鈴聲傳進蘭兒的耳朵,使得她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下意識裏使得她從內心升起一股無名怒火,感到不把那串銀鈴奪下,就不甘心似的,因此,雖然到達崖邊只差那麼一步,卻使得她停了下來,不再前進。
但她的定力很深,雖然受到鈴聲影響,心裏卻明白是那鈴聲作怪,因此,幾次想返轉身來,向毒爪陰魔撲去,都為她的堅強意志,給剋制住了,但下意識裏那一股衝動的力量,也同樣阻止了她往崖下跳!就這樣,她呆呆地站在那懸崖邊緣一步左右的地方,像個木偶似的,不言不動,但臉上的神色,卻可以看得她內心激動的情況。
同時,另一方面,鈴聲響起以後,四周的森林裏,各種飛禽走獸,都像瘋狂了似的,一面嗥叫,一面朝着毒爪陰魔停留的這一片地方,疾如閃電飛奔而至。霎時間,虎嘯狼噑,狂風暴起,地面的灰土,被奔馳的獸蹄,激得一陣一陣的飛揚而起,那聲勢,就像是宇宙的末日已經到了一般。
毒爪陰魔想不到,那串銀鈴到了自己的手裏,會變成這樣,等到發現情形不對,想要把銀鈴從手腕脱下的時候,那些兇禽猛獸,已經紛紛撲到他的面前,迫得他無暇蜕除銀鈴,只好先運掌力,把那些撲近身前的兇禽猛獸,擊斃了再説。
這樣,銀鈴的聲音,受了劈空掌力的震盪,越發響得厲害,雖然那些兇禽猛獸經不起老魔的掌力,一擊立斃,但數目卻越集越多,根本不知道怕死,倒了一批,又上來一批,全都不要命地往老魔身上撲過去!不一會,在老魔的身前,已經堆起了一道屍牆。總算把那些後到的野獸,給暫時阻住了,衝不上來。
可是那些天上飛的,卻擋不住,仍舊黑壓壓地飛成一片,不斷地俯衝下來,向着老魔的身上,盲目地飛撲而下。
雖然這只是一些普通的飛禽,傷不了老魔甚麼,但也弄得他手忙腳亂,顯得非常狼狽。
作者形容了這麼久,實際上並沒多大一會工夫,就在老魔揮掌劈獸,使得鈴聲加劇的那時,蘭兒也同樣控制不住她下意識裏所生起的那一股衝動,霍地從懸崖邊緣,一個轉身,也朝着毒爪陰魔的身上撲去!
她這一撲,登時使得老魔心中警覺,知道一切都是那串銀鈴作怪,只當是蘭兒有意如此,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瞻邊生,一邊用最迅速的手法,將銀鈴從手腕蜕了下來,一面揮掌朝着蘭兒撲過來的身體,猛劈過去,同時嘴裏暴暍一聲喊道:“小賤人,原來是你存心來害我的,老夫難道劈你不死嗎?”
這一掌是老魔怒極而發,以蘭兒受傷未愈的身體,捱上了那裏還有活命存在!
説時遲,那時快,就在老魔這一掌舉了起來,將劈未劈的那一剎那,飄地裏一聲清幽的鶴唳,突然在她和老魔的頭頂響起,緊接着,只聽得兩股急劇的勁風互撞的聲音轟的震盪起來,蘭兒的身體,登時被一股急劇旋轉的氣流,被帶得離地飛起,悠悠地往懸崖那邊飄去。
銀鈴的響聲,業已陡然停止,蘭兒被激動的神志,才恢復鎮靜,又被這突如其來變化,嚇得驚叫一聲,內臟的傷勢,受不了精神上這等急劇的變化,登時又惡化起來,因此,蘭兒在那一聲驚叫之後,立即感到一陣氣血翻湧,只見兩隻眼睛前面,金星亂冒,接着一陣發黑,又人事不知地暈迷了過去,直到靈鶴把她帶回蟒王谷,經燕白玉她們用那奪自陰風教的何首烏,予以急救之後,才再度回醒過來。
蘭兒人一清醒,立即焦急地將她離開龍潭以後的一切經過,説了出來,話還沒有説完,就把燕白玉和金燕兩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恨不得馬上飛往陰風教的總壇去,把柳玉琪和銀燕兩人救了出來。可是蘭兒傷勢尚未完全復原,不能馬上就走,因此,彼此略作商量,決定讓駝背老人留下來照顧蘭兒,燕白玉兄妹和金燕,還是當天乘着靈鶴,向陰風教的總壇趕去。
蟒王谷與仙愁崖的中間,只隔着一片綿亙數百里的原始森林,自然難不住乘着靈鶴的他們,轉瞬之間,便已飛到,他們的目的是在救人,當然不願意給敵人發現,因此,在原始森林的邊緣,就落了下來,然後各人展開輕功,從陰風教的後塞,悄悄地摸了進去。
大家滿以為金燕地形異常熟悉,一定不會為陰風教的人發現,等到摸進秘魔洞把柳玉琪救了出來以後,然後再大鬧一場,把這一個為害武林的邪教組織,澈底予以摧毀。
奇怪,他們三人剛一走出原始森林,到達金燕和玉笛郎君劇戰的地點時,陡然聞火把齊現,一大羣陰風教的教徒,從許多隱蔽的地方,現出身來,將他們的去路擋住,緊接着,從那些教徒當中,走出一個鷹鈎鼻子的長臉瘦削老道,年齡約在五旬左右,兩眼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個內家高手。
那老道越眾而出後,馬上衝着燕白玉兄妹和金燕三人,打了一個稽首説道:“教主算定了諸位今晚一定要來,貧道是崆洞掌門梅花真人,現膺陰風教副教主之職,奉命在此等候迎侯諸位,且請暫隨貧道前往賓館休息,任何事情,到了明天英雄大會,再一併解決如何!”
燕白玉等三人不覺一怔,心裏想道:“以我們的輕功,居然會讓他們發現形跡,豈不是在陰風教裏,竟然隱藏到有練成天耳通天眼通這兩門功夫的高人存在,那可真得小心羅!”可是想來想去,總想不起在當今武林中間,有誰練成了這種功夫,同時,歷來修習這種功夫的人,必須明心見性,沒有半點邪念才能練得成功,這樣的高人,可怎麼會投入陰風教去助紂為虐呢?三人想了半天,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免心裏懷了戒心。
但不管怎樣,現在形跡已經為對方發現,想要暗中潛往秘魔洞去救人,那是辦不到的了,同時,對方又是以禮相待,自己身為俠義,自然不好逞強,何況,郎使想要逞強,如果對方真有練成天耳通或天眼通的人物存在,也不見得能達到目的,而且,郎或沒有這種人物,人家—既然有備,一旦抵敵不住,焉知不會惱羞成怒,來個玉石俱焚,不借自毀基業,引發秘魔洞中的火藥,那時,豈不是反而害了柳玉琪和銀燕兩個人了嗎?
燕白跳年齡較大,很快就想到這些問題,深怕她們和對方鬧僵,各走極端,因此,趕快搶步面前,代為回答説:“既然如此,那麼就請道長在前領路,等到明天再説吧!”
邊説邊向金燕和燕白玉兩人,連使眼色。
本來,依照金燕的性子,暗救既然不行,就甘脆來個硬闖,認為自己現在已經練成了“玄天陰炁”第一段,又有燕白玉一道,還會怕了他們嗎?但是,燕白祧既然搶先答應了人家,再要反對,豈不使他的面子難堪了嗎?因此,只好狠狠地對燕白祧翻了一個白眼,也就不再説話了,燕白玉比較冷靜,見哥哥如此做法,一定有他的道理,很自然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總算沒有和陰風教的人,當場閘起來。但兩人的神態卻踞傲得很!
梅花道人是一個老江湖,當然看得出來。不禁心裏道:“哼!如果不是教主另有深遠的計劃,憑你們這幾個娃兒,也敢對真人這等傲慢,先就容你們不得,我倒得看看你們究竟有甚麼道行!”當然他並不認得燕白玉,如果知這三個年輕人的當中,有一個就是鈴佩雙俠裏的銀鈴女俠,他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懷着這個念頭了。
不過,他的臉上,並沒有露出甚麼神色,但卻存下了心思,想給三人一個難堪,好煞煞他們的驕氣,因此,在側身讓路,伸手一擺之際,陡然貫注五六成真力,向着三人的身上,橫推過去,同時嘴裏説道:“那麼,就請各位在前面走吧!”
燕白祧雖然沒有在江湖上走過,但是他是武當掌門清虛子準備傳衣缽的弟子,有關這些江湖上的過節,耳提面命,不知説了多少次,他為人又異常機警謹慎,雖然梅花道人表面上沒有露出半點神色,但看到金燕和妹妹的倨傲神態,就防到對方可能來這一手心中已有戒備,好在最近練成的“玄天陰炁”
,念動即發,並不害怕對方甚麼舉動,因此,當梅花道人擺手讓路的時候,仍舊神色坦然地領導兩女,直向前走,同時嘴裏説了一聲“有僭!”
果然才一舉步,立即發現梅花真人的手勢有異,念動之下,“玄天陰炁”也陡然發了出去二這種功夫,在禦敵的時候,毋須舉手作勢,所以表面看來,他對於梅花真人的偷襲,好似一點也不知道,梅花真人心裏不禁大喜暗中罵道:“小狗,憑你這一點經驗也沒有的嫩貨,居然敢夜闖陰風教的總壇,那還是不是存心前來找死,現在可馬上就要你們好看啦!”
豈知,他的念頭還沒有轉完,立即發覺推出的掌風有異,好似擊在一團極有韌性的彈簧上,力量陡然給反震了回來,心裏不好兩字還沒有説得出來。身形已經被震得踉踉艙艙,一連倒退了好幾步,幾乎倒了下去。
燕白祧沒有想到所練的“玄天陰炁”會有這麼大的威力,居然將與自己恩師齊名的崆峒掌門,給反震得幾乎摔倒,當時也感到一楞,這也難怪,他怎麼知道他自己在服食蟒丹,打通奇經八脈以後,功力已經無形中增加了一甲子的火候,就是他的恩師清虛子,現在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何況比清虛子還要稍遜一籌的梅花道人呢,又那能不吃癟在他的手下。
這時,場面直是尷尬極了,金燕非常刁鑽,本來就對他們發現自己的形跡,感到有氣,找到這個機會,那裏還肯放過,馬上冷冶的挖苦道:“副教主,怎麼啦!這後山的道路,太不平了吧!摔傷了,可不是玩兒的喲!”
燕白祧人非常忠厚,一楞之後,馬上用眼色止住金燕,不讓她再説出難聽的話來,同時,趕緊上前,將梅花道了扶住説道:“副教主盛情迎客,沒有注意到腳下,不要緊吧!”
梅花道人這可是啞吧吃黃蓮,有苦説不出,本來自己那種偷襲行為,就算不得光明正大,當然不好意思翻臉,同時,也試出了這三個娃兒,都不怎麼好惹,因此,那一張瘦削的馬臉,直窘得一陣青,一陣白,眼睛裏充滿了怨毒地掃了金燕和燕白祧一眼,然後結結巴巴地説道:“這裏的路,確實太不平了一點。”
同時,馬上轉過頭來,叱喝那些持着火把的陰風教徒開道,以掩飾自己的窘態。當然,大家肚裏全都非常明白,全在暗中發笑,不過因為他是副教主,那些教徒,不敢笑出聲音來罷了。
但金燕可不管這些,鼻子裏哼哼兩聲冷笑,如果不是燕白祧使勁地把她的手揑了一下,沒有讓她把話説了出來,梅花道人可真下不了台。這樣一來,崆峒派和武當派的怨恨,又深了一層,如果不是瀟湘野叟看在崆峒派老掌門的面上,到時儘量化解,崆峒一派,恐怕就要從此陷入萬劫不復的境界,在江湖上再也不會有他這一派了,那是後話不提。
且説梅花道人領着燕白玉兄妹和金燕三人到達賓館告退以後,金燕立即質問燕白祧為甚麼答應參加英雄大會,經燕白祧把心中的顧忌説出來以後,方才沒有話説,接着三人略一走動,嘿,竟然發現天下武林所有的人士,差不多全已到齊,可真把他們給弄糊塗了,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最後,當他們與瀟湘怪叟、太白神丐、武當掌門,智圓大師、霓裳仙子……這些熟人會合以後,方才瞭解是怎麼回事。
原來陰風教主冥靈上人,自從鈴佩雙俠再度出現以後,又多了一個令人頭痛的瀟湘怪叟,接着,金銀雙燕又發覺自己的身世,叛教潛逃,並且引出一個財駝殘神,大閘陰風總壇,在蟒王谷與燕白玉較量過一次,幾乎吃了銖玉寶劍的虧,深深知道厲害,因此,迫得他只好取消向各派偷襲的計劃。但他又不甘心雌伏,因此,才將全教的力量集中,向各派發出通牒挑戰,想仗着地利,在陰風教的總壇,舉行英雄大會,來決定武林盟主誰屬,以達到他的目的。
本來,這種作法,有利也有弊,在陰風教來説,固然可以集中全教精華,仗着地利,一舉懾服天下武林,但武林各派也同樣精英畢集,陰風教如果不能奪得勝利,勢畢被人犁庭掃穴,被迫解散陰風教的組織,將根本基業完全斷送。這對武林各派來説,比起時刻提防陰風教暗中的儉襲,要好得多,何況,從霓裳仙子和瀟湘怪叟的口裏,知道鈴佩雙俠到時一定會聞風而來,有了這兩位神奇人物作靠山,隱然勝算在握,那還有甚麼不好的。因此,各派接到通牒以後,全都接受挑戰,派遣門中高手,前來大涼山赴會,當然,中間曾有人懷疑陰風教此舉是一個調虎離山的陰謀,想在各派高手離開之際,來上一個突襲,同時,也有的人認為到陰風教去赴會,有點自貶身價,而顯得猶疑不決。
但是這些情形,似乎都在冥靈上人的意料之中,因此,通牒發出以後,各地分舵的高手,也明張旗鼓往大涼山集中讓各派瞭解他們絕不可能使用調虎離山的手段,另一方面,又故意在江湖散佈流言,説有些派別,可能害怕冥靈上人的武功,不敢赴會,在武林中間,有一個通病,大家都特別重視名聲,所謂寧可人亡,也要名在,被那些流言一激,那一部猶豫的人,也就不再猶豫了。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冥靈上人還結交了一位“僵魔神巫”,在他的身後,還隱了一位在百年以前,就令人談虎色變的大魔頭“飛天骷髏”,作為他們的奧援,同時,陰風教主自己還另有一着很厲害的陰謀,郎使在英雄大會上,鬥不過各派的高手,與會的人士,也難活着離開,這個陰謀,究竟怎樣,那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作者此時也不便説出,就請諸位讀者,暫時悶上一會,自己猜它一猜吧!
閒話少説,當大家把陰風教舉行英雄大會的情形,告訴燕白玉三人以後,自然也問他們曉不曉得柳玉琪的行蹤,燕白祧早就考慮到恐怕柳玉琪被困的消息,引起大家的情緒不安,事先業已和燕白玉金燕兩個,打過了招呼。所以,當大家問及的時候,也就含糊其詞地説不知道,等到眾人寒喧一陣,各自告辭休息,只剩下幾個尊長的時候,才把此事稟告。請示看應該怎麼辦。
此時,留在房裏的,只有瀟湘怪叟、武當掌門清虛子、少林智圓大師,和霓裳仙子夫婦太白神丐幾個人,這些人都是修為多年,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物,聽到這個消息,也不免感到大為震驚,再一聽説“飛天骷髏”再度出世,除了瀟湘怪叟和幾個年輕人外,都不禁為明天的英雄大會擔起憂來,直到聽完全部經過,知道燕白玉有一把很神奇的“針玉寶劍”
,燕白祧和金燕又練成了“玄天陰炁”以後,才稍稍放了一點心。
心神略定大家立郎商量如何營救柳玉琪出困。燕白祧立即把他心裏早先所想的顧慮,説了出來,諸老認為確實不錯,除非能夠找到那埋藏的火藥,事先把它弄濕,絕沒有辦法救人。可是那秘魔洞一直是陰風教的禁地,除了陰風教主自己以外,誰都不準進去,據金燕所知道的情形,這一個地方,是冥靈上人找了無數巧手名匠,由他自己設計,建造起來的,那些巧手名匠,在建造完成這座秘魔洞以後,全給冥靈上人殺死,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因此,裏面的佈置除了冥靈上人,一個人知道以外,誰也沒有辦法知道,就是裏面埋有火藥的事,也只是蘭兒聽到毒爪陰魔所説而已,不過可以想像得到,裏面的佈置,一定非常厲害,否則,以柳玉琪那樣的本領,也絕困他不住。
因此,就是沒有埋有火藥,想要救人,也不容易,何況還有害怕陰風教引發洞中火藥這一層顧忌呢,饒是諸老久走江湖,對此也是束手無策,實在想不起有甚麼好辦法來。
商量了半天,還沒有結果,太白神丐突然靈機一動,感慨地説:“如果我那個小徒弟郝幹運帶着小俠的那黑犬來到,那就好了,黑犬鼻子最靈,也許用它帶路,我們就可以避開許多機關埋伏,在暗中很快地救了小俠出來,唉!這個小臭化子,平時從來沒有誤過事,怎麼這次還沒有按時到達呢?”
眾人聽他罵自己的徒弟做小臭化子,不由全給逗笑了,不過,也都認為他這個主意不錯,小化子郝幹遲雖然還沒有到達,也許是另外有甚麼要事,遲了一步,因為,像他那樣的腳色,陰風教絕不至於派人攔截暗算。
大家這樣一想,總算營救柳玉琪的事情,有了着落,相信小化子在明天一定能夠到達,那時再暗中進行營救不遲。
這樣,大家才彼此道了一聲晚安,各自安心休息去了,豈知,到了第二天英雄大會的時候,不但小化子郝幹運,始終沒有看到出現,現且另一件事情的發生,簡直把他們弄得震驚萬分,又是不解,又可氣憤,幾乎亂了陣腳,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呢?
(武俠屋掃描heart78523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