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色不知何時又睡着了,再次醒來時,已是下午,她算是被餓醒的,前夜至今,除了藥和水,她什麼東西都沒吃過,身體已開始恢復,頓覺飢腸轆轆。
她起身,發現沙發上的狄克正睡着,估計照顧了她一夜,也累了,睡得很沉,她下了牀,將被單包裹在身上,緩步走到沙發旁,壯碩的他陷在沙發裏,睡姿有些拘謹,沙發的長度及不上他的身高,一雙長腿只好交疊着擱在扶手上,午後的陽光微微傾灑在他身上,她愣愣的看着,不管何種情況,他的俊美都會不受影響,此時更是引人遐想,光暈的關係,白色襯衣下隱隱印出他健壯的胸膛,一起一伏,十分性感,她聯想到了以俊美著稱的阿波羅,不,若真有阿波羅或許還比不上他。
頓時,紅霞染上她略顯蒼白的臉心突然怦怦的亂跳。
風越過紗簾,吹了進來,拂起他褐色的發,微微舞動,她感嘆的想,他的頭髮一定很柔軟,她下意識的伸出手,當手指印入眼簾時,嚇醒了她,她連忙縮回手。
她又驚又氣,這種時候她竟然還胡思亂想,她慌忙退了一步,轉身逃往浴室,打開水龍頭,往自己臉上撲水,數次後,她看着鏡中的自己,兩頰竟依然嫣紅,像腮紅似的,心頭頓時一躁,卻是更紅了。
她捂着發燙的臉,拼命的甩頭,想把腦中的他甩走。
這時,肚子很不是時候的咕嚕了一聲。
她是真的餓了。
想着,她尋找自己的衣服,卻發現它們濕嗒嗒的泡水盆裏,根本不能穿。
要怎麼辦?總不能讓她就這麼穿着被單出門吧。
無奈之下,她來到廚房,這裏是他的宿舍,冰箱裏應該會有吃的東西吧。
她打開,卻發現,除了礦泉水,什麼都沒有。
她氣餒至極,偶然抬頭,發現上頭有個櫃子,虛掩着,隱約能看到……
是方便麪!!
她興奮的踮起腳想去拿,奈何身高不夠,完全勾不着,也找不到踏腳用的凳子,她傷口還隱隱作疼,不敢跳,這真是太悲催了。
狄克醒來,發現她不在牀上,心裏頓覺一空,想起她的傷還沒好,又焦躁起來,急忙起身,聽到廚房有動靜,便走了過來。
入眼間,就是一副很唯美的畫面。
廚房裏的器具都虛化了,他眼裏只能看到她,陽光令她格外清晰,她散着發,烘托出她極其柔美的側臉,她攏着胸前的被單,露出線條較好的脖頸和圓潤的肩膀,陽光讓裸露的皮膚看起來就像珍珠一樣光亮,或許是被單關係,她看起來好嬌小,好纖細,但曲線仍是好的讓人噴鼻血,踮起腳的時候,被單下那雙白皙修長的腿時時隱時露,分外誘人。
他呼吸一窒,吞嚥的動作開始變得十分困難。
不得不承認,她是個讓男人無法抗拒的尤物。
千色沒發現他,依然與櫃子奮戰,可就是夠不到,她不甘的嘟起嘴,開始像只小貓一樣,往上撓着。
狄克突然覺得她很可愛,像一隻急需主人呵疼的小貓咪。
他走了過去,抬手,以他的身高要打開櫃子太容易了。
千色仰着頭,看見他的手,下意識仰頭的角度更大,直到看到他,頓時一驚,頭還仰着,一時沒站住,便往後倒去。
狄克圈住她的腰,將她扶正,免得她摔個四腳朝天。
“想拿什麼?”他語氣平淡,但圈着她的手,卻像在捍衞她似的很緊。
千色臉一紅,支支吾吾道,“方便……方便麪!”
她想,他站了多久,剛才她餓得實在不行,完全是沒形象可言的。
狄克一愣,這才想起遇到她,直到現在,她都沒吃過東西,“餓了?”
千色臉紅得更厲害,羞澀的點頭。
她羞澀的樣子無疑又是一種誘惑,眸色含羞帶怯,水汪汪的格外晶亮,狄克呼吸又是一窒,像受了蠱惑似的,柔聲説,“方便麪沒什麼營養,還是叫外賣吧,想吃什麼?”
“不,不用了!”她不好意思的搖頭,“不麻煩了,吃麪,還是吃麪比較好!”説道最後,她羞澀的不行,激動的補充了一句,“我,我喜歡吃麪!”
她是真的不想麻煩他,和他在一起,她總是覺得全身不自在,她覺得好糗,慌忙低下頭。
千色現在任何一個舉動和表情,在狄克眼裏都是可愛迷人的,讓他的鮮血像燒開了的沸水,連心都是滾燙的。
這個現象令狄克很慌亂,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但鼻尖總能聞到她身上似有若無的馨香,讓他的自制力開始潰散,他惱怒抵擋不住她的誘惑,想冷硬,淡漠,卻是怎麼也做不到。
他想再次推開她,但有過前車之鑑,這裏不是牀,若摔倒了,她絕對會受傷,他不忍心。
不忍心!?
他更慌了,也懼了,他發現從看見她在廚房開始,他就沒想到過悠,他如遭雷擊的一震,急忙鬆開圈住她的手,迅速拿了兩包方便麪,扔給她,彈跳似的離她三尺遠,彷彿她是毒蛇猛獸。
千色察覺到他的異樣,抬頭看他,他的臉色顯得有點兇狠。
她呼吸一緊,他怎麼又變臉了?
一對上她探究的眼神,狄克便別過頭,喝了一聲,“吃完就躺到牀上去,不要瞎晃!!礙眼!!”
礙眼!!
千色胸口被兩個字刺到了,臉色一白,死死的捏緊手裏的面,最後化作苦笑,“是!”
她踱步走到灶台前,想煮麪,但身上的被單十分不合作,怎麼也系不緊,她只好單手操作,因他言語的打擊,她心裏很不是滋味,一絲委屈滑上心頭,難過的她,連個鍋子都拿不穩。
她盛了水,開火,煮沸,水開了,她心不在焉的將方便麪下鍋,不小心燙到了,驚呼了一聲。
狄克聽聞,腦子一發嗡,衝過去,奪下她手裏的面,吼道,“走開!到到餐桌邊坐着!”
千色被他吼得有點不知所措,他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徑自煮着面,彷彿她不存在似的,這裏是他的地方,她不敢不聽。
很快,面煮好了,狄克端給她。
她小心的接過,沒有抬頭看他,開始小口小口的吃。
她看起來像是很委屈,彷彿快要哭了。
狄克心頭咯噔了一記,是他嚇到了她了嗎?
他煩躁的扒了扒頭,不知為何,他心裏直髮酸,但死命忍住不去安慰她。
他不是悠,不是,不是!!
他在心頭吶喊,叫囂,拼命告訴自己,眼前的她,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他不允許自己和她有任何交集,可越是這麼想,她在腦海裏出現的平率就越高,她此時委屈的小臉,刺得他心頭隱隱作疼。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他得離開,離她遠遠的。
“你可以暫時呆在這裏,我會讓人送食物和水給你!”他一邊説,一邊扯下衣架上的外套。
千色抬頭,麪湯的熱氣讓她的眼睛比先前更晶亮,更水潤,更美麗。
狄克心頭又起一陣騷動,死死握緊拳頭,然後轉身。
千色意識到,他要離開了,她知道不該挽留,她與他,現在還不是接近的最佳時候,但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叫他別走,別走!
但,她忍住了。
他臉上的決意,她沒有忽略,他很明顯不想見她。
她聽到關門的聲音,一顆清淚滴入碗內……
他真的這麼討厭她嗎?
她不明白,心裏這種又痛又酸的滋味代表了什麼,説又説不出口,道又道不明,心亂如麻,面吃在嘴裏,都是苦的……
*
狄克竄入座駕,關門後,他才算平復過來,狠狠抽了一記方向盤,他咒罵道,“該死!!”
該死的自己,該死的相遇,該死的……女人!!
最該死的還是他自己。
坐在車上,他思忖去現在該去哪裏。
WFP?
他現在這副樣子,恐怕精明的卡爾一定會發現到什麼端倪,不能去!
回家?
他眸色一沉,家裏有個更該死的女人!!
他想起先前自己的打算,他要和米婭好好談談,思忖之下,他絕對還是回家,與千色相比,黛西根本影響不了他。
想罷,他發動引擎,油門一踩,車子如離箭般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撒氣,車速直逼200碼,他卻一點減速的意思都沒有,完全不像個遭遇過重大車禍的人。
他的確在撒氣,因為……心亂如麻。
*
狄克回到家的時候,也過了晚飯時間,黛西一人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以為他今晚又不會來了,未曾想,他竟然突然回來了。
視線一對上,他冷然的讓她發寒。
平常這個時候,米婭總會和黛西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不到米婭的人,狄克冷聲問道,“小悠呢?”
黛西揪着手指,“和露露小姐去了曼哈頓!”
的確是去了,為了能給她製造與他獨處的機會。
狄克擠着眉,沒想過女兒會不在家,這麼説,家裏就只有他和黛西兩個人?他不喜歡這個結果,想走,但又能去哪?
這裏是他的家不是嗎?
黛西在不在都無關緊要。
他不在看她,直接略過她,連話都懶得説,直接上樓。
他的淡漠無疑對黛西是個打擊,他都不曾注意到嗎,她哭紅的眼睛,沙啞的聲音,慘白的臉……
全是為了他!!
他卻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關心。
不甘和怨懟讓好不容易平息的慾望再次沸騰,炙熱的將道德觀燒盡,剎那間,她眼神又變得空洞了,像個機械人似的緩緩走進廚房。
“薔薇……薔薇……”她像念着咒語似的低喃着。
薔薇可以入藥,亦可烹飪,作為食療之材,算是上品。
黛西痴痴的看着插在花瓶裏的紫黑色薔薇,臉上泛着詭異的笑容,像個精神偏執狂,她抽出一根薔薇花,將它薔薇根剪下,一根接一根,然後將這些薔薇根用水煎,煎到紫色的汁液,緩緩變成粉紅色……再變成透明。
即便透明,也如流光溢彩,燻紅了她的眼睛。
她又取出一條黑鮎魚,將其去鱗、洗淨,切塊,放入另一個鍋中,加清水適量煮沸後,她笑容痴狂的將薔薇汁緩緩倒入,煮至魚肉熟透後,撒上調味品。
薔薇鮎魚湯完成!
只要他吃了它,他就會是她的,就是她的。
她的,永遠都是她的……
她眼中的偏執劇烈如風暴肆虐,燈光下竟是如此的駭人。
*
三樓是狄克的卧室,和十六年前一樣,任何陳設都沒改變,即使失去了女主人,梳妝枱上一切都被細心保留着,化妝品、保養品、香水,仍是女主人離去時的摸樣,梳子上甚至還存留着幾許黑色的髮絲,彷彿女主人只是出門旅行了。
狄克躺在牀上,躺了一會兒,便躺不住了,正對着牀的是一副油畫,原本被淡黃色布料遮蓋着,這是他自悠去世後的習慣,睹物思人,最傷人,雖然他仍保留了悠所有的一切,但相片對他而言,會傷得更痛,家中好多悠的相片,不是鎖起來了,就是像這樣被遮蓋住,
回房的時候,他開了窗,一陣風瞬時吹了進來,吹落了遮布,將整幅油畫展現在他眼前,和安德魯在芬蘭城堡中的那副畫像不同,這一副是狄克和悠結婚時拍得婚紗照,不過是她一個人,狄克十分喜歡,白色很適合她,即便她總會讓人覺得嫵媚,可白色將她的嫵媚烘托的很純淨,拍這張照的時候,悠正看着他,濃情蜜意,是攝影師偶然抓拍的,他能很深的感覺到,她愛他,眼中只有他,當時他看到樣片後,非常喜歡,説什麼也要將它放大。
畫中的悠看着他,就像活生生的一般,那雙眼,靈動之間嫵媚萬分,更像是會眨眼似的。
真像……真像……
狄克腦子裏陡然冒出千色的眼睛,兩者合二為一,這麼看着,就像千色在他眼前,看着他。
他驚慌失措的從牀上一躍而起,整個人像是被嚇到了似的大喘息,他竟然看着悠的照片,想起了另一個女人!
他狠狠搓了一把自己的臉,想讓自己什麼都不去想,但一點用都沒有,慌亂之際,他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太給力了,臉都腫了。
他還嫌不夠,奔入浴室,還穿着衣服,就打開花灑,用冷水沖刷着自己,他閉着眼睛,任由充滿寒意的水,流淌在自己身上,他需要清醒,需要理智,需要控制,需要回復到最初的自己。
若不是家裏的游泳池最近在清洗,沒水,他或許更願意將自己沉在池底。
沖刷至他認為夠清醒,夠理智了,他才出來,脱了衣服,他穿上浴袍,他現在絕對睡不着,他看向房間裏的酒櫃。
喝酒是個好選擇。
他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不加冰,也不加水,純的,黃金色的液體剔透如水晶,在杯中波浪起伏,他完全沒有細品的意思,直接灌了一大杯入喉。
甘甜的辣意從喉嚨直竄胃部,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飲酒了,頓時打了一個激靈。
第二杯,他也是灌的,第三杯亦是,很快……一瓶酒就去了大半。
他酒量很好,喝了盡一瓶威士忌,除了臉上有點微紅,眼中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酒果然是麻痹的好東西,起碼他現在真想不起什麼了,他頹然坐入沙發,又倒了一杯,這次倒是細品。
這時,房門被敲響,“霍爾德先生……”
狄克沒反應,他現在腦子裏只有喝酒這個念頭。
黛西在門外又敲了幾下,見沒回音,便打開房門。
狄克見她擅自進來,眼神立刻變得凌厲起來,吼道:“滾!!”
黛西端着湯碗,瑟了一下,但心中的執念讓她沒有逃離,她走了過去,“我煮了魚湯……”話還沒説完,她瞥見即將見底酒瓶,驚叫道,“您怎麼可以喝酒,您的傷……”
“囉嗦!”狄克喝斥,對她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冰冷和厭惡。
黛西感覺得到,硬是將眼淚往肚子裏吞,她僵硬的綻開微笑,“我知道您討厭我,但這是我的職責所在,我要保證您的身體健康!”
她要他喝下這碗湯,只要喝下了,他就會是她的。
薔薇的花語是完美的愛情,但紫黑色薔薇的花語卻是禁錮的幸福。
她要禁錮他,這就是她的幸福。
那個老婦人説過,那些薔薇花的花根用秘藥浸泡過,只要他喝下,他就會愛上她。
她對此深信不疑。
狄克冷冰冰的看着她,他都這樣絕決了,她還不死心嗎?
黛西繼續笑着,“我知道您在想什麼,您現在一定很討厭我,很不想見到我,我有自知之名,我已經明白了,我和您是不可能的,我已經死心了!”
這倒是讓狄克大感意外。
難道他想錯了。
他狐疑的看着她,女人善變,自古有云,但那麼快就變了,使他大感突兀,是她偽裝得太好,還是真就如此。
他卻從她臉上找不到説謊的跡象。
他本就心煩意亂,煩得什麼事都不願意去深究了。
“我煮了湯,嗯,是米婭吩咐的,説您很喜歡吃鯰魚,所以我做了,她之前還打過電話給我,若是您回家了,就讓您喝了它,才準您睡覺。”她在説謊,卻説得像真的。
狄克最在乎的就是女兒,女兒的話,他一定會聽,當然除了女人方面例外。
凡是女兒説得他基本都相信,再者米婭在他受傷的時候,天天灌他喝湯,這碗魚湯此刻看起來一點都不奇怪。
他接過湯碗,湯已熬成了奶白色,看起來就是相當的濃滑,更是香氣撲鼻,除了魚香,他還聞到另一種香味。
像是花的味道……
黛西緊緊摳着手中的托盤,她在等他喝下去,又怕他會突然發現什麼?
狄克只想儘快打發她,於是,喝了,還喝了一大口,不得不承認黛西的廚藝十分了得,湯很香甜,一點魚腥味都沒有,魚肉的刺也被她細心的挑走,他吃起來一點都不會很費事。
很快,湯喝盡了,魚肉也吃光了。
黛西心頭一陣竊喜。
狄克將碗遞給她。
她努力保持冷靜的接過,現在只等藥效發作了。
是半小時,還是一個小時,就要看個人體質了。
狄克見她還不走,蹙眉道,“還有事?”
黛西一驚,退了一步,她現在不能着急,不能太激進,不能讓他發現異狀。
“沒,沒事了,您休息吧!”她慌忙退離。
關門的剎那,她靠在門上,虛脱的下滑,跪坐在地上時,臉上卻綻着笑容。
他即將愛上她,愛上她!!
她興奮的爬起身,如熱戀中的女人要去約會似的,撫着自己的臉龐,她不能就這樣去見他,她需要換件衣服,再化化妝,她要他看到最美麗的她。
她顧不得手中還有空碗和托盤,急忙往自己的房間奔去。
房裏,狄克繼續喝酒,吃飽了,他就更睡不着了,不知是不是酒精開始發作了,他突然覺得有點熱,於是走到窗邊,將另一扇落地窗也打開,讓風吹吹自己。
猛然間,天空雷聲大作,紫藍色的閃電劃過天空。
要下雨了?
想着,雨點便開始落下,從小到大,雨聲也從淅瀝聲,變得嘩啦啦。
他陡然想起宿舍的窗户沒關,她會不會忘記關窗?
雷聲轟隆隆響起,像似雨雲中有萬人在打鼓,又猛又急。
倏地,他聽到一聲驚恐的尖叫。
是黛西!
他蹙眉,倒是沒忘記黛西十分怕雷雨天,但根本沒放在心上,想她叫幾聲也就完事了,他根本麼功夫去關心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腦海裏卻又想起了千色。
她會不會也怕打雷……
閃電劈打着天空,像是要將天空切成兩半似的。
黛西的尖叫聲也越來越響亮,但狄克仿若未聞,心裏仍然想的是千色。
她……會不會也怕閃電?
越想,他就越擔心,越焦躁,整個都有點發急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真發作了,他腦子裏全是千色的事情。
雨越下越大,像是傾盆而泄,被風一吹就濺進了屋子,濕了他一身。
他竟一點冷意都沒有,反而越來越熱。
他一定是喝酒喝太多了,喝醉了,意識裏一而再,再而三的浮現千色的模樣。
他離去時,她那張小臉顯得是那麼委屈。
他一顫,心裏似乎無論如何都放不下,糾結在胸口,讓他很難受,他突然很想看到她,這個想法一產生,沒有任何掙扎和猶豫,他返身從櫥櫃裏拿出衣褲,胡亂套上,抓起車鑰匙,便衝出卧室。
這時,黛西被雷聲和雨聲所嚇,全身發抖,衣服都沒穿整齊,十分狼狽的從房裏驚恐的衝了出來。
她一見到狄克,像是見到了救世主,驚懼讓她忘卻了矜持,只想在他懷抱裏尋求安慰,但狄克卻是看都沒看她一眼,從她身邊掠過。
“霍爾德先生……”她又驚又慌,更是不知所措。
這和賣花的老婦人説得不一樣!?
這般惡劣的雷雨天氣,是她始料未及的,嚇得她半條命都快沒了,又見狄克全然忽視她,無疑又是一個打擊,比起不能獲得他的愛,雷雨對她造成的恐懼,似乎並不重要了,因為她更在意的是能不能得到他的愛,她不顧屋外狂肆的雷電,慌慌張張的追了上去。
狄克直接衝到車庫,竄入座駕,發動引擎,車在雨中飛馳而去。
黛西追出來時,只能看到車子的尾燈在雨夜中劃出的紅色波浪。
她連呼喊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離開。
雷的轟鳴聲,閃電的光芒,似乎對她完全不起作用了。
她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眼前彷彿看到了天崩地裂。
她發瘋似的衝入雨中,想去追他,雨水讓路面變得濕滑,她一不小心摔倒了,劇痛襲來,卻敵不過她心中的那份膽肝俱裂似的痛楚。
那些藥………那些薔薇……
那個老婦人説過,他喝下藥,就會愛上她。
為什麼他會走!!
為什麼會這樣!?
他明明該愛上她的,永遠都不會離開她的。
她被刺激的精神有些錯亂了,雨水沖刷下,她披頭散髮,顯得極度猙獰可怕。
她並不知道,姬娜騙了她,那些薔薇花的花根吸取了薔薇之水的精華,煮過後,薔薇之水便會滲入了魚湯裏。
而,薔薇之水是一種強力的春藥,聖人都難敵。
愛!?
對於姬娜而言,性就是愛。
黛西更不知道,紫黑色的薔薇還有另一個花語——絕望的愛情!!
她不過是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可憐女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