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的人一看便知道是“蠍子”兄弟。
衞浪雲拍馬迎上前去,赫連雄也跟着追上——
“蠍子”兄弟見了衞浪雲,立刻自懷中取出個小布條,恭敬的呈給衞浪雲,道:
“這是金眼鴿自‘勿回島’傳來的消息,盟主定奪!”
衞浪雲展開布條看,立刻冷笑連連,道:
“大膽!”
赫連雄道:
“兄弟,怎麼回事?”
衞浪雲把布條交給赫連雄,道:
“大哥,你看!”
一把接過布條,赫連雄只看了一眼,便開始哇哇大叫着臭罵起來……
赫連雄怒罵道:
“媽拉巴子的,可好,如今竟然從陸上擴大到海面上了,是誰包天大膽的敢正面找上‘勿回島’,可惡!”
衞浪雲冷沉的道:
“敵人這是在打的蠶食戰祛,柴志貴在八島漁場吃了大虧我不在乎,怕的就是驚擾大叔的清靜我就心中難安了!”
赫連雄道:
“且回‘蠍子莊’我們好生合計合計!”
一旁皮四寶道:
“至少我們已給了這批傢伙一記悶棍,也多少知道這裏面有‘紫凌宮’餘孽,順着這條線索便不難找出那批人物的來路一-”
這時衞浪雲一聲無奈的道:
“三艘快船護旗這是慣例,怎會被人偷襲得手?看來這暗中敵人的來頭實不可忽視了!”
現在-----
“蠍子莊”的大風樓下、衞浪雲與赫連雄二人站在一個大版圖桌前,那是當今江湖上各門各派堂口位置草圖,上面連人馬多少魁首何人全注得明白.
赫連雄指着那版上草圖,道:
“兄弟,到了這般光景,已是逼得你非使出盟主權柄時候了,我們不妨先把鄰近的三方面首腦人物約來……”
衞浪雲仍在沉吟不決……
赫連雄又道:
“蠍子的北方,首推‘長槍門’勢力較大,長槍門門主‘八臂雲豹’祈爾壯也是道上一條漢子.南面有個‘藍衣社’,當家的是‘南腿’包一銘,再就是西方的‘大龍堂’,他們的堂主‘飛刀’戈浩然.也全是血性漢子.雖説‘勿回島’與‘蠍子’組合怎麼的等於-家人,可是這三方面哥們可也並不對蠍子兄弟有任何嫉垢,反倒是不卑不亢的彼此照顧,兄弟相稱,所以……”
衞浪雲道:
“我也知道這三方面的人物可愛.當年立盟大會上小弟也見過他三人,如果我召他們,諒來一定成功,可是……可是………我有顧慮呀——”
赫連雄不解的道:
“顧慮?什麼顧慮?”
衞浪雲輕搖着頭.道:
“大哥可曾想過;如果我召他們協助.他們會做何感想?如果……”
赫連雄道:
“兄弟,你擔心人家説你老婆被劫自己無力追找而求助他人?”
衞浪雲點頭,道:
“我就是這種想法,再説……盟主夫人被劫,卻要別人為我拼命,只怕於理也説不過去吧!”
赫連雄道:
“誰要他們為我們拼命.只是要他們在暗中替我們注意查探那批神秘人物的動向,若是拼命,還用不到他們任何一方人馬!”
衞浪雲仍然搖頭,道:
“不.我更不能替這三方面製造危機,大哥你可曾想到過,暗中的敵人十分險惡,萬一被他們窺知這三方面在暗中支助我們,則必然會對這三方面的堂口加以攻擊,我敢説他們三方面的任何一方皆不堪一擊!”
赫連雄“嗯”了一聲,道:
“兄弟,你這話倒是不差,但眼前我們該如何着手……”
衞浪雲道:
“昨日一戰,多少給敵人一記狠的,看情形我再親往‘六順樓’一趟,岳父那裏應該有能力插手這件事,更何況岳父在知道愛女懷孕後遭劫,必會大力鼎助……”
就在這時候;突見一個兄弟匆匆站在“大風樓”前面高聲稟道:
“當家的,有人投下戰表了!”
衞浪雲一聽.與赫連雄二人對望一眼,雙方立刻走到“大風樓”外廊上。
只見廓下那兄弟十分莊嚴的雙手舉着-個血紅木盤子,紅木盤子上面赫然一隻人手,手下面壓着一張三色紙,明顯的那是紫、黃、黑三種顏色.
赫連雄沉聲道:
“人呢?”
十分恭謹的,那漢子道:
“一大早,富陵鎮上我們的錢莊門口便放了這麼個紅盤子,人手一隻,下面紙上寫的是盟主與當家二位的大名,這才立刻送過來了!”
赫連雄伸手抽出那張三色紙攤開一看,不由嘿嘿冷笑着對衞浪雲,道:
“兄弟,我們昨日一戰果真打出名堂了,你看吧!”
接過那張江湖上最為嚴重的“戰表”,衞浪雲仔細的念着:
“綿羊山決一死戰.”
再看下面落款,竟然是個“火”字。
衞浪雲道:
“怎的沒有日期?”
赫連雄沉聲道:
“有日期。”説着戟指紅木盤子又道:
“就在那隻手掌下面!”
衞浪雲正要伸手去掀,赫連雄已叫道:
“等等!”
衞浪雲回頭道:
“大哥可是看出什麼蹊蹺了?”
赫連雄道:
“那隻斷掌不用動。”
衞浪雲一怔,望望盤中斷掌,道:
“為什麼?”
赫連雄道:
“盛傳江湖上有個極端神秘組織,他們的行動十分詭秘而又殘忍,不過這個組織一向在南方活動,極少涉足中原,我惑疑是這個組織的人找上中原來了……”
衞浪雲指着盤中手指,道:
“那這隻手……”
赫連雄道:
“兄弟你看那五指,中間三指彎曲,拇指小指伸直,這是個六,換句話説他們約我們,雙方在初六綿羊山決一死戰,他們要以斷腕決心,至死方休!”
衞浪雲冷哼一聲,道:
“以命搏命,誰怕誰來着!”
赫連雄再一次嘿嘿笑道:
“媽的,昨日末殺過癮,明日正好補足,嘿……”
衞浪雲再一次望望那隻手------只齊腕斬斷的手,不由雙眉一皺,伸手在紅盤中一撥,立刻那手掌朝上,掌心中還寫了個“殺”字!
就在那兄弟恭謹的雙乒托盤退出去的時候,赫連雄立刻把“蠍子”組合所有大把頭與二把頭全召到這“大風樓”-----
來的是:
“天蠍旗”大把頭“斷耳”易少龍。
“地蠍旗”大把頭因“大力神”葛未全在對皇鼎堡與鐵血會一戰陣亡後,如今已由“天蠍旗”二把頭“銅頭”陶輝接掌。
“人蠍旗”大把頭皮四寶。
“金蠍旗”大把頭卜乃豐。
“木蠍旗”因為大把頭焦乾已死,已由“野豹子”任新堯升任大把頭。
“火蠍旗”大把頭“金狐”盛名揚。
“水蠍旗”大把頭“雙槍小霸王”馬超風.
“土蠍旗”方面,大把頭與二把頭段泰、秦二壯二人最近才陣亡在呂家集的半道荒林中.這幾天赫連雄才把“金蠍旗”的二把頭陳剛調往“土蠍旗”代理。
如今的蠍子旗,總掌旗古獨航-直養息着無法理事,加上公明堂、南宮遠的戰死,對赫連雄而言,心中傷感自不在話下……
現在——
赫連雄與衞浪雲二人居中一坐,八名“蠍子”大把頭也紛紛各就位子的坐下來.
於是赫連雄把敵人發來戰表的事説了一遍……
“天蠍旗”大把頭易少龍罵道:
“只不過一羣牛鬼蛇神,竟然發下這種江湖上至死方休的戰表,當家的,易少龍雖身受點皮肉之傷.可也不願落在人後,這綿羊山屬下是去定了!”
皮四宅晃動雙肩,道:
“昨日一戰,勁頭過猛,弄得雙肩脱臼,回來後經大夫一捏拿,當家的你看,全好了…”説着上下-陣掄動……
這時盛名揚等正要搶着前往.赫連雄已沉聲道:
“你們聽誰的?是聽我的還是我聽你們的?嗯?”
一時間大廳上靜了下來……
赫連雄環視一週,道:
“上陣搏命故然重要.這‘蠍子’的老根可不能不管吧?”
衞浪雲道:
“大哥,我在想,對方下戰表,把日子定在明日,顯然是在防我他處借兵,也算奸險惡毒了!”
赫連雄沉聲道:
“眼下‘蠍子莊’上兄弟不下千人.即算去一半,也有五百人,應該足夠對付那羣王八蛋了。”
衞浪雲點頭,道:
“這五百人我們可得好生加以分配了。”
這時皮四寶道:
“綿羊山我最熟悉,不就在西南七十多地的長青嶺附近,那地方野狼最是多。”
一旁易少龍道:
“綿羊多的地方當然狼也多了!”
皮四寶一笑,道:
“錯啦!”
易少龍道:
“狼背羊這是滅經地義的事,怎會錯得了?”
皮四寶道:
“綿羊山上-只羊也沒有,而是因為……”
赫連雄沉聲喝道:
“媽的,皮四寶,我們這是在商議軍情大計,誰要你在此胡扯-通的説故事!”
脖子-縮,皮四寶雙手捂着嘴巴,一對斜眼變正眼的直在不停的眨巴……
於是-----
赫連雄堅定的下達命令了:
“人蠍旗、金蠍旗、火蠍旗全數人馬出動,公明堂首席執事石林隨我與盟主身邊.餘下的各旗由少龍掌握守好‘蠍子莊’不得有所差池.”
這是命令.一經下達,誰也不再多言.
衞浪雲沉重的道:
“至於人員調派,不知大哥如何安排?”
赫連雄道:
“今日早早安歇,三更天我們便起程,兄弟以為如何?”
這時皮四寶又開口道:
“當家的,我可以説句話嗎?”
赫連雄知道皮四寶鬼靈精,聞言沉聲,道:
“只要對軍情有益,只要你小子不是閒扯淡,誰也不會反對你開口——”
皮四寶乾咳了一聲,道:
“屬下以為,敵人的戰表嚴重,但他們的目的仍然是盟主個人!”
赫連雄冷然-哼,道:
“這還用你説.等於是放屁!”
皮四寶急道:
“不是放屁.我話還沒説完呢!”
衞浪雲笑道:
“且説來聽聽.”
皮四寶道:
“既然知道敵人對付的是盟主.我們就找上幾個機靈的兄弟,全都打扮成盟主模樣,先叫那羣王八蛋摸不清認不準,然後再觀察對方的陰謀,然後加以致命一擊……”
赫連雄搖頭,道:
“皮四寶,你怎的就會要人假扮我兄弟,你就沒有再高招的主意?”
皮四寶道:
“前次着人假扮盟主,引出敵人兩批人馬來,如果不是假扮.對方必然把另一半留在暗處,只等盟主一到,以逸待勞的迎頭痛擊,吃虧的便是我們了……”
赫連雄道:
“你別醜表功了,我已把你這一功記在功勞簿上了!”
皮四寶一笑,滿嘴金牙露一半的道:
“我們志在引出敵人埋伏,只等大夥全照上面,那時候兄弟們便敞開了殺他媽個痛快了!”
赫連雄這才點點頭,道:
“這件事就由你去辦吧!”
今天正是切六,日正當中,綿羊山上一片葱青,就在這晴空萬里,山風微微中,一百多乘鐵騎便緩緩的從遠方向這綿羊山前馳來,騎士們.除了其中一人之外.全都是一式軟皮製成的緊身衣靠與黑色頭巾,唯一不同的,只是他們背心上所顯示的圖案,有的是白漆印上,少部份則是銀釘卯上的-----
那迥異不同的人,穿一身銀色絲織長袍,在陽光下發出閃閃光芒,當然,這些人全是“蠍子”隨從勇士,那穿銀袍的,應是衞浪雲了。
現在,他們已接近綿羊山了一一
山勢有-半是陡峭的,從半山向下.便是個大斜坡,而綿羊山則是因為山的形狀像個大尾巴老綿羊而得名。
這裏山色蒼幽,呈現的是一片灰黯的紫綠,顯得有些陰森與沈悶!
就在綿羊山前的大片草石地上,赫連雄高舉着右手,那是命大夥停下來的意思.
身後面,皮四寶低聲道:
“怪了,未見動靜!”
赫連雄四下望了一陣,半里外-目瞭然,立刻下馬對皮四寶道:
“馬匹集中在附近山坳裏,我們在此等!”
皮四寶立刻傳下命令,這時便看出“蠍子”的訓練有素與嚴謹——
事情該誰的誰動手,一點不見紊亂,二十名後隊兄弟,一人手牽五六匹馬,躬腰拉馬直往附近林中拉去.
這是一場免不了的決鬥,雙方只一接上手便是一場生死搏鬥.
站在赫連雄身邊的並非真的衞浪雲,而是皮四寶找人裝扮的,不時的他還提醒那位仁兄故意的東指西指-番,因為他相信也許有敵人在暗中窺視。
一百五十名“人蠍旗”弟兄.井然有序的分坐在地上,皮四寶望着屬下兄弟們,發覺每個人的神色全都十分嚴肅.像是都在心中憋着心事,似是在苦等一件令人無法愉快的事情,沒有人笑謔調侃而令皮四寶也覺着肩頭上扛着個千斤重擔……
抬頭望望天色,赫連雄吶吶的道:
“時辰到了吧……”
一旁皮四寶道:
“日正當中。”
赫連雄又再度四下觀望,邊道:
“皮四寶,由此看來,這武林的江山取之不易,守之更難,武林盟主位若全依賴道義與江湖紀律,只怕仍是免不了殺戮……”
皮四寶道:
“什麼道義與紀律也全得武力為後盾,就算他孃的皇帝老子.如果手裏不握着一定的武力,頂多也只是個傀儡.”
赫連雄若有所思的道:
“只等剷除這批混帳東西,我得勸兄弟儘快把他的盟主地位鞏固起來…”
皮四寶道:
“要鞏固盟主地位,首先還是加強武力,然後才能真正領袖武林.”
赫連雄沉聲道:
“四寶,你是不是看得出來這綿羊山前有些他媽的鬼氣森森,與往日的大戰前夕有些不太-樣……”
皮四寶道:
“山雨欲來風滿樓……”
赫連雄點頭道:
“不錯,也許這次的對手太過神秘與陰毒,在感覺上給了我們心靈上無形的壓力吧!”
皮四寶突然又對那裝扮衞浪雲的漢子低吼道:
“小子,你要把你自己當成是江湖盟主模樣,要入戲,沒聽人説嗎,這人生如戲,裝什麼像什麼,於什麼得吆喝什麼,你既是盟主,也總得挺胸抬頭叉腰的像那麼-回事吧,別他媽的活脱是個小癟三,幹什麼嘛…”
那人聽得皮四寶一罵,立刻雙手叉腰,大步往前面走了幾步,然後又挺胸凸肚的走回來……
薜連雄低聲,道:
“四寶,我們另外兩批人馬會不會被敵人發現,所以敵人不敢露面了……”
皮四寶搖頭,道:
“當家的,別忘了敵人下的戰表,就算我們把五百人全拉來這綿羊山,他們也沒話説,因為雙方可並未有什麼限制,如果他們能拉來一千人,我們也只好認了,當然他們絕不會有那麼多人的!”
赫連雄笑笑,道:
“他媽的,你又知道了,別忘了這半年來我們吃了多少虧又上了多少當,你把這種敵人當三歲小孩呀,哼!”
斜吊着眼,皮四寶正要開口,卻話到口邊噎住了……伸手往綿羊山上指去,他沉聲道:
“媽拉巴子的,原來王八蛋們躲在山頂上!”
赫連雄抬頭往上望去,兩頰的肥肉抽搐子-下,猛的提了口大氣,道:
嗯,是他媽的邢幫雜碎,你們可看仔細了,有多少人往山下跑……”
裝扮衞浪雲的漢子一看,忙問皮四寶,道:
“大把頭,彼此-照面,我便可以還我本色了吧!”
皮四寶沉聲咧嘴罵道:
“老小子可是怕自己成了敵人靶子會挨亂刀?”
那漢子一拍胸脯,道:
“大把頭,你冤枉人呀!既敢來.就沒抱着活生生的再回去!”
皮四寶道:
“好樣的,到時候你聽我的準沒錯。”
就在這時候,從斜坡上面“咕嚕嚕”的滾下來-個雙輪大板車,沒有人推車,因為正就是那-段全是深草,齊腰的荒茅草!
大板車直往“蠍子”陣中衝過來,從滾動的車子看,加速度的越滾越快,宛似鬼推神拉的其快如飛…
“咕哩隆咚”一陣撞滾中.大板車被坡前兩株大樹一擋.兩個輪子掉一隻,只有那個大車板一挺又倒的翻在地面上,直把那樹幹砸破一大塊樹皮!
於是赫連雄與皮四寶雙雙跳過去細看……
皮四寶奮力踢翻車板,不由得大罵道:
“媽拉巴子的,是我們‘蠍子’兄弟呀!”
車板上的屍體穿着黑軟皮勁裝,滿面流露着悽慘痛苦之色,雙目已閉,全身無血——
不,血是被流光了的.是從屍體的右腕處流光的,因為這位被牛筋捆在這板車上的“蠍子”兄弟,一隻大手己不翼而飛的不知去向——
於是,赫連雄沉痛的道:
“下戰表的那隻手……”
皮四寶滿口金牙咬得“咯咯”響,道:
“是的,當家的,那隻手掌中寫了個‘殺’字的斷手,一定就是我們的兄弟!”
赫連雄胖臉上剎時一片灰青的罵道:
“心狠手辣的一羣畜牲,老子和你們拼了!”
抬頭望向高坡衝下來的一羣怪裝人物,這些人對“蠍子”方面已不再陌生一一
紫巾包頭,黃上衣,黑褲子.一張血紅面罩下露出一副冷厲面孔,人手一件兵刃,卻又各自不同.
漸漸的已可分辨清楚了……
那為首的卻看來並不見走動,但他的身形移動得如駕風乘雲而來一般,白髮白髯是個老者,因為也只有這老者穿了一身火紅長袍而不戴面罩。
怪老者身後面,一排六個大漢,俱都是各持一根精鋼棍,皮四寶心中明白,這些手持鋼棍的大漢.個個武功不俗且又孔武有力,全是難以侍候的人物.
就在六名大漢身後,各跟了二十名怪衣大漢,如此看來,他們共分了六組,全屬於前面這老者所率領。
敵人終於出現了……
悲憤難以自制的“蠍子”兒郎仍然心神不亂,他們各自翻腕,“錚”“錚”連響中,只見光芒如雪映閃中每個人背的鋒利“青月刀”全部拔在手上!
皮四寶揮手高聲道:
“執盾,橫陣,準備迎戰!”
立刻,每個“蠍子”兒郎橫左臂,皮盾已挺在胸前,腳步奔移中,人影飛動,眨眼之間,陣式業已擺好,所有一百五十人形成五人重疊,正面成三十人的半圓形,迎着對面衝來的敵人,準備廝殺!
雙方漸走漸近,赫連雄這才看清楚對面那老者竟然也是個大個子,看來沒有八尺也足有七尺,他那一身猩紅長袍,比之頭頂上的太陽差不到哪裏,從他那紅中泛黑的面孔上看,光景還真形容沉猛威武!
不錯,這老者不但威武,甚且舉止倨傲,神態跋扈,一副不可一世的在赫連雄對面五丈處.伸手一舉,便見他身後面的大漢們全都停止不動……
赫連雄等那紅衣老者在面前一丈遠處站定,仍按江湖禮數-抱拳,道:
“朋友,赫連雄踐約來了!”
老者冷哼-聲,道:
“退一邊去,老夫找的是當今江湖盟主衞浪雲,你還不夠資格!”
一旁,裝扮衞浪雲的漢子故示四下遠眺,並不向老者正視,而使得老者沉聲喝道:
“衞浪雲,你站出來!”
赫連雄早怒罵道:
“媽的,你又是什麼東西,當今江湖盟主又是你這老小子隨便喝唬的!”
皮四寶一邊戟指老者喝道:
“老狗,報上名來,且讓大爺們掂掂你夠不夠份量……”
老者厲烈的道:
“老夫公冶龍,人稱‘火龍王’的便是!”
赫連雄低聲問皮四寶,道:
“媽的,沒聽説過,會是哪個石縫迸出來的?”
皮四寶遂又高聲,道:
“老狗.老子們要知道的是你們的門面面字號,什麼幫什麼派,總得有個名稱吧!”
公冶龍仰天哈哈大笑……
赫連雄道:
“你笑什麼?”
老者仍然在聳動雙肩的道:
“號令江湖的盟主,仍然弄不清老夫來自何方.豈非是令人笑掉大牙也笑破肚皮,哈……”
皮四寶立刻也哈哈狂笑起來……
老者一窒,立刻怒道:
“猴崽子,你笑什麼?”
皮四寶學着老者的笑,道:
“老子笑你狗屁不通……”
老者沉聲道:
“你找死!”
皮四寶身子一橫,道:
“未動手之前,誰勝誰敗,哪個先死,尚未能預料,倒是你這老狗,也不想想你們的所作所為,只配在暗中蒙面施壞,不敢正面對陣,更別説打着什麼旗號了……”他嘿嘿聲笑,又道:“老子問你,那些陰曹地府的小鬼們,你老小子又能認識幾個.嗯?”
公冶龍一怔,怒道:
“王八蛋,你好一張利口!”
皮四寶笑笑,道:
“有理不在嘴拙,凡事得説出個道理吧!”
嘿嘿-聲冷笑,公冶龍道:
“老夫是來取爾等性命的,這時候還同你等講的什麼個道理……”
赫連雄大怒道:
“老匹夫.兩下對陣,以命搏命,誰也休想投機取巧撿拾便宜……”雙眼怨毒的怒視着老者又道:“媽的.半年來砸我的買賣,抄我的錢莊又燒我的綢緞莊,不用説全是你們這羣王八蛋幹下的了!”
老者撫髯得意的道:
“我們遠道趕來中原,籌措一應吃用的最佳生財之道,便是取之於敵人,然後打擊敵人,老夫如此一説,你這大狗熊該明白了吧!”
赫連雄雙眉-緊,道:
“遠道,哪個方向?”
皮四寶雙手“八卦牌”一頓,道:
“老傢伙,你何不直説.完了我們也好開打了!”
公冶龍呵呵一笑,道:
“小輩們真的想知道?”
皮四寶道:
“不是想知道,而是你應該報出字號,也好叫爺們知道你們是為何而戰.為誰而殺!”
突聽老者戟指橫身他望的“衞浪雲”喝道:
“這話應該由衞浪雲那小輩站出來問才是!”
皮四寶呵呵一笑.伸出左手“八卦牌”一橫一擺的道:
“盟主,你回回頭吧!”
銀色袍角一撩,那人回過身來走上一大步——
身後面,山坡一邊已有人高聲道:
“他不是衞浪雲!”
公冶龍一聽大怒,道:
“可惡的東西,竟然愚弄公冶老爺,今日你們一個也別想活下!”
赫連雄沉聲怒道:
“別吒唬了,老頭兒,你我心中全明白,你們打的是游擊戰,而且是毫無人性的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段趕盡殺絕一個不留,我們也不是省油燈.前天在老松坡也回敬你們一下狠的,雙方耍狠,彼此玩命,一經兜上,其結果當然是可想而知了……”
皮四寶突的冷笑,道:
“老頭兒,氣也只能氣你自己老糊塗!”
公冶龍挽在頭上的淨白髮髻一抖之間,喝道:
“你説什麼?”
皮四寶道:
“老子説什麼難道你不明白?我問你,你下的戰表是送往哪裏?”
公冶龍一怔,皮四寶冷笑一聲又道:
“戰表是送到我們‘蠍子莊’,明敞着你是約我們在這綿羊山作生死之鬥,你為何一心要向當今盟主叫戰,這不是豈有此理又是什麼?”
公冶龍嘿嘿一笑,道:
“誰不知‘蠍子’與‘勿回島’合穿一條褲子,毀了‘蠍子莊’,便拆了‘勿回島’羽翼,更何況衞浪云為了老婆的事,仍在‘蠍子莊’。”
冷哼一聲,赫連雄道:
“大爺如今知道你那羣雜碎中間竟也有認識我們的人物,前日就有個當年我們的對頭,如今又聽得有人叫喊,顯然這人也是我們當年對頭,老頭兒,你敢叫他走了來也好叫爺們‘嚕嚕’?”
紅袍抖動,全身骨節已在“頓頓”作響,黑紅的面孔斗然間全變得紫黑一片,公冶龍怒急的道:
“小輩呀,可知老夫聞知你們老松坡殺了我的兩個‘擎天棍手’以後,老夫便誓要取爾等性命嗎?”一頓,又惡狠狠的道:“衞浪雲那孽種為何不來?且看他能躲得幾時!”
皮四寶卻突然的叫道:
“公冶龍,我問你,當年被我們的盟幫‘花子’幫老花子頭舒滄舒爺以‘大力千斤掌’幾乎震死的‘雕花笛子’公冶羊是你的什麼人?”
原來公冶羊當年就是那“孤圍山”“玉松崖”“皇鼎堡”第一高手“皇鼎堡”殿士,就在由衞浪雲與赫連雄等攻打皇鼎堡時,中了舒滄一掌而遁去,同一戰役中,連“黑龍”俞戎也逃之大吉!
只是那次皇鼎堡被大火燒燬後,這些人一直隱跡而不知去向,直到後來被圍殲於大蘆花蕩!
這時公冶龍冷沉的道:
“你真想知道嗎?”
皮四寶道:
“不錯.”
公冶龍一咬牙,道:
“阿文你過來!”
公冶龍身後面,只見-個大漢大踏步走到公冶龍身邊,施禮,道:
“阿公!”
公冶龍怒指赫連雄等,對一旁叫阿文的道:
“你可以説話了!”
大漢雙目炯炯的託着手中鋼棍,道:
“公冶羊是我阿公堂侄,也是我的堂叔!”
皮四寶尖聲一笑,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
公冶龍沉聲喝道:
“住口!”
赫連雄罵道:
“老匹夫你少喝叱!”
公冶龍雙肩聳動的道:
“你們最好弄弄清楚,公冶羊雖是老夫侄子,但在聽得他命喪大蘆花蕩以後,老夫未有絲毫為他報仇意願,甚至我那徒兒齊剛的慘死,老夫也不動心……”
公冶龍此話一出,赫連雄與皮四寶二人對望大吃一驚赫連雄雙眉-皺,道:
“皇鼎堡堡主竟還有個老師父呀,這倒新鮮……”
皮四寶立刻高舉-手,那是令人放響箭的手勢,於是就在響箭向下落的時候,綿羊山的背面山頂與兩側,三批身穿黑衣軟皮的“蠍子”兄弟們.鼓譟着往綿羊山下面包圍過來……
這些人的前在,皆有一個身穿銀袍的人物,裝扮得完全像衞浪雲的模樣。
當然,這中間必有一人是真正的當今江湖盟主衞糧雲.公冶龍並未有什麼驚慌表示出來……
相反的,他卻突然哈哈大笑的道:
“這樣最好,老夫今日正可以大開殺戒了,哈……”
他笑聲凝聚着真力,直響徹雲霄,震動得附近林葉簌蔌響而如被風捲……
就在五百名“蠍子”兄弟呈包圍狀的把公冶龍等一百多人圍在中央時候,公冶龍望望四周四個銀衣人,叱道:
“你們哪個是衞浪雲?”
根本不用問,因為公冶文似乎早聽自己陣中有人對他暗中提醒,那自背面綿羊山撲下來的是衞浪雲.
回頭怒指,公冶文-頓手中鋼棍,對公冶龍,道:
“是他,他就是衞浪雲!”
哈哈一笑,衞浪雲穿過人羣走近赫連雄身前,道:
“大哥.遠從十里外我們開始往綿羊山這麪包圍過來,也就是眼前這麼些狗雜碎了。”
赫加雄指着對面百多個怪衣大漢,坦然一笑,道:
“兄弟.半年來憋的一肚皮肝火,就要在眼前一掃而盡了一一”
皮四寶早向衞浪雲道:
“盟主,你可知道面前這老翁何人?”
衞浪雲道:
“管他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反正是找我們拼命的敵人,總不會錯了.”
皮四寶笑道:
“盟主,是敵人,可是來頭可令人吃驚!”
衞浪雲道:
“我吃驚?”
皮四寶頓着手上“八卦牌”道:
“他是公冶羊的堂叔,也是齊剛師父呀?”
衞浪雲還真的吃了一驚.道:
“我不信,徒兒侄兒被殺,他會不報仇的一躲五年,再説我們也從未聽説那齊剛還有師父呀!”
一旁,赫連雄道:
“怎會沒師父,那齊剛的本事跟誰學得的?”
這時皮四寶指着破板車上屍體對衞浪雲道:
“盟主你看,蠍子兄弟被他們殘害,一隻手送上了‘蠍子莊’,這批傢伙可還有人性?”
“嗯!我早看到了!”衞浪雲寒着臉沉聲又道:“這就是人性與獸性的區別,老松坡我們圍殲了他們的人,同樣的也挖坑把他們的人掩埋掉,而他們呢?”
赫連雄罵道:
“半年來不時發現我的兄弟暴屍荒野,媽拉巴子的他們真不是東西!”
對面,公冶龍罵道:
“-羣后生小輩,老夫面前出言不遜,你們全都該碎屍成粉,暴屍成灰——”
衞浪雲淡然道:
“老先生,山高遮不住太陽,水深漫不過橋面,倚老賣老的日子早過去了,你唬不住人的!”
大吼-聲,赫連雄道:
“你少他媽的狂,公冶龍,眼下即將開殺了,老子馬上就叫你們付出應付的代價!”
衞浪雲立刻又道:
“老先生.我真的不明白,半年來你們都是窩藏在什麼鬼地方,怎的會沒有被人找到?”
得意的-笑,公冶龍道:
“老夫統領‘火壇’人馬,根本不用什麼根據地,如此一來,只有我們打擊敵人,而你們只有苦守與苦戰,換句話説只有等人宰割的份,哈……”
衞浪雲聞言,雙眉一緊,望着赫連雄,道:
“什麼叫‘火壇’.怎的就沒有聽過?”
赫連雄搖搖頭,道:
“沒聽説過!”
公冶龍冷哼一聲,道:
“孤陋寡聞的一羣可憐蟲!”
灑脱的一笑,衞浪雲道:
“公冶老先生,三年前先生不為賢侄公冶羊報仇,更不為令高足齊剛雪恨,怎的今日興起殺伐.帶領你這些壇下弟子們暗中攪和這太平的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