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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起死回生

    且説玉柱子在愁苦陡然襲上心頭的時候,黯然的垂下頭,真是有着山窮水盡之感,更有着不勝負荷的痛苦。

    突然,赤眉三雄的小妹,脆聲説:“咱們帶出來的用百葉草調製的膏藥不多,全都放在那家飯鋪裏,倒是赤眉鎮家裏,我知道放了許多,如果是快馬加鞭,三五天總可以騎個來回。”

    赤眉三雄老大搖搖頭,説:“玉柱子兄弟這個傷,恐怕等不及三五天,你們看……”

    説着,一指玉柱子膀子上面那個巴掌中的鮮紅顏色,説:“已有紅線伸向四周,這是毒掌開花的前奏,一經開花,毒氣攻心,就是神仙也難救了。”

    微微一頓,又道:“我兄妹只是江湖賣藝兼賣膏藥,但都沒有把握能治你這毒掌之傷,既然有高人指點,奇臭的百葉草能治你這毒掌傷勢,這也算是巧事一樁。”

    説着,正色的對他的小妹又道:“為今權宜之計,你快陪同玉柱子兄弟,快馬加鞭,連夜下南陽,過鎮平,直接回到咱們赤眉鎮去,先把玉柱子兄弟傷勢穩住再説。如果是快馬加鞭,頂多兩日夜也就到了。”

    赤眉三雄確是性情中人,在這種情況下,救人第一,再説,救玉柱子就是救自己。

    但卻見玉柱子猶豫的説:“這樣方便嗎?”

    虯鬚大漢哈哈一笑,説:“我赤眉三雄信得過你,只管與我小妹上馬吧。”

    還真是應了薛平貴戲裏那句唱詞:“一馬雙跨到西涼川。”

    玉柱子與赤眉三雄的小妹並非是到西涼,而是連夜策馬直奔赤眉鎮。

    這時候,二人才領會到“踏雪無痕”的真本領,二人在馬上,俱都是雙耳勁風呼嘯,沿路樹林後倒,那種快速勁,簡直讓人連開口都不能。當天晚上二更天,二人就已趕到南陽,其快速,令二人出乎意料。

    人需要休息,馬也更不例外,這一陣跑下來,説實在的,玉柱子甚為心痛。

    打開一張厚厚毛毯,玉柱子對赤眉三雄的小妹説:“姑娘,你就先蓋着毯子閉閉眼,休息過了,咱們也好連夜上路。”

    赤眉三雄的小妹一笑,説:“你有病在身,不易太勞累,還是你歇着吧。不過……”

    “姑娘有話儘管直言。”

    “我猜你名字叫玉柱子,可是你姓什麼?就像我的三位兄長,他們並不叫赤眉三雄,那是江湖上人家送的外號。”

    玉柱子一拍腦袋“對啦!我還沒有請教姑娘與你的三位兄長的高姓大名。”

    抿嘴一笑,俏眼一眯,溜圓的小嘴一咧,笑道:“你反應的倒是滿快的。”

    “姑娘可是不願告訴在下?”

    “我們姓卓,我大哥叫卓定山,二哥叫卓定川,三哥叫卓定國,至於我……”

    玉柱子瞪着虎目,就等她説出名字來。

    然而,只見她撥弄衣角,未開口再説。

    於是,玉柱子故意笑説:“不説出來也沒關係,反正我已知道你姓卓。”

    突聽一聲似有似無的聲音,有如檐滴露球般,低而脆的聲音,説:“我叫卓玉蓮。”

    玉柱子聽的真切,也不由全身一震,心想:怎麼又是一個“蓮”字?這也未免太湊巧了。

    心念間,他不由多看幾眼。

    就像一朵低垂的蓮荷一般,是那麼的清純,淡雅。面前的這位玉姑娘,她的一舉一動,開始引起玉柱子的遐思,她與嬌妻蓮妹,二人都具有高超的清新脱俗外表,任何人一見了,都會不忍把目光移去。

    二人就在兩棵老松樹下,休息到三更天,也吃了些東西,這才又上馬直奔赤眉鎮而去。

    緊緊的摟住玉柱子的粗腰,一股男性特有的氣息,不停的傳送入卓玉蓮的鼻中,如果她沒有一點動心,那才是騙人的,而玉柱子卻儘量把身後的卓玉蓮,當成嬌妻蓮妹,因為,這時候他絕對不能想入非非,人家可是來救他命的。再説她那三個哥哥,那麼的信任他,而三人只留在伊川等他,只這麼一件事,他就不能在面對卓玉蓮的時候,而想人非非。

    當天過年,玉柱子與卓玉蓮二人,在千里駒“踏雪無痕”的奔馳下,遠遠的赤眉鎮那個低矮的小城門樓,已隱隱在望。

    赤眉鎮實際上就是處在伏牛山的山凹裏,四周都是高山峻嶺,一條不太寬的河,從北面流向東南,一條丈寬的木橋,搭在河面上,人馬經過上面,“吱呀吱”的一閃一閃的,好像要斷了似的。

    玉柱子這時候已覺得一條左臂火辣辣的痛,而且還在開始發燒,看上去滿面通紅。

    但他仍自認是個男子漢,所以他堅持叫卓玉蓮坐在馬上,自己手拉馬繮,拉馬過河,那情景還真像是新媳婦帶着新姑老爺回門的架式。

    一過了赤眉鎮的這條小河,馬上的卓玉蓮手指赤眉鎮外的一處竹林,對馬前面的玉柱子説:“呶,我家就住在那個竹林裏。”

    一路上,有些鄉鄰驚奇的望着卓家這個小妹,極其疑惑的在猜想,他們卓家三兄弟到什麼地方了?怎麼這卓家小妹子帶個生人回來,難道是她的新婚丈夫?

    要知玉柱子的一身打扮,在這個深山小鎮上,説算是當地的有錢人家,也無可比擬,而玉柱子最近又在變白,加以他身材魁偉,更增加人們的猜疑。

    掏出一把鑰匙,卓玉蓮打開那扇封銷已久的木門,立刻有一股發黴的味道衝出屋外。

    “你在外面等等,我進去把門窗打開。”卓玉蓮邊説,人已走進屋中。

    玉柱子在外面站着,強忍着不舒服的左膀,環視竹林中的一切。只見這棟屋子,應該算是兩合院的房子,若論房間,正房是兩大間,側面卻是一大間,倒是那個院子,相當的大,院子旁邊還放了些石鎖、石滾之類練武的工具,而這些房屋與院子,卻全被高高的竹林圍繞着,而房屋卻是高山上長的茅草搭蓋的,看上去有些簡陋。

    “好啦,你請進來吧!”不知何時,卓玉蓮走到玉柱子身邊。

    點點頭,玉柱子笑道:“房雖簡陋,卻很清靜,倒是個修心養性的好地方。”

    “一點也不清靜,你不知道,我那三個哥哥,只要在家中,那要比趕集還熱鬧,不是在場上打拳,就是噼哩啪啦的舞刀弄槍,大呼小叫,遠近俱可聞到,你想那還能讓人清靜的。”一邊説着,她已開始拿出一個藥箱子,放在玉柱子的面前。

    只見她挑挑撿撿,把一種表皮綠色的膏藥,全都找了出來。放在玉柱子面前,很快的,卓玉蓮又點起一盆炭火,就看她甚為熟練的就着火,把膏藥烤熱,一面要玉柱子把上衣褪下。

    立刻,有一股奇臭的味道,令人聞之作嘔。

    褪下衣裳,玉柱子看着既紅又腫的黑紅傷處,心中也是暗暗吃驚。忽然,他有一種奇想,因為,他要試試“河上翁”萬壽才,究意是不是醫道高明,同時也想知道卓家兄妹這些狗皮膏藥的效果如何?是不是他們想借機在自己身上推銷他們的狗皮膏藥。

    心念間,他把猴子拉近身前,在卓玉蓮尚未把狗皮膏藥貼在自己的傷處的時候,先讓那猴子在自己的左膀傷處,好一陣嗅聞。

    突然間,那猴子一聲“吱”叫,飛一般的衝出屋外。

    於是,玉柱子笑啦。

    而卓玉蓮卻不懂玉柱子為什麼笑,緩緩的把一張狗皮膏藥,貼在玉柱子的左膀傷處。

    暖暖的,也柔柔的,玉柱子不知道是剛燒熱的膏藥熱,還是卓玉蓮的手熱,但那卻是一種令人舒坦的暖熱。

    於是,玉柱子微微閉上雙目,倚靠在椅子上。

    卓玉蓮並未停下來,她只是望望玉柱子那種安詳的樣子,然後又到外面,提了一桶水進來,找了一隻錫壺,把水往錫壺中灌滿,就放在炭火上。

    她的動作是自然的,也是無意識的,因為她的心中,似乎塞滿了“玉柱子,玉柱子”!

    也許是炭火的關係,玉柱子開始感到左膀傷處火辣辣的,那感覺既不是痛,也不是悶酸。

    他開始試着動動左膀,但仍然無法用力,也就在卓玉蓮開始為二人做晚飯的時候,玉柱子額角上開始冒汗,一種帶有微弱臭味的汗,而這種臭汗的怪味,連他自己都聞得出來。

    一張可以斜躺的木椅上,玉柱子斜靠在那兒,兩個多時辰了,他開始為猴子擔起心來,因為這赤眉鎮四周都有山崗,如果這些山崗上沒有百葉草,難道猴子還會跑向更高的尖峯上尋覓?它又如何折轉回來呢?

    於是,玉柱子不只是擔心,而且也更為憂慮起來。

    對於猴子來説,玉柱子寧可自己斷條臂,也不肯失去猴子,但這也只能説是一種事後話。

    要知世上有許多這種情況,往往在事前對於某一人,並不加以關懷與照顧,一旦生離死別,卻又追悔遺憾,但卻於事無補了。

    而玉柱子本來對猴子的感情,已到了真正朋友的感情,有時他甚至把猴子當作兄弟看待,所以他不能失去它。

    就因為猴子去了這麼久,還未回來,玉柱子連卓玉蓮送到面前的一大碗麪,都無心吃。這情形看在卓玉蓮的眼中,還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合玉柱子的胃口,所以淺淺一笑説:“出門已經一個多月,如今突然回來,家中自然是沒有好吃的放着,今晚你就湊和着吃碗麪,趕明天,也許你的傷勢減輕,我再趕到鎮上給你賣酒菜。”

    “不,不!你誤會了,你做的面,我很喜歡,我只是在擔心我那隻猴子,這麼久它也該回來了。”

    “噢!對了,你不説我還真的把它給忘了,它是應該回來了。”

    “你們這四周高山之上,可有什麼猛獸之類的?”

    卓玉蓮雙眉微皺着説:“虎豹之類還沒有聽説過,倒是狼很多。”

    玉柱子一驚,心中只叫苦不迭。

    要知狼是羣居的獸中惡棍,在北方,狼羣一經遇上,那就別想有機會逃出狼吻。尤其在這嚴冬季節,羣狼早已難耐飢餓,一旦猴子碰上狼羣,不用説是多少狼,就是三五隻,也夠那頭“年事已高”的猴子招架的。

    玉柱子食而不知其味的勉強扒完一碗麪,丟下碗唉聲嘆氣,看看外面,天都快黑了,就算自己沒有掌傷在身,也無法子去至高山尋找。

    從窗户望向白雪皚皚的四周高山,而高山依舊,卻是白雪遍野,連附近的樹權上,也點綴着白色,在白天並不太明顯,反而到了夜裏,才顯得那麼寧靜、純潔,也許是因為這樣吧,所以嬌妻蓮妹,也才特別喜愛白色。

    夜似乎很深了,玉柱子就着炭火堆,披着一牀半舊未破的老棉被,倚靠着那張椅子睡着了……

    夢中,他卻比清醒時候想的更多,所以他睡的並不舒坦,也不安穩。

    夢,是人生中另一個虛幻天地,那兒有你想要而又得不到的東西,那兒也能滿足你的要求與慾望,所以任何人都會把希望與寄託,帶人夢中。當然,有兩種人,不願入夢,一是為非作歹的人。他們最怕入夢,因為當他們在良心不安的時候,必然會在夢中,受到大的“心罰”,於是,在無法擔負這精神壓力下,睡夢中驚醒,甚至驚嚇而顫抖出一身冷汗,這時候歹人會寧願半夜三更,溜出屋外,而不願再躺在牀上“做夢”。

    另一種,則是有病纏身的人,無法自己的人。這些人,原本是無法成眠,但卻抗拒不了身心的交瘁與病魔的糾纏,昏昏然的走入夢鄉,然後在病魔的摧殘下,會由夢中再進入現實,而現實對他們卻是殘酷的、無情的。

    “蓮妹,你在哪兒?”玉柱子夢中回到了西河鎮,也發現雅房中空蕩蕩的,連那醉人的白色佈置,也不存在,卻變成了荒蕪的,結滿蛛絲塵土的荒屋,於是他在情急之下,陡然大叫着衝出雅房。

    “你醒醒,你醒醒!”

    玉柱子揉揉跟睛,又回到了現實。現實是痛苦的,比夢中而言,玉柱子卻又感到滿足,因為嬌妻蓮妹,應該還是好端端的生活在西河鎮上,而他自己卻不知所以的茫然看着面前的卓玉蓮。

    “你在做夢?”

    “我説了些什麼?”

    卓玉蓮垂下了頭,因為在她的心中,正以為玉柱子在夢中呼喚的是她卓玉蓮。

    看着有些臉紅的卓玉蓮,玉柱子心中迷惘,他不知自己夢話中説些什麼?於是淡然一笑,説:“我感到左臂痠痛中又有了刺痛,不知這是什麼緣故?”

    就像“一語驚醒夢中人”一般,卓玉蓮又是羞澀的一笑,急説:“讓我看看。”一面把油燈中的燈芯撥長,油燈放亮,就着玉柱子的左膀上一看,心中吃驚,而人卻不動聲色。

    只見她急忙倒了一盆滾燙熱水,抽出一塊自己用的絲巾,沾着熱水,先把玉柱子的傷處向外流的黑膿水擦去,然後才慢慢的把膏藥撕下來。

    卓玉蓮撕那張狗皮豪藥,心中既驚且喜,只見張狗皮膏藥,輕易的帶下玉柱子膀上一層黑皮,露出裏面的腐肉,而那些腐肉,正發出奇臭味道,慢慢向外流着紫黑血水。

    玉柱子也看到了,因為他在卓玉蓮揭去膏藥的時候,全身似是輕鬆不少,但當他看到傷處紫黑,向外淌膿水的樣子,心中也不由大吃一驚,心想:這“黑風魔手”果然十分歹毒,不知是如何練成這種毒掌,好在是中在自己肉厚皮粗的膀臂上,否則,自己恐怕早已成了灰燼。

    只見卓玉蓮輕巧的,而且很熟練的把玉柱子傷口清洗乾淨,這才又換了一張狗皮膏藥,一面貼住傷口,一邊説:“這種百葉草熬製的膏藥,每次拉場子賣藝之後,總是賣不出幾張,所以這次我兄妹走江湖,就沒有把這種膏藥帶在身邊,也真是巧,偏偏就遇上你,正需要這種百葉狗皮膏藥。”

    膏藥貼上了,玉柱子的臂上有了感覺,不再像是麻木的樣子,而玉柱子似是也退了燒,人也有了舒坦感。

    於是,他想到江湖上一句話:“單方治大病,草藥可回春”,他因而也想到商城顧家藥鋪的顧老爺子,進而又邊想到孟津城郊河沿邊的“河上翁”萬壽才,這些老者,至少在經驗上,是可貴的,因為,在他們八九十年的,日積月累的極為珍貴的經驗中,太多太多人生的體會,是年輕人所無法尋覓的。這些江湖奇士異人,都具有他們獨特的人生哲學,在別人眼裏,也許被視為怪物,但在他們長年累月,看透人生的目光中,覺得那才更能是人生,真正的人生。

    燈亮又慢慢被卓玉蓮撥弄小了,因為玉柱子似乎又沉沉地睡着了。

    玉柱子真地睡着了,而且是睡得極為香甜。

    然而,卓玉蓮卻是翻來覆去,難以入睡,那麼冷的天氣,她竟然有着燥熱感,如果不是外面陰寒刺骨,她真想一腳把那張棉被踢翻到牀下面。

    仔細數着睡房外面玉柱子的鼻聲,鼻聲是均勻的,她也聽過幾位兄長睡覺時的鼻音,但如今卻覺得玉柱子的這種聲音,與他的三兄長的,大為不同。這是什麼原因,他為什麼如此的充滿着誘人的魔力?不由聯想到,這可能就是男女之間,另一種愛的萌芽。

    卓玉蓮一念及此,也不由暗吃一驚,於是極力的放鬆自己,冷靜頭腦,直到天將放亮,才進入夢鄉。

    天亮了,但卻仍是灰濛濛陰沉沉的,叫人有着呼吸困難的感覺。

    玉柱子也只是輕輕的翻轉一下身子,在火旁躺椅發出吱吱的響聲中,卓玉蓮一驚而醒,急忙走近玉柱子身邊,先是加添炭薪,然後才對玉柱子一笑,説:“我先去弄飯,吃過飯再換藥。”

    “我感覺好多了,只是傷處有些痛,不過這種痛,我還忍受得了。”玉柱子含笑,面對這位婀娜生姿,令人啓生慾念的俏姑娘。

    當卓玉蓮也剛剛一轉身,玉柱子立刻愁腸面結,目中含淚,痴痴有如換了另一個人似的。

    因為,他想到他的猴子,一夜不歸,可能就遭了狼吻。

    於是,他深自感到內疚,他為什麼把猴子放走,而在他已經有了解藥的時候,再來多此一舉,為什麼?

    説來説去,他是為了沒有信心,因為,他並不絕對相信“河上翁”成長壽才的“閒話一句”;他也懷疑卓家兄妹是否在他面前兜售那狗皮膏藥。

    就因為他對自己失去了信心,更對別人起有疑心,這才把猴子的命,斷送在這伏牛山的高峯上。

    終於,玉柱子流下了眼淚……

    而玉柱子十多年來,所吃的苦,生命所接受的挑戰,都沒有讓他像現在一樣,有着不能自已的感覺。

    淚水,像高山崖穴外的萬丈飛瀑般,毫無阻擋一任其往下流,只是那萬丈飛瀑的水是寒的,也是無情的;而玉柱子的眼淚,卻是熱的,是含有無限友情的,甚至還含有斑斑的血紅,摻雜其中。

    “是我害死了猴子,我真該死!”

    走進屋裏,卓玉蓮看到玉柱子在垂淚,急忙放下飯菜,小鳥一般,飛近玉柱子身前,柔聲的問:“可是傷處很痛?讓我看看,不然就先換上藥,再吃飯。”

    玉柱子有些尷尬,但卓玉蓮又哪裏會知道,這時候玉柱子的心,遠比受傷的膀臂,還要痛上十分?

    “不用了,還是先吃過飯再換藥吧。”

    這一頓飯吃的二人很開心,因為卓玉蓮除了拿手的做了兩樣可口的小菜外,還特別對玉柱子保證,受傷的膀臂,在毒膿盡除之後,不出三天,傷口就會結痂,到時候卓玉蓮要與玉柱子比畫兩招。

    這本來是卓玉蓮為了引起玉柱子的開心,才這麼隨便説説。但玉柱子卻想:這卓家兄妹,必然有過人的武功,因為,從他們對醫道上的成就,就可以看出端倪。

    要知一個武功高的人,往往也會醉心岐黃之術,而這卓家兄妹,以賣藝為主,輔以出售膏藥,顯然他們在這岐黃之術上,有其特別成就。

    因此,當卓玉蓮一提起比畫,玉柱子自是首允。

    飯後,卓玉蓮揭開玉柱子貼的膏藥,膿水已呈現灰白,傷處的腐肉,也有了微紅的生機。

    於是,玉柱子暫忘了“心痛”,微笑着説:“看樣子不出兩天,我就可以運臂自如了,真不知要怎樣感謝你兄妹呢。”

    卓玉蓮含笑,依在玉柱子身邊,笑問道:“感謝倒不必,只是我問你,你有什麼方法,可解我兄妹之困?”

    玉柱子笑笑,説:“那只是小事一樁,你根本不用把它放在心上。”

    “不行,我一定要先弄清楚,要不然,我睡都睡不穩。”

    “原來昨晚你翻來覆去的睡不好,是為了這件事呀。”

    玉柱子話剛落,卓玉蓮猛然站起身子,滿臉紅霞的跑向屋外,一面高聲説:“我到鎮上去辦些東西,你在屋裏安心歇着。”

    望着卓玉蓮纖巧的身影,輕飄飄的走出這片竹林,玉柱子有了另一種旖旎的想法:一個人,如果能安安靜靜的居住在這與世無爭的山城附近,又有着可人的嬌妻陪伴,那該是多麼令人羨慕的生活。

    有着虛幻美好的想法,加上受毒掌擊傷的地方,有了起色,甚至有了純痛的感受,玉柱子競慢慢地睡熟在火盆旁邊。

    當玉柱子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該吃飯了。

    “今天鎮上不殺牲,所以我沒有買到肉,只在一家小店中買了幾個雞蛋,這裏我又熬了一鍋小米粥,我攤了幾張麪餅,你湊合着吃吧。”卓玉蓮一面往桌子上擺着盤碗,一邊笑對玉柱子説。

    “沒有肉,可是我已聞到比肉還香的東西,其實,只要是你做的,一定都很好吃。”玉柱子邁步移向桌子。

    “你笑我。”卓玉蓮再一次臉蛋泛紅。

    這一餐玉柱子吃得很多,幾乎把卓玉蓮熬的大半鍋小米粥,喝去大半。

    玉柱子剛剛放下碗筷,就聽卓玉蓮輕聲細語的問:“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用什麼方法,擺平我兄妹在洛陽的一場禍事?”

    玉柱子笑笑,站起身子,走回躺椅,他似是又有了生龍活虎般的氣概,左臂已能舉起來了。

    “你不想説?”

    玉柱子緩緩閉上雙目,露出一臉的得意。

    “既然你不告訴我,也好,打從現在起,我不再替你換藥療傷,你自己換吧。”卓玉蓮鼓着小嘴。

    玉柱子一聽,敢情這卓玉蓮發火啦!

    急忙睜開眼,玉柱子説:“別急,別急!我在想如何對你説,才叫你聽了滿意。”

    “説不説隨你,怎麼説,隨你的高興。”

    “你好像真在發火啦。”

    “火不火是我的事。”

    玉柱子感到卓玉蓮這種辣勁,還真叫人看了過癮,這簡直與蓮妹,形成兩種絕不相同的類型。女人可真是善變,自從認識了這卓家妹子以後,還以為她也是極其温柔的女子,與嬌妻蓮妹,同樣的柔情似水,卻想不到,一朝惹她不高興,馬上來個“牛蛋眼”。

    然而,卓玉蓮也似是“點到為止”的,回眸對玉柱子説:“你説不説?”

    “當然説,不過我説出來,準會嚇你一跳。”

    “那你就更應該説了。”

    於是,玉柱子斜斜地躺下身子,雙目痴望着火盆中的熊熊的炭火,沉痛地説:“我是個孤兒,是個具有王爺身份的孤兒。”

    “你沒有傷痛得在説糊塗話吧?要不然你在發燒了。”

    “我在説正經的,你卻在開起玩笑來。”

    “既然你説是孤兒,怎麼又是王爺,你這不是東拉西扯,胡説八道,又是什麼?”

    “真道是:鼓不敲不響,話不説不明。凡事都有個根由,我若不詳加説明,你自然一輩子也不會明白。”玉柱子有力的説。

    “我在聽着呢!”卓玉蓮眨着逗人的大眼,櫻桃嘴巴一動一動的,好像是擠出來的這句話。

    於是,玉柱子就像是遇到了紅粉知己一般,把自己的身世。詳細的説了一個清楚,當然,他與西河鎮的花魁女,劉蓮姑娘的婚事,也毫不隱瞞的説了一遍……

    卓玉蓮像聽一個極為精彩的故事一般,不時的發出一聲驚歎,他對玉柱子所説,自是由衷相信。

    “年紀輕輕的,就經過這麼多的大風大浪,如果是我,碰上任何一樁你所輕歷的事,怕不早就沒命。”

    “命靠天,運靠己,人活着就不能一天不奮鬥。”

    “聽你的口氣,你覺着你那怪嚇人的過去十多年,好像是一種多彩多姿的日子了。”

    “那要看人們的眼光是如何的評斷了。”玉柱子在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人以為,享有高官厚祿,吃喝不愁,一生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就算是人生多彩而又多姿,但那只是人生中的一種生活方式,而我,在經歷磨練之後,幾次生死一剎的劫離之後,我發覺這種具有挑戰意味的生活,才真正稱得上是‘多彩多姿’,當然,我並不希望你也有我這種想法,但我希望你能瞭解與認知。”

    在聽了玉柱子這一番話之後,卓玉蓮默然了,她低下了頭,撥弄着自己的衣袂。

    她似是突然裝了一肚子心事一般,美眸低垂,長長的眼睫毛在攪和着。

    有道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卓玉蓮似是硬要把自己推向痛苦的懸崖,一旦有一天昏頭轉了向,也只有一頭栽向萬丈深崖了。

    這天夜裏,玉柱與卓玉蓮二人,就很少再多説一句話,雖然話不多,但心中卻似黃河即將潰堤一般,蓄藏着難以表白的問號。

    竹林茅草屋中的空氣,雖比之外面的嚴冬更冷,但玉柱子的膀子上面的毒掌傷勢,卻已大為好轉。

    雖然卓玉蓮很少問玉柱子什麼,但從她細心照料換藥的舉止看來,玉柱子心裏明白,她是一肚子的感情,就是發泄不出來。

    “看樣子你這毒掌已大為好轉,紫黑也變成鮮紅,百葉草藥果然很神奇,也許明天咱們就可上路了。”卓玉蓮一邊收拾東西説。

    “咱們來的時候,一路上沒有碰到馬販子,否則我會買匹你喜愛的馬送你。”玉柱子看着挽袖忙碌的卓玉蓮。

    “謝謝小王爺,民女不敢收受。”

    “我玉柱子還未受過皇上恩典,這小王爺的頭銜,暫時還是不叫的好,再説我已早就身入江湖,與你又有何區別的。”

    終於,卓玉蓮淺淺的笑啦,一面鬆開頭上的髮髻,晃着一根長髮辮子,搖曳生風,扭腰擺臀的,飄進睡房。

    這真是十足的江湖兒女,明豔大方,不做虛偽,實是令玉柱子神魂顛倒。

    當第三天天亮的時候,玉柱子除了左膀有着皮肉之痛以外,人已同個沒事人一般的輕鬆。

    天才剛亮,他就走出屋外,試着打了一趟“奪命叉”的招式,但覺左臂已無大礙,只是他想到猴子,就會一陣心酸,不能控制那眼眶中的淚水。

    就快過年了,這幾天赤眉鎮上也改變了逢單不趕集的風俗,看樣子一直要到臘月二十九,才能收集。

    “卓姑娘,咱們在今天離開赤眉鎮以前,我想去到市集上看看,有合適的好馬,我買一匹送給你,也算是我玉柱子的一點心意。”

    “用得着嗎?”卓玉蓮淡然的説着,一面在整理出遠門所用的物件。

    “看看也無妨呀。”玉柱子似是有着堅持的意味。

    卓玉蓮還有什麼好説的,人家可是小王爺呀。自己又算什麼?一個跑江湖賣藝的姑娘,那可是天地之別的身份,有什麼資格,敢説個“不”字?

    終於,玉柱子牽着他那匹“踏雪無痕”千里駒,跟在卓玉蓮的身後,走向赤眉鎮的市集上。

    赤眉鎮的城牆不高,赤眉鎮的城門樓子更像是一座小廟一般,低矮的如果騎馬經過,伸手就會摸到城門頂,然而一進到這個小城門,一條小待上可真夠熱鬧的,就算是摩肩接踵,也不為過。最引玉柱子目光的,卻是擺在小店門外的彩紅對聯與賣各種神書的攤子,因為看了這些,就知道年就快到了。

    玉柱子有着太多的感觸,過年過節,對他來説,都是很陌生的,小時候在王府的那段日子,可能不錯,但卻一點記憶也沒有。如今看了這些紅紅綠綠的彩聯,玉柱子不由一聲嘆息,眼看着自己就像個無根的浮萍一般,不知哪年哪月,哪日哪時,才能生根。

    小市鎮的一處城隍廟前,有一個廣場,這時候離正午還早,但廣場上卻聚了許多人,附近也有許多牛、騾、驢、馬、雞、鴨、鵝、羊,正在熱絡的交易着。一堆堆的人,卻沒有聽到講價的,玉柱子有些迷惘。

    卻是一旁的卓玉蓮嘻嘻一笑,説:“他們的賣買,完全是‘袖裏乾坤’不信你再仔細看看。”

    也只是那麼一瞧之間,玉柱子立刻明白。

    原來這也是赤眉鎮市集上的一種風俗習慣,如果出售這種騾、馬之類的大宗買賣,都需要有中間人的拉線,而中間人拉線的方法,就是把手互伸到對方的袖子裏,以幾個指頭作數字,以銀兩為單位,把所需的貨,由袖管中傳給對方,然後再把對方的還價,再由袖管中傳給買方。

    玉柱子覺得很好玩,但他卻無意這麼做。

    只見他一走入這個廣場,立刻引來許多人的注意,因為,他所拉的那匹“踏雪無痕”千里馬,任何識馬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驚歎。

    二人走在一羣馬販中間,在中間人的引介下,玉柱子很乾脆的賣了一匹極為壯健的醬黑色大馬,併為卓玉蓮也選購一副上好的馬鞍,全部也不過一個小小的金元寶,這在玉柱子來説,算是很便宜的了。

    也就在卓玉蓮跨上馬鞍,玉柱子也跟着坐上他那匹“踏雪無痕”的時候,突然一聲“吱吱”的尖叫聲。

    玉柱子愣住了,難道這是自己的錯覺?

    不可能,明明自己清楚的聽到猴子的叫聲。

    於是,他在馬上,居高臨下的四下張望,好一陣子,什麼也沒有,他似是有些失望。

    “咱們上路吧,你還在瞧什麼?”

    卓玉蓮不知猴子與玉柱子的感情,已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在她覺得,一隻猴子失掉,不應該像是失魂落魄的樣子。

    輕聲一嘆,玉柱子調轉馬頭,也就在他即將抖動繩鞴,策馬趕向已走遠的卓玉蓮時候,突然間,又聽到“吱吱”的狂叫,而且更加雜擊木桌的聲音。

    玉柱子這一回,可看的真切,原來在一羣山羊堆裏,放了一個木籠子,籠子里正有一隻傷痕累累的猴子,連連翻蹦“火眼金睛”望着自己。

    玉柱子大叫一聲,道:“原來你被人捉住了!”緊接着,一個翻身,跳下馬來,一經衝到那個籠子跟前。

    “這是誰的木籠,快打開。”玉柱子吼道。

    “你這位老鄉,可是想買這猴子?”一個穿大褂的中年鄉下人,長了一臉老實相,微笑着問玉柱子。

    “快把它放出來。”

    “老鄉,你是在開玩笑吧。”

    “誰給你開玩笑,快放它出來。”

    “我説你這位公子爺,你就沒有想想看,我要是把它放出來,它準定撒腿就跑,你去給我追呀。”

    玉柱子一急,又吼道:“它不會跑,你把它先放出來,聽到沒有?”

    “我看你是有些不對勁,這樣吧,你公子爺隨便出個價,我立刻把它連籠子交給你,到時候不要説是你放了它,就算是你把它煮吃掉,我也不會過問的。”

    玉柱子的吼聲,已引來十多人的圍觀,更把走遠的卓玉蓮,也引回了頭。

    “是怎麼回事,你怎麼還不走?”卓玉蓮在馬上問。

    “找到啦!我找到我的猴子了。”玉柱子喜不自勝,揮着雙手對卓玉蓮説。

    “在哪兒?”

    “那,就在那個籠子裏。”

    他話才剛落,就見那個老實的鄉下人,急急的叫道:“喂,你在説些什麼?猴子是你的?”

    玉柱子點點頭,説:“不錯,這猴子是我的。”

    那鄉下人似是很生氣的樣子,説:“笑話,昨天一大早,我同我兒子在黑松嶺上砍柴,發現山崖上有四五頭狼,圍着一棵老松樹,吼叫着不肯離去,是我們父子二人,揮動刀斧,把狼羣趕走,這才發現老松樹的枝權上,坐着這頭受傷的猴子。也夠奇怪的,它一下子跳到我兒子懷裏,一點也不怕人似的。本來我兒子是不賣的,只是我們的屋子小,哪還能住個騷猴子,所以才把它也帶到市上來。”

    他似是稍微消了氣,這才又緩緩的説:“如果這是你的猴子,怎麼會跑上黑松嶺?”

    怎麼跑上黑松嶺?玉柱子有説的必要嗎?

    於是,他抻手入懷,摸出一錠金元寶,一下擲給那個鄉下人,面色温和的,説:“這錠金子足可買上一匹良駒,只是我必需要説明一點,就是這金子不是買這猴子,因為它根本就是我的猴子,我之所以給你這錠金子,是因為你父子二人,救了我的猴子,以此作為報答。”

    “這這……這太多了吧,三兩錢銀子就足夠了!”

    不要説是那個鄉下人目瞪口呆,就算是四周圍的人,也都稱羨不己。

    “快把猴子放出來吧。”

    “是,是,是!”鄉下人連木籠一起捧給玉柱子。

    搖搖頭,玉柱子説:“我只要你把猴子放出來,我不需要這個木籠。”

    於是,木籠打開了。

    終於,猴子一頭鑽入玉柱子的懷裏。

    撫摸着懷裏的猴子,玉柱子眼淚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卻見那猴子,竟然伸出小舌頭,把玉柱子的淚水舔入口中。四周看的人,無不感動,連那個手中緊握着金元寶的鄉下人,突然也覺出,金子是有價的,而友情是無價。

    天底下再也沒有其他的事讓玉柱子高興的了,他治好了臂膀的毒掌傷,也找回了它自小與之為伍的猴子,玉柱子真的又站起來了。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玉柱子這時候真正的體會到這句話,因此,他在卓玉蓮面前,似是換了個人一般,有説有笑。而卓玉蓮,這位跑江湖賣藝而又兼賣狗皮膏藥的江湖女子,反而變得沉默起來。

    女孩子一變沉默,心事也就多了起來。

    卓玉蓮年不過十七,半大不大的一個姑娘家,有許多話,是難以啓齒的,就因為難以開口,這才不得不沉默了。

    一出了赤眉鎮,玉柱子在馬上笑道:“咱們一路馳回伊川,就不用那麼急驚風的窮趕路了。”

    卓玉蓮白了玉柱子一眼,説:“是不是你的事都辦完了,用不着再急趕了?”

    “是呀!”玉柱子在馬上嘻嘻一笑。

    “真是自私。”

    “你在説我自私?”

    “就算是吧。難道不是?”卓玉蓮櫻桃小嘴又開始一翹一翹,而玉柱子就是打心眼裏喜歡她這個樣子。

    於是,故意的説:“你好像在生我的氣嘛。”

    “我的小王爺,民女哪兒敢呢?”

    玉柱子仰天打了個哈哈,問道:“我如今並非小王爺,你也不必口稱民女,倒是你心裏的疙瘩,説出來,免得會憋出病來。”

    卓玉蓮被一逼,只好沒話找話的説:“難道你忘了我三位兄長,還眼巴巴的等在伊川?”

    “等兩天有什麼關係?”

    “對你當然沒有關係,可是對我們,就大大的不同。”

    “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玉柱子故意伸長脖子,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但卓玉蓮並沒有笑,反而垂下頭來。

    她騎在馬上的美姿,本來是誘人的,如今再加上一些淡淡的愁,就更叫玉柱子動心。

    玉柱子自然的與卓玉蓮並馬前馳,更自然的伸出右手,拉過卓玉蓮攀在馬鞍上的左手,笑問道:“那就説説看,你們兄妹的困難,也許我能幫上手。”

    卓玉蓮嘆了口氣,但她並沒有把玉柱子握的左手抽回來,只是女人常見的憂怨氣質,一種叫男人無法擺脱的柔情,柔柔的表示出來。

    在一陣沉默過後,卓玉蓮這才一抬頭,望向遙遠的天際,而天際卻是白茫茫的一堆堆浮雲。

    嘆了一口氣,卓玉蓮道:“玉柱子兄,你是看到的,我們兄妹四人,所住的是茅屋,吃的是粗茶淡飯,這一趟江湖行,原本指望在大地方,多賺幾兩銀子,也好過這個年,哪裏會想到,竟然在洛陽城,出了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事,銀子沒有賺,年不過,這都沒有關係,卻偏就無法把禍事擺平。我爹的神位,我兄弟一向出門,都帶在身邊,如今也留在洛陽城外的那家飯鋪裏。”

    微微一窒,有些抽噎的又道:“你想想這一連串的事,怎麼能叫人安得下心?”

    於是,玉柱子緊捏了一下卓玉蓮的左手,哈哈一笑,説:“你這是問題,而且也都是大問題,可是遇上我玉柱子,你們的一切問題,從此一筆勾銷。你儘管放心,咱們這回,大搖大擺的走進洛陽城,不要説那家飯鋪,就是肅王爺的大門,咱們也走上個幾來回。”

    説着,玉柱子得意地笑了。

    卓玉蓮也笑了,但她卻在笑的時候,伺機反而把那隻被玉柱子緊握的左手,抽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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