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灰灰的,烏烏的……天,像要塌下來似的……風,呼啦呼啦的吼着!
不多時,“嗒嗒嗒”落下豆粒大的雨點!
先是“嗒嗒嗒”,接着“嘩啦啦!嘩啦啦”大聲起,瀉下-陣傾盆大雨。
官道一端,傳來吆喝的聲音:
“嗨,快跑,不然就打成落湯雞啦!”
雨幕中,衝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那是“八臂靈官”江奎。
銜尾急步跟來的,有“飛錘”洪三青、“凌虹玉燕”華瑜、“翠羽飛雁”蕭迎真,和“仙霞劍士”楊森等四人。
楊森道:
“這裏人跡稀絕,不會驚世駭俗,我等施展輕功……”
這個“功”字還在嘴裏打轉,人影閃晃,宛若脱弦之矢,已撲出三五丈外,幾個縱躍起落,身形成了一顆黑點,隱現在雨幕中。
眾人隨後衝刺而上……江奎落在最後-個,嘴裏猶在一陣吆喝。
楊森閃進一棵濃蔭高張的大樹下,見眾人隨後趕來,遙手-指,道:
“前面官道邊,看來是座莊院,我等前去借個躲雨之處……”
身形電射而起,直奔前面莊院……
來到莊院牆門屋檐下,發現大門緊閉,抬頭看去,門頂上端,-方長匾,上面龍飛鳳舞,筆勁渾雄,寫有“虯龍結廬”四個黑底金漆大字。
楊森站立屋檐之下,翹首觀望時,蕭迎真、華瑜、洪三青、江奎已前後趕到。
江奎朝地上四濺的雨水看了看,道:
“楊少俠,這雨不知何時才停,站在屋檐下也會打濕衣衫,不如咱們求見裏面主人,歇息再説。”
“飛錘”洪三青朝門頂長匾上四字看了眼,緩緩點頭,道:
“從長匾上‘虯龍結廬’四字看來,裏面主人也是武林中人物……”
楊森伸手搭上門環,正要輕輕敲下時,大門已順手而開……
楊森一聲輕“哦”,和眾人推門而入……裏面是一座花樹扶疏的庭院,面對的是一幢巍蛾巨宅。
越過庭院,抬階而上,楊森伸手扣下巨宅大門時,就跟外面牆門一樣,應手推了開來。
華瑜不禁詫異道:
“裏外大門都不插上,此間主人不怕樑上君子小偷兒光顧?”
眾人走進巨宅大門……江奎敞開嗓子,道:
“噯,裏面主人,咱們是來躲雨歇息的,對不起,可打擾啦……”
偌大的一幢巨宅,冷清清沒有回答的聲音傳來。
蕭迎真掀掀鼻子,挨近楊森邊上,道:
“森哥,你有沒有聞到,一進這扇大門,就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楊森聽到此話,亦不禁察覺到……不錯,確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這股味道,聞來並不陌生……那是與人照面交手,宰了對方,所散發出來的血腥味。
楊森心念閃轉,猛打了個冷顫,站停腳步,朝向裏面大聲道:
“裏面有沒有人……某等前來一訪此間主人!”
還是跟剛才江奎一樣,陰沉沉,冷靜靜,沒有一絲聲響傳來。
“凌虹玉燕”華瑜身懷精湛劍術,摘取敵人腦袋,連眼皮不眨一下……
但,此時此刻,闖進這幢巨宅,不禁渾身毛髮根根豎了起來,走來楊森邊上,悄聲道:
“楊兄,這幢房子有點不對勁,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吧!”
楊森劍眉微微-軒,道:
“華兄弟,偌大巨宅,門户洞開,沒有一絲聲響傳出,其中必有蹊蹺……既來此地,我等不能退而不顧,要找出其中內幕真相才是。”
“飛錘”洪三青接口道:
“楊少俠,咱們進屋裏一看究竟……”
各個利刃兵器,執握在手,緩步向巨宅裏端走去……
“八臂靈官”江奎,-指走向大廳的廊沿邊上,大聲道:
“嗨,你們快看……”
外面大雨傾盆,天色陰暗,屋裏沒有張燈,視線暗淡……眾人目光直向前面,就沒有注意到廊沿一角。
眾人站停看去,地上橫着-具屍體……屍體身穿勁裝,年紀四旬有餘,身上傷勢累累,血流遍地,怒目暴瞪,形相可怖。
華瑜“紫玉劍”執握在手,目向前面大廳,道:
“楊兄,看來這幢巨宅,經過一陣慘厲惡鬥……可能裏面還有屍體發現……”
楊聾微微一點頭,走向裏面……
果然,大廳上橫七豎八,地上橫着數具屍體。
“凌虹玉燕”華瑜,剛才那陣膽怯,出自下意識中童心未泯,當然看到巨宅此一慘狀,那股浩然之氣,油然而起,接着又道:
“楊兄,此間主人,可能罹上滅門之劫,我等身列俠義門中,豈能袖手不顧?”
楊森聽到“滅門之劫”四字,昔年楊家滅門之痛,湧起心頭……
卻又迷惑不解道:
“此-‘虯龍山莊’主人,不知是何等樣人物?”
蕭迎真道:
“森哥,咱們追向裏間看去,可能會發現到蛛絲馬跡的情況……”
楊森點點頭,“真剛劍’執握在手,走在四人前面,眾人魚貫走過-條長廊,來到一間佔有數丈方圓,十分寬敞的屋子……
踏進屋子門檻,突然一響“嘶”的破空聲起……楊森眼顧四周,耳聽八方,早已有了防範……
霍地一矮身,橫劍往回-削、一響“當”的聲中,一枝純鋼瓦面鏢,激起兩丈高,飛落牆外。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迎着兩個方向,又是“唰唰!唰唰!”破風鋭響聲傳來……這邊三枚喪門釘,那邊一對金錢鏢,電射而至。
此刻,尚未進入屋於的人,見楊森突然遇上此一變故,無法搶救,亦無從搶救。
但楊森卻是不慌不忙!
於是——
左腕輕舉,駢伸三指,先把金錢鏢接住,右劍左右一揮,一陣“叮噹”聲起,立時濺出-蓬星火,把喪門釘擊個飛墜!
就在這同一剎那間,“唰唰唰”破風聲又起,兩塊飛蝗石,一支白虎釘,流星似的直向楊森胸前,背心前後襲來。
此番楊森不用手接,也不用劍去擋,霍地施展一個“鐵板橋”功夫……
胸腰之上,向後仰倒,頭部幾乎貼地,把兩宗暗器,堪堪避過。
“凌虹玉燕”華瑜,見楊森以矯捷無倫的手法、劍法擋住暗器,又以爐火純青的內家功力“鐵板橋”身法,避過兩宗暗器,不禁暗暗叫好。
楊森避過四面襲來的暗器,生怕尚有其他埋伏,閃身躍出門檻外。
就在這時候……
突然響起一聲暴叱,從屋子通裏的一扇門中,出來一個六七十歲,身穿長袍,國字方臉的老者……
隨着老者身後,有六七名疾服勁裝的彪形大漢,洶湧而出。
老者戟指楊森等眾人,道:
“你等找上老夫‘伏波虯龍’申池,別想佔到一絲便宜……看刀……”
手中“虯耳金環刀”一揮“嗆啷啷”圈環相擊聲中,身隨刀走,劈向門檻外楊森。
楊森發現刀招走勢凌厲……
同時,從老者叱吼聲中聽來,似乎情形並不單純,尚有其他原委……
是以,並不用“真剛劍”一記硬扣架上,身形向邊上閃挪一步。
老者欺身撲出屋於門外,“唰”的又是-刀,向楊森蓋頂砍下……手在揮刀,嘴也沒有閒下來……
怒聲罵道:
“你們這些‘太極門’中孽障,把江湖搗得雞犬不寧,老夫就要跟你等背水一戰……”
楊森身形再次閃退,當他聽到此“伏波虯龍”申池這些話,知道“張冠李戴”,把點子找錯了。
八臂靈官江奎,大聲吆喝道:
“嗨……老頭兒,你找人拼命打架,敢情你是老眼昏花,摸錯門,找錯人了……豬生狗養的才是‘太極門’中人,外面大雨傾盆,咱們這裏幾個人,是找個地方躲躲雨的……”
江奎“連珠炮”似的一口氣説完這些話,伏波虯龍申池正要砸出第三刀,硬生生收了回來……
一瞪眼,兩眼直直的照這邊看來……半響,才指了指,道:
“你……你們……”
幸虧對方身法迅捷,不然,這年輕人可血濺七尺,死在自己“虯耳金環”刀之下。
八臂靈官江奎朝他狠狠一瞪眼,拉開嗓子道:
“什麼‘你我他’的……甭説米飯,就是鹽巴也灌進你腸子不少了,入孃的,拿了一把‘哭喪棒’似的刀,花了眼睛亂砸人,錯非是遇上咱們這位楊少俠,嘿,換了別人,可不是給你砍死啦……”
“伏波虯龍”申池,給江奎罵個灰頭土臉……但聽到“楊少俠”三字,似乎想到一件事上。
八臂靈官江奎,得理不饒人,一指楊森,大聲吆喝的又道:
“老頭兒,你豎起耳朵聽着,這位‘仙霞劍士’楊森楊少俠,湘東株州劍挑‘關洛四霸’四個大混球……你説,咱們是不是‘太極門’中人?”
伏波虯龍申池,給江奎這一罵,臉上罵出笑容來,向楊森抱拳一禮,道:
“久仰,久仰,大江南北武林中,‘楊少俠’三字,如雷灌耳,果然是您……”
一拍八臂靈官江奎肩膀,又道:
“您這位兄台,罵得好,罵得有理……不是老朽老眼昏花,那是給‘太極門’中龜孫王八氣破肚子了!”
楊森把眾人引見介紹一番後,問道:
“敢問申莊主,‘太極門’又是怎麼回事?”
伏波虯龍申池道:
“楊少俠,有您等數位來此,就是天大的事,也可以擺平下來……詳情坐下大廳再談……”
轉臉向數名勁裝大漢道:
“你等快去大廳,廊沿,把四具臭皮囊移走,血跡打掃一下!”
數名勁裝漢子,一聲應諾,疾步向大廳那端走去。
伏波虯龍申池,擺手肅客,陪眾人往大廳而來。
凌虹玉燕華瑜,朝向通道上回顧一匝,問:
“申莊主,偌大-座莊院,只住下您等數位?”
伏波虯龍申池道:
“為避‘太極門’中這些魔崽子騷擾,老夫將莊中眷屬,暫時移居別處……”
楊森聽到此話,才始把這座“虯龍山莊”,寥寂無人的原因理會過來。
賓主大廳坐下,那幾個勁裝大漢,還在打掃地上血漬……翠羽飛雁蕭迎真詫異問道:
“申莊主,喪命在地的又是何人?”
申池喟然道:
“幸虧老夫寶刀未老,手上還有幾下子,不然,血濺‘虯龍結廬’,這座山莊已被毀……”-
指正在打掃的那端,又道:
“這些都是‘撲天鵬’鄒兆元帶來的人……老夫拼個你死我活,留下他們四條命……”
飛錘洪三青接口問道:
“申莊主所指的‘撲天鵬’鄒兆元,是‘太極門’中人物?”
申池一點頭,道:
“不錯,‘撲天鵬’鄒兆元,算得上是‘太極門’中高手……”
一頓,又道:
“老夫將‘撲天鵬’鄒兆元等這夥人擊退,這廝鎩羽敗去,會捲土重來……是以剛才老夫認為您數位是鄒兆元邀來的高手,發生下這個誤會……”
楊森問:
“申莊主,您如何會與‘太極門’中人,結下此一仇恨?”
申池慨然道:
“楊少俠,‘井水不犯河水’,談不上‘仇恨’二字……‘太極門’無風起浪,無理取鬧,是他們找來‘虯龍山莊’的……”
蕭迎真突然想到過去“古云莊”,“太極門”要脅父親入門那回事上,接口道:
“申莊主,‘太極門’邀您入門,但遭您所拒,才引起這場廝殺的?”
申池頜首道:
“一點不錯,蕭姑娘……”
微微一頓,又道:
“‘太極門’送來‘虯龍山莊’一份‘生死黑帖’,其中有八個字,跋扈囂張至極……”
八臂靈官江奎兩眼-直,問道:
“哪八個字?”
申池道:
“‘不入其門,誅其全家’……老夫生恐‘虯龍山莊’中人,遭其毒手,才讓莊中眷屬,全避居別處……老夫帶領親信數人,迎待變故……果然,‘大極門’派出‘撲天鵬’鄒兆元等一夥人,找來‘虯龍山莊’。”
楊森不禁困惑道:
“‘太極門’總壇,遠在蜀秦交境的大巴山紫陽峯,他們消息傳遞,會如此迅快?”
伏波虯龍申池道:
“‘太極門’總壇派出一位得力高手,鎮守大江南北,指揮‘太極門’中弟子……大江南北所有情況,不必遠遞總壇,由此人作主定奪……也就是所謂‘江南總壇’……”
楊森不由暗暗-怔……
自己迄今以來,還不知道這些情形,原來“太極門”在大江南北,另有“江南總壇”作主定奪的人物。
難怪,湘東株州自己劍挑“四霸”,繼後就有“殿前三尊”找來……可能就由此而起。
當初“北疆愚叟”袁非,並未提到此事,那可能這位袁老哥給“太極門”中追蹤,從北地來此,是以才不知此事。
楊森心念閃轉,問道:
“申莊主,您可知指揮大江南北‘太極門’弟子的,是何等樣人?”
伏波虯龍申池道:
“從江南武林傳聞,此人叫‘宮奇’,江湖上有‘震山屠虎’之稱……江南總壇就由此人負責……”
凌虹玉燕華瑜接口問道:
“‘江南總壇’設在何處?”
申池道:
“‘太極門’江南總壇,離此算來並不多遠,在皖南九華山‘石駝峯’……”
華瑜目注楊森道:
“楊兄,要掃平大江南北‘太極門’妖氛,先除‘震山屠虎’宮奇此獠。”
伏波虯龍申池聽到此話,不由暗暗一怔……
這位“凌虹玉燕”華瑜,看來比“仙霞劍士”楊森年歲還輕,竟口吐此等語。
不知師承是哪位武林前輩?
心念遊轉,伏波虯龍申池含笑問道:
“不知華少俠師承哪位武林前輩?”
華瑜尚未開口,旁邊八臂靈官江奎接上道:
“嗨,申莊主,咱們這位華兄弟,師門來歷可大呢……”
申池目光移向江奎,心裏卻在一陣打轉……
這位“八臂靈官”江奎,自己剛才給他一陣痛罵,不知他身懷之學如何?又如何稱這位“凌虹玉燕”華瑜,用“兄弟”二字?
江奎比手劃腳道:
“浙南雁蕩山紫花巖,‘靜雲精舍’修禪養真的‘雲海聖姑’鄧冰梅老前輩,就是咱們這位華兄弟的師父。”
申池不由-凜,一震……
這位“雲海聖姑”鄧冰梅老前輩,高壽已逾百齡,武林中有“墜地神仙”之稱,這個貌相俊秀,年歲僅在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居然是這位老前輩的傳人!
江奎哈哈-笑,又道:
“申莊土,你知不知道‘太極門’中‘殿前三尊’這三個傢伙?”
申池微微一點頭,道:
“老夫知道,‘殿前三尊’三人,在‘太極門’中稱得上一流高手……”
江奎邊説,邊用手作手勢,道:
“‘三尊’之一的‘穿雲杖’廖炳,給咱華兄弟削去耳朵……一劍,胸窩掏出一口血窟窿,這還不算,雙臂脱體飛掉,斷了一雙腿……嗨,全部動作就在眨眼一剎那間,比電還快……”
申池-聲輕“哦”,側臉朝這個俊秀絕倫,稚氣未脱的年輕人望了眼……
此八臂靈官江奎,在他們一夥同伴前,説出此話,相信不會是空穴來風!
這個“凌虹玉燕”華瑜,原來有此等劍術造詣。
八臂靈官江奎,不厭其詳,又道:
“還有呢……咱華兄弟真來得,就是那麼出手一劍,把‘三尊’的另外那個‘草上飛’向傑,宰豬似的屍分五魂……”
申池又是-聲驚“哦”,心自忖道:
“原來這個,‘凌虹五燕’華瑜,也是一位年輕的劍士!”
江奎指着楊森,又道:
“‘三尊’之一的‘鎮山虎’尤昆,楊少俠一劍剁進他胸窩,也就送他上路了!”
伏波虯龍申池聽到這些話,緩緩一點頭,已有了一個主意……
九華山石駝峯離此不遠,“撲天鵬”鄒兆元雖然給自己擊退,還斃了四個“太極門”中弟子,鄒兆元遲早會捲土重來……
到時“太極門”再來犯“虯龍山莊”,不會單是“撲天鵬”鄒兆元之流,可能“震山屠虎”宮奇等頂尖兒人物,會參與其事。
此刻有“仙霞劍士”楊森、“凌虹玉燕”華瑜等年輕高手在座……而此“凌虹玉燕”華瑜自己吐此豪語,何不趁此除掉此心腹之患的“震山屠虎”宮奇。
申池有了這樣想法後,向楊森問道:
“楊少俠,你等五位,此去何處?”
楊森道:
“我等欲往皖南休寧附近,去訪兩位武林有‘麟鳳雙傑’之稱的兄妹二人……”
申池一笑,道:
“楊少俠所指的,那是休寧東門外,‘溪口鎮’鎮郊‘麟鳳山莊’的‘玉麟’邵彬、‘綵鳳’邵穎了?”
蕭迎真接口問道:
“申莊主認識他們兄妹兩人?”
申池笑道:
“俱是武林同道,而且都在皖南一帶……老夫與‘麟鳳雙傑’十分熟悉!”
楊森倏然想到一件事上,問道:
“申莊主,您可知‘宇內三奇’這三位老人家?”
伏波虯龍申池道:
“這三位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風塵俠隱,只是‘可遇而不可求’,偶然或許可能遇到,若要尋訪他們的話,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就不容易了!”
楊森接下想問的,就是申池後面所説的耶兩句話,是以就不再問下去。
申池目注楊森、華瑜一瞥後,把話題移轉,試探問道:
“老夫欲與九華山石駝峯,‘太極門’江南總壇見個高下,您等數位,能否助老夫一臂之力?”
楊森道:
“申莊主,‘太極門’禍害江湖,並非僅是皖南‘虯龍山莊’,我等同仇敵愾,理應將其除去,豈能作‘一臂之助’此話……”
申池連連點頭,道:
“楊少俠説得不錯……”
“飛錘”洪三青接口問道: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申莊主可知石駝峯此‘震山屠虎’宮奇的情形?”
伏波虯龍申池道:
“老夫所知只是江湖傳聞而已,有關‘太極門’江南總壇,和‘震山屠虎’宮奇的情形,就不怎麼清楚了……”
大廳上眾人正在談着時,申池的兩個親信,扭了一個五短身材,獐目鼠耳的中年漢子進來。
這人個子不大,聲音大得出奇……
掙脱一左一右兩人的臂彎,挺起胸,直直頸,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道:
“噯,你們眼中有沒有王法,陽關大道,人人可走,你們仗着人壯力強,把咱于飛扭來這裏幹嗎?”
申池微微-皺眉,向兩名親信問道:
“孫得海、趙震,是怎麼回事?”
孫得海道:
“回莊主,小的數人去後面山地,掩埋那四具臭皮囊,這廝悄悄跟在後面……”
一頓,又道:
“咱們回來莊院,這小子又跟了來,就在莊院大門前,一陣偷偷張望,小的上前問他,這小子跋扈得緊,一瞪眼,説道:“‘咱于飛長了一對眼睛,不准我看……’”
伏波虯龍申池,微微一軒眉,“哦”了聲。
旁邊趙震接口道:
“回莊主,這小子鬼鬼祟祟,可能是‘太極門’中派來的!”
申池微微一點頭,問道:
“于飛,你家居何處,來此則甚?”
于飛愛理不理的道:
“這裏可不是官家衙門的大堂,咱于飛沒有閒功夫,説這些廢話……”
眼皮一翻,又道:
“你們可別仗着人眾勢眾,要在咱于飛身上找岔子,那是看錯人了!”
申池見他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微微一笑,道:
“于飛,敢情你是‘太極門’中弟子?”
于飛-雙獐目滴溜一轉,“嘿”的-笑,道:
“太極門中弟子,可不是官家衙門判死刑的逃犯,是與不是,咱就不必回答了……”
凌虹玉燕華瑜,眼色朝江奎示意一瞥……
江奎走近前,一拍于飛肩膀,道:
“朋友,咱們哥兒倆親近,親近……”
于飛揮手來擋……
江奎-聲冷叱:
“小子,這就行了……”
這個“了”字出口,伸手搭上對方手背,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擒拿”中-式“過肩頸”……
一響結結實實“嘣”的聲,接着又是一聲:
“噯唷,我的媽……”
于飛一個四腳朝天,摔倒地上。
于飛可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急急從地上爬起,心裏雖慌,嘴皮可硬,狠狠道:
“哼,除非你們把咱于飛這條命留在這裏……不然,夠你們瞧!”
楊森走近跟前,一笑道:
“于飛,你這條命不值錢,咱們不想留下,你這個活口,可管用……”
這個“用”字甫從嘴裏説出,戟指疾吐,拍下於飛三處穴道……
就在這一剎那間,這個嘴硬骨頭酥的于飛,可變了形。
兩眼直直的吐向外面……端端正正的那張臉,扭曲過來,成了一半大一半小,臉肉一陣接一陣的抽搐……兩排牙齒,一陣“嗒喏嗒”敲鼓似打抖……身子也跟着像篩米糠似的顫動起來。
佝樓着身體,直直地望着楊森。
原來楊森在於飛身上,用了一式“分筋錯骨”的手法。
“分筋錯骨”原是武林中人,抓住強粱盜匪,牛鬼蛇神,作來“逼供”用的。
“分筋錯骨”出手輕重有別,重則受傷,殘廢,這條命回姥姥家……輕則,不管用。
“仙霞門”三十六路“擒拿”,冠絕天下武林……“分筋錯骨”,是由擒拿而來。
楊森是“仙霞門”九如上人嫡傳弟子,此刻這“分筋錯骨”手法落在於飛身上,于飛就夠受了……
宛若混身血筋寸斷,周天節骨裂碎,倒不下,站不起,只能佝僂着腰。
于飛兩眼直直地望着楊森,吶吶道:
“爺……小爺爺,饒命……”
楊森冷然一笑,道:
“楊某不想要你命,只要你這個人……”
豆粒大的汗珠,從於飛頭上,一顆一顆直往下流!
廳上眾人,見楊森在此于飛身上,下這-手,莫不給駭然震住……華瑜、蕭迎真、江奎、洪三青等四人,雖然知道楊森出手“分筋錯骨”,但看到于飛那份痛苦之狀,卻是暗暗驚住。
湘東株州楊森劍挑“四霸”,伏波虯龍申池從江湖傳聞,已知道這位“仙霞劍士”之稱的年輕俠士師門來歷。
此刻楊森施展這一手,把這個跋扈囂張,狡黠陰沉的于飛制服,不由暗暗點頭。
楊森目注于飛,道:
“于飛,楊某問你幾句話,你要説個清楚明白!”
于飛連連點頭,低弱的道:
“小……小爺爺,咱……咱于飛知無不言,言無不詳……”
楊森問道:
“你是‘太極門’弟子?”
于飛熬忍着斷筋裂骨的痛苦,費勁的應了聲,道:
“是……是的。”
楊森道:
“你來此則甚?”
于飛吶吶道:
“奉……奉宮爺之命,前……前來‘虯龍山莊’探……探聽動靜……”
楊森聽到“宮爺”兩字,劍眉微軒,問道:
“‘震山屠虎’宮奇,派你來此?”
于飛點點頭,道:
“是的,小……小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