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妖狐耿玉嬌,忿忿地望着凌震宇,幽幽地道:
“凌震宇,我想你會懂得我為什麼,這等遷就你,唉!在你這生命即將結束之前,我……我會給你一絲柔情……讓你在這短短的人生過程中,享受一次極其原始,而且美妙、刺激的享受。”
説着一頓,她迅速又道:
“凌震宇,你太年輕……到時候,也許要我教導你一番呢!哈哈——”
語畢,她纏綿動人地一笑,目光中又流露出,一種冶蕩的神色;她現在在媚笑的眼神,正狂熱地、貪戀地盯着凌震宇。
凌震宇臉似寒冰,兩眼如電,他對黑妖狐耿玉嬌的挑逗,視若無睹,而她那嗲聲嗲氣的媚態,真有些令人作嘔。
在他的面頰上,突然浮出一絲冷酷、仇恨慘毒的笑意。
繼而,凌震宇狂傲地喝道:
“你死到臨頭,還不忘淫惡?哼!現下,少爺已無話對你説了,三招之內,定取你命!”
黑妖狐耿玉嬌,尖笑一聲,雙眸凌芒暴射,輕蔑地道:
“凌震宇,這不是唱戲,你以為那麼容易?”
凌震宇厲色地道:
“我們不妨試試看!”
耿玉嬌聽後,粉腮一沉,身軀向後倏撤三尺,展目無語地望望他;像是在想着什麼?
凌震宇狂傲地揚眉,冷冷一笑,道:
“你害怕了?”
話聲甫落,揮身而上。
“站住!”耿玉嬌及時厲喝道:
“凌震宇,什麼叫怕?何況,動起手來,鹿死誰手,還不知道,你敢斷言?不過,我不願死在這荒林曠野的地方!”
凌震宇倏然止步,大喝道;
“你想死在什麼地方?”
“死在我黑殺教中的香閨中。”耿玉嬌幽幽地道:
凌震宇微思之下,輕蔑一聲冷笑,道;
“哼,你倒想得不錯,可惜我不會容你啦!”
“凌震宇!難道你也怕了嗎?”
“哈哈!怕?怕你?”
耿玉嬌立道:
“如你不怕,三日後,深夜請來敝教……”
凌震宇劍眉一軒,星目微轉,毅然朗道:
“好!我就多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的深夜,少爺即赴你的淫窟,收你性命!”
耿玉嬌粉腮突泛悦色,明眸冶蕩蕩地微轉,望着凌震宇嫣然一笑,嗲聲嬌道:
“銀衣速將金衣扶上馬去!”
説罷,微仰螓首,嬌軀一挪,望着凌震宇與水芙蓉身後,那正與扁小鵲僵持峙立的無常弔客,緩緩聲道:
“無常,我們走吧!”
無常弔客聞言,並未言語,只是雙睛暴瞪,望着黑妖狐耿玉嬌發呆。
扁小鵲見景,大嚷道:
“老怪物,你還不動!難道還想和我懶黑虎大打一場不成?”
水芙蓉此刻睜開秀目,眼中煞芒逼視着場中情形。
當她看清一切,心中已經有數,於是微啓櫻口,兩眼一閃威凌之色,嬌叱一聲道:
“黑妖狐,你想得倒好呢!姑娘會這麼容易讓你走嗎?”
凌震宇一聽,立知水芙蓉調息已畢,但因事發猝然,他急忙轉回頭,望了一眼水芙蓉,正要出言攔阻之際——
耿玉嬌媚笑一聲,冷電似地望着她,獰笑説道:
“小丫頭,你我並無舊仇宿怨,你……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水芙蓉依然端坐未動,明眸狠狠地盯着耿玉嬌,鼻中微“哼”一聲,怒叱道:
“你我之間,説來並無仇恨,但……凡是與我震宇哥有仇的人,就也是跟我有仇。所以,我的笛,跟你有仇,我的劍也跟你有仇!”
黑妖狐耿玉嬌,冷然一哂,道:
“原來,你這小丫頭是吃醋了!”
説着,她一瞥凌震宇,粉腮上,又是冶蕩蕩嫵媚的一笑。
此刻,水芙蓉回眸一看,那仍圍繞着她而立的銀衣香主,又狠狠地對耿玉嬌叱道:
“黑妖狐,你座下的銀衣香主,曾經賜賞過姑娘一劍……”
説至此,語音一頓,怒道:
“姑娘,如今是要索那一劍之仇!”
笑顏不減,耿玉嬌道:
“既然如此,三日後,你也跟凌震宇到我黑殺教總壇來就是了。”
怒“哼”一聲,水芙蓉嬌嗔道:
“你休想,今夜就是你喪命之時!”
此言一出,全場的人,皆為之一顫。
水芙蓉言畢,疾然垂目一瞥玉笛,纖手倏抬,頓時,一絲輕若遊絲的笛聲,繚繞在眾人耳畔。
縷縷的笛聲,開始很輕柔,就彷彿白雲下,青山上,一縷清泉緩緩流過,令人心裏充滿空靜和歡樂。
隨之,疾轉激昂,殺伐聲起,一時戰雲密佈,鼓鼓震天。
而就在水芙蓉笛聲倏轉之時,松林北面,突傳一聲如夜梟般的長笑。
“嘎嘎……”
長笑之聲,滑空而過,聲若裂帛,幹嘶刺耳至極。
突然,隨着長笑之聲,一團黃騰騰的飛塵,風捲敗葉一般,即由耿玉嬌的一隊人馬後,官道之上,直朝眾人箭射而來。
飛揚翻滾的黃塵未消,眾人舉目瞧去,眼前一條黑影一閃,就見那團翻滾而來的黃塵之中,飛起一個全身盡黑的矮小之人,眨眼已臨眾人頭頂之上。
“嘎嘎……”
凌空落下的那人,停住了那聲如夜梟般的怪笑。
頓時,耿玉嬌的身旁,突然多出了一個人。
來人身形未穩,咧嘴急叫一聲,道:
“嬌兒,不可逞強,這丫頭的笛聲,乃是魔音斷魂,現下立刻下令走吧!”
凌震宇與那扁小鵲,早將來人看清,她就是停在十丈外的“夜叉女”屠慧君。
耿玉嬌聞言,神情疾振,粉腮一驚,嬌軀微晃,啓口喜道:
“師父!是你老人家……”
一語來畢,她緊緊撲身過去,依在黑衣怪婆的懷中了。
屠慧君先笑着輕撫着懷中,黑妖狐耿玉嬌肩膀,道:
“一切由師父在,別擔心!”
隨即展目狠盯着面前端坐吹笛的水芙蓉,厲喝道:
“丫頭,這是你自己找死!休怪得我老嫗,對你下狠手了!”
她語音未了,只見揚手抖出一縷烏光,閃電般地朝水芙蓉面門射來。
凌震宇雙目電射寒芒,當下不敢怠慢,飛身疾撲,用掌劈下襲擊之物。
身子起飛之快誰也沒有看清,只聽見——
“冬!”的一響。
襲擊之物,已墜落在水芙蓉面前一尺處的官道上。
凌震宇怒目一掃屠慧君襲擊之物,不由大吃一驚,怒聲喝道:
“好個歹毒陰狠的怪老婆子,居然用鐵宮燈來傷人!”
氣定神閒,屠慧君咧嘴獰笑道:
“娃娃,你劈了我的鐵宮燈,究竟與老嫗的徒兒,有何深仇大恨,説來我聽聽!”
勃然大怒,凌震宇忿然道:
“我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屠慧君聞言,驚目望着身旁的愛徒耿玉嬌,緩緩地問道:
“老嫗怎麼從沒聽説過,嬌兒,是有這回事嗎?”
黑妖狐耿玉嬌螓首看着屠慧君道:
“師父!我……”
屠慧君道:“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快説!別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
黑妖狐耿玉嬌一聽,頷首微笑。
面色一沉,屠慧君道:
“嬌兒,那你今日可要還這娃娃一個公道,免得武林中人笑我們師徒,以多欺少!”
耿玉嬌秀目輕揚,瞟了凌震宇一眼,輕聲對屠慧君道:
“師父,我剛才就答應他,在三日後,於黑殺教的總壇,還他一個公道!”
屠慧君臉上顯出一絲神秘而奇怪的神情。
這種神情也許是喜色,也許是忿怒,沒有人猜測得出她心裏到底想什麼。
黑衣怪婆屠慧君她可知道,這種神情代表着什麼。
未待耿玉嬌語畢,立時問道:
“那娃兒答應你了嗎?”説着,無意中又朝凌震宇望來。
橫送秋波,耿玉嬌答道:“他已經答應了。”
屠慧君雙眼暴瞪,望着凌震宇厲喝道:
“娃娃,你既然答應了,為何還這般無理取鬧?該不是得理不饒人吧!”
凌震宇心中一想,反正是百口難辯,於是,忿忿喝道:
“我凌震宇一言九鼎,你們趕快滾吧!”
耿玉嬌聞言,俏目之中,閃露出一絲冶蕩的笑意,她抬頭望着怒容滿面的屠慧君,柔聲細語説道:
“師父!你多少年來,難得看我一次,現在沒有事了,我們暫且回總壇吧!”
屠慧君一斂怒容,轉眼望着耿玉嬌,然後一掃周圍教中之人,兩眼又微現驚色,道:
“嬌兒,你快回到馬車上,待我將你教中的這些孩子們,穴道解開……”
耿玉嬌身軀微移,轉過臉來,展目一瞟凌震宇,櫻口初綻,又是消魂蕩魄的一笑。
隨着,嬌軀婀娜地扭擺着,纖手不停為周圍呆立的數名妙齡少女,拍開穴道,這才進入那輛華麗無倫的乳白色馬車之中。
屠慧君語音方落,就見她身形倏晃,直若是一縷黑煙盤繞,遊行在那些被水芙蓉笛聲震住的教徒之中,替他們解開穴道。
當眾人穴道被解,各個又是雙眼暴張,由他們的眼光之中,可看出悸懼之色猶在。
而那端坐在官道旁的水芙蓉,也不知何時,將玉笛放了下來。
屠慧君解開穴道後,身形依然在馬車前,滿面獰色地望着凌震宇與水芙蓉,怒聲喝道:
“娃娃們,老嫗的黑色奪命燈,如今又出現,不過還是那句老話,暫時將你們小命保留,一日後……嘿嘿……”
説着,她雙眼立張殺機,仰首咧嘴,響起一串嘿嘿的陰笑。
這時,就在屠慧君的笑聲中,水芙蓉立起身來,站在凌震宇的右方。
而扁小鵲環眼一閃,身形疾挪,倒提着烏光閃亮的鏈子爪,來至凌震宇的身左。
三人並肩地峙立着,六隻閃閃灼灼的明眸,凝定地仇視着屠慧君,及黑殺教中的眾人。
屠慧君不屑地一“哼”,轉頭朝着華麗的馬車説道:
“嬌兒,下令,我們回去。”
語畢,耿玉嬌輕掀開嵌金鑲玉,流蘇垂珠的車簾,露出一張俏麗絕代的秀臉,轉目一掃全場中眾人,喝令道:
“銀衣,速啓程回總壇!”
八名銀衣香主躬身答道:
“遵命!”
語音甫畢,人頭攢動,馬嘶車響,倏起一陣喧譁。
片刻之後,黑殺教中回程的陣式,已經站妥,數騎人馬,以及,那輛眾女圍繞,四馬拉牽,乳白色的華麗車馬,均已掉頭而去。
那無常弔客,斯時也已率領着他座下的八名白衣裙的女弟子,閃身躍到黑妖狐的車馬之後。
屠慧君仍然面對凌震宇三人,屹立未動,她身旁卻是黑影一閃,一頭烏黑髮亮的小毛驢,不知何時跑到她身邊。
當下她回過頭去,嘶啞地朝華車之內道:
“嬌兒,先走吧!老嫗有追風兒,不用片刻我會追上你們的!”
屠慧君説罷,車中一聲嬌應之後,道:“銀衣,開路吧!”
言訖,眾馬一聲輕嘶,潑蹄而去。
一時間,官道上,黃塵滾滾,車聲轆轆,這羣黑殺教徒,飛雲馳月一般,絕塵而去。
眨眼間,黑殺教的一行人馬,已在百丈之外。
屠慧君此際倏然仰首一陣梟笑,頓時,伸手指着面前官道上,她適才現身之時,抖手飛出一道烏光而來的“黑色奪命燈”,磔聲説道:
“娃娃們,這盞宮燈你們留下吧,三日後,你們再還給老嫗,嘎嘎……”
她語方盡,咧嘴發出一串怪笑。
笑未完,只見身形一晃,飄風般落到驢背上,轉頭抖繮,黑驢一聲長嘶,四蹄潑風,朝着方才馬車方向去向,揚長而去!
就在這時,三人不禁大吃一驚,身形倏然都往後撤退數尺。
原來,三人俱察,凌空迎面襲來的一條金影。
倏忽間,三人身形未穩,即見那突襲而來的金影,直若流星似的,眨眼功夫就飛落在面前的官道上,那盞黑色奪命燈旁。
三人都吃了一驚,展眼細看,眼前所呈現的,竟然出人意料之外。
原來,有一個老者,縱落在三人面前。
這突現的老者,紅髮獅鼻,濃眉大眼,滿面笑容,身穿一襲曳地灰袍。
而那先前飛射而來的一條金影,竟是一隻全身金毛閃閃的火眼金猴。
此刻,它正蹲伏在屠慧君留下的那盞黑色奪命燈旁,更奇特的,是這隻長約尺許的火眼金猴的手中,拿着一面令牌,上面繪着一幅太極圖。
凌震宇、水芙蓉與那扁小鵲,正對這突現的老者與金猴,發怔之際——
突然,又由背後松林之外,飛射而來兩條人影,其速度之快,無以言喻。
一會兒的工夫,那兩條人影,已來到三人身後丈地之遠。
兩人飛快的腳步,忽然停止了。
此刻,凌震宇三人面前,那位先前而來的,一猴一老,正雙眼炯炯地,注視着他們的身後。
莫非他們身後有什麼?
凌震宇、水芙蓉與扁小鵲,電忖間,已覺身後有異了。
在三人心想旋身一看的剎那,突然,背後傳來三人皆覺得熟悉的口音。
旋即,一聲嘻笑,接着大嚷大叫地道:
“哈哈!好你們三個小免蛋,原來全在這兒吶,害我老婆子找苦啦!”
但也就在這聲音,暴起之際——
凌震宇三人,早就轉過身來,展目一瞥,來人正是銀拐婆婆麥晉芬,與那位蓬頭垢面的老叫化子。
銀拐婆婆又嚷又叫,一語方畢,面色一沉,銅鈴眼微驚地一瞪,竟自望着,三人身後的,那個一猴一老,發起怔來。
而那與她同來的老叫化子,此時也不例外,他雙眼暴閃,兩道驚芒,覷定着那前來的老者發愣。
凌震宇與水芙蓉,立覺得銀拐婆婆和老叫化子裘羽,神色訝然,定有蹊蹺。
所以,也不約而同,回首一望,那先來的老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是,奇怪的是,那老者也正含笑着,望着銀拐婆婆,與裘羽二人。
懵懂的扁小鵲,對此刻的情形,混然未覺。
當下,一見採人中,有一個是他見過的銀拐婆婆,不由喜上心來,大環眼一瞪,就咧嘴“嘿”的一笑,兀自大嚷道: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銀拐婆婆來了!”
他環眼連眨兩下,又嚷道:
“銀拐婆婆,我……我們這兒,遇見鬼啦!”
説着,扁小鵲轉頭一指,嚷嚷道:
“你看!方才我們剛打跑了黑殺教中的一干人。”
然後又暴瞪着大環眼,繼道:
“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一隻火眼金猴,冬!緊接着,又從天上掉下來,一個紅髮老頭……”
懶黑虎扁小鵲,指天劃地地大嚷着。
他語音至此,大環眼突地一瞪,立將話頓住,忙自轉過身來。
凌震宇和水芙蓉的心裏,也是百疑不解,思忖未定,所以對這適才扁小鵲一陣狂嚷猛叫,也未加攔阻。
銀拐婆婆與那老叫化子,就在扁小鵲大嚷中,二人雙肩微晃,身形已來到凌震宇三人身旁,滿面肅容地,望着那位老者。
這時候,雙方都是一言不發,默默地對峙着。
此刻——
扁小鵲大環眼一眨,“嘩啦啦”一聲響,兀自由腰間抽出,他那條烏黑髮亮的鏈子爪,瞪眼咧嘴地,朝着老者暴嚷道:
“紅髮老頭,你為什麼不説話?有什麼話,你就趕快説,我……我扁小鵲的睡癮又發啦……”
正説至此,銀拐婆婆忙攔阻扁小鵲,道;
“傻小子,你安靜些!”
銀拐婆婆臉色疾斂,襝衽一禮,恭謹地朝着面前那年逾古稀的老者,輕啞地一笑道:
“老人家,可是數年前落難在黑殺教的‘火靈官’魯大先生?”
老者聞言,慈祥一笑,宏聲地道:
“哈哈!嶺南俠女眼力果然不差,老朽正是魯道亨……”
語聲甫落,銀拐婆婆同那老叫化子,二人同聲説道:
“恕晚輩未察仙駕之罪!並請寬恕適才孩子們,對您老的魯莽……”
“哈哈……”
火靈官魯道亨,仰面一串喜悦地朗笑。
銀拐婆婆一聽魯老先生,一串朗笑,內心中的緊張,方鬆懈!
魯道亨濃眉一軒,望着扁小鵲,笑道:
“孩子,抬起臉來,望着我,我有話要説。”
語畢,麥晉芬轉目一望扁小鵲,笑嚷道:
“傻小子!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過必改,才是男子漢大丈夫!”
原來,扁小鵲一見麥晉芬對此人,都是這樣畢恭畢敬,自己竟不知好歹,瞎眼亂嚷胡説了一陣,心中突然覺得有些愧意。
雖然,他對此人還不知底細,可是究竟莽撞了一點。
扁小鵲遲緩地抬起頭來,一斂滿面愧疚之色,仍是痴憨傻氣地,閃着一雙大環眼,望着魯道亨。
斯時,麥晉芬和凌震宇等五人,均是註定着魯道亨,百般希冀地等他發話。
有頃,火嫌官魯道亨,面色遽肅,沉聲説道:
“老朽夫婦二人,雖是罹難黑殺教五十多年……唉!屠慧君,至今為了她那兩株……”
他語音至此,面現頹然地,煞住後面的語意。
繼而,他兩眼憤然暴張兩道凌芒,一掃他面前的凌震宇和水芙蓉,愠然自語道:
“哼!反正,我不要那老魔如願已償!”
他頓了頓,一指凌震宇與水芙蓉,轉目朝着銀拐婆婆問道:
“這兩個娃娃,可是與你在一起的人?”
麥晉芬望着凌震宇二人,忙道:
“這男娃兒,是關外七禽……”神色一緊,魯道亨擺手攔阻道:
“俠女,不必言細,老朽時間不多!”
説着,他悦色又現,望着凌震宇道:
“你們倆人,可願與老朽同行?”
凌震宇與水芙蓉從魯道亨出現到現在,除了驚訝外,不知説什麼才好!如今又聽到魯道亨説的話,二人更加一愕。
二人不知所措地,各自朝麥晉芬投以祈求的眼光,他倆都希望銀拐婆婆,能給自己一個很滿意的意見。
婆麥晉聞言現情,心中早就有譜,所以,當凌震宇和水芙蓉,徵求她的意見時,她忙自將那銅鈴眼,望着二人,極表贊同地眨了兩下。
火靈官魯道亨,早將此情,看了眼中,當下微微一笑,道:
“俠女,答應不答應,都不勉強,老朽先行一步,如願與老朽同行,速讓這倆娃兒,出了這松林後,往北走約裏許處,有一座荒廢的墳冢,到了那裏老朽將遣金猴引導……”
説到這裏,語音未盡,他垂目一瞥,立於那盞黑色奪命燈旁的金猴,忙道:
“猴崽,我們走了!”
“了”字未出口,他身形微晃,淡煙一縷,眨眼已失蹤跡。
那隻火眼金猴,隨着也是一縷金影,尾隨其後,射向林外而去。
麥晉芬與水芙蓉等五人,凝神靜慮,目送走魯道亨,與那隻金光閃爍的火眼金猴之後,都是驚訝不已,良久仍舊望着魯道亨消失的地方。
那火靈官魯道亨,離去的身形之快,竟然是五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地一種高超絕倫的輕功絕技。
也許,世上還沒有一個人見過如此高的輕功。
儘管麥晉芬與她身旁而立的老叫化子,俱是武林中的奇人異士,但見了此技都當場愣住了。
何況別人,別人更不用説!
有頃,麥晉芬才回眸一瞥,官道中央,那盞烏黑的奪命燈,銅鈴眼一瞪,望着凌震宇,驚訝道:
“小夥子,這盞黑色宮燈,可是那女魔屠慧君所留下的信物?這是怎麼一回事?快説給我老婆子聽!”
麥晉芬啞着喉嚨一嚷嚷,大夥都被她驚醒了過來。
懶黑虎扁小鵲聞言,首先指手劃腳,答道:
“婆婆,我……我懶黑虎都知道,由我來説給你聽!”
銀拐婆婆麥晉芬,銅鈴眼一瞪扁小鵲,雙眉緊皺,沒好氣地喝道:
“傻小子,你還是一邊涼快吧!”
“為什麼不讓我告訴你嗎?”扁小鵲莫名其妙地道。
“你廢話太多,叫我受不了。”麥晉芬道。
接着,她望着凌震宇道:
“小夥子,你簡簡單單地説一下,就成了!”
凌震宇聞言,一瞥身側靜水芙蓉,才將那晚離開白家堡之後的事,簡略地述説了一遍。
麥晉芬靜靜地聆聽至此,兀自嚷道:
“小夥子,你奇怪,我與這老要飯的,為何突然失蹤是不是?”
凌震宇忙自點了點頭道:
“是的!”
這時,銀拐婆婆麥晉芬恍然記起,回頭一看自己身側,那位蓬頭垢面,鶉衣百結,背背一隻紅色酒葫蘆的老叫化子,轉頭又朝凌震宇同扁小鵲,咧嘴一笑,嚷道:
“小夥子,我一直也沒有空暇,為你介紹這個老要飯的呢!”
扁小鵲搶道:“我懶黑虎認識他,他……他愛喝酒!”
麥晉芬銅鈴眼一瞪,輕叱道:
“傻小子,你跟我老婆子搗蛋,是不是?”
扁小鵲見麥晉芬有些光火了,於是,偷偷地白了她一眼,作着敢怒不敢言的鬼臉,閃身避在凌震宇的身後,不發一言。
水芙蓉美眸一閃,望着一老一小,針芒相對,滑稽梯突的模樣,竟也忍不住地“噗哧”地笑了。
老叫化子此時也微笑,望着扁小鵲,垂臉噘嘴的慘模樣。
臉色一緩,麥晉芬笑道:
“小夥子!這就是‘俠丐’裘羽,裘老前輩。”
凌震宇一聽,忙上前拱手見過。
懶黑虎扁小鵲一眼看到麥晉芬正在瞪他,當下囁嚅地,也向俠丐裘羽拜見一番。
“呵呵呵……”
銀拐婆婆麥晉芬繃緊着面孔,望着懶黑虎扁小鵲的窘態,又傻又愣,不由一鬆面孔,也禁不住地,啞聲大笑起來。
“哈哈……”
俠丐裘羽老叫化子,原來也是位瘋瘋癲癲的人物。
正待大家笑過一陣過後,老叫化子裘羽一對縫眼,望着麥晉芬,笑嘻嘻地道:
“老婆子,老叫化子的酒蟲又作怪了!”
説着,他轉眼一看扁小鵲,接着又道;
“這傻小子的睡蟲也上來了,我看這裏的事快點結束算了!……老叫化子也好找個鎮落,喝一頓陳年花雕,這傻小子也該找個地方,睡上一覺!老婆子,你以為如何?”
懶黑虎扁小鵲一聽,要找個地方讓他睡覺,從心裏頭高興地大叫起來。
“我贊成裘老前輩的建議!”
他瞪着大環眼,傻望着麥晉芬。
麥晉芬不慌不忙,覷着老叫化子裘羽,笑嚷道:
“老要飯的,你再忍耐片刻吧!”
説着,她對凌震宇一笑,接着道:
“小夥子,在白家堡中,你們追那天外飛煞聶元霸去的時候,老婆子與老要飯的,也就在那節骨眼,又發現怪事了!”
語意至此,她頓了頓,銅鈴眼一翻,續道;
“發現了那樁怪事,當下我們都大驚失色,誰會料到,就在老婆子身後的衣服上,貼了一張白絹,白絹上面密密麻麻,寫着數行黑字……”
這時,凌震宇、水芙蓉與扁小鵲三人,一聞竟有如此怪事,心中也不由吃了一驚,各個張口結舌地,望着麥晉芬這不可一世的銀拐婆婆。
停了片刻麥晉芬繼續道:
“你們不要奇怪,那人的武功可比我老婆子強多了!”
這句話,不用她説,大夥心裏也有數。
麥晉芬道,
“當下,我與老要飯的,展目一瞥,那張字條,心中又是一驚,那時這才知道,老雜毛與老妖醫,他們倆人早就被黑殺教,那位小狐狸精耿玉嬌,秘密地擄走了!”
凌震宇這才知曉,原來二人突現白家堡,就是如此。於是,他滿面疑容地搶道:
“婆婆,怎麼那玄真道長,與青城妙手老前輩,會陷身在白家堡呢?”
“被他們擄去的。”
銀拐婆婆忽地怒聲大嚷。
扁小鵲聽了,雷吼一聲,情急地暴嚷道:
“什麼?我師父被他們捉去啦?婆婆,我師父現下真的在黑殺教?”
銅眼一翻,麥晉芬愠聲道:
“是的!你要怎麼樣?”
血脈奮張,扁小鵲急吼道,
“我要去黑殺教,把他們殺個精光,救出我師父來!”
他語聲未落,大環眼立張殺芒,“嘩啦啦”一聲響,抖出連環擒龍爪,身形倏晃,拔腿就跑。
銀拐婆婆麥晉芬銅鈴眼暴瞪,滿面怒容,早就算準了傻小子扁小鵲有此下策,所以即忙伸出手,抓着正欲前衝的扁小鵲的臂膀。
繼而,老臉緊繃,她怒衝衝地嚷道:
“傻小子,就憑你這點本領,想單人匹馬地獨闖黑殺教?我看你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怒火焚心,扁小鵲暴吼道:
“婆婆,你有什麼主意,就痛快説出來,別在這裏窮賣關子!”
老叫化子裘羽一見此情,眯縫眼盯着扁小鵲,笑嘻嘻地道:
“傻小子,你先安靜一下!現在,要緊的還是讓他們兩個,去赴方才火靈官的約會……”
説話間,裘羽已將視線移向凌震宇和水芙蓉。
一聽此話,扁小鵲也安靜下來,兩眼直直地望着二人。
麥晉芬依然抓住扁小鵲的臂膀不放,但從她的臉上可以看出好像在思考着什麼。
突然,麥晉芬兩道蠶眉一軒,閃睛註定着面前官道中央,那盞漆黑色的鐵宮燈,沉言説道:
“夜叉女屠慧君,她也有幾十年未現江湖了,她這盞黑色奪命燈,曾經鎮懾武林數十年。”
銀拐婆婆頓住,“唉!”喘了口氣,繼道:
“她共有四四一十六盞奪命燈,每盞都堅固無比,而且也其毒萬分。”
大夥聚精會神,仔細聆聽着,麥晉芬津津樂道:
“當年,那魔婆曾經一手抖出一十六盞奪命燈,死在她燈下的不下十餘高手,而中燈之人,走不過三步,就氣絕身亡了。”
説到這裏,她疑容滿布,望着凌震宇、水芙蓉二人,又道:
“今天不知是你們僥倖,還是她格外開心,竟這麼便宜地放過你們?要知道,武林中人,有哪個見此燈不畏懼三分?”
言訖,凌震宇與水芙蓉雙眼微露驚色,注視着麥晉芬,一語未發。
這時麥晉芬已將扁小鵲鬆開。
扁小鵲環眼眨眨地,望着面前的黑色奪命燈,背脊覺得起了寒意,回想自己,曾經與她同騎一驢,一日夜之久
此刻,他已畏縮地站到老化子裘羽的身旁。
麥晉芬一眺,向正北延伸的官道遠處,恍然大悟,嚷道:
“小夥子,你帶着芙蓉這丫頭,速追那火靈官去吧!老婆子如果猜測不錯,你們倆人一定有奇遇機緣!”
她説着一頓,斂回遠眺的視線,又道:
“魯大先生,與他老伴‘散花娘’楊秀春,你們別聽這名字古怪,他們卻是一對正道中的俠侶!武林人士對他們可是非常尊敬!”
稍頃,麥晉芬喘了口氣,續道:
“但,不知怎麼卻被黑殺教,將他二人困了數十年,這事你們也許將會知曉,恕老婆子不知其中原委,所以無法詳細告訴,好啦!你們即刻起身去吧!”
凌震宇與水芙蓉聽到這裏,二人會意地互望了一眼。
劍眉微蹙,凌震宇問道:
“婆婆,我們去了,那你們三人呢?”
銅鈴眼一眯,麥晉芬笑容微浮,啞聲道:
“我們將去黑殺教附近等候你倆。不過,三日後,老婆子定要闖一闖他們總壇,到時候也得擾他個‘王八吃西瓜’,滾的滾,爬的爬!”
水芙蓉此刻玉頰含笑,閃動着一雙明眸,望着麥晉芬這會古怪精靈的神氣,掩口嬌笑起來。
凌震宇正要向三人告別之際——
麥晉芬雙睛暴瞪着水芙蓉,大嚷道:
“丫頭片子,笑什麼?快走吧!”
説着,她一望身旁的裘羽和扁小鵲,忙嚷道:
“我們也走吧!”
麥晉芬舉足欲走,忽然瞥見立於官道上的黑色奪命燈,又嚷道:
“這盞鳥燈,老婆子帶在身邊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