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計就計,假稱道:
“你應該讓我考慮一下,我還要去找我的未婚妻水芙蓉。”
馬玉鳳道:“別太多情了,她生死未!”
凌震宇義正詞嚴,道:“這是良心上的事。”
“如果你這麼有良心的話,也不該令我難堪!”馬玉鳳無限嬌羞地道:“你可以想想,如果外面的人知道我們整夜相處,你教我如何見人?”
凌震宇道:
“但是你不可否認的,事實上我們都很安份守己,不是嗎?”
馬玉鳳螓首微轉,杏眼圓睜,道:
“可惜人們不會這樣想。”
凌震宇沉吟了一下,説道:
“好吧,我就留下來,但我聲明在先;如果我未婚妻水芙蓉一有消息,我就要走!”
馬玉鳳嫵媚笑道:
“一言為定!”
凌震宇道:“那麼,請你告訴我,令尊大人到底需要什麼?”
馬玉鳳低聲道:“需要一個高手來保護秘圖!”
聞言之下,凌震宇既驚且怕,他真想不到,馬堡主目的在此!
馬玉鳳秀目眨也不眨地,凝視着凌震宇,靜靜地觀察他的神態變化。
至於此際,凌震宇為了避免對方看出,他只好掩飾地道:
“我從未聽邊什麼秘圖之事。”
馬玉鳳這時卻神秘兮兮地道:
“它是無價之寶,任何人都希望得到它,我爹現在已經得到了;所以希望武林高手來保護它,但是,我爹卻選中了你。”
現在,凌震宇總算有了收穫。
想不到馬堡主手上也有一張“秘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假如馬玉鳳不是説謊,那他自己懷中的秘圖,就大有可疑了!
這一回,凌震宇也不必馬玉鳳多去挽留,他自然要留下來,查明真象。
一切都靜寂,連鳥鳴也沒有。
越來越冷了,明珠般的露水,已經變成濃霜了,它厚厚地鋪滿了整個的大地。
花兒在呻吟,草兒在喊凍,枝頭的小鳥,也縮着頭頸,在那裏瑟瑟發抖。
冷的風、寒的氣候,已經摧殘了它們的生命,何況再加上嚴酷的濃霜,叫它們怎麼掙扎、怎樣忍受呢?
遇到濃霜,必須儘早趕路。否則朝陽一出,霜融化了,路上更是濕滑難行。
所以,凌震宇在天亮之前走了。
遠望前面户户的屋瓦上,都鑲上了一片耀眼的白銀,內心不禁茫然。
他沒有目的地,但是他已離了馬家堡。
馬家堡的人,完全沒有發現他,所以他可以安然離去。
凌震字突然感到奇怪,馬家堡的人既然沒有發現他,為什麼會有人跟蹤?
大概是由馬家堡附近開始,便一直有人跟蹤自己。
凌震宇左拐右繞,疾奔慢行了一陣,始終無法擺脱掉後面的人。
那是什麼人?
是武功底子相當的人,否則他不會擺脱不掉他。
凌震宇想反跟蹤,但對方十分機警,所以他失敗了。
他感到十分困擾,到底對方有什麼企圖?為什麼要死盯着自己不放?
原來打算繞了一個圈子之後,折反馬家堡的。
但是,現在凌震宇必須看看誰在跟蹤自己,最少也要弄清楚對方的來龍去脈。
於是,他走向荒郊一處樹林,他發覺背後的人也跟過來了。
他企圖在樹林中躲起來,辦法就是走進了樹林之後,雙腳一彈,拔身上樹。
可是,就在他雙足還未離地之際,突然聽到樹林上的枝葉驟顫,簌簌作響。
他本能地將氣力吸住,同時亦迅速閃電般地,躥向一棵大樹後面。
凌震宇自問身手相當快,無奈對方身手更快;他人未躥到樹後,一道白光已疾射而至,而且射得相當準確。
他閃無可閃,躲也不及,被迫伸手將那東西接住。
當初,他以為那是一支飛鏢,所以他用足了力度,也為之提心吊膽!
凌震宇自幼習武,自然曉得有些暗器,曾事先餵了劇毒。
假如那真的喂-了毒,他即使能用手指夾住,也有極大的危險。
但是,當那東西落在他手中之後,他立即就感覺到輕飄飄的,不像是要命的暗器。
他心中充滿了疑問,因為那是一張紙,用紙摺成的飛鏢,而且對方所用的力量,並不算得太大,所以他可以輕鬆地接住它。
樹上-陣混亂,樹葉“沙沙”地響個不停,一條人影有如狂風過境,轉眼之間便消失在密密的枝葉之間。
儘管凌震宇定睛凝神仰望,可是枝葉繁茂,使他無法真正看清楚那人是誰。
從方才那人的身手忖測,凌震宇深知這時候要追蹤他,絕非一件容易的事。
他再低頭望着自己手上的“紙鏢”,實際上只是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着幾行楷書:
“水芙蓉死期將屆,三日之內,速將秘圖交來亂葬崗。”
凌震宇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神色斗然遽變,臉上立罩寒霜,憤容密佈,明眸暴吐凌芒,殺機畢露。……
繼之,他狠狠“哼”了一聲,臉上寒霜,才稍收斂去。
凌震宇隨即思忖一下,原來,又是那幫人。
“唉!”凌震宇無奈地輕嘆一聲。
自從報了父仇,滅了惡魔“天外飛煞”聶元霸之後,他實在不想多結冤仇。
可是,為什麼剎那間,會有那麼多人,知道“秘圖”在自己的身上?
假如,對方真要我交出秘圖來,才肯放回水芙蓉,那就棘手了。
然而,馬玉鳳稱他父親手中,也有一張秘圖,究竟是真是假?
倘若馬堡主手裏的秘圖是真的,那這幫人也不用將水芙蓉擄走,來要挾自己。
度忖之際,忽然一個念頭,浮現在凌震宇的腦海,那就是擄走水芙蓉的人,是不是和馬堡主一夥的?
甚至,他就是這個幕後的主謀者。
頃刻,他意念又恢復過來;他奇怪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馬堡主表面上是個文質彬彬的中年富賈,他絕對不像是個懂得武功的武林中人。
到底是在鬧什麼玄虛,凌震宇決心要查個清楚,他絕不容許即將送達的“秘圖”,又落入別人的手裏,而功虧一簣……
他不知不覺,兜了一個大圈了,再度返回馬家堡。
馬堡主門前,凌震宇求見馬堡主。
馬堡主、馬玉龍、馬玉鳳三人,早已經在等待,他們見了凌震宇,自然有點喜出望外。
首先,馬堡主含笑抬手道:
“凌少俠,恭候多時了,裏面請!”
凌震宇拱手為禮,輕輕一笑,道:
“在下今天到這裏來,並非為了別的事情,只為了向馬堡主借用一匹馬。”
聞言之下,馬堡主當場一怔,轉首一瞥他身旁的女兒馬玉風。
馬玉風杏眼圓睜,立即向凌震宇示意道;
“你要借用馬匹是易如反掌之事,但你是個守信用的人,你答應過我的事,該先履行啊!”
此時,凌震宇星目已望着她,道:
“雖然我答應過為你們馬家堡辦事,但我必須先行辦妥一點私事,然後才可以留在這裏。
聞言之下,馬家父子交換了一個眼色,馬玉龍即問道:
“不知凌少俠需多少時候,才可以將私事辦妥,回來履行你所答應的事?”
沉吟了一會兒,凌震宇才答道:
“快者一兩日,最遲則要三五天。”
馬堡主一撫長鬚,微笑道:
“好吧!難得凌少俠這麼爽快,希望你一切順利,儘快回來。”
言訖,馬堡主即吩咐馬玉龍、馬玉鳳,帶凌震宇到馬廄去挑馬。
凌震宇和馬家兄妹,在往馬廄途中,遇見了一些人。
這些人都是被馬堡主留下來的武林中人,其中包括了“青海三雄”的狄家兄弟。
“青海三雄”見了凌震宇,顯露出很不高興的面色,本想向他挑戰,但因為馬玉龍、馬玉鳳兄妹二人在場,所以只好作罷。
狄家三兄弟這樣做,只是心裏嫉妒凌震宇。
而凌震宇來馬家堡借馬的目的,也無非要更多人知道,他即將替馬堡主做事,但在未做之前,他必須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若非很遠,又何必借馬?
同時凌震宇也要更多的人知道,他短期之內不會留在馬家堡。
因此,他沒有理會那些目光充滿了妒忌的人特別是“青海三雄”他們。
凌震宇若無其事地,挑了一匹十分精壯的馬,在眾目睽睽之下,匆匆離開了馬家堡。
他知道這樣做太過冒險了,因為可能引來一些人跟蹤他。
然而凌震宇不怕,他必須知道誰跟蹤他。
為什麼要跟蹤他?
因此,即使馬兒跑得再快,他也隨時提高警覺,留意每一個在他背後趕路的行人。
昨晚的滿天雲障,被陽光用收拾的一乾二淨,晴天底下,只留着一片泥淨的黃路。
馬繼續奔馳着,沒有一點停着的跡象。
路旁的八棵樹,葉子還沒有脱盡,三兩隻老鴉,斂緊着翅膀,棲息在枝條上,一副生怕被凍死的樣子。
而凌震宇呢?
雖然持繮的手,被凍得僵痛欲斷,他也毫無稍息之意。
夜幕低垂……
儘管天色將黑,凌震宇還在趕路。
他希望天黑之前,能夠到達魯沙鎮——那是師父“七禽叟”提過的地方。
魯沙鎮,距離普洛鎮有八十餘里,鎮上有數百户人家,然而十分之八的居民,都是回民。
凌震宇之所以來這裏,是受了師父七禽叟的指點,萬一在此遇到困難,可到魯沙鎮找“掃堂劍”沙回子。
魯沙鎮上,有許多大宅,這表示鎮上的人,部相當富有。
沙回子也很富有。
關於這一點,他是從師父的口中知道的。
現在,凌震宇就是不知沙家在哪裏。
所以他唯有到處問人。
在這小鎮上,要查一個窮光蛋的下落,恐怕不太容易,但要查一個富有的居處,應該並不困難。
不消多時,凌震宇終於找到了。
那是一幢巨宅——
這是晚上,但凌震宇遠遠可以看到,門前是掛着一對燈籠。
燈籠之上,寫了一個斗大的“沙”字。由另一角度望過去,還可以見到一個“府”字。
凌震宇知道沒有找錯,於是躍下馬兒,走上前去敲門。
有頃,門開啓,一名沙家工丁瞄了凌震宇一眼,道:
“幹什麼?”
“請問沙志前輩在家嗎?”凌震宇問。
那名家丁又重新打量着凌震宇,道:
“你是什麼人,找我家老爺有什麼事?”
凌震宇抱拳道:
“在下姓凌,名震宇。只要你告訴沙志前輩,我是七禽叟的門生,他就知道了。”
“對不起,我家老爺外遊未返。”
然而,那名家丁話猶未完,裏面已有人聲傳了出來:
“是哪一位朋友找我?請留步。”
凌震宇可以聽得出,這聲音自內堂傳出,十分宏亮,這表示此人的中氣十足,武功非凡。
家丁的面色很詫異,凌震宇內心裏也同樣地充滿了疑問。
門裏面走出來的,是個年將六旬的花甲老翁,他頭纏白布,麪皮微黑,燕尾髭鬚,雙眉斜飛,虎目生光,自稱是“沙回子”。
凌震宇自我介紹,説明來意。
沙回子殷勤款待,將他請入屋內。
凌震宇踏進去時,星目修瞥那位家丁。
他看得出,那家丁的面色和目光,除了充滿了歉意之外,還帶有幾分莫名其妙的神氣。
沙回子一邊請凌震宇入內,一邊解釋方才家丁説他外出未返的原因。
“老朽薄有家產,平時不少人來借貸,實在不勝其煩,所以常常假託外出未返,希望凌少俠不要介意才好。”
凌震宇聞言之後,這才恍然大悟。
沙回子忙吩咐下人,備了酒菜,殷勤款待凌震宇。
賓主二人一同進食之際,沙回子敍述起三十年前,和七禽叟在中原結識的經過。
凌震宇一邊吃,一邊聽,因為他經過整整一天的趕路,實在太餓了。
此間,他又發覺沙回子不但好客、健談、而且胃口甚佳。
在沙回子用筷時,手腕間被凌震宇發現紮了一塊白布,上面彷彿還有血漬。
沙回子非常機靈,他發現凌震宇不斷地瞪住手腕時,便即自動交代,道;
“昨天不小心,割傷了這兒,還好傷得不重。”
聞言,凌震宇僅笑着點頭,因為他並沒有開口發問,儘管他心裏對此生疑。
沙回子見他沒有多問,這才氣定神閒地問道:
“凌少俠,不在中原,千里迢迢來到西域,不知有何貴事?”
這時,凌震宇才將受玄真道長之託,攜帶秘圖送返崑崙山鬥牛觀,路經普洛鎮水芙蓉失蹤的事,詳詳細細描述了一遍。
聽罷,沙回子雙眼圓睜,吃驚地道:
“這……這怎麼可能?你要趕快把她找回來!不然,‘火鳳凰’凌世音知道後,可就不妙!”
凌震宇劍眉微揚,秦然道:
“沙老前輩請放心,水姑娘到目前為止,還算平安無事。”
沙回子虎眼出奇地,徑朝凌震宇瞪道:
“你怎麼知道?”
凌震宇緩緩道:
“他們限我三日之內,交出秘圖,現在已經過了一天,還剩下二天,在二天裏,水姑娘不會有危險的。”
沙回子灰眉緊蹙,不禁埋怨地道:
“既然只有短短的三天,你怎麼可以浪費時間跑到我這裏來?”
語意到此,凌震宇不得不坦率地把來此的目的説出來,於是,回答道:
“晚輩是想來請您協助,調查水姑娘的下落。”
此言一出,沙回子灰眉一軒,不禁狂笑道:
“哈——好,好!要老朽幫忙,不成問題,只是此地民風淳樸,少有武林中人,要查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凌震宇聽了,遲疑道:
“那老前輩的意思是……”
沙回子昂然道:
“放心,老朽不是推辭,而是不敢保證,一定找得到水姑娘,不過絕對會盡力幫忙。”
這個回答,待凌震宇聽完後,一陣難過自內心湧起。
當夜,沙回子安排他睡客房,但凌震宇卻整夜未眠。
他要查明許多事情,但絕對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的行蹤。
所以,凌震宇趁着失眠之際,盤算如何離去。
本來,他可以正式向沙回子辭行,這也是禮貌上的事。
但是,這位人稱“掃堂劍”的沙回子,似乎有太多令他懷疑的地方。
回想着,那突如其來的歡迎,那手腕上的傷,還有……
因此,他還要在天亮之前,悄悄離開這裏,絲毫也不能勞動沙家的人。
這是十分困難的事,因為這是別人的地方,而且借來的馬兒又在馬廄那邊,但凌震宇有信心做得到。
天色還未亮,寒氣特別重。
凌震宇已悄悄爬了起來,他正打算燃燈留字,突然發覺窗外有一個人影移動。
他迅速貼牆移近窗前,指頭沾了少許唾沫,在紙窗之上弄了一個小洞。
往外窺見一名沙家家丁,正在來回監視。
凌震宇心中有數,在牀上用被褥造成一個假人,又將蚊帳放下,這才收氣悄悄重返窗前。
天似黑灰一片,昏暗不明。
凌震宇走向窗前,輕輕推開窗户,投石遠處,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
“噗”一聲響起。
那名沙家家丁果然上當,聞聲跑了過去查察。
凌震宇身形一縱,赴勢躥了出去,又重新將窗户關閉起來;
然後,他蛇行躥步,飛也快地躥向馬廄那邊。
奇怪的是,馬廄那邊也有黑影晃動。
於是,他星目含威地,電掃四周,飄身悄無聲息地隱在一棵樹幹之後。
凌震宇此際的腦海,思潮洶湧地,忖思着對沙回子的懷疑。
思忖至此,凌震宇決定連字條也省掉,這時一個疾如風馳一般的虎撲,衝到那家丁身後,驀地伸指一點,點向那家丁的腦後近頸處。
那是“啞穴”。
“啞穴”就在“腦户穴”之下,約一寸之處,假如出手者認真用力,傷者可能終身殘廢,變成了啞巴。
但是,當時凌震宇的力度有限,所以他只是暫時不能説話。
轉眼之間,凌震宇也點了那家丁的另一處扇穴,使他無法動彈。
然而,那家丁的神智,仍然是清醒的,他可以聽到外邊的聲音,只是無法移動四肢而已,同時想叫也叫不出聲音來。
這是很普通的穴道,稍稍學過武功的人,都可以將它解開。
此刻,凌震宇低聲在他耳畔道:
“待會兒你主人會來為你解穴,到時請你告訴他,凌震宇不辭而別,實有苦衷,他日有機會的話,一定來請罪。”
那家丁被凌震宇點了啞穴之後,不言不語,不能點頭,只是目定口呆地瞪視着他。
但凌震宇知道他一定聽得清楚,也必然會替他傳話給沙回子。
於是,他匆匆解下馬兒的繮繩,悄悄地離開了沙家。
三日的限期,即將來到。
不知名的人,限凌震宇三日之後,交出“秘圖”。只有“秘圖”才可以挽回水芙蓉的生命。
然而現在,距離最後的限期,只有一天多一點。假如他在這時間之內,無法找到水芙蓉,他唯有交出身上秘圖,那時候,有何顏面對天下羣雄?
不知何時,凌震宇的面孔又浮現一層冷酷、殘毒之色來。
然而,他的腦際,依然如潮水般地衝擊着,許許多多得不到答案的問題。
他思索着,馬家堡內的一切、沙回子的手傷,以至於,他自離開母親及眾位愛護他的老前輩們,由中原千里迢迢,奔赴西域完成玄真道長臨終時的託付。
半晌,凌震宇又回覆到眼前的問題。他劍眉緊鎖,極力思索。
為什麼突然之間,會有這麼多人知道他帶着“秘圖”經過普洛鎮呢?
凌震宇越想越怪,也越想越着急。
健騎疾馳,他內心卻是憂慮萬分。
此刻,凌震宇正兼程趕返馬家堡。
因為,他知道馬家堡之主擁有一張“秘圖”。
這點馬堡主雖然沒有對凌震宇直接説出,但那一晚當馬玉鳳和凌震宇深夜詳談時,也已在有意無意之間,露了口風。
凌震宇一直在想,馬堡主的真正身份?
電忖之際,凌震宇的馬兒突然裹足不前,嘶叫跳躍不已。
前面不遠處捲起了一陣狂風,將地上的塵土吹得直捲了過來。
“格格……”
這是一陣怪風,風聲之中有人在狂笑着。
是誰在笑?
凌震宇忽然覺得這笑聲好熟,似乎在什麼地方曾聽過的。
他星目緊射精芒,身形一拔,人已躍離馬背,否則馬兒就會把他摔傷。
這只是轉眼之間的事,當凌震宇迅疾躍下馬背,立穩身形,定睛一瞥——
風已停,沙塵似已不在空中停留飄飛,大部份已落回地上了。
笑聲倏止,路旁閃出了二個人影。
原來,是那“文武雙奇”徐家兄弟,不瘋、若愚二人。
“姓凌的,可叫我們兄弟堵上了。”
“文狂”徐不瘋似在搖動他手中的摺扇,但風已沒有方才那麼強勁。
“武痴”徐若愚“格格”地笑了一陣,道:
“小子,此路不通!”
見此情況,凌震宇臉上倏罩寒霜,冷冷道:
“為何不通,難道説我們之間有仇?”
徐若愚瘋瘋顛顛地道:
“沒有,我們兄弟只是不想讓你再回馬家堡,關於“秘圖”的事,也希望你也不要再插手。”
聞言,凌震宇臉色倏變,他那素有的一種冷酷而輕蔑的笑意,又已泛上面頰,驀地,他星目一睜,道:
“你們對此秘圖,也有興趣?”
徐不瘋斯文地搖着扇子道:
“何止我們有興趣,武林中人只要知道有秘圖這二個字,他們的興趣就會比我們兄弟二人更濃。”
凌震宇想了一下,道:
“這馬兒是我向馬堡主借用的,假如我不回馬家堡,如何能還馬?”
徐若愚眉一揚,傲慢道:
“馬堡主一向慷慨,他不會計較區區一匹馬的。總之,你不聽勸告,硬要回馬家堡,你會後悔。”
凌震宇納悶道:
“我真的不明白,我不回馬家堡,對你們兄弟二人有什麼好處?”
徐若愚慢條斯理道:
“我們知道,你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偷走馬堡主的秘圖,那會壞了我們的……”
語意至此,突然頓了下來。
只因,徐不瘋雙眼一瞟,示意阻止徐若愚説下去。
“不要告訴他太多。總而言之,你調轉馬頭,迴轉中原,我們就不會為難你。”
凌震宇聞言,知道他們以為,馬堡主的秘圖是真的,但為了水芙蓉,自己又不能一走了之,不然如何向姑姑凌世音交代,不説姑姑不諒解,若是銀拐婆婆麥晉芬老前輩獲知,她就第一個不饒恕我。
當下,凌震宇又迂迴問道:
“如果我不答應轉回中原,又如何?”
“那‘文武雙奇’會讓你後悔不及!”
徐不瘋把摺扇收攏,發出了“嗖”的一聲響。
凌震宇知道這一場糾紛,已是無可避免,仰首望了天際,時候已不早,他縱身上馬。
“嗖!”地一聲。
徐若愚的長劍,已伸到馬鞍旁邊來了。
凌震宇身形一晃,如閃電般,急轍兩步,順勢取來一支馬鞭。
“呼!”地一響。
徐不瘋鐵扇迎面打到,凌震宇馬鞭陡地迎架之下,立即打斷。
鐵扇展開,有如排刀齊削,彷彿狂濤來勢。電光石火之際,凌震宇雙足陡然一頓,箭矢般的身形,疾射而起,人已躍上半空。
徐不瘋鐵扇還未收回,凌震宇一隻腳的足尖,已躍至扇緣,借力反彈,身形再度又疾射而起,凌空翻了一個跟斗。
凌震宇的連串動作,快如箭矢,身形再墜下時,已經坐在馬鞍上。
雙足一夾,馬兒狂嘶一聲,灑開大步,四蹄齊飛,狂奔而去。
徐不瘋衝前幾步,鐵扇一伸探前,但見銀光閃動。
瞬息間,一排銀針射中了馬屁股,馬兒頓然失去了常態,瘋狂亂縱。
凌震宇見景摧繮,可是無法控制。馬兒橫衝直撞,狂嘶連連,徑直奔懸崖那邊。
徐不瘋兄弟親眼看着凌震宇和坐騎,雙雙跌落崖下,消失在眼前。
馬家堡門外,來了兩個不速之客,他們是“文武雙奇”,徐不瘋、徐若愚兄弟二人。
徐家兄弟求見馬堡主,馬氏父子雙雙出迎,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兩個是武林高手,他們的武功,馬堡主父子二人也見過了。
徐若愚還是那副瘋瘋顛顛的神氣,臉上露出他素有的表情,“格格”地笑道:
“我們兄弟二人來此,是想向馬堡主求個職位,但願馬堡主能給我們這個機會。”
言訖,馬堡主眉開眼笑,喜出望外地道:
“希望二位不是開玩笑。”
徐不瘋輕搖摺扇道:
“絕不是開玩笑,兄弟二人東奔西蕩跑累了,想找個地方棲身。”
聞言,對馬堡主來説,“文武雙奇”投入馬家堡簡直是有添臂之力,求之不得之事,於是他仰首一笑,欣然地道:
“那好極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這時,“青海三雄”狄家三兄弟由裏邊走出,見狀滿臉不悦之色倏現,但見馬堡主對其熱情招待,也就無可奈何。
馬堡主是個反應靈敏、設想周到的富賈,所以他才能網羅天下英雄替他服務。
當下,他看透狄家三兄弟的心態,即悄悄對他們,道:“我會有個好安排,各位稍安勿躁。”
翌日,清晨——
馬堡主、馬玉龍、馬玉鳳父子見時三人,神態焦急。
他們是足等了一夜,還不見凌震宇回來。
忽然之間,又傳門外有人求見。
馬堡主叫下人,將求見的人帶了進來,馬玉龍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求見之人是李興建。
李興建是那晚在賭場時,凌震宇救了他的李氏夫婦的兒子,馬玉龍看見他和凌震宇在一起過。
只見,李興建躬身説道:
“我知道凌少俠在府上作客,麻煩馬堡主請他出來,説有人要我傳話給他。”
語音方落,馬玉龍臉一緊繃,疾問:
“誰?是誰要你傳話給他?”
李興建睜大雙眼,搖了搖頭,道:
“我不知道他是誰,他只要我把話傳給凌少俠,也沒告訴我他姓什麼、叫什麼嘍!”
馬玉龍繼續問道;
“他有什麼話説?”
李興建回答:
“他只説,三天期限已到,若不依期到亂葬崗交出那張秘圖,水芙蓉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聞言之下,馬氏父子兄妹三人,臉露驚色,各自一怔。
隨即,馬堡主笑着對李興建道:
“凌少俠就快回來了!”
馬玉龍視情,心中已會意地,款待李興建,道:
“我記得你和凌少俠是在賭場認識的,我想你一定知道很多有關他的事。”
説着,又將一些銀兩,塞進了李興建的手中,半哄着道:
“凌少俠已是我們馬家的人,我們只是關心他,希望他好好為我們馬家做事!”
“噢!”
李興建見了那麼多銀子,不由心花怒放,終於説出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