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月兒的尖呼狂叫,並不能使石楓和王家玉回答片語隻字。
因為除非是奇蹟,除非他們是木雕鐵鑄之人,一般血肉之軀在主穴受創之,生存的機會通常是等於零的。
她伸出右手,想探一下石楓的鼻息,只要他們一息尚存,她將不惜任何代價予以援救。
只是她的右手剛剛伸出,忽然發覺身後有異,她縮手旋身流目四顧,身後樹蔭之下果然立着一羣面含詭笑的勁裝漢子。
其中有一個她認識,那是七煞刀雍抱寒。
由於此人的出現,她明白了這般人的來意,立即伸手向肩頭一抓,長劍已然撤了出來。
七煞刀雍抱寒嘿嘿一笑道:“原來是石夫人,這倒是幸會得很。”
月兒冷冷道:“廢話少説,劃下道來就是。”
七煞刀雍抱寒道:“石夫人不要誤會,咱們是來找五夫人及雷公子。”
月兒暗忖道:“原來他們還沒有發現雪鶴雷霖的破綻,現在相公小姐生死未明,總得想個辦法將他們敷衍過去。”
她打好了主意,遂收起長劍,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多心了,不過剛才五夫人與雷公子發生了一點誤會,一言不合,他們竟拼鬥起來了。”
七煞刀雍抱寒向石楓及王家玉瞧了一眼,回頭對身旁的一名身材高大,面目陰森的灰衣老者道:“他們似乎兩敗俱傷,看來只怕凶多吉少了。”
灰衣老者道:“五夫人與雷公子素無過節,這其中只怕別有隱情。”
他們説話之際,同進邁開腳步,向石楓、王家玉站立之處走來。
月兒伸手一攔道:“他們身受重傷,生死難下,閣下千萬不可妄動。”
灰衣老人立住身形,以一雙冷肅目光向月兒一瞥道:“你認識咱們五夫人?”
月兒冷冷道:“手帕之交,自然認識了。”
灰衣老者道:“你既然認識咱們五夫人,就不應該讓他們以死相拼。”
月兒道:“我勸過,他們不聽有什麼辦法?”
灰衣老者道:“那你就不必過問了,讓開。”
月兒道:“我説過,他們生死未卜,不可妄動!”
灰衣老者道:“這關你什麼事?”
月兒道:“我與王家玉是朋友,她的生死自然與我有關了!”
灰衣老者道:“你能夠解救他們?”
月兒道:“也許不能,不過,我想試試。”
灰衣老者道:“我倒願意讓你試試,可惜你的命太不值錢。”
月兒面色一變,道:“閣下説話如此難聽,你這幾十年的飯是吃到狗肚子裏去的?”
灰衣老者忽然仰天一陣狂笑道:“妞月兒,你少跟老夫裝模作樣,老實告訴你吧,你不僅救不了石楓,連你的小命也要留在這兒。”
月兒心頭一懍,暗忖道:“敢情別人早已摸清了咱們的底細,看來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月兒雖是心頭暗懍,並沒有半點怯懼之意,為了石楓,為了王家玉,縱然丟了生命也無所顧惜,何況她還有一身頗為不俗的武功。
她懷抱長劍,以冷肅的目光向灰衣老者一掃道:“咱們與你有仇?”
灰衣老者道:“這個麼,老夫奉令行事,有沒有仇都是一樣。”
月兒道:“閣下的萬兒怎樣稱呼?”
灰衣老者道:“邵惠。”
月兒啊一聲道:“人熊邵惠?嗯,果然人如其名,不過我有點不太明白。”
人熊邵惠一聲道:“什麼事?”
月兒道:“閣下雖是惡名遠播,有黑道上也算得是一個成名的人物上,替公治異人管家,豈不辱沒了閣下的身份!”
人熊邵惠老臉一紅道:“妞月兒,老夫可不會憐香惜玉,向老夫撒嬌,你可是找措了主意。”
月兒撇撇嘴道:“別往臉上貼金,我無論怎樣醜陋,也不會向一個畜生撒嬌的!”
七煞刀雍抱寒道:“邵老何必跟她逞口舌之利,趁早打發了辦正事要緊。”
人熊邵惠道:“説的是,雍兄弟你就勞點神吧!”
七煞刀雍抱寒道:“小弟理當效勞,石夫人請。”
此人雖是置身黑道,掌中一柄七煞刀可是天下馳名,他語音一落,立即右足前踏,手橫長刀,擺出一個進擊的架式,神態之間,威猛無比。
碰到這樣一個刀法高明的人,月兒怎敢絲毫大意,她暗中提聚“法輪九轉玄功”,並將“破折神刀”的功力凝聚在長劍之上,凝神屏息,靜候七煞刀的攻擊。
他們互相注視着,一盞熱茶的時間過去了,雙方誰也沒有出手。
原因是月兒採取的守勢,她懾於七煞刀的威名,不敢輕率的搶先出手。
七煞刀雍抱寒原是準備出手的,但月兒長劍拉指,氣勢如山,他暗中思忖,無論使用何種招式,都找不出對方的半點破綻,如若一擊無功,可能會弄得灰頭土臉,像他這等成名的人物,在如此情形之下,不由得不遲疑起來。
夜幕籠罩着原野,吹來微帶寒意的涼風。
但七煞刀雍抱寒的額頭卻已沁出了汗水,連青筋都暴了出來。
這也難怪,七煞刀傲視江湖,會過的成名人物,可以説難以數計,在他數十年的搏鬥經驗之中,就從未碰到過如此尷尬的處境。
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
一旁觀戰的人熊邵惠也心頭狂震,他的功力雖然較七煞刀高出一籌,如若易地而處,他同樣會感到動彈不得。
不過黑道終歸是黑道,為了達到目的,人熊邵惠只好不擇手段了。
於是。他揚聲叱喝道:“來人啦,給我剁下姓石的腦袋。”
這一聲叱喝,果然如同立竿見影,它擊中有了月兒的弱點,她怎能不大吃一驚。
七煞刀自然不會放過這千載一時的良機,口中一時暴叱,一片刀光以疾雷撼山之勢揮了出去。
月兒掛念石楓的安危,已無心與雍抱寒這場拼鬥,此時驟遇攻擊,立時手忙腳亂起來。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過,她連續接下三刀,也同時倒退三步。
七煞刀雍抱寒得理不饒人,決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鋼刀再揮,勢如風雷進發一刀緊似一刀,全向月兒致命之處招呼。
此時時移勢易,月兒已然先機盡失,落在捱打的處境,適才因心神震盪而散去的“破折神刀”,功力,一時之間也很難重聚。
不過她的護身玄功仍在,雍抱寒刀刀使盡全力,仍無法使她受到傷害,原因是她每揮出一劍,雍抱寒就得變換一個方位,否則必被重疊湧來內力迫得存身不在。
可惜月兒無法將“法輪九轉玄功”發揮得淋漓盡致,要不,七煞刀早已落得丟人現眼。
可是像這麼纏鬥下去,對月兒是十分不利的,她縱然能夠自保,對石楓的照顧,就難免有點鞭長莫及了。
其實跟隨人熊邵惠前來的七名大漢已經奔向石楓,他們只要再前進一丈,月兒就得全盤皆墨。
正當石楓危如累卵,千鈞一髮之際,月兒忽然順雍抱寒一刀揮來之勢,彈身倒竄,疾如狂風,同時一聲嬌叱,破折神刀的功力已隨手發出。
同時,月兒下劍橫掃七名大漢,身形一轉,再度面對七煞刀,秀目煞光暴射,像天神般的懍然而立。
七煞刀雍抱寒及人熊邵惠同時心頭一震,半晌,他們互相瞧看一眼,竟一言不發的飛馳而去,留下七名血肉狼藉的屍體,他們也無暇顧及了。
待敵人悄然退去,月兒才籲出一口長氣,她緩緩收起長劍,轉身向石楓、王家玉對立之處走去。
剛才一場驚天動地的惡戰,石、王二人似乎毫無所覺,那麼他們縱然未死,也必然身負重傷?
月兒以沉重無比的心情伸手試探,發覺他們還活着,只不過穴道受制,無法移動而已。
她先攀開王家玉的手指,再取下石楓的金戈,然後分別拍出兩掌,為他們解開穴道。
王家玉活動了一下手腳,向石楓冷冷一聲道:“咱們的事還沒有完,我不會放過你的。”
不容石楓解説,語音一落,逕自飛馳而去。
月兒道:“不要管她了,以後有機會再勸勸她就是,你的毒傷怎樣了,不要緊吧?”
石楓道:“我不要緊,咱們回去再説吧!”
月兒替石楓佩好金戈,兩人聯袂馳返寓所。
秋兒迎着道:“相公回來了,解藥弄到了沒有?”
石楓道:“弄到了兩顆毒藥,還差一點賠上我二條老命。”
秋兒一呆道:“怎麼説?”
石楓嘆息一聲道:“公冶異人確是狡詐如狐,動心機,咱人實在鬥他不過。”
接着他將一切經過,向水紅蓮及秋兒一一敍述。
水紅蓮幽幽道:“這是我害了你了,相公快運功療毒,這種事耽誤不得。”
石楓道:“好的,但秋兒、月兒姊妹要警覺一點,別讓人家找上門來,咱們還惜然不知。”
秋兒道:“相公放心,咱們不會誤事的。”
石楓交寺之後,就開始運功療毒,所幸他中毒不深,經過一個時辰,終於將毒素由指尖逼出。
然後他們舉行了一個家庭會議,商討如何應付未來。
首先,水紅蓮舊話重提的一嘆道:“相公,離開金陵吧,咱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何必跟公冶異人鬥氣!”
石楓道:“你説的對,可是他對你下了毒,咱們可以不跟他鬥氣,總得設法弄到解藥。”
月兒道:“相公不是説已弄到解藥了麼?”
石楓道:“我原先以為是的,但現在就不對了。”
月兒道:“為什麼?”
石楓道:“它縱然當真是兩粒解藥,經過王家玉動過手腳就變作毒藥了,我接了一下就會中毒,紅蓮還能吃麼?”
鍘L道:“我想起來了,春姊姊不是留下兩粒解藥靈藥麼?”
石楓道:“你如果認為那是解藥靈藥,你就小看公冶異人了,王家玉如果當真能夠用它控制姓公冶的,怎能做他的第五名侍妾?”
秋兒道:“那咱們怎麼辦?”
水紅蓮一嘆道:“走吧,相公,咱們人單勢孤,鬥他不過的,反正我死不了,先離開了金陵再想法子。”
秋兒道:“我有一個主意,不知道你們贊不贊成。”
石楓道:“説説看。”
秋兒道:“由三妹先護送大姊出城,我跟相公再去找公冶異人,不管能不能拿到解藥,兩個時辰之內,咱們一定會合了一同離開。”
石楓道:“方法可行,不過要延後一些時日。”
秋兒道:“為什麼要延後?”
石楓道:“為了紅蓮的安全,公冶異人太難鬥了,不先將紅蓮安置妥當我不放心。”
月兒道:“相公顧慮的是,但咱們何時離開金陵?”
石楓道:“現在。”
趁公冶異人不妨此時離開金陵,實在再好不過,而且他既不積欠房租,也沒有什麼行李,説走就走,倒也方便得很。
出離濟門已二天向盡,在這般時辰,很難找到一個適當的歇腳之處,只好長夜奔走,待天明後再行歇息。
由於水紅蓮功力盡失,他們的行程極為緩慢,石楓及秋、月二女要揹她行走不肯,因而當天色大明之際,他們才到達龍都。
這兒是一個不算太小的鎮集,距金陵只有四十來裏,有一家名叫“五原客棧”的店,他們歇了下來。
他們是扮成一老一少兩對夫婦,表面上是互不相識,因此,他們要了兩個相鄰的房間,進過飲食後就分別安歇。
兩個時辰之後,他們繼續啓程,趕到栗水系城,已是黃昏時分。
在尋找客棧之時,他們碰到一個説書的,正在口沫橫飛的演説漢壽亭侯關雲長掛印封金,王關斬將之事。
水紅蓮忽然啊了一聲道:“相公,快買一本三國演義來瞧瞧。”
石楓一怔道:“現在?”
水紅蓮道:“不錯。”
石楓道:“長途跋涉你不累?待咱們定居下之後再買不遲。”
水紅蓮道:“咳,不是我要看小説,是三國演義與半壁山河有關。”
石楓愕然道:“你怎麼知道?”
水紅蓮道:“我是偶然想到的,那蜂腰六娘子臨終之時不是説‘三個眼’麼?我想她必然是説忠王李秀成將半壁山河圖上的秘密藏在三國演義之中,因為音韶相似,你誤以為‘三個眼’而已,不管是不是,買一本來瞧瞧也無妨。”
石楓興然道:“不錯,六娘了當時身負重傷,命在垂危,説話不僅含混不清,也未能説完她要説的言語……”
水紅蓮道:“不要太過興奮,這兒是大街!”
石楓赧然一笑道:“這實在是一件高人的事,三個眼………三國演義,咳,我真笨。”
水紅蓮道:“不要説廢話了,快去買吧!”
三國演義流傳民間甚廣,到處書店都有出售,石楓立即買了一本,然後落店與水紅邊及秋、月二女共同研究。
他叫月兒取出半壁山河圖,只見上面除了山水地形之外,另有一些數字,那些數字自然就是它的秘密了。
它是這樣寫着的。
上面一個大三字,下面一個大二遼,二字之上分作兩行,右面一行是“六,十三。八,三下一。”左面一行是“十五,二十七。十六,十二。”
三國演義是章回小説,他們先假定第一個大三字是第三回,下面的大二字是由第二行開始,然後數第六字、十三字、第八字、三十——字、十五字、二十七字、十六字、十二字,並將它們寫了下來。
那是“元足但吾何事必吏”八個字。
石楓搖搖頭道:“如果這就是圖中的隱語,咱們只怕還是同樣的失望。”
水紅邊道:“不要着急,再由第三回第二個字開始數數。”
結果是“對禍進苦今使皆之”八個字,依然隱晦難明。
月兒道:“也許那個大三字是指第三頁,咱們何不由第三頁試試?”
石楓道:“好的。”
由第三頁開始,記下的文字是“夜雨習張為疫太喚”,還是無法理解。
再由第三頁第二字開始往下數,仍然義理不明。
石楓閣上書本,長長一籲道:“我餓了,咱們吃過飯再慢慢研究。”
飯後他們再反覆推敲,多方試驗,費了無數的心力,還是一個失望。
至第四日的傍晚,石楓已放棄了由三國演義尋找圖上秘密的想法,他認為水紅蓮這偶然觸發的靈感,只是為他們帶來幾天的困擾而已。
他瞅着水紅蓮攢眉苦思的情形,不由啞然一笑道:“紅蓮,不要浪費心力了,這種事是急不來的。”
水紅蓮面色一整,道:“不,你再查查。”
石楓道:“怎麼查法?”
水紅蓮道:“查第二頁,第六行,第十三字。”
秋兒搶着查出,道:“是個揚字。”
水紅蓮道:“好,再查第二頁,第八行,第三十一字。”
秋兒查過後道:“是一個州字。”
石楓啊了一聲道:“這回有意思了,快查下面。”
水紅蓮道:“查十五行二十七字。”
秋兒道:“還是第二頁麼?”
水紅蓮道:“是的。”
秋兒查出道:“是一個魯字。”
水紅蓮道:“再查十六行十二字。”
秋兒道:“是一個靖字。”
石楓瞧着秋兒記下的是“揚州魯靖”四字,不由眉頭—皺道:“這回可能沒有錯,但揚州十分之大,找一個素昧平生,而又沒有詳細地址的人,與大海撈針又有什麼兩樣?”
水紅蓮道:“也許忠王另有安排,咱們到了揚州再作計較。”
石楓道:“話是不錯,但你的武功未復,我想赴揚州之事,還是以後再説。”
水紅蓮道:“不,此事刻不容緩,至於為我療毒之事,到揚州和到別處沒有什麼兩樣。”
在北門附近的後湖州,他們找了一個較為清靜的房子租了下來,為了尋找魯靖,不得不作長久的打算。
不過此時的揚州並非善地,地方上龍蛇混雜,比任何碼頭都要紊亂。
原因是排教的總壇設在揚州,潛力極大,連官府也對他們裝聾作啞。
除了排教,還有洪門的三谷,清幫的青龍全,三幫聚於揚州,自然免不了發生磨擦,時間一久,就由暗鬥而變為明爭了。
洪門的勢力,原是在長江上游的,但揚州當地出了一個武林大豪路敬德,他早年闖蕩江湖之時,加入了洪門,現在在揚州開設了一個三合武館,洪門的勢力也就伸到長江下游來了。
青龍會在揚州只是一個分堂,由於形勢需要,這個分堂的力量也頗為強大,因而形成三足鼎立的分庭抗禮之勢。
石楓到達揚州,正是排教、三合武館及青龍會一年一席的武會之期。
石楓猜想他人要找的魯靖可能是武林中人,這個武會他勢必前往參觀不可。
這天辰初時分,他們便已到達會場,但見一座極為寬廣的高台,聳立在廣場的一端,場中萬頭攢動,情況熱烈已極。
再過半個時辰,八騎怒馬才風馳而來,他們是官府派來鎮場的,也算是這場武會的證人。
隨後三幫之人陸續到達,陪着兩名身着官服的校尉登上高台。
三幫之中以排教來人最多,由教主胡慕大領頭,以下的是排教老柳觀泉、湛秉坤、尚小云等,及十二名藝能出眾的門徒。
三合武館來了七人,青幫會只來了四人。
當排教教主胡慕天向台下觀眾宣佈比賽開始之際,石楓忽然目光一亮道:“紅蓮,你瞧……”
水紅蓮道:“瞧什麼?”
石楓道:“台上那人你還記得麼?”
水紅蓮道:“你是説那姓雷的?當然記得。”
石楓道:“我不是説他,你瞧那位虯髯繞腮,面貌威武的大漢……”
水紅蓮啊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他是關在五聖府地牢中那個姓路的。”
石楓道:“我當時就覺得此人長相不俗,原來他是此地三合武館的館主。”
秋兒道:“相公怎知他是三合武館的館主?”
石楓道:“你聽不到那些瞧熱鬧的在指指點點的讚揚他麼?”
水紅蓮道:“這般人的話也不能盡信,因為姓路的是本地人,説話的難免帶有鄉土觀。”
石楓道:“這種可能是有的,不過,我想在必要時助他一臂之力。”
月兒道:“好,待會我去幫他。”
石楓道:“不要急,咱們先瞧瞧再説吧!”
此時台上已經有人出場,是排教門下的弟子,他自報姓名道:“在下糞啓明,那位出場賜教?”
糞啓明人高馬大,往台上一站,就有一股迫人的氣勢。
但三合武館卻走出一名身材矮小,年齡不過二十的少年道:“在下路超,糞大俠請。”
糞啓明道:“原來路少館主,請。”
這位身材矮小的少年,是三合武館的少館主,他居然敢向身材高大的糞啓明應戰,台下的觀眾,全為之神色一愕。
糞啓明不再客套,語音一落,便已一拳飛出。
他使的是外家拳術,走的是剛猛的路子,一拳飛出虎虎生風,勁道剛陽無比。
路超左腳斜踏,身形微側,右手以電光石火的速度,猛向糞啓明的腕抓去。
糞啓明似乎估不到路超出手竟如此快捷,他在千鈞一髮之際縮回了手腕,但嘶一聲輕響,一隻衣袖竟被路超抓了下來。
失去一隻袖衣不要緊,可是在眾目暌睽之下,是何等丟人現眼之事,因而他惱羞成怒,口中一聲暴喝,雙拳像雨點一般連續擊出六招。
路超以靈活的身法,在糞啓明剛烈的拳風中游走,他不常出手回擊,但只要攻出一招,必然迫得糞啓明收招自保。
石楓瞧看半晌,微微一笑道:“路少館主深得以柔克剛的要訣,這一場他已掌握了勝券了。”
秋兒道:“雖然如此,這也是一場艱苦的勝利。”
水紅蓮道:“不,他並沒有費什麼力氣,而且不會再過十招,勝負當可立見分曉。”
水紅蓮説的不錯,此時糞啓明的鋭氣已然頓地挫,雖然他的的拳勢仍然兇猛無比,較適才已顯得大為緩慢了。
當他再度一記衝拳奔向對方面門之際,路超右手擊出,其快如風,糞啓明來不及變招已被一把抓個正着。
台下同時響起一片掌聲,與台上的巨響互相呼應,路超笑了,但他仍以謙虛的神態,抱拳為禮,以答觀眾對他的愛護與關懷。
糞啓明羞慚的逃入後台,前台又換了另一個場面。
按武會的規定,出場之人必須連勝兩場才算勝了這一局,路少館主勝了排教,還得戰勝青龍幫才算克竟全功。
青龍幫派出場的是一名身材修長的中年大漢,他先向以上的兩名軍官抱拳一禮,再向台下作了一個羅圈揖,這才對路超拱拱手道:“路少館主好功夫,兄弟陳震南不揣冒昧,想向少館主討教討教。”
路超雙拳一抱道:“好説,陳副香主肯賜教,在下理當奉陪。”
陳震面道:“少館主請。”
路超道:“有僭。”
話落招出,一記輕柔的掌力,逕身陳震南的左肩攻去。
陳城南身形不動,只以左臂向上一格,右手食中二指急挺,逕點路超胸前的玄機重穴。
路超早已看出陳震面氣定神閒,可能不太容易對付,適才出手一擊,只不過是虛應故事而已。
此時見陳震南指向他的前胸,竟是一個點穴的名家,他自然不肯絲毫大意。
陳震南雙掌急收,身形忽的一轉,然後,雙掌齊出,以急如奔雷似的掌力,猛撞路超的腰脅。
這兩人一交上手,竟然招招煞手,打得驚險百出,台下觀戰之人全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遠遠觀戰的月兒道:“相公,你説路少館主會不會落敗?”
石楓道:“不會,不過姓陳的是一個勁敵,要勝他只怕在百招以後才行。”
石楓猜的不錯,他們一直鬥到一百一十四招,路超才以一記巧拿,扣着陳震南的右肩。
他一扣即收,同時雙拳一抱道:“承讓。”
陳震南面色一紅道:“多謝少館主手下留情。”身形一轉,逕自走回原位。
第一局,三合武館大獲全勝,稍事歇息,第二局就繼續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