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這房屋門前,果然多了兩塊寬一尺長丈餘的白木板,上面寫着海碗大的黑字。
上聯是:“不與武林人為敵”
“專和黑衣教作對”
門框上面並掛了一塊木匾,上面寫的是:“白衣教總壇”。
匾下懸了一塊長形紅布,上面寫道:“黑白誓不兩立”。
他舉目向屋內望去,屋中除了兩個用紙紮成的人以外,空無一物。
那兩個紙人,一個是黑衣人跪在地上引頸受刑,另一個是白衣教劊子手立在旁邊,正在舉刀下斬。
黑衣紙人頭上罩了一個大黑紙口袋,僅在口袋上露出一隻眼睛。
白衣紙人身上用墨筆寫了“白衣教”三字大字。
人妖趙秀男看罷,轉頭向那看房屋的老者望去,見他身體樞僂,才態龍鍾,目光遲鈍,並不像個會武之人。
他用手向屋中紙人一指,向老者喝道:“你們好大膽子,竟敢如此污辱本教教主!”
那老者見他向自己説話,竟把一顆白髮蒼蒼的頭一個勁的搖動,並用手向自己的耳朵及嘴上連指。
原來他是個又聾又啞的人。
人妖趙秀男向身旁幾個大頭目説道:“你們馬上去兩個人,把以前在這兒看房子的李二、王小抓回來。”
他又向花豹子李長勝説道:“你帶着他們把這對聯、匾額及屋中紙人一起搬回分壇,並把這老頭抓回去。”
吩咐已畢,他才怒氣衝衝的向分壇踱回。
李長勝待他走後,立即與另兩個人將這些物品取下,“叭”的一聲,給了那老頭一個耳光,喝道:“老傢伙,隨我們走!”
那老者並未反抗,跟着他們到了黑衣教分壇,這分壇在後面設有囚人的牢房,他們就把這老者囚在牢中,等候人妖趙秀男提訊。
李長勝恐人妖索閲對聯、紙人等物臨時把這些物品放,在自己房內,並另派了兩個教徒,到對面去看守那座新蓋的房屋。
人妖趙秀男早餐已畢,正欲提訊那個老者,忽見奉命到街上抓人的兩個大頭目進來説道:“啓稟分壇主,小的們到街上去追捕李二和王小,那知這兩人竟手昨夜逃走,遍尋無蹤。據他們的鄰居説,這兩人都是六親俱無的光棍漢,誰也不知他們逃向何處。”
人妖趙秀男怒道:“無用的東西,連抓兩個人都辦到,真是飯桶!”
這兩人見分壇主發怒,急忙垂手應是。
人妖趙秀男道:“念你二人平日尚能盡職,姑且饒恕一次,限你們在三天以內,各尋美女一名,將功折罪,現在速去叫李長勝將白衣教那個老者帶來,本座要親自訊問。”
二人連聲應是,退出屋外。
不久,李長勝已由外面急奔而至,尚未進門,便在門外氣喘吁吁的説道:“啓稟分壇主,大事不好!”
人妖趙秀男聞言勃然大怒,由屋內走出喝道:“李長勝,怎麼今天你變了。一早就這樣大驚小怪的,如再如此,本座可要依教律處罰你了。”
李長勝急忙定一定神,説道:“啓稟分壇主,小的奉命前往後面牢房提取那個老者,那知牢房外警衞照常,牢中那老者竟已不見,卻變成了兩個人。……”
説至此處,突然臉一苦,“哎喲”了一聲。
人妖趙秀男怒道:“你怎麼了?”
李長勝道:“小的今天早晨打了那老頭一個耳光,不知怎的,現在右手開始紅腫,疼痛異常。”
人妖趙秀男道:“那牢中兩人又是何人?快説!”
李長勝苦着臉道:“兩人竟是派往對面看守房屋的那兩個弟兄。”
人妖趙秀男道:“這兩個弟兄怎樣説法?”
李長勝道:“這兩人被人點了穴道,昏迷不醒,小的無能,無法將穴道解開。”
人妖趙秀男問道:“那些對聯紙人等物是否尚在?”
李長勝道:“就在小的到牢房去的那短暫時間內,俱已不見。”
人妖趙秀男道:“你是否已派人到對面那座房屋中去查看過?”
李長勝這時痛得冷汗直流,咬着牙説道:“方才小的已親自去看過了。”
人妖趙秀男急問道:“情形怎麼樣?”
李長勝道:“所有對聯匾額等物又均掛好,紙人也放在原處,那老頭正躺在紙人前面地上酣睡,小的沒有驚動他,就跑回來向你老人家稟告。”
人妖冷哼一聲,説道:“沒用的東西!”
他口中雖狠,心中也知事態嚴重,暗中忖道:這白衣教向未聽人説過,由對面那房屋中佈置看來,那裏像個總壇,這分明是有意向本教挑戰,俗謂:來者不善,此事倒是不可小視。
想至此處,向旁邊另一教徒説道:“你速去請吳護法來,就説我有要事請教。”
少時,奸賈吳醒吾由後院緩緩走出,人妖趙秀男急忙迎上去,笑道:“晚輩恭迎護法老前輩。”
奸賈吳醒吾將手一擺,説道:“分壇主免禮,不知有何要事相商?”
人妖趙秀男恭立一旁,讓道:“請老前輩屋中細談。”
奸賈吳醒吾尚未進屋,一眼看見李長勝,驚“咦”一聲,問道:“李長勝,你怎的受傷了呢?”
李長勝苦着臉又把打老者的事説了一遍。
奸賈吳醒呈聽罷一驚,説道:“你是受人以內功反震,將手上少商、前谷兩穴封閉,伸出手來給我看看。”
李長勝將手伸出,這時腫得又紅又亮,甚是驚人。
奸賈吳醒吾未再言語,右手疾伸,連點李長勝少府、後裕兩個穴道,已將他被封穴道打通。
李長勝疼痛立止,紅腫漸消,心中大喜,急忙躬身説道:“多謝護法醫治之恩。”
奸賈吳醒吾並未理他,領先走進屋內坐下,人妖趙秀男把這事的經過詳細向他稟告一遍。
奸賈吳醒吾聽罷,低頭一沉吟,向李長勝説道:“你派幾個人到牢中將那兩個被點穴道的弟兄抬來。”
李長勝應聲走出。
吳醒呈向人妖趙秀男説道:“分壇主,咱老吳做事向不吃虧,今天這事,咱們可別大意,據你剛才所説,以我判斷,這個白衣教恐怕根本就沒有這個字號,而是存心到這兒來和咱們唱對台戲的,他們既敢來叫陣,後面今隱藏着絕頂高手。這事咱們停時先到對面那座房屋去看看,能收拾他們就動手,如不能收拾,不如暫時容忍下來,等向教主稟明後再行處理。”
霎時,李長勝將那兩個被點穴道的弟兄抬到,人妖趙秀男走上前一看,見全是被人點了暈麻穴,他想在人前逞能,説道:“這是何足為奇,待我把他們解開。”
他照一般的點穴手法想把這二人穴道解開,但見他右手連伸,向這二人穴道上拍去,那知這二人被拍後,全是全身急顫,兩眼上翻,眼看就要壽終正寢。
吳醒吾在旁看得一驚,細一察看,説道:“分壇主請退後一步,他們是中了人家三陰截脈手法,待咱老吳試試看。”
説着左右手翻動如飛,連拍二人八處穴道,不一會,二人已悠悠醒轉。
吳醒吾露了幾手,人妖趙秀男等人無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人妖趙秀男在旁向醒來二人説道:“你們把被點穴道的經過説給護法聽聽。”
那二人立起身來,説道:“我們正在看守那座房屋,就覺——陣微風吹來,立時昏迷,醒來時已在此處,其他一概不知。”
吳醒吾見問不出結果,並未再問,向人妖越秀男説道:“這兩人可叫他們下去休息,咱們到那新蓋的房屋那邊去看看。”
於是吳醒吾在前,趙秀男、李長勝緊隨在後,另又帶上兩個大頭目,直向分壇大門外走去。
才出大門,就見對面那座房屋門前正站着那個老者,那老者一看見他們,急忙轉身進屋,再未見他走出。
吳醒吾等人走到那座房屋前,見對聯木匾紅布等均已掛好,向屋中一看,不見那老者蹤影,屋中除了紙人外,只見一個綠衣女子,緊貼着牆,面牆而立。
人妖趙秀男並未出聲,先繞屋轉了一圈,見這房屋沒有後門,周圈窗門緊閉,四外均無異狀。心中奇道,那個老傢伙到那裏去了?
他正在奇怪,只聽身旁奸賈吳醒吾向屋內高聲説道:“屋內女子別弄玄虛了,請出屋答話吧!”
那女子聞言,緩緩轉過身來,眾人一看齊是一怔。
這女子竟是一個美如天人,年約十八九歲的妙齡少女。
洛陽分壇中,除吳醒吾外,均是酒色之徒;他們一見這個少女,一齊目不轉眼的向她凝視。因吳醒吾在旁,雖是心頭垂涎三尺,口中卻不敢説出輕薄言語。
人妖趙秀男一怔之後,心中大喜,説道:“原來是你!”
這少女姍姍走出屋外,小腮幫一鼓,冷冷説道:“不錯,是我,我就是白衣教教主,現請你們黑衣教教主答話。”
人妖趙秀男哈哈一笑,説道:“姑娘請別開玩笑了,何不請至敝分壇一談。”
少女酒窩一掀,秀目微瞪,怒道:“誰和你開玩笑!憑你人妖,怎配與本教主答話。”
奸賈吳醒吾在旁聽得莫名其妙,向人妖趙秀男問道:“怎的你們認識?她是何人?”
人妖趙秀男急忙答道:“她就是七絕中金髮蠻婆的徒弟王梅霜姑娘,我們在青城派曾見過面……”
説到青城派,他心中突然一凜,想起那晚不老神君劉靈虛曾説過:“別的老夫是一概不管,只要你們誰敢動那姑娘一根毫毛,老夫就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因此,他把將要説出的話又知咽回。
奸賈吳醒吾在旁哈哈笑道:“你們名稱白衣教,貴教主卻穿着綠衣,這可真是名不符實了呀!”
王梅霜不知他是何人,看他現在的態度,知他在黑衣教中的地位不在分壇以下,故意把臉一繃,嬌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在你們分壇主面前如此放肆,足見你們黑衣教是上下不分,一塌糊塗。本姑娘身為一教之主,不與你們這些職卑位低的無名之輩答話,限你們在三之內將你們的教主請來,否則,本教主可沒有時間久候,就算你們黑衣教向本教低頭認輸。”
奸賈吳醒吾聽了,並未生氣,他見王梅霜一臉的頑皮像,心中暗笑,説道:“俺老吳是個生意人,做事向不吃虧,你想見我們教主容易,你得先告訴我貴教主持人是誰?方才那個老者又是何人?”
王梅霜玉手一抬,向自己鼻子上一指,説道:“喲,你這人真是老糊塗了,本姑娘既為教主,主持人怎會又是別人。”
她説至此處,忽聽身後一陣紙響,那個手持紙刀的白衣紙人突然自行移動,向着他們這邊緩緩行來。
奸賈吳醒吾用手向紙人一指,説道:“那個老者一定是藏身紙人內的這個人了?”
王梅霜答道:“不錯,你別怕,他是我的屬下。”
奸賈吳醒吾哈哈笑道:“姑娘把俺老吳看得太膽小了。”
這時,紙人走到他們身旁,説道:“啓稟教主,這老吳專門投機取巧,人稱奸賈吳醒吾。教主如想懲治他,屬下就和他打一架給教主消消氣。”
王梅霜聽説對方就是頂頂大名的老魔頭奸賈吳醒吾,心中暗驚,這人她聽師父説過,論輩份比她師父還高出一輩。
吳醒吾聽這紙人語氣,似乎對自己並無畏懼,心知這老者定是一位武林奇人,方才出分壇大門時未將這人面目看清,現在頗想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他冷哼一聲,説道:“你這老頭既認識俺老吳,想必以前定是和我做過生意,你如對我欠有舊帳,就是躲在紙人內也躲不過去。”
説着他右手微揚,用出四成功力,一陣勁風直向紙人捲去。
這人並未迎擊,勁風過處,紙衣紛飛,露出一個鬚眉俱白的玄衣老者。這老者站在當地紋風未動,哈哈笑道:“老吳,別盡把咱家叫老頭,論年齡你也不比我小。”
這人一現身,竟不是先前逃走的那個老頭,人妖趙秀男心中甚為驚奇,正欲出言詢問,已聽奸賈吳醒吾在旁説道:“原來是你!”
這人尚未答言,忽聽屋中那個紙紮的黑衣教主跪在地上叫道:“本教主真是死有餘辜,該殺!該殺!”
奸賈吳醒吾聽得心中一驚,心中想道:這二人如僅到一人,尚可打個平手,如今兩人齊到,俺老吳可不是他們的對手。
略一沉吟,他向屋中那紙人説道:“南叟諸葛元,你出來,別再跪地上等着挨刀了。”
這人正是南叟諸葛元,先前那人不用説,定是北叟夏侯丹。他二人向來是如影隨身,焦不離孟。
人妖趙秀男一聽這兩人就是歸隱多年的南北雙叟,心知今日之事要糟,若不是奸賈吳醒吾站在旁邊,他早已拔腳開溜了。
南叟諸葛元把紙人一撕兩半,走出屋外,説道:“聽説你與鳩杖婆、託缽仙翁俱已抽身黑衣教,所以我們也特地跑來湊湊熱鬧。”
奸賈吳醒吾甚為沉着,説道:“你們既知我們三人現在黑衣教,憑你二人尚不敢和我們作對,你們身後必還另有撐腰之人。”
北叟夏侯丹在旁用手向王梅一指,説道:“你説得不錯,我們撐腰的就是她,她就是我們的教主。”
奸賈吳醒吾知他是信口胡言,笑道:“你們既自稱白衣教,何以你們並無一人身着白衣,想是真正白衣教的人尚未出頭,你們不過僅是幾個馬前之卒而已。”
王梅霜在旁怒道:“你敢如此輕視本教主,本教名稱白衣,並不限制所穿衣服,可不像你們黑衣教那樣專制。”
正當這時,遠處一聲清嘯,三點灰影如飛而至,奸賈吳醒吾等抬頭一看,又是三個白鬚老者,全是精神奕奕,一見便知俱是武林奇人。
吳醒吾右手一翻,嘩啦一聲,由腰中將鐵算盤取出,問道:“來者何人?”
這三人連看也沒看他一眼,一齊向王梅霜抱拳説道:“參見教主!”
王梅霜玉手一擺,嬌聲説道:“免禮。”
吳醒吾見此情形,心中想道:難道這姑娘真是他們的教主不成?
他又問道:“來者何人?”
王梅霜代替三人答道:“他們俱是我的屬下,人稱兩儀老人、三才老人、四象老人。”
人妖趙秀男聽得又是一驚,來人竟是當今武林三奇,不由心中更是焦急不已。
吳醒吾心中奇道:“聽教主説過,這三人前被仁義俠王夏侯雲畫地為牢,囚在飛雲山莊,怎的現在此地出現?”
他知今日事態嚴重,眼珠一轉,主意已定,哈哈笑道:“俺老吳不是吹牛,如單打獨鬥,你們誰也不見得能勝得了我,如你們來個羣毆,俺老吳也不隱瞞,可不是你們的對手。你們如存心想和黑衣教鬥鬥,今天俺是光棍不吃眼前虧,絕不和你們動手,你們可在五天後再來此處,本教必有人在這兒接待,到時俺老吳也算一份。”
他這番話説得甚是適當,既不逞強,又不示弱,這就是他的奸滑處,越是這樣坦白説話,對方越是不能不照他這話行事。
王梅霜向南北雙叟等人問道:“各位老前輩對此事意見如何?”
武林三奇南北雙叟他們輩份高,不便作主,僅由兩儀老人答道:“我們三人並沒有意見。”
南叟諸葛元略一思索,向北叟夏侯丹看了一眼,見北叟向他微微頷首,已知北叟之意,説道:“啓稟教主,黑衣教吳護法既如此説法,我們就等他們五天,但屬下有一意見,請教主裁奪。”
王梅霜想笑又忍住,説道:“老前輩有何意見,請説。”
南叟諸葛元轉頭向奸賈吳醒吾説道:“這次本教教主是親自來了,在禮節上説,你們教主應該親自到此接待才對。現在我們同意你的請求,但我們有一個條件,就是五天期滿時必須你們教主親自駕到;否則貴分壇以後如發生任何意外,就不能怪我們做事不光明,這可是你們自己自食其果。”
話罷,轉身向王梅霜問道:“這個條件不知教主以為如何?”
王梅霜將臉一繃,説道:“本教主完全同意,現特委派你全權向對方談判。”
南叟諸葛元轉身向奸賈吳醒吾説道:“吳兄對這條件是否採納?”
奸賈吳醒吾哈哈一笑,説道:“你這條件我自是同意,並一定負責轉達到,不過到時我們教主來不來那可是我權力以外的事了。”
南叟諸葛元説道:“只要你通知就行。這五天以內,不管我們在不在,這座房屋不准你們損傷分毫。”
奸賈吳醒吾又是哈哈一笑,答道:“這你放心,本教絕不如此小氣,如你們有人在這房屋內,本分壇尚願供你們飲食。”
南叟諸葛元也哈哈一笑,説道:“人妖的迷藥,江湖聞名,現時我們還不打算領教,飲食無需費心。”
奸賈吳醒吾冷哼一笑,説道:“閣下也未免太小心了,好,咱們五天後再會。”
説完,未等南叟答言,就率領着人妖趙秀男等轉身向分壇走回。
他們走後,南叟諸葛元向北叟夏侯丹及武林三奇説道:“咱們五個老傢伙多費點心,暗中潛伏在這分壇的四周,如發現分壇中有人遠行,必是向他們教主送通知之人,咱們暗中在後跟蹤,必能將他們教主的巢穴查出。”
六人又計議一陣,遂分別覽地潛伏,準備照計行事。
奸賈吳醒吾率領眾人返回分壇後,向人妖趙秀男説道:“分壇主,速將今日詳情寫成稟帖,立刻向教主稟告。”
不一刻,由分壇中飛出一支白羽信鴿,直向正南疾飛而去。
原來他們教主的住址,連吳醒吾及趙秀男都不知道,他們教主僅在分壇中留下幾支信鴿,如有緊急事件,只將此鴿放出,它們自會飛至教主的住所。
信鴿這一放出,南叟諸葛元他們潛伏追蹤的計劃,又算是白費心思了。
過了四天,洛陽分壇中先後來了黑衣教護法鳩杖婆婆陰三娘,託缽仙翁卓不羣,番僧札木蘇噶腦海.教中高手黃衫客夏飛,枯竹禪師智能。
這黃衫客夏飛及枯竹禪師智能在江湖中無人知道他們的出身,最近才在黑衣教中出現,據黑衣教中傳説這兩人是他們教主的貼身衞士,武功究有多高,也無人知道。
眾人到達後,洛陽分壇聲勢大振,人妖趙秀男在當晚特備上等酒席一桌,為眾人接風洗塵,酒過三巡,他立起抱拳説道:“各位前輩駕到,晚輩特備菲酌,以示敬意,明日即為與白衣教約定見面的日期,各位如有高見,不防提出共識。”
奸賈吳醒吾説道:“這白衣教確是不可輕視,以俺老西看來,根本就不是什麼教,這教名分明是個臨時起的,存心到這兒來向咱們叫陣;那個王梅霜,更不是什麼教主,而是那幾個老頭子臨時抬出來搗亂的;所應警惕的是在那天現身的六個人身後,似乎還另有主持,你們想,能夠做南北雙叟及武林三奇首腦的人,將是何等厲害的人物,此外,我們不可輕敵。……”
奸賈吳醒吾正在説着,忽見花豹子李長勝由前面急奔而入,叫道:“啓稟分壇主,教主駕到!”
眾人聞言一驚,一齊離席向門外迎去,才出廳門,就見由前面走進一個身着黑衣,頭罩黑口袋的人,眾人一齊垂手肅立,院中頓時鴉雀無聲。
來人向眾人將手一擺,領先走入廳內,並未坐下,轉身肅立,雙手高舉,十指交叉,作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眾人一見這個手勢,俱知來者不是教主本人,而是派來的一個替身,只要這手勢一做出,就等於教主親自到,任何事件就由這人全權處理,教中人不得任意反抗。
人妖趙秀男躬身諂笑道:“洛陽分壇首座弟子趙秀男參見教主,現先將白衣教的事當面向教主稟告……”
這蒙面人將手一擺,説道:“白衣教的事本教主俱已知悉,無需再稟。明天由你派人通知白衣教,約他們明天午夜到洛陽西北邙山相會。”
人妖趙秀男急躬身應“是。”
蒙面人又向眾人問道:“你們還有什麼事沒有?”
眾人應道:“沒有。”
蒙面人道:“我尚有要事需辦,咱們明晚在邙山見面。”
話罷,大踏步走出,眾人一齊恭送至分壇門外,方行轉回。
眾人一齊返席,鳩杖婆陰三娘向黃衫客夏飛問道:“我們教主真夠神秘,你們兩人是他貼身之人,不知見過他的真面目沒有?”
黃衫客夏飛隨教主,眼高於頂,那裏把這些人放在眼內,冷哼一聲,應道:“我當然見過。”
鳩枯婆見他態度高傲,心中不悦,繼續問道:“教主長得是什麼樣子,有多大年齡了?”
黃衫客夏飛又是一聲冷哼,説道:“怎的,你想刺探教中秘密?”
鳩杖婆陰三娘聽了,心中大怒,強把怒氣壓住,冷冷説道:“我不過問一聲罷了,你怎能這等説話,如不是看在教主份上,今天就和你見個高低。”
黃衫客夏飛一陣冷笑,説道:“如不看在教主份上,今天就把你廢了!”
託缽仙翁卓不羣、奸賈吳醒吾和鳩杖婆是老搭擋,見他如此目中無人,霍地一齊立起,説道:“我們這三個老廢物,連教主尚對我們客氣三分,你們只不過是他的貼身衞士,竟敢如此無禮!”
鳩杖婆更尖聲説道:“這叫做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真正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外有天。”
枯竹禪師智能聞言大怒,將瘦長身體立起,説道:“我們雖是教主貼身衞士,可是教主對我們何止客氣三分,你們休要有眼無珠,看錯了人。”
那兩個番僧也立起説道:“咱們來這兒為的是幫助教主抵禦強敵,別先來個窩裏反,各位請坐。”
眾人忿忿坐下,黃衫客夏飛冷冷問道:“你們可曾聽説過當年武林第二人冷麪秀士座前的四大鐵衞?”。
眾人不知他問此話何意,齊是一怔,鳩杖婆等三人賭氣不語,人妖趙秀男恐他們又再衝突,急忙答道:“晚輩聽師父説過,這四大鐵衞人稱‘僧、道、俗、尼’,因那時冷麪秀士的名望太大,他們年紀又輕,所以人們僅知道這四個代字,反而不知他們的姓名。”
黃衫客夏飛向自己鼻子上一指,説道:“那一僧一俗,就是我們兩人。”眾人聞言,齊是一驚!
奸賈吳醒吾哈哈一笑,説道:“這樣説來,我們確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人妖趙秀男在旁問道:“前輩等既然出現,難道教主就是冷麪秀士歐陽獨麼?”
黃衫客夏飛冷冷答道:“這個不便相告。”
眾人又談了些鎖事,酒飯已罷,分別就寢。
第二天清晨,對面那白衣教總壇房屋內,先後到了六人,正是王梅霜、南北雙叟及武林三奇!
他們正在低聲計議今日與黑衣教約鬥之事,忽見門外走近一個年約五旬的僧人,滿面風塵,生得極為健壯。這僧人走到屋前,先抬頭看了看門主匾額,自己低聲説道:“正是此處。”
他向屋中一看,屋內空無一物,僅站着老少六個人,又不似一個江湖教派的總壇。正在逡巡不前,王梅霜迎出問道:“大師傅有何貴幹?”
這僧人垂目合什反問道:“此處可是白衣教總壇?”
王梅霜用手向匾額一指,答道:“正是。”
這僧人合什躬身説道:“煩女檀越轉稟一聲,少林寺僧悟通求見教主。”
屋中五老這時已走出屋外,南叟諸葛元問道:“你尋本教教主何事?”
這僧人對五老微一注視,心中一驚,知這五人全是功力深厚的武林奇人,急合什答道:“奉本寺主持法諭,前來呈遞英雄帖,並請面見貴教教主。”
王梅霜在旁聞言,心想我們這白衣教才成立了六天,這少林寺就派人來投送英雄帖,他們的消息可真靈通!她説道:“把英雄帖給我吧,我就是白衣教教主。”
悟通面露驚疑之色,遲遲不語。
王梅霜知他不信,玉手向五老一指,説道:“這五位是我的屬下,他們的名望可大啦,這兩人人稱南北又叟,那三人就是當今的武林三奇。”
悟通心中又是一驚,轉身肅容向五老合什問訊道:“原來南北二老又再重蹈江湖,這真是江湖之幸,晚輩參見五位老前輩。”
五老將身一側,齊聲説道:“請先見過我們教主。”
悟通這時還真弄不清王梅霜是何等人物,見南北雙叟等皆甘願屈做她的屬下,諒必是位武林罕見的奇人。急轉身向王梅霜合什躬身説道:“少林寺達摩院首席弟子悟通參見教主,請示教主上下如何稱呼?”
王梅霜將臉一繃,酒窩一掀,説道:“本教主姓王名梅霜,你就把英雄帖呈上來吧!”
悟通急忙由僧袍中摸出一封紅帖,低頭躬身,雙手呈上。
王梅霜接過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為扶持正義,掃蕩魔氣,謹訂五月望日時於本寺與黑衣教共論武林是非,屆時恭請貴教主準時駕臨為荷。
少林寺主持覺明合什禮拜”
她看罷,將英雄帖向南叟諸葛元一遞,問道:“各位對此事意見如何?”
五老傳閲已畢,南叟諸葛元説道:“啓稟教主,今日本教與黑衣教之約,勝負未知,如能得勝,黑衣教可能從此瓦解,如黑衣教得勝,我們這幾個人就得壽終正寢。我看還是暫不答覆,到時也許去,也許不去,不知教主以為如何?”
王梅霜略一沉吟,對悟通説道:“就是這樣罷,到時候我們也許去,也許不去,見到你們主持方丈時,請代我們向他致候。”
正當這時,由黑衣教洛陽分壇中奔出一人,轉眼就到這座房屋前,正是那人妖趙秀男的得力助手花豹子李長勝,他見白衣教的幾個人正站在屋前和一個僧談話,立時就向他們身前走來。
他因分壇中現已高手雲集,膽量大增,認定今夜這幾個人必死無疑,一伸手,將手中一張字柬,向王梅霜身前一遞,翻着白眼説道:“教主,把這催命帖子拿去!”
語音未落,眼前一花,“叭”的一聲,面頰上捱了一下狠的,只聽耳旁一個老者説道:“好小子,敢在我們教主面前如此無禮!”
王梅霜將字柬接過一看,芳心大怒,“嘶”“嘶”幾聲,將字柬扯成粉碎。
原來上面寫的是:“字諭白衣教王美人及五個老烏龜,本座奉本教主令,約爾等於今晚午夜至邙山送死,不敢去者算做認敗服輸,本座現已下定決心,決將貴教主王美人掠回為妾,故請王美人放心,屆時絕不取爾性命是也。
黑衣教洛陽分壇壇主趙秀男”
王梅霜向李長勝嬌喝道:“你回去告訴人妖趙秀男,我們準時到達;可是先得在你身上留點記號,作為對他們侮辱本教主的懲戒。”
語罷,玉手疾抬,銀光閃處,李長勝就覺左耳一涼,一支左耳,已經落地。
李長勝尖叫一聲,返身就逃,就見眼前紅影一閃,一張紅帖,斜插胸前,衣服已被穿破,只聽那僧人在身後説道:“這是少林寺的一紙戰書,煩你轉交給你們教主。”
李長勝不敢停身,左手掩耳,右手取下那帖戰書,急竄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