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一霸是何等人物,也可謂身經百戰,無論一對一,一對眾,都是很有經驗,所以紫衣人雖多,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兩個人衝出院去,大聲叫罵着,揚長而去。
一路上,蕭一霸不停地破口大罵衞紫衣背信棄義,不講江湖道義,罵着罵着,又牽扯到衞紫衣的祖宗上面去了。
兩個人邊走邊罵,直罵到疲倦了,才在路邊一個餛飩攤前停下。
蕭一霸坐在凳子上,一拍餛飩攤,大叫道:“來一碗餛飩,聽到沒有?”
餛飩攤老闆是個老頭,被蕭一霸嚇了一跳,心中一慌,碗中的水一下子潑了出來,正好倒在蕭一霸的身上。
蕭一霸大怒,甩手一個耳光打去,餛飩攤主被這一巴掌打得飛起,倒在地上,想必是昏過去了。
蕭一霸猶不解恨,罵道:“都他奶奶的不是東西,跟衞紫衣一樣是個混帳!”
他這一罵卻驚動了兩條漢子。
這兩個漢子也在吃餛飩,蕭一霸一罵到衞紫衣,兩人立刻站了起來,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怒道:“誰他媽的罵人!”
蕭一霸一斜眼睛,見是兩個精壯魁梧的大漢,大怒道:“老子罵人,關你奶奶的什麼屁事?”
那兩個漢子不是別人,正是馬泰和戰平,奉展大領主之令,特地來到洛陽保護衞紫衣的。
此時他們看到一個粗豪漢子當街大罵衞紫衣,以馬泰的脾氣,再怎樣也聽不下去了。
戰平雖然穩重,也無法忍受別人對大當家的辱罵,於是兩人雙雙站起,怒目而視蕭一霸。
馬泰大怒道:“你罵的是皇帝老子我都不管,但罵衞紫衣老子可不饒你,看拳!
他龐大的身軀撲過來,一拳打向蕭一霸!
蕭一霸滿腔怒火無處發泄,避開馬泰一拳,立即也還出一拳。
馬泰的武功不如蕭一霸,被蕭一霸一拳擊中肩胛,骨痛欲裂,心中怒火更甚。
戰平見馬泰受挫,怒吼一聲,便拔刀衝了過來。
蕭一霸毫無懼色,以赤手空拳獨戰兩人,一旁,左燕留負手而立,似知蕭一霸必勝無疑。
戰平和馬泰久戰無功,心中也是着急,只是無論多迅猛的招式,都奈何不了蕭一霸。
蕭一霸伸拳踢腿,頗覺暢意,心中的一口悶氣也似乎消了,哈哈大笑一聲,道:“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老子手下不殺無名之鬼。”
馬泰大怒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老子面前稱老子?”
蕭一霸微微一奇道:“你他媽的是第一個在老子面前稱老子的人,告訴你,老子是蕭一霸。”
馬泰和戰平一聽,齊齊收了招式,戰平疑惑地道:“你就是‘見血魔君’蕭一霸?”
蕭一霸哈哈一笑,道:“不錯,老子就是蕭一霸,今天我心情不好,你們一頓殺,反讓我順了氣,現在老子很開心,就暫且放你們一馬吧!”
馬泰和戰平相視一眼,都已明白對方的意思,目前‘金龍社’和‘黑蠍子幫’正在合作,暫時沒有必要得罪蕭一霸,免得破壞團結。”
戰平道:“你既是蕭一霸,為何卻大罵我們當家的?”
一提這事,蕭一霸就怒氣勃發,咬牙列嘴,別要説話,左燕留忙上前一步,寒聲道:
“你們當家的背信棄義,居然派人襲擊我和瓢把子,瓢把子當然生氣羅。”
“胡説八道!”馬泰脾氣暴躁,一向沉不住氣,他大怒道:“我們大當家絕不會做出這等事情,哼哼,若是大當家真要殺你們,你們哪能逃得出來?”
蕭一霸叫道:“什麼:你居然説衞紫衣要殺我是易如反掌,好好好,老子在這裏等着,看衞紫衣怎樣對付我!”
戰平較為穩重,上前温言道:“蕭霸主,這件事一定是個誤會,大家都少説一句,等事情查明瞭,自然會有一個説法的。”
蕭一霸道:“這還算是句人話。”
雖然面對的是叱吒一方的南方霸王,馬泰卻絲毫不懼,怒道:“戰平説的是人話,我説的就不是人話了嗎?”
戰平趕緊一拉馬泰的衣袖,馬泰才憤憤地住了口。
戰平抱拳道:“蕭霸主,容我回去向大當家報告這件事情,是什麼人在龔擊霸主,一定會查明白的。”
他生怕馬泰又胡説八道惹出事端,話説完後,忙一拉馬泰衣袖,和馬泰離去。
馬泰一路上百嚷道:“不是我不顧大局,是他盛氣凌人的樣子太讓我受不了。”
戰平道:“還是應該以大局為重,蕭一霸遠來是客,且大當家已答應和他合作,若是因為我們倆而造成合作破裂,大當家重責下來,你可擔待不起。”
想起衞紫衣不怒而威,和蔭大執法的鐵面無私,饒是膽大的馬泰,也不禁吐了吐舌頭。
兩個人一邊説着,一邊已走到一條小巷子,想到那家賭場,是必經之路。
馬泰早就忘了剛才不愉快,興致勃勃地道:“戰平,你猜猜看,是誰冒名偷襲蕭一霸的?”
戰平略一沉思,道:“我估計是蝶老魔,想必他要用這種手段來破壞南北合作。”
馬泰聳了聳肩膀,道:“這是當然,除了他還有誰,蕭一霸若不是個笨蛋,就應該能想得到。”
戰平道:“蕭一霸絕不是笨蛋,如果他是一個笨蛋,絕不可能有今天這個地位的。”
馬泰不以為然道:“我看難説,瞧他咋咋呼呼的樣子,和我一樣烈脾氣,頂多是個猛張飛。”
戰平不同意馬泰的觀點,道:“我看蕭一霸粗中有細,並不是個簡簡單單的大老粗,倒是他身邊的那個傢伙,鬼鬼祟祟的,倒不像是個好東西!”
“你猜得不錯,我並不是個好東西。”左燕留竟站在街口,淡淡地説道。
馬泰和戰平停下腳步,驚訝地看着左燕留。
左燕留淡淡地道:“我叫左燕留,就是你們認為的那個不像好東西的人。”
馬泰有氣,道:“你來幹什麼?”
“談生意。”左燕留悠悠地答道。
馬泰氣呼呼地説道:“什麼屁生意,老子一個子兒也沒有,餛飩錢還是戰平付的,你和我談什麼生意?”
左燕留輕輕一笑,道:“你們當然沒有資格和我談生意,我只不過想託你們給衞紫衣帶個口信,就説我左燕留和你們大當家的有一項重要生意要談。”
馬泰大怒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有資格和我們大當家的談生意,要談是不是?我這雙拳頭正好發癢,你要談生意,和我這封老夥伴去談。”
説着就要動手,戰平連忙止住,平靜地對左燕留道:“左先生有什麼話要我們轉告大當家,請説。”
左燕留一付勝券在握的樣子,悠然道:“請轉告衞紫衣,蕭一霸已落我手。”
他説完這句話就負手而立,靜待戰平的回答。
馬泰首先發作,怒道:“好個背叛主子的奴才,老子今天非教訓教訓你不可!”
不顧戰平制止,已衝了過去,揮拳擊向左燕留那張得意的臉,這張臉馬泰看不慣。
左燕留輕輕一閃,避過馬泰雙拳,遠遠地躲在一邊,冷笑道:“好個糊塗東西,連事情的輕重緩急都不懂。”
戰平深知事關重大,早一把將馬泰抱住。
馬泰猶自怒道:“你把蕭一霸制住最好,把他殺了也行,也省得他給我們添亂。”
左燕留笑道:“我若殺了蕭一霸,別人會怎麼認為?蕭一霸是死在濟南,濟南是衞紫衣的地盤,蕭一霸若死在這裏,別人絕對不會想到是我所為,到那時‘黑蠍子幫’上上下下,無一不把衞紫衣視為大敵,若是事情真演變成這樣,那可太熱鬧了。”
馬泰畢竟不是糊塗蟲,此時也冷靜下來,此事頗為棘手,若蕭一霸不幸死了,”黑蠍子幫’和‘金龍社’大戰起來,受益的,只會是‘一統江湖幫’。
這等大事,馬泰和戰平如何能決定下來?戰平對左燕留一拱手,道:“左先生暫不殺蕭一霸,也是不願看到江湖上出現火拼局面,先生的意思,我們一定代為轉達。”
左燕留道:“江湖爭鬥,我已厭煩了,‘一統江湖幫’也好,‘黑蠍子幫’和‘金龍社’也好,無論誰勝誰負都和我沒關係,我在江湖闖蕩多年,也沒混出個名堂,本想退隱,卻過不慣貧苦日子,去爭去搶,也沒多大油水,衞紫衣若把蕭一霸的性命看得重要,就不妨出個大價錢,我得了錢後,你們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和我沒關係。”
馬泰“哼哼”地冷笑不已。
左燕留問道:“你一個勁地冷笑什麼?”
馬泰冷冷一笑道:“憑你這種人,也敢向‘金龍社’訛詐?蕭一霸現在一定沒死吧,他一死,你豈不是沒戲唱了?那好,我和戰平把你剁了,看你又能如何?”
左燕留狂笑道:“想不到你這個笨蛋並不算太笨,只是還是笨了點,我早已在蕭一霸身上下了毒,若沒有我的獨門解藥,誰也救不了他,何況我把他藏在哪裏,你們並不知道。”
馬泰也哈哈一笑,道:“臭小子果然狡詐,可惜‘金龍社’有善於解毒的高手,‘萬邪聖醫’的名字該聽過吧?他的傳人就在‘金龍社’,你不是把蕭一霸藏起來了嗎?我不信把個濟南城翻個底朝天還找不到蕭一霸。”
左燕留道:“看來你説得倒蠻有把握,好吧,來吧,我低頭讓你砍,有膽就砍下我的腦袋。”
馬泰可是説動手就動手,取刀在手,“刷”地砍向左燕留,“當”的一聲,馬泰的刀被卸在一邊,出手的是戰平。
馬泰開始轉怒自己的夥伴來,不耐煩地道:“戰老弟,你今天怎麼啦?老是和我作對。”
戰平道:“左燕留不可殺。”
馬泰憤然道:“為什麼不可殺?”
戰平道:“第一,寶寶縱會解毒,也難解天下之毒。第二,就算寶寶可以解毒,但蕭一霸不是一時半刻可以找到,若是毒發身亡了,寶寶縱有通天術,也不能起死回生。”
馬泰這才有點心服。
戰平沉聲道:“事關重大,不能冒險,還是穩重一點好。”
馬泰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一向是足智多謀,想一個好辦法出來呀!”
戰平笑道:“咱倆何必煩神呢?把這事交給大當家,大當家一定會有法子的。”
馬泰一拍腦袋,笑道:“對呀,我們幹嘛煩神呢?把這事往大當家面前一放,不就結了,諒這個臭小子在大當家的面前是玩不出花樣的。”
左燕留冷冷地聽着,冷冷地笑着,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直到馬泰説完,才冷冷道:
“你們商量好了沒有?是不是該聽一聽我有什麼條件了?”
戰平道:“好,你説。”
左燕留道:“金銀太沉,我帶不動,珠寶需要兑換,太麻煩。”
馬泰氣道:“臭小子倒真會挑剔。”
左燕留白了馬泰一眼,繼績道:“所以我只要銀票,一百萬兩銀票就行,銀票一到手,我就放人。”
戰平微微一笑,道:“銀票怎麼交給你?你怎麼放人?”
馬泰看了戰平一眼,奇道:“想不到你倒蠻有經驗的,被訛詐過是不是?”
左燕留道:“你們把銀票湊齊了,放在大明湖邊‘浩歌亭’的磚頭下,銀票一到手,我就通知你們藏人的地點。”
戰平尚未説話,馬泰像發現了什麼似的吼道:“如果你得了銀子不放人怎麼辦?你以為我們是呆子!”
戰平微微一笑,也道:“不錯,左先生的方法無法使我們信任,雙方建立不了信任感又怎麼做生意,所以找認為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的好。”
左燕留狡黠地一笑道:“若是依你之言,一旦人交出,錢我還能要到嗎?恐怕一個子兒也要不到,還要白搭老命一條,我的話已不可更改,先交錢再放人,如果不行就拉倒。”
馬泰道:“拉倒就拉倒。”
戰平道:“先生之意,我們記下,我們會一字不漏地告訴大當家的,至於大當家會如何做,我們不知。”
左燕留揮了揮手,道:“快去,快去,記住,只限三日,三日一過,我就殺人。”
戰平淡淡地道:“我們記住了。”
聽完馬泰和戰平的敍述,衞紫衣淡淡一笑,道:“訛詐到‘金龍社’頭上了,好膽氣。”
這屋裏有席如秀、張子丹、馬泰、戰平,當然,我們的秦小淘氣是少不了的。
秦寶寶是第一次聽説這種訛詐的事情,興奮地叫道:“大哥,這事我來處理。”
衞紫衣饒有興趣地道:“説説看,寶寶有什麼辦法?”
秦寶寶歪着頭想了半天,道:“錢不能不給,不給他就殺人,人不能不救,救不下就壞了大事,所以呀,我認為湊齊了錢就交給他,大哥,怎麼樣?”
席如秀大感不服,道:“這件事傳出去,豈不去了‘金龍社’的面子?”
馬泰和戰平也點頭稱是。
張子丹也道:“不應該這樣無條件放人,否則‘金龍社’威信無存。”
秦寶寶眨眨眼睛,問衞紫衣道:“大哥怎麼看?”
衞紫衣也眨了眨眼睛,笑道:“寶寶一向不是個服軟的人,今天如此示弱,又是什麼理由?”
秦寶寶拍手大笑道:“還是大哥瞭解我,知道寶寶的心思,這件事就由我來全權處理好不好?”
衞紫衣笑道:“你的辦法能不能告訴大哥?”
“嗯!”秦寶寶點點頭,道:“只告訴大哥一個人,別人都知道了就不好玩了。”
席如秀很想知道秦寶寶葫蘆裏賈的是什麼藥,連忙道:“寶少爺也該告訴我,我也幫你保密。”
秦寶寶不理他,在衞紫衣耳邊如此這般地一説,衞紫衣連連點頭,應道:“好,就這麼辦。”
馬泰好佩服秦寶寶,自己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辦法來,秦寶寶一聽就知道該怎麼做了,果然是個天才兒童。
席如秀見衞紫衣點頭,知道寶寶的主意一定是不錯的,按捺不住好奇心,又問道:“寶少爺,你應該有個助手才威風,你看我是否合適當你的助手?”
秦寶寶左看看,右看看,道:“馬馬虎虎吧,瞧你做事倒還穩重,就勉為其難當我一次助手吧!”
席如秀心裏樂開了花,大喜道:“既然是助手了,總該告訴我吧,否則助手怎麼當?”
秦寶寶一笑,道:“原來想套我話呀,沒門!助手嘛,什麼都不知道最好,叫你怎麼做就怎麼做。”
席如秀叫苦不迭,沒想到好奇心沒滿足,自己倒難脱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大嘆秦寶寶狡猾。
衞紫衣吩咐道:“馬泰,戰平。”
“有!”馬泰、戰平齊聲答道。
衞紫衣笑了一笑,道:“你們馬上去湊銀票,在三天之內,要湊齊一百萬兩。”
馬泰和戰平齊聲道:“是!”匆匆走出,去湊銀票去了。
衞紫衣道:“子丹,你帶一些人去找蕭一霸,找到最好,找不到也無妨。”
張子丹道:“依我看,應該在這附近找尋,左燕留和戰平他們分手不久就制住蕭一霸,不應該有時間藏人,所以,馬上去找,或許會有奇蹟出現。”
衞紫衣道:“不錯,左燕留此時一定在帶着蕭一霸找地方藏身,火速找尋,或許有希望。”
張子丹雙手一揮,也匆匆走了。
席如秀問道:“寶少爺,別人都有事做,我們該做什麼呢?”
秦寶寶促狹地一笑,道:“我們的事可多了,尤其是你,事情多得一夜都做不完呢!”
席如秀暗暗叫苦,明知小傢伙難侍候,偏偏要當他助手,這不是自投羅網嗎?只好苦苦一笑,問道:“説吧,什麼事?”
秦寶寶伸出指頭,做出記數的樣子,席如秀心道:“哎喲喲,四、五件呀,肯定都是古怪的事。”
秦寶寶塢嘴一笑,道:“席領主別緊張嘛,我叫你做的事只有三件。”
“哪三件?”席如秀心中直犯嘀咕。
衞紫衣在一邊微笑着看他們倆鬧,也十分好奇秦寶寶會叫席如秀幹什麼?
席如秀更緊張,秦寶寶蹺起指頭,道:“第一,你要先洗臉,第二,你要洗腳。”
席如秀微奇道:“就這些?”
“還有第三件,別急嘛!”秦寶寶不緊不慢地説着。
席如秀見前二件這麼簡單,第三件必是古怪,眼睛瞪着,緊張得一顆心直跳。
秦寶寶笑容滿面地整一整頭髮,理一理衣服,有意製造緊張空氣,席如秀的心都快懸起來了。
秦寶寶“噗哧!”一笑,道:“第三件啊,就是睡覺。”
“睡覺?”衞紫衣和席如秀齊聲驚呼。
秦寶寶很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道:“洗臉、洗腳後不睡覺幹什麼?做賊呀!”
啊,弄了半天,白緊張一場,害得席如秀揣揣不安了半天,衞紫衣也跟着緊張。
秦寶寶見他們驚訝的樣子,嘻嘻一笑,道:“哈哈,大哥也上了當,就是要讓你們緊張一下。”
席如秀拍了拍胸口,道:“差一點心臟病發作,寶寶的助手真不好當。”
衞紫衣也笑了,道:“好個寶寶,連我也騙了。”
“很難得是不是?”寶寶挺胸凸肚,道:“以後上當的日子多着呢,我既然回來了,不把你們攪個天翻地覆才怪。”
“哇!”席如秀和衞紫衣齊作恐怖狀。
一大清早,秦寶寶就興沖沖地把席如秀從牀上拖起來。
席如秀老大不情願地嘟嚷道:“這不是才睡下嗎?怎麼又天亮了?”
秦寶寶愛和席如秀開玩笑,此時卻一本正經地道:“這麼早來告訴你,當然是有原因的了,要不是看你平時對我不錯,我才不會不睡覺而來通知你一件大事呢?”
席如秀猶自未醒,問道:“什麼大事?這麼緊張?”
“席夫人來信了,罵你啦!”秦寶寶對着席如秀的耳朵大叫!
席如秀打了個寒噤,一下子被嚇醒了,慌忙道:“她……她在信裏説了什麼?罵得我可厲害嗎?”
秦寶寶把放在背後的信遞給席如秀,道:“自己看吧,嘻嘻,可有好戲看了。”
席如秀心慌意亂之際,又怎會想到,秦寶寶為何會這樣乖乖地把信拿出來。
迫不及待地把信打開,哎呀不好,信封裏竟全是辣椒粉,席如秀禁不住大大地打了幾個厲害的噴嚏,此時方知上了秦寶寶一個惡當。
秦寶寶早已躲得遠遠的,避免聞到辣椒粉自作自受。
席如秀滿面眼淚、鼻涕,苦笑着説不出話來,按理説上秦寶寶當太多應有所防備,卻不料仍是着了道兒。
秦寶寶嘻嘻一笑,道:“這下該清醒了吧?怎麼樣,這個方法好不好?”
席如秀哭笑不得,忽地心生一計,不顧滿臉鼻涕,道:“你大哥現在一定還沒起牀,你用叫我的方法去叫他,哈哈,你大哥一定會感謝你的。”
秦寶寶一擺手,嘆了一口氣,道:“早就試過了,沒用。”
席如秀一邊打水洗臉,一邊問道:“怎麼沒用?”
秦賈寶垂頭喪氣地一攤手,道:“大哥太狡猾了,把信交給他,他卻胳膊伸得老長,估計以前深受其害過。”
席如秀道:“你大哥對你還不瞭解?你肚子裏的花花腸子再多,也騙不過你大哥。”深以有人能制住秦寶寶而得意。
秦寶寶道:“哎,大哥騙不了,只好騙席領主啦,偏偏席領主每當必上,嘻,真好玩。”
席如秀弄了個沒趣,匆匆洗完臉,換好衣服,很客氣地道:“寶少爺,有何吩咐?”
秦寶寶道:“和我到街上買東西去,我要到中藥和雜貨店買一些好玩的東西。”
席如秀生怕上當,試探地問道:“要買什麼東西,吩咐下人去就行了,不必自己動手嘛!”
“啊哈,現在我才知道席領主為什麼這麼胖了,原來是人懶,席夫人不好意思叫你減肥,我來幫你吧!”
不由分説,將席如秀推出屋去,席如秀無奈,只好隨着秦寶寶閒逛起來。
濟南是個大都市,市面很繁華,街上的店鋪一家挨着一家,從頭看不到尾。
街上的小吃也很多,秦寶寶走一路吃一路,每樣只一點,當然啦,銀子照付。
席如秀樂呵呵地跟在秦寶寶屁股後面付銀子,其實小吃大部分都落人他的肚中,吃了半條街,肚子已吃得滾圓了。
秦寶寶回頭看了席如秀一眼,忽地拔足狂奔,席如秀嚇壞了,連忙追去,偏偏秦寶寶輕功好,且身子靈便,在人羣中穿梭自如,席如秀是個大胖子,在人羣中跌跌撞撞,招來罵聲一片。
眼見秦寶寶越跑越遠,席如秀髮急,大喝一聲,從人羣的頭頂飛過,卻不想秦寶寶已站住,嘻嘻地望着席如秀直笑。
席如秀氣喘如牛,哼哼道:“寶少爺,你跑什麼?”
秦寶寶正色道:“你吃得太多了,需要消化一下,這是在幫你減肥呀,怎麼,怪我多事?”
“不不不……”席如秀連連擺手,道:“飯後運動運動,還是蠻好的。”
秦寶寶促狹地一笑,道:“既然蠻好,就再跑一跑吧!”説着故作奔跑的樣子。
席如秀慌得一把拉住他,懇求道:“寶少爺,饒了我吧,我以後帶你到桂林玩好不好?”
“桂林?”秦寶寶睜大了眼睛。
“桂林山水甲天下嘛!”席如秀趁機喘了口氣,心中暗自得意,終於引開秦寶寶的注意力,使他不再幫自己減肥。
他見秦寶寶神情專注,便笑道:“桂林可是天下第一名勝,那裏有條江,可比黃河、長江的水清多了,黃河、長江若是算作赳赳武夫,江便算是小家碧玉,那裏還有象鼻山,整座山就像一頭大象似的。”
秦寶寶被好奇心所激,於是接連問了關於桂林的好幾個問題,席如秀胡亂回答,也不知對還是不對,反正引開秦寶寶注意力就行。
説着來到一家中藥,秦寶寶將懷中一張寫好的紙放在櫃枱上,道:“掌櫃的,買藥。”
藥掌櫃是個老頭,滿臉的皺紋,一副很有學問的樣子,可是看了秦寶寶的紙卻皺了皺眉頭,奇怪地道:“這是什麼方子?這個方子能治什麼病?”
秦寶寶笑道:“你按照方子拿藥就得了,反正不是毒藥,藥銀又是雙份的。”
銀子雙份可是不小的誘惑,老頭不再説什麼,依方稱了藥,心滿意足地收了雙份銀子。
席如秀看着秦寶寶手中大包小包,或清香,或怪味,或刺鼻的藥包,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麼藥?能治什麼病?”
“能治膽大病。”秦寶寶神秘地一笑,道:“膽大的人一用這藥,膽子就小了。”
席如秀連忙躲得遠遠的,很緊張地道:“可千萬不要讓我吃了,我膽子可夠小的了,這一吃連見老婆的勇氣都沒有了。”
秦寶寶大感好玩,將手中藥包直往席如秀懷中送,席如秀裝作害怕的樣子慌忙逃走,秦寶寶咯咯笑着在後面追,這一老一小開心地在大街上追逐着。
回到賭場,衞紫衣正在屋裏看書,見秦寶寶和席如秀進來,放下書笑道:“老遠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這麼開心,有什麼好消息嗎?”
席如秀笑道:“寶少爺開了個方子,配了一帖治膽大的藥,一吃膽就小了。”
衞紫衣大奇,道:“天下真有這樣的藥,寶寶,你又在弄什麼古怪?”
秦寶寶把藥包往席如秀懷中一放,道:“大哥,這些藥效果可神奇了,對付左燕留最管用。”
“哦?”衞紫衣詫道。
秦寶寶道:“將這些藥用水煎了,然後在銀票上面塗上一點就行了,那左燕留拿走銀票後,不久他就會乖乖地回來,並且痛哭流涕地求我們饒命。”
“哦?”衞紫衣和席如秀齊齊叫道。
秦寶寶見兩人這樣關注,更加開心地道:“不用奇怪啦,因為這藥很特殊,人的皮膚一沾上就會全身發黑,其實對生命無礙,但左燕留卻肯定會心慌的,以為自己中了毒,他雖然有膽量和‘金龍社’討價還價,卻沒有膽量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衞紫衣微笑道:“生命和錢財相比,自然是生命重要,你料定左燕留會回來?”
秦寶寶道:“不管他是否願意交出蕭一霸,這個方法算是保了險,再説,任他取錢而去,豈不讓天下人小看了‘金龍社’?我要讓他高興而去,恐慌而回。”
席如秀拍手而笑道:“好一個神機妙算的小諸葛,席某人萬萬不及也!”言畢,作望塵莫及狀,逗得秦寶寶咯咯直笑。
衞紫衣深深地注視着秦寶寶,心中又愛又憐,秦寶寶回來了,快樂也就回來了,衞紫衣決定終其一生也要讓秦寶寶快樂,再也不讓秦寶寶傷心,再也不讓秦寶寶受到哪怕最微小的傷害。
秦寶寶習慣地摟住了衞紫衣的腰,柔聲細氣道:“大哥,你説,我的辦法會不會管用?”
衞紫衣微笑道:“寶寶的辦法雖近似於胡鬧,但仔細想想,不是沒有幾分道理,所謂的出人意料,該是指你這種獨闢蹊徑的做事方法吧!”
得到大哥的讚賞,秦寶寶真是好開心,恨不得現在就看到左燕留黑不溜秋地找來這裏。
秦寶寶從袖子中取出一個小盒子,鄭重其事地遞到席如秀的手上,道:“席領主,我在外面的時候一直想着你,幫你買了一份禮物,送給你,打開看一看好不好?”
席如秀深受感動,動情地道:“寶寶能想到我就行了,何必破費買東西送我?”
“不嘛!”秦寶寶身子扭得像麻花,道:“打開看看嘛,人家好心好意幫你選的。”
“好,好,好!”席如秀迭聲答應,急忙打開小盒子,盒蓋一打開,一個小東西“嗖”
地竄出來,直竄到席如旁的臉上,席如秀眼疾手快,伸手抓個正着,覺得毛茸茸的、軟乎乎的,原來是隻小老鼠,正睜着一對小黑眼望着席如秀,席如秀慘叫一聲,手一下鬆開,小老鼠一落地,飛快地逃跑了。
席如秀素有三怕:怕蛇、蛇鼠、怕老婆,此時心臟突突跳個不停,卻唯有苦笑不已,秦寶寶的惡作劇水準可是越來越高了。
衞紫衣輕嘆道:“寶寶又胡鬧了,你不知道席領主很怕老鼠嗎?”
秦寶寶一吐舌頭,衝着席如秀做個鬼臉,道:“席領主這麼大的男人,卻怕老鼠,可是太不應該,我是幫他做一點點適應,好改掉怕老鼠的毛病,是一片好心嘛!”
衞紫衣剛要説話,席如秀反而為秦寶寶解圍,笑道:“寶寶做得對,大男人怕老鼠實在不應該,我以後要慢慢適應。”
既然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衞紫衣又能説什麼呢?無奈地拍了拍秦寶寶的小腦袋,苦笑道:“你惡作劇的本事真是越來越高了,連受害者也為你説話了。”
“因為我可愛嘛!”秦寶寶調皮地一笑,拉着席如秀的手道:“席領主,跟我熬藥去。”便拉着席如秀進了廚房。
衞紫衣好笑地搖搖頭,抬眼見馬泰和戰平走進來,每個人手中都拎着包袱。
一進門馬泰就嚷道:“一百萬兩可真不容易湊,我們幾乎把濟南城所有‘金龍社’的財產都收羅來了。”
兩人一夜未睡,都面有倦色,戰平道:“大當家,這麼多錢,可是兄弟們用血汗換來的,真要白給?”
衞紫衣淡淡一笑,道:“弟兄們的血汗錢一分也不能亂花,左燕留一個子兒也別想得到。”
馬泰笑道:“我就知道大當家和我們是一個心思,依我脾氣,早就把左燕留那臭小子砍了。”
衞紫衣道:“在這一點上你就不如戰平穩重了,殺人永遠不能讓人心服,也絕對不是處事的好方法,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殺人,‘金龍社’若是個亂殺人的組織,早就給人剷除了。”
馬泰恭恭敬敬地聽着,對衞紫衣的話他一向是言聽計從,衞紫衣的年紀不比馬泰大多少,但馬泰最服的就是衞紫衣。
戰平將包袱放在桌上,道:“大當家,這裏總共有一百萬兩整,全是一千兩一張的。”
衞紫衣點點頭,臉上浮出笑容,道:
“你們忙了一晚上,該去好好地休息了,這裏的事不用你們操心了。”
兩人躬身而退,迎面遇到二領主張子丹,站在門口問了聲好,就去各自休息了。
張子丹進門後,衞紫衣見他一臉倦色,想必昨夜跑得很辛苦且無收穫,便安慰道:“左燕留遲早會落在我們手上的,他躲過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張子丹搖了搖頭,道:
“我只是奇怪兩個大活人怎會不留下一點線索,就好像在空氣中消失了一樣,你説怪不怪?”
衞紫衣道:
“難道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嗎?”
“沒有……”張子丹搖搖頭,道:“幾乎問過附近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線索,倒是有人見過兩個人從門前路過,可是那兩人的相貌卻和左燕留、蕭一霸絕不相同。”
衞紫衣聽罷張子丹的話,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緩緩地道:“你的話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來。”
“誰?”
“李桂,‘千幻魔君’李桂,李天王。”
張子丹明白了,道:
“你是説左燕留會易容術,將蕭一霸和他自己改變了模樣?”
衞紫衣道:“很有這種可能,否則又如何解釋兩個大活人失蹤的秘密?他們現在若是變了模樣,我們自然是問不到消息的。”
張子丹道:
“如此説來,我們就只好靜候左燕留自己出現了。”
衞紫衣道:
“暫時沒有必要驚動左燕留,免得他被激怒而失手殺掉蕭一霸。”
張子丹點了點頭,笑道:“幸虧三天的時間並不算長,我們不會等多久的。”
衞紫衣低頭沉思,沉吟不語,皺了皺眉頭,道:“我忽然好像有一種奇怪的預感,感到左燕留永遠不會出現了。”
他凝神細思,又道:
“蝶飄香的人也一定有人在濟南城的,如果他們找到左燕留,許以高價,那麼蕭一霸的生命就有危險了。”
張子丹猛然一驚,失色道:
“不錯,我若是左燕留,也會找‘一統江湖幫’,因為他們比我們更需要得到蕭一霸,他們出的價錢也一定比我們高。”
衞紫衣神情也很凝重,以從來沒有過的迫切語氣道:“立刻通知全城的弟兄,一旦見到‘一統江湖幫’的人,殺無赦,嚴密監視近日來到濟南的陌生人。”
張子丹道:“這個方法未必管用,第一,‘一統江湖幫’的人並無記號,第二,濟南是個大城,每日進來的人不知有多少,絕不可能做到毫無遺漏的。”
衞紫衣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到如今,只能碰運氣了,再者,在全城造成大搜捕的氣氛,或許可使‘一統江湖幫’和左燕留不敢輕舉妄動。”
張子丹道:“我立刻就去安排,‘金龍社’在濟南共有弟兄二百餘人,這麼些人雖然未必能搜遍全城,但若是造聲勢,則一定可以完成的。”
張子丹一握雙拳,匆匆走出房間,因一夜未睡而造成的倦態也一掃而光了。
衞紫衣深感有這樣的助手而自豪,越是遇到危險,就越能全力以赴,這樣的人在‘金龍社’有很多很多。
衞紫衣離開裏屋,來到秦寶寶熬藥的廚房,見秦寶寶和席如秀正如老僧入定般地端坐在一口砂鍋前,砂鍋裏“咕嘟咕嘟”地翻騰着,一種奇異的藥香瀰漫了整個屋子。
衞紫衣的到來,並沒有驚動屋裏精神專注的兩人。
衞紫衣在門口站了一會,淡淡地一笑而去,他準備到街上去逛一逛,若是能恰巧遇上左燕留則更好,他相信以自己的眼力,一定可以看破一個人的易容,對於左燕留,他只看過一眼,相信這一眼已經足夠。
漫步在熱鬧的大街上,聽着各種各樣的聲音,衞紫衣聽過左燕留的聲音,一個人的聲音再怎麼變,也不可能完全改變,如果左燕留在鬧市中開口説話,衞紫衣一定可以聽出。
衞紫衣認為,在這條街上,也一定有‘一統江湖幫’的人,自己的出現,必然會驚動他們,如果他們在鬧市中趁機行刺,那可再好不過,衞紫衣就可以順摸瓜,一舉殲滅濟南城中蝶飄香的實力。
心中戒備着,身體卻是徹底放鬆,給人一種輕鬆而無戒備的姿態,只要是高手,都可以看出衞紫衣現在渾身不設防。
走到一家酒樓前,衞紫衣停下,看了一眼,就抬腿上了樓,須知酒樓茶肆是打聽消息的最佳地點,‘一統江湖幫’不會放過這種地方,衞紫衣偏偏就要往這種地方去。
他的衣衫、舉止無疑是一種身份的標誌,夥計早已殷勤地將衞紫衣引到臨窗的一個座位前。
臨窗的座位一般是最好的,喝着酒,吃着菜,欣賞樓下眾生,很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衞紫衣的眼睛只在樓中的酒客們身上一掃,就知道這其中並沒有自己要找的人,任何一個練過武功的人都無法逃脱衞紫衣的眼睛,因為不管練過任何一種武功,都會留下痕跡的。
練刀的人和練劍的人手較為粗糙,這種粗糙又不同於販夫走卒辛苦勞作而造成的粗糙,雖然兩者間差別很小,也只有衞紫衣這種人才可以分辨出來。
何況會武的人氣質不同於常人,他們大多有一種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氣勢。
衞紫衣側頭看着樓下,樓下人頭攢動,皆是碌碌眾生,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一個值得注意的人。
就在他已經放棄,並且準備付錢離開的時候,他的眼睛忽然一亮,盯住了一個從樓下匆匆而過,身披黑鬥蓬的女人。
那黑衣女人曼妙的身材和高雅的氣質在人羣中有一種鶴立雞羣的感覺,任何人一看到她就很難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雖然衞紫衣沒有看清她的臉,卻知道這樣一個女人一定不會太醜。
忽地,他覺得女人的身材很熟悉,熟悉到他差一點就要將她的名字脱口而出梅冰豔。
衞紫衣趕緊起身離開了窗子,他並不想見梅冰豔,他不是不懂梅冰豔的心思,他只是覺得梅冰豔和自己之間從頭到尾都是不可能的,沒有人可以取代秦寶寶。
梅冰豔也不行。
自從在少林寺分手之後,衞紫衣幾乎已忘了世上有梅冰豔這個人,對秦寶寶而言,衞紫衣是一團火,除了秦寶寶以外對任何一個女人而言,衞紫衣只能算是塊冰、是塊鐵。
有時候,甚至連衞紫衣自己都覺得自己絕情無義。
茫然地下了樓梯,卻看見梅冰豔正站在梯口,一臉幽怨地看着自己,她似乎想説什麼,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説,兩個人靜靜地凝視,梅冰豔的臉忽然紅了。
“三個月了,”梅冰豔幽幽地道:
“這一百多天我一直都在想着少林寺的那些日子。”
一種柔柔酸酸的心情也在衞紫衣心頭蕩起,但他只是淡淡地道:“你不應該去想,因為那畢竟已是過去的事情。”
梅冰豔嘆息着道:
“有時候我真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使你對我這麼冷漠?”
衞紫衣不知説些什麼才好,他走下樓梯,匆匆從梅冰豔身邊走過,低聲道:“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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