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信華跟着邵仲威走進三樓的書房內,何莉莉也立刻跟了進去。
昨晚,邵仲威一副不忍袁芷燻受委屈的模樣,她盡收眼底。
她慶幸自己硬跟着他回台灣,好不容易等到與他結婚的機會,她怎能容許自己再敗在袁芷燻手上。
“仲威,我不知道台灣景氣差到這種地步,連這種年輕又漂亮的女孩,都來應徵女傭。”黃信華指的是袁芷燻。
“她是袁芷燻。”邵仲威自然知道他在説誰。
“她就是袁芷燻!原來雪兒像她。”非常像。
邵仲威和袁芷燻私奔時,為了躲袁耀天,邵仲威沒讓自己的同學知道他的去處,也沒讓袁芷燻在同學面前曝過光,所以,黃信華和何莉莉以前都沒見過袁芷燻。
“仲威故意讓她來當傭人,挫挫她大小姐的威風。”何莉莉馬上補充。
“可是,我看她並沒有大小姐的驕氣,她親切又温柔。”她剛剛幫他應門,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邵仲威也感覺不到袁芷燻應有的驕氣,她確實是親切又温柔,與五年前一般,但她離開他們父女是事實,他被逼得走投無路也是事實。
“親切又温柔?信華,你這是在幫袁芷燻講話嗎?還是認為仲威這樣做不對?”何莉莉又跟黃信華卯上了。
“莉莉,仲威有權決定他要怎麼做,我説袁芷燻親切又温柔,那是她給我的感覺,跟仲威的決定沒有任何關係,我尊重他的決定。”挑撥離間的女人!黃信華在心裏罵了一聲。
“莉莉,我和信華有事要談,你先出去一下。”邵仲威不喜歡何莉莉過問、干涉他的事。
何莉莉雖惱怒,卻也只能乖乖聽話,邵仲威的決定不容她多置喙。“我出去了。”
何莉莉帶上門後,邵仲威立刻問:“信華,袁耀天怎麼了?”
“袁耀天確實住進醫院了,從你開始整他,他已心臟病發好多次,這次最嚴重。”黃信華在半夜裏接到邵仲威的電話,要他查這件事。
“那袁氏企業現在沒人管了?”袁耀天住院,而袁芷燻在他這裏。
“目前是由公司高級主管在負責、硬撐。”
經濟不景氣,袁氏企業的員工正合力把公司救回來,以保住一份工作。
“袁耀天對外的求援怎麼樣?”
“惟一有響應的是賀慶,他有可能會收購袁氏企業一半的股權。”
“繼續注意。”
“仲威,賀慶有個附帶條件。”
“什麼附帶條件?”
“他要袁芷燻當他的小老婆。”名門企業裏,有三妻四妾是公開的秘密,也是一種風氣。
邵仲威突地臉色一沉,精亮的鋭眸中閃過一道異光,顯然是受了這句話的影響,黃信華捕捉不到他真正的想法。
“小老婆?”邵仲威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了兩聲,“當不成豪門少奶奶當小老婆也行是嗎?袁芷燻答應了沒?”
“袁芷燻還沒跟賀慶碰過面。”
“隨時注意。”
“我知道。仲威,袁芷燻她還沒求過你嗎?”
“沒有。她只為雪兒求過我,還沒為袁氏企業求過我。”他是在等她開口,等着慢慢折磨她。
“那我會加快腳步,逼他們父女跟你面對面。”黃信華知道邵仲威在等這一刻,等着當面討回他的尊嚴。
“是時候了。”他知道時機成熟了。
“仲威,你真的要跟莉莉結婚?你考慮清楚了?”他不希望他又為另一段婚姻而不快樂。
“雪兒需要一個正常的家庭,莉莉是我身邊惟一的女人,她等我很久了,也幫過我,我有仇必報、有恩必答。”
“但你並不喜歡她,雪兒也不是很喜歡她,你給莉莉的金錢及物質享受夠報恩了,就算要結婚,也不一定是要和莉莉。”
“沒有心,跟誰都一樣。信華,這件事儘快處理。”邵仲威起身打開了書房的門,關於感情的事,他不想再深入談下去。
邵仲威和黃信華從書房下了樓,袁芷燻正把中餐端上桌,昨晚上的晚餐,邵仲威吃了兩碗飯,她甚是欣慰。
“信華,留下來一起吃飯吧?”來者總是客,邵仲威略盡地主之誼的道。
“是啊,吃完再走,千金大小姐做的菜,平常可是吃不到的。”何莉莉從二樓走了下來,她也算得上是主人。
“看起來色香味俱全,挺不錯的,我就吃完再走。莉莉,千金大小姐都能做出這樣的菜色,你應該也可以吧?”袁芷燻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讓黃信華頓時為她抱不平,他反諷了何莉莉一句。
而吃不得苦的千金大小姐會做菜,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也許他該對袁芷燻改觀。
袁芷燻自然是聽到了何莉莉的嘲諷,但她不在意,她認為那是她該受的。
默默的準備好了飯菜,她另外準備了一個小餐盤給邵雪兒,上面的食物全是針對幼兒設計的,還擺成動物的圖案。
“雪兒,你要把菜吃光光,才會長高高。”袁芷燻抱她在餐桌前坐好。
“嗯!”邵雪兒看着眼前漂亮的餐盤及圖案,朝她用力的點點頭。
袁芷燻甜甜的一笑,滿足全寫在臉上,不曉得眾人的目光全在她身上打轉。
男人被那份温柔細心、迷人神韻眩惑。
而男人熾熱的目光,教女人的妒意更濃。
“袁小姐,你不坐下來一起用餐?”黃信華問道。
“謝謝,我還有事要忙,你們用吧,有事再叫我。”她朝黃信華靦腆一笑,進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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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裏的花圃在乏人問津的情況下,野草叢生、花朵枯萎。
也許,住在這裏的人抱持着暫住的心態,也就無心整理這些花花草草。
袁芷燻利用一個下午,拔野草、翻泥土、施施肥,讓整個花圃煥然一新。
“袁小姐,這是什麼?”邵雪兒大膽的抓起一條蚯蚓,在眼前晃了晃。
邵仲威不準袁芷燻跟她太親近,但邵雪兒總喜歡跟着袁芷燻。
“這叫蚯蚓,它的家住在泥土裏,它會讓泥土鬆軟,還可以由一條變兩條喔!”袁芷燻詳細的用兒語解釋着。
“怎麼變?你變給我看好不好?”她小小腦袋裏,淨是好奇。
“它的身體要斷掉之後,才會變成兩條,我不敢讓它斷掉。”她本性善良,又有一點怯弱,她真的不敢。
“爹地一定敢,我去找爹地。”邵雪兒起身就要往屋裏跑,正好撞上要走出來的何莉莉。
“雪兒。”袁芷燻想喚住她,她怕邵仲威會責怪她又跟邵雪兒太親近。
“雪兒,你小心點。你手上抓着什麼?好惡心,趕快丟掉!”何莉莉見她滿手泥土,手上又抓了一條長長軟軟的東西,大聲驚叫着。
“這叫蚯蚓。”邵雪兒現學現賣,像極了一個小老師。
“快丟掉!”何莉莉再次驚叫。
“我才不要,我要去找爹地。”
説完,邵雪兒繞過何莉莉進屋裏去了。
“袁小姐,看來你的時間太多了,明天起,我會讓你有做不完的工作。”她正想不出辦法讓她走路,靈感就這麼來了,她要讓她累得自己辭職不幹。
邵仲威留她當傭人,説是要挫挫她大小姐的威風,她卻覺得不妥,她不能讓他們有相處的機會,偏偏她又無法決定她的去留,只好逼她自己走路。
“還有,你不該讓雪兒去打擾她爸爸,她爸爸工作時,絕不能有人打擾,女兒也一樣。”
來到台灣,邵仲威還是不忘繼續工作,他在書房裏使用他的筆記型計算機繼續他的研發工作。
在他身邊的人都知道,他工作時,絕不能有人打擾,何莉莉更是不敢。
袁芷燻一聽,立刻跟了進去,她必須阻止雪兒。
邵雪兒一路跑進了書房,“爹地,你幫我把蚯蚓變成兩條好不好?”
邵仲威看了寶貝女兒手中的蚯蚓一眼,“誰告訴你,蚯蚓可以變成兩條的啊?”
“袁小姐啊!可是她説她不敢把蚯蚓變成兩條。”邵雪兒的口氣中有那麼一點失望。
她的確是不敢,他了解她。“雪兒,蚯蚓的身體斷掉之後,會再長出身體,可是它不會那麼快就變成兩條。”
邵雪兒似懂非懂的看着邵仲威,此時,袁芷燻也來到書房門口。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工作時不能有人打擾。”雪兒已經打擾到仲威了,除了説對不起,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邵仲威看了袁芷燻一眼,她跟雪兒一樣,滿手泥土,母女倆一般可愛,他知道她喜歡種些小花小草。
“帶雪兒去洗一洗。”他該生氣的,卻氣自己對她生不了氣。
見邵仲威不生氣,袁芷燻鬆了一口氣,“謝謝你!”説完,她隨即帶着邵雪兒下樓去。
何莉莉以為邵仲威會大發雷霆,卻見她們母女高高興興地下樓來,霎時燃起了胸中妒火。
“袁小姐,你是來當傭人的,不是來陪雪兒玩的,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個下堂妻,我才是邵太太、雪兒的媽媽。”走過袁芷燻身邊,何莉莉狠狠的丟下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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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芷燻開始有做不完的工作,窗户擦了再擦、地抹了再抹、衣服得小心翼翼的洗,反正無論怎麼做,總會遭到何莉莉嚴厲的指責。
這情形猶如在美國一樣,何莉莉對傭人頤指氣使,邵仲威從不過問。
邵仲威關在書房裏,他並不知道這一切,只是幾天下來,到了十一、二點,看到袁芷燻還在工作,讓他有些心疼。
但他不容許自己對她再有感覺,因而,他故意視而不見。
袁芷燻默默承受着,惟一讓她感到欣慰的是邵雪兒總喜歡跟在她身邊,她可以陪她講話、可以看到她,無論她再累、再委屈,她都沒有怨言。
就像此時,邵雪兒就陪在她身邊看她洗衣服,袁芷燻則順便陪她吹泡泡,母女倆玩得不亦樂乎。
“袁小姐,你這衣服是怎麼洗的?都洗破了!”何莉莉走到陽台來,將她的一件絲織上衣往袁芷燻身上丟。
袁芷燻立刻攤開衣服看清楚,他們的衣服都很高級,她一直都很小心的洗。
衣服的確是破了一個洞,但她肯定不是自己弄破的。“邵太太,我沒有弄破你的衣服。”
“衣服是你洗的,不是你弄破的,會是誰?這一件衣服要多少錢,你知道嗎?你一個月的薪水也買不起。”她的治裝費全是邵仲威付的錢。
“我就是知道我買不起,所以一直都很小心,我確定自己沒有弄破你的衣服。”袁芷燻再一次肯定道。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弄破衣服來誣賴你?”何莉莉火氣愈來愈大。是她自己弄破的沒錯,但袁芷燻的問心無愧,讓她的謊有被識破之虞,她惱羞成怒。
“邵太太,我不是這個意思,但真的不是我弄破的。”袁芷燻是感覺到何莉莉對她有敵意,但她從沒想過她會誣賴她。
“你還狡辯!”在傭人面前她往往説一是一、説二是二,就算錯不在他們,他們也得默認。
袁芷燻的堅持讓何莉莉怒不可遏,她一隻玉手便朝袁芷燻的粉頰而去,“啪”的一聲,五指紅印烙在袁芷燻白晰的臉上。
袁芷燻突地暈了頭,往後踉蹌了幾步。
邵雪兒聽不懂她們在説什麼,但看到何莉莉打袁芷燻,她覺得很生氣,“壞莉莉,你怎麼可以打袁小姐?”
“你説我什麼?”何莉莉怒目瞪着邵雪兒。她爸爸把她寵得不象話,現在,她又為了她媽媽説話,她連帶也看她不順眼。
“你是壞巫婆,愛打人的壞巫婆。”邵雪兒是深受寵愛,但她天性善良,沒有恃寵而驕的氣息。
“雪兒,小孩子不可以這麼講話,那是不好的話,不可以講。”眼看何莉莉正在氣頭上,袁芷燻怕她遭池魚之殃,立刻要她住嘴。
“袁小姐,你不用怕她,我會保護你,我也會叫爹地保護你。”邵雪兒像個小大人似的,雙手叉腰。
“雪兒,你要叫你爹地保護誰?你愈來愈不象話了,我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你。”
她在邵仲威心裏的分量遠不如這個小鬼,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實。她在等,等着和邵仲威結婚以後,她一定會好好修理她。
“邵太太,孩子還小不懂事,請你不要為難她。”邵雪兒的話温暖了袁芷燻的心,卻也挑起了袁芷燻最擔心的事——後孃不疼前妻兒。
“爹地!”邵雪兒第一個看到邵仲威走過來,她立刻撲到他的懷裏。“莉莉好壞,她打袁小姐。”
邵仲威就是聽到奇怪的聲響才過來,她們的對話,他聽到了一些。
此時,袁芷燻粉頰上的五指紅印清晰未退;見狀,他濃眉微蹙、眼底醖釀着怒氣、胸口微微泛疼。
“仲威,你看,這件絲織上衣是我最喜歡的,她故意把它洗破。”何莉莉從袁芷燻手上搶過衣服,攤開給邵仲威看,來個惡人先告狀。
“邵先生,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一直都很小心。”袁芷燻急忙解釋,不敢哭出來。
“仲威,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做不慣這種粗活,今天洗破衣服,明天不知又會弄壞什麼,你是找她來當傭人的,可不是找她來找氣受的。你看,邊洗衣服還邊跟雪兒吹泡泡,弄得雪兒滿身濕。”何莉莉偎進邵仲威懷裏嬌嗔道。
袁芷燻眼睛頓時模糊,她知道邵仲威這次肯定不會再留她了;她違反了他的規定,太親近邵雪兒。
“對不起,我只是陪雪兒玩一下……我下次不會了。”袁芷燻試圖解釋,卻又心虛得不知從何説起。
然而濕的不只是邵雪兒,袁芷燻身上也濕了一大片,婀娜的曲線若隱若現,又加上那份惶然無依以及臉上的紅指印,教他怎能不心疼!
但他對袁芷燻受到的屈辱,對自己為她的心疼,依舊故意視而不見,他再次提醒自己,不可以對她再有感覺。
“只是一件衣服,何必這麼生氣?氣壞了我會心疼,不要生氣了。”邵仲威當下又親了何莉莉一記。袁芷燻見了,立刻別過臉去,霎時嫣霞滿面,胸口一陣刺疼。
“好吧!我不生氣了!”何莉莉柔媚萬千地順着邵仲威的話説。
為了刺激袁芷燻,邵仲威在袁芷燻面前,跟她親熱的次數比私底下多,她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袁小姐,請你以後小心一點。”邵仲威冷言説完,便摟着何莉莉、抱着邵雪兒走出陽台。
袁芷燻剛剛的神情告訴他,她受不了他對別的女人親熱。
而他只想到多了一個可以折磨她的方法,至於她為何會受不了,他並不想深究其因。
看着他們走出陽台,袁芷燻沿着牆虛軟地坐了下來。
仲威言下之意是他相信衣服是她弄破的。
為什麼他不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