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未露,蘭舟輕發。
海上風平浪靜,和風暖暖。四人一路説笑,及至日沒,前方海面隱約現出一處島嶼。
曲靈風大聲叫道:“便是那裏了,再過一個時辰,即可抵達。”幾人站在船頭,興奮得手舞足蹈。
黃藥師笑道:“正好天黑,當不會被人發覺。我們在沙灘樹林裏休息一夜,明晨還是見太白星升起即從巽位登島。”曲靈風又劃了一陣,到了叢竹島,推小舟到沙灘上挖坑埋好,免得被潮水沖走或是露出馬腳,説道:“上次我來就從這裏上的島,這次我們就在左近休息。”眾人不敢遠走,吃些隨身帶來的乾糧,就在沙灘邊草木叢裏合衣而眠。
黃藥師不敢睡熟,等到啓明星剛剛從東方升起,晨曦微露,便喚醒三人從巽門上島。四人不敢走快,一路小心翼翼摸索前行。黃藥師取出一個小鐵盒來,從裏面取出一支短香,揮起火折點燃,夾在指間,道:“這支香正好可燃一個時辰,待香燒完,若不能走出迷陣,無論如何先返回小船那裏,另找生門,切記不可妄動。”
走過腳下銀色沙灘,前面是一條小徑,兩旁竹林茂密,葱翠掩映,一片昏暗,陰風裟裟,顯得妖氣十足,令人戰慄。黃藥師揮舞一把短刀開路,一步步慢慢踩實了再往前走。曲靈風磁鐵探路,也是十分謹慎,神合子提着盾牌,十分警覺,惟有小蘅輕撒紅色胭脂,不以為然。
“咦?”曲靈風突然叫了一聲,原來那磁鐵猛然往下一沉,失聲叫道:“下面有鐵器。”
黃藥師道:“莫亂動。”揮刀砍了三根竹子鋪在路上,又道:“踩着竹子走。”四人踏竹而行,卻是無事。
走出不遠,又聽“丁丁當當”幾聲脆響,暗藏在地裏的幾把刀子被磁鐵吸了上來。曲靈風搖頭叫道:“幾日前我上島時,卻沒這般花樣。”話音未落,神合子大叫一聲“不好”,卻是腳下絆蒜,帶動地上一塊岩石觸動了機關,斜刺裏射出一道竹排,竹尖鋒利,風聲虎虎,幸虧神合子眼明手快,盾牌封堵得快,否則四人定然穿胸破肚。
黃藥師凜然道:“道路不對,今日巽位卻是死門,我們撤回,改走離位。”
四人沒走幾步,便連遭兇險,實不敢再往前走,慢慢退了回來,改走離門。這離門卻是一路暢通,小徑花香鳥語,疑為世外,竟無有半點兇險。這叢竹島卻是極大,走了快半個多時辰才到了島心,綠竹掩映之間,現出幾座屋宇,四人轉來轉去,卻無論如何走不到屋檐下面。
黃藥師心下奇怪,眼見那房屋就在眼前,為何沒有了路?低頭看小蘅做的路標,斑斑駁駁的一地紅粉,顯然這路轉來轉去走了多次。眼見手中薰香就要燃盡,心下一急,罵道:“不知馮哈哈那老鬼在不在島上,倒不如一把火全給他燒了,看他還在不在這裏弄玄虛逞本事。”
神合子哈哈笑道:“走不出竹林破不了迷陣,便要放火燒島,只怕小兄弟才沒有真本事。”
曲靈風道:“先撤回吧,時辰一過,來路想必封了,定然危險得很。”
黃藥師凜然道:“明明已經到了,怎能返回?那遺刻當真在前面房間裏?”
神合子哈哈一笑,道:“那房舍中有一處叫做死火齋,密道在死火齋地下,要看遺刻只有往前走。”
黃藥師大聲道:“大竹當道,我便砍了它!”説着揮動短刀,砍倒當道的幾根竹子,耳邊聽得“吱嘎嘎”幾聲響,竹枝瑟蕭亂搖,幾棵翠竹生了腳一般亂動了起來,顯然是機關又被觸動。
曲靈風叫道:“不好,快撤!”
話剛説完,那竹已然靜止,惟竹葉飄零,飛舞下落,煞是好看,面前竟閃出一條石板路來,小路繞過一座竹亭,直鋪到前方屋宇。
黃藥師哈哈一笑,道:“馮哈哈真能嚇唬人,險些被他矇住,原來只需給他幾刀,他便老實讓路啦。”説着大踏步朝前走去。那屋舍內顯然無人,否則怎會聽憑黃藥師等人這般喧譁吵鬧。想那島主馮哈哈到中原尋找密鑰不知去到幾時才能迴轉,其唯一的弟子武眠風又被黃藥師打傷,此刻定是在找尋師父,偌大的的叢竹島卻是空無一人。
一輪彤彤紅日從東海升起,霎時金光四射。四人在那幾間精緻瓦舍中找到“死火齋”,便跳窗而入,那屋舍卻是乾淨整潔,眾人不敢亂動。
神合子取出一把很大的銅鑰匙,銅鑰普通得很,黃鏽斑斑,並無異處。四人又在死火齋四周牆壁摸索,終於在隱蔽的牆角找到鎖孔,神合子道長將鑰匙一插一轉,地面一塊青石立時鬆動了。
四人驚呼一聲,推開大石,裏面現出一個黑洞洞的甬道,陰暗潮濕,黴氣撲鼻。待放了一會黴氣,曲靈風找來火炬點燃,當先走下洞去。
甬廊只有幾步,路口一轉,眼前豁然開朗,卻是一個石室,四壁黑漆,地上卻是細沙青苔,十分滑溜。
曲靈風火把照亮,見那石壁上果然刻着無數行大字,雖不規範,卻是銀鈎鐵劃,剛健有力。
曲靈風找到口訣開頭,第一句卻是“潛龍入岫歸真源,收雲攬月自沉胸。”再往後讀了幾句,便直搖頭,一句也不明白。
黃藥師默唸了幾句,也是不大明白,隱約是道家修為之法,心中暗想,自己對道家所學終究膚淺,倘若王重陽來到這裏,必定比我讀懂得多。
神合子呆呆出神,過了片刻也是搖頭嘆息。
少女小蘅撲哧一笑道:“高深的功夫必定不能誰看了都能學會,不妨住些時日,參悟幾天。小蘅到外面看着,看有沒有船上島,免得主人回來。”説着轉身出洞。
三人打坐運氣,冥思苦想,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晚。神合子等人只得出了洞來,胡亂吃口東西又進洞面壁沉思。
小蘅走進來道:“那島主若是夜間回來,必執火炬照路,我們只要輪流放哨,不至被他逮到。”
神合子道:“該當如此,他若果真來時,我們先毀了壁上武功,合力鬥他一鬥。”
小蘅説道:“打不過就快跑,你們會武功我卻不會,到時候可別丟下我。”
黃藥師等人人聽了,都是笑了起來。
接連數日,白天小蘅煮飯瞭望,晚間神合子、黃藥師、曲靈風輪流守夜,均不見馮哈哈返回。想那馮哈哈定是尋找密鑰走得遠了,此刻説不準人在何處。
第五日風暴突然襲來,狂風大作,大雨如注,三人誰也沒去守夜,竟也一夜無事。
到第六日清晨,海面上隱約現出一個黑點,直朝島上漂來。小蘅一驚,待黑點逼近仔細看時,卻是兩個人扶着一塊舢板朝叢竹島遊弋過來。二人漂到岸邊沙灘竟然不動,顯然力竭,只因距離太遠,實在看不清楚來人是誰。小蘅連忙去洞中召喚黃藥師三人,三人心中駭然,莫非島主馮哈哈與弟子武眠風回來了?
四人掩好地洞,屋內物事均保持原貌,隨後退出死火齋。島心離海邊尚遠,也不十分着慌。黃藥師察看了生門,帶人下島,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才到了海邊。
海邊那二人仍然匍匐在沙灘上動也不動,看裝束其中一個卻是女子,另一個是青年武官打扮。眾人心下奇怪,不是馮哈哈,卻是誰人呢?
黃藥師卻是不怕,當先走近,見那女子卻是素面朝天,一望之下,不由得呆了。這人不是嶽詩琪是誰?分別一年有餘,沒想到孤島重逢了。黃藥師連忙扳轉那青年武官,卻正是嶽見龍。這兄妹緣何流落到此,一時間卻想不出因由。
那嶽見龍身子一動,竟然轉醒,睜眼看到黃藥師,嘴角一動,似是一喜,顫聲道:“我不要緊,相救舍妹。”
黃藥師把他放下,伸手去探嶽詩琪鼻息,氣若游絲,人是昏迷不醒,待仔細查看,卻是嗆水過久,實無大礙,又探看嶽見龍,也是如此。
黃藥師轉身走到竹林裏,片刻迴轉來,手裏拈了各色的花瓣,捻成藥丸分給嶽見龍、嶽詩琪服下。
小蘅好奇,道:“這是什麼藥?分明就是花瓣嘛。”
黃藥師道:“這叢竹島卻不一般,瓊花瑤草多得很吶,這些花瓣都是難得的好藥。”
小蘅卻還不信,問道:“那你這藥丸叫什麼名字?”
黃藥師一樂,道:“這個方子平常得緊,沒有名字。”
那嶽見龍水性卻是極好,那日與黃藥師錢江弄潮不相上下,此時已無大礙,這嶽詩琪卻是依然沒有醒轉。黃藥師望着她那張俏臉,嬌豔如花,美得叫人不敢逼視,不免心旌一搖,昔日嶽詩琪的一笑一顰紛紛從腦海裏湧現出來,原來自己這一年多來不曾忘記她,此時重逢,心中登時歡喜無限。又想到那日孤山雲亭若不是自己一聲吼,便不會有西湖劫舟罵帝,也許不會被她誤會,就不會被她視做小賊。英雄大會上嶽見龍原諒了自己,卻不知這嶽詩琪心中到底有沒有原諒自己。不管原諒與否,早先心中的嫌隙隔閡卻是永遠無法平復如初的。想到這裏,不由心頭悵悵。
黃藥師正自發呆,嶽詩琪輕“嚶”了一聲,二目活轉了來,口中叫道:“哥哥……”嶽見龍正自端坐運氣,聽她吆喚,心下大喜,叫道:“好妹子,哥哥在這裏,沒事了。”
嶽見龍抬頭對黃藥師道:“多謝黃兄相助。”
黃藥師輕輕搖頭,道:“我與嶽兄義氣相期,不必客氣。”
嶽詩琪“呼”地坐起,看看黃藥師,道:“原來是你。”
黃藥師見她無恙,也記得自己,無比欣慰,道:“詩琪,是我。”
嶽詩琪一歪頭,厲聲質問道:“去年大軍北伐,你為何不去?”
黃藥師一呆,萬沒想到別後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句,心下茫然,卻是無論如何回答不出來。嶽詩琪見他不答,越是變本加厲,道:“怕死鬼。虧我三哥當初在武林大會上讓着你,真是讓錯了!”
黃藥師喃喃道:“你為何這般對我?我何處對你不起?”
嶽見龍連忙圓場,道:“黃兄莫怪,小妹出嫁之後,這脾氣變壞了不少。”
嶽詩琪臉卻一紅,低聲道:“三哥又胡説。”
黃藥師頭“嗡”的一聲,嶽詩琪已經嫁人了?自己與她雖無山盟海誓,卻有愛慕之心、暗生情愫,一聽這話,心裏卻是一寒。轉念一想,倒覺自己可笑,苦笑一聲,不去多想。
黃藥師忙岔開話題,給眾人相互引見,曲靈風一聽那岳家兄妹是嶽王之後,心下十分敬慕。
神合子道:“既然這島主沒有回來,我們住些時日再走,且請到島上休息。”
黃藥師帶路緩行,嶽見龍便把為何漂泊海島的事情説了。原來嶽見龍是奉命帶領船隊在東海緝拿海盜,不想昨日風雨大作,打沉戰船,上百名官兵落水,下落不明,自己與妹妹抱住一艘小舢板漂到叢竹島來,恰巧遇到黃藥師等人。
到了島上,黃藥師與嶽見龍又是一番良悟,把自己對《武穆遺書》的精解説與他聽,二人談笑風聲,十分投洽。不久,小蘅做好了飯菜,眾人席地而做,邊吃邊聊。
嶽見龍忽道:“這小妹做的菜真的好吃。”小蘅抿嘴一笑,卻是不語。
嶽見龍轉頭對嶽詩琪道:“卻沒我妹妹做的好吃。”嶽詩琪一急,嬌嗔道:“三哥又取笑我!”眾人聽了,均是大笑。
嶽詩琪不饒,又道:“小妹會的這位妹子卻不會。”小蘅埋頭吃飯,也不答話,心裏卻是不樂意,想説那你便不吃,終於是忍住了。
席間,嶽見龍問起黃藥師等人為何在這孤島之上,黃藥師看了看老道神合子,神合子點頭示意,道:“但説無妨。”於是黃藥師便把上島因由講了出來。
神合子接着道:“岳家小哥也是習武之人,不妨滯留幾日,一同參詳。”
但凡學武之人,聽到上乘武功無不躍躍欲試、技癢難耐,嶽見龍聽了,連聲説好,一想到學成此等高明功夫便可橫掃江湖,心底就衝動莫名。
吃罷飯,神合子重新打開地洞入口,曲靈風點了火把,黃藥師、嶽見龍跟在後面,四人一同參悟那壁上武功。
嶽詩琪卻不下洞,與小蘅坐在屋外聊天。嶽詩琪是官宦小姐,年紀又長,見識頗多,講到興味處卻是眉飛色舞。小蘅也不多言,抱着膝蓋靜靜聆聽,也不多言。
不覺月上中天,夜已經深了。小蘅問道:“嶽姐姐什麼時候認識黃大哥的?”嶽詩琪也不遲疑,道:“前年八月十六。”小蘅一奇,道:“為何這般準確?”
嶽詩琪格格一笑,道:“那年八月十五大雨,八月十六卻是熱鬧,那天黃大哥到我曾祖墳前拜祭,後來又把當今聖上劫跑了,所以記得。”小蘅聽得好奇,不停追問,嶽詩琪便詳細地講給她聽,直講到英雄大會,大軍北伐。
小蘅幽幽道:“嶽姐姐知道的真多,這些黃大哥都沒有跟我説起。”
嶽詩琪笑道:“這個我也親歷,自然知道。”
小蘅道:“黃大哥行為乖張,不比常人,卻是個大英雄。”
嶽詩琪“哼”了一聲,卻是不屑,道:“那些戰死沙場的才是英雄好漢,他卻算不得英雄。”小蘅也不與她爭辯,又問道:“你喜歡黃大哥麼?”
嶽詩琪臉色微變,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就在此時,嶽見龍搖搖晃晃從洞裏出來,口中喃喃道:“不對不對。”
嶽詩琪喜道:“三哥學到了幾層?”嶽見龍彷彿沒有聽見,口中不停唸叨:“不對不對。”神志卻不大清明。
嶽詩琪道:“三哥累了,休息一下吧!”嶽見龍這才回過神來,對嶽詩琪笑笑,道:“那壁上所載,為兄倒是讀懂十之七八,只是那套武功絕學實在深奧,殊是難解。”説完,又是搖搖頭,嘆道:“不對不對。”
嶽詩琪見他悟的入迷,卻是心喜,也不再打擾,拉着小蘅,到房間睡了。
轉眼三天過去,神合子道長依然不得要領,黃藥師也只知一鱗片爪,那曲靈風資質卻是最差,一點頭緒也無,嶽見龍後來參詳石壁武學,倒是學得最多,武功大進。黃藥師心中納罕,那嶽見龍智力絕遜於己,為何自己全然不得要領,他卻能一日千里,心中不服,更加專注研習。
到第五日,黃藥師突覺膝間“血海”、足底“湧泉”兩處穴道跳個不停,初時一喜,後來卻是越來越痛,雙腿幾乎不能走動,心下駭然,難道這是邪門武功?再練下去非殘廢不可,懼意大增,於是用心揣摩,循序漸進,不再急切猛攻。
到第六日上,嶽見龍發起狂來,大呼小叫,以頭搶地,口中唸唸有詞。黃藥師大驚失色,難道嶽見龍修煉不得法,入了魔道?合身上前把他撲倒,無奈嶽見龍勁力大得出奇,雙掌一搓一推,黃藥師身形竟憑空顛了起來。
神合子、曲靈風連忙發招,按住嶽見龍雙臂。嶽見龍勢如瘋虎,猛不可擋,右臂蛟龍蹈海,左拳橫掃千軍,一曲一直,將二人擊退。黃藥師心頭一凜,這嶽見龍似乎已然領悟這“分身合擊”的精要,卻不知哪裏出了問題,練岔了路,想必傷了腦筋。於是合身加入戰團,“蘭花拂穴手”連點嶽見龍周身幾處大穴,才將他制住。
嶽詩琪聽到洞內騷亂,進來一看,才知哥哥已然神情呆滯落寞,認不得人,不由心下大急,叫道:“黃藥師!你引誘我三哥學什麼邪門武功,是你害了我哥哥,必當報應輪迴,你也不得善果。”
黃藥師心下惱怒,想要分辯卻又忍住,暗道:“怎麼怪我?怎麼又是我的不對?你愛怎樣説便怎樣説!與你爭辯不清,口舌之爭,實不值得。”
嶽詩琪又咒罵了幾句,竟自一個人嗚咽起來。
黃藥師心中登時一軟,道:“這樣吧,黃某送嶽姑娘和嶽兄回臨安,請名醫延治,或無大礙。”説着,在瑤草中尋了幾味草藥,掰開嶽見龍的嘴,拈團給他服了。眼見好友如此,心下怎不悽然?
小蘅覺得好奇,道:“黃大哥,這花草既治那淹水也治精神錯亂的麼?”小蘅本是童言無忌,嶽詩琪一聽,卻大是着惱,大聲叫道:“黃藥師,哪個要你假慈悲!哥哥,我們走!”説着扶起嶽見龍僵直的身體往島下走去。
黃藥師喃喃道:“你如此冤枉於我……”喉嚨一痛,竟再也説不上話來,心下慼慼然,兩行清淚滾滾而下。
小蘅看在眼裏,跑過去幫她扶嶽見龍下山。嶽詩琪伸手一推,小蘅身子弱小又不會武功,一個趔趄,坐在當地。
小蘅站起,看看黃藥師,又看看嶽詩琪背影,卻不再動彈。
曲靈風道:“黃兄,我去撐船送岳家兄妹回臨安,再回來接三位離島。嶽兄練此功走火入魔,我等不宜再練。”黃藥師微微點頭,道:“有勞曲兄弟。”
曲靈風跑去撐起嶽見龍,這次嶽詩琪不再推脱謾罵,三個背影朝島下緩緩移去……
小蘅見黃藥師呆呆出神,走近道:“黃大哥,你為什麼哭了?”黃藥師低頭不語。
小蘅又道:“大哥剛才説那花瓣草藥平常得緊,沒有名字,我見那嶽姐姐卻是個好壞不分喜怒無常的人,不如叫‘無常丹’吧?”黃藥師心亂如麻,對小蘅所言,全不入耳。
小蘅一臉憂色,緩緩道:“嶽姐姐對你不好,小蘅今後好好待你便是。”
神合子聽了,一把將她拉到身邊,愠道:“孩子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