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老魔聽説鳳宮仙子,早在四年前就已經逝世,雖然大感意外,但也更加震怒,雙目一瞪,指着衞擎宇,厲聲道:“好個無知小輩,好個狂妄小子,居然膽敢三番兩次的戲辱老夫,目無尊長,莫此為甚。今天如不將你立斃此地,以為那些侮辱尊長者戒,今後那些初出茅廬的後生小子們,永遠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老夫不但要以這雙肉掌對付你手中的寶刃,還要讓你先攻三劍絕不還手……”
衞擎宇不知老賊是計,頓時大怒,不由脱口怒聲道:“慢着!”
把話説完,立即橫肘收劍,“沙”的一聲輕響,光華一暗,巨劍應聲收入劍鞘內。
金奶奶和寶奶奶一見,不由大驚失色,不由驚得同時急聲道:“宇兒,你要做什麼?”
但是,她兩人的話尚未完,衞擎宇已將臂一抖,同時沉聲喝道:“金奶奶接着!”
着字出口,一蓬光華已到了金***面前。
金奶奶心中一驚,急忙伸手去接,竟是棲鳳宮的鎮宮之寶戰國“霸劍”。
寶奶奶和金奶奶這一驚非同小可,兩人俱都慌了,不由同時惶聲道:“宇兒,你可不能上老賊的當呀……”
話未説完,東海老魔已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好,好,只要你小子在功力上稍遜老夫些許,老夫就饒你不死,絕不殺你,轉身就走……”
衞擎宇冷冷一笑道:“你今天還想走嗎?告訴你,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説着,伸手指了指老魔立身之處。
東海老魔一聽,頓時大怒,暴喝一聲,右掌振臂劈出,同時厲聲道:“小輩納命來!”
隨着東海老魔的厲喝,一道狂飆,勢挾輕嘯,直向衞擎宇身前捲到。
寶奶奶和金奶奶一見,同時脱口急呼道:“宇兒快退!”
但是,嘴哂冷笑的衞擎宇,卻哼了一聲,斜身進步,左臂橫形揮出,形如用臂格封對方劈下的一掌似的。
金奶奶和寶奶奶看了這情形,更是驚得脱口尖呼。
但是,就在衞擎宇斜橫揮出左臂的同時,甬道中央,砰的一聲大響,勁風激旋,劃空帶嘯。
只見東海老魔雙肩一晃,齜牙咧嘴,格格兩聲,竟被震退了兩步!
金奶奶和寶奶奶一看,神情驚喜,瞪大了兩眼,呆了。
棲鳳宮的數十佩刀大漢,竟突然同聲暴起一陣聲震耳鼓的沖霄烈彩!
東海老魔的老臉,一陣青,一陣紅,瞪着一雙豹眼在那兒發愣,他似乎尚不相信這會是事實,這應該是做夢!
因為衞擎宇這種用臂揮擊的動作,有些違反常理,但事實擺在面前,又不由得他不信。
他從來沒有聽説過武林前輩高手中,甚至百年前的武林軼事中,有哪一位談過這種奇特功夫。
但是,他仍深信,憑他東海老魔一甲子以上的渾厚功力,如作孤注一擲的忘死一擊,仍可將衞擎宇震斃!
就在東海老魔震驚錯愕間,衞擎宇的體內已有變化,他渾身的血脈突然澎湃,丹田內的雄厚真力,也極待發揮,他不自覺的目注東海老魔,微圈雙臂,緩步向前*去。
東海老魔一見,再度一驚,不由暴喝一聲,上身微微一蹲,雙掌同時推出,一道較方才尤為剛猛的狂飆,挾着刺耳厲嘯,直向衞擎宇身前捲到。
衞擎字目注東海老魔,神情冰冷,一俟狂飆卷至身前不遠,突然邁前一步,右掌振腕推出!
“轟”然一聲,勢如悶雷,勁風激旋四周,驚得金嫗兩人驚呼一聲飛身暴退!
東海老魔悶哼一聲,老臉漲紅,雙肩連晃,微微屈膝蹲身,顯然在施千斤墜,因為他的雙腳下,雲石碎裂,格崩有聲,但是,他終於拿樁不穩,身形搖晃擺動,一直向身後退去,“哇”的一張口,一道血箭,應聲噴出。
東海老魔臉色蒼白如紙,一雙豹眼頓時顯得無神,冷冷的看了一眼俊面鐵青,朗目如星,雙唇閉成一個下彎的弧形的衞擎宇,緩緩舉起大袖,有力地一擦嘴角上的血跡,一聲未吭,轉身向宮門走去。
跟着東海老魔前來,手中仍舉着火把的六七名大漢,這時也急忙一定驚魂,神情惶恐地跟在東海老魔身後,尚不時頻頻震驚地回頭,唯恐衞擎宇不讓他們走。
但是,金奶奶和寶奶奶卻驚得惶聲道:“宇兒,千萬不能放這老魔走!宇兒,千萬別忘了放虎歸山,必為後患,老魔殺人無數,死有餘辜!”
衞擎宇冷冷地望着東海老魔的背影,對金嫗和姥寶煙兩人的嘶聲警告,理也沒理,聽如未聞。金奶奶心中一驚,手中“霸劍”抖手丟回衞擎宇,大喝一聲“老賊站住”,一揮手中烏金杖,飛身向東海老魔撲去。
棲鳳宮的數十佩刀壯漢,也齊聲喊殺,紛紛掣出兵器,蜂擁奔去。
接劍在手的衞擎宇一見,頓時大怒,脱口一聲震耳大喝:“回來!”
金奶奶和數十舉刀飛奔的大漢一聽,紛紛大吃一驚,俱都急忙剎住身勢,齊向衞擎宇望來。
東海老魔雖然停身,但沒有轉過頭來。
其餘七八個仍舉着火把的大漢,早巳驚得面無人色,渾身不停的顫抖,以乞憐的目光望着衞擎宇,等待死活的宣判。
衞擎宇目注金奶奶,冷冷地沉聲問:“此地誰説的話算數?”
金奶奶聽得面色蒼白,目光驚急,只得氣餒地道:“當然……當然是島主您!”
寶奶奶一看情形不對,不由謙恭地道:“島主有所不知,東海老魔殺人無數,罪不容赦,而且,如果今天不將東海老魔除去,三兩年後他必然挾仇重來!”
衞擎宇則冷冷地道:“我已經放他們逃走了……”
金奶奶急忙道:“可是島主您並沒有説?”
衞擎宇冷冷道:“他走時我沒有及時阻止,就是默許!”
聞喝停身的東海老魔這時一聽,繼續舉步向宮門走去。
金奶奶一見,不由再度焦急地道:“您將來會後悔的!”
衞擎宇冷冷道:“我認為對的事,永遠不會後悔!”
説罷,突然又望着高舉火把在當場的七八個大漢,沉喝道:“還不快滾,難道在那兒等死嗎?”
七八個壯漢一聽,急忙一定心神,轉首一看,發現他們的老島主早已走出了宮門,這才丟下手中火把,轉身向宮門奔去。
衞擎宇一見,立即沉聲道:“撿起來!”
七八個大漢一聽,又惶聲應喏,紛紛應是,急忙回身將火把撿起,再度轉身,亡命逃出宮門而去。
衞擎宇一俟羣賊奔出宮門,這才轉身向大殿走去。
他一面提劍前進,一面低頭沉思,對身後聲震山野“恭送島主回宮”的歡呼,充耳未聞。
他只想着如何儘快離開棲鳳宮,如何儘快追上晉嫂,索回玉心。
至於他提在手中的這把戰國“霸劍”,他很想留在棲鳳宮,但是,他又怕引起金嫗、富婆、姥寶煙三人的懷疑。
其實,如今他已不在乎他的身份被揭穿,但他怕的是一個無辜的少女蘭夢君經不起這麼重的打擊和難堪。
他對蘭夢君確有着一絲喜愛,如果對一個這麼美若天仙的少女不喜歡,他不但不配稱為男子漢,也不配稱為是個萬物之靈的人,他應該被稱為白痴、鐵石、木頭人。
但是,他知道,蘭夢君已有了未婚夫婿衞小麟,他為了喜歡她,應該保持她的名節,應該使她過幸福快樂的日子,更重要的是為了他自己完美的人格,為了他將來做一個仰不傀天,俯不怍地的大丈夫!
心念間,他已踏上殿階,走進了殿門。
也就在他走進殿門的同時,驀聞殿內傳出富***慈祥聲音,笑着道:“傻丫頭,你看,你宇哥哥不是好端端地回來了嗎?”
衞擎宇聞聲止步,急忙抬頭,只見已換回一身黃絨霓裳的蘭夢君,呼了一聲“宇哥哥”,逕由富***身邊,踏着厚厚的猩紅絨毯,急步向他身前奔來。
只見蘭夢君輕蹙着黛眉,微張着櫻口,神情十分惶急,澄澈如水的鳳目中,微顯濕潤,一手撲張,一手提着長裙,環佩叮叮,鳳釵急搖,看來勢,恨不得一步投進他的懷抱!
衞擎宇看得大吃一驚,頓時慌了,一俟蘭夢君撲至,急忙橫劍將蘭夢君攔住,同時,急聲道:“君妹小心!”
蘭夢君似乎沒想到衞擎宇不伸手扶她,險些跌倒,一雙玉手急忙握住“霸劍”的劍鞘,呆了。
蘭夢君驚異地望着衞擎宇的俊面,的確呆了,晶瑩的淚珠,也隨之簌簌的滾下來,最後,終於掩面哭了。
衞擎宇慌得急忙解釋道:“君妹,我剛剛劈了兩個歹徒,衣衫上尚有血珠,而且,老魔掌風帶腥,很可能有毒,萬一你的雙手觸及,即使不爛掉,也會脱一層皮……”
蘭夢君一聽,不由放下雙手,破啼笑了,同時,深情地問:“真的啊?”
衞擎宇見蘭夢君相信了,立即強自一笑道:“不信,你可以去問寶奶奶和金奶奶!”
説罷,尚側身肅手指了指身後的金嫗和姥寶煙。
神情凝重,顯然對衞擎宇有幾分懼意的金嫗和姥寶煙,只得強自含笑道:“島主説得不錯,你又不會武功,萬一中了毒那還了得?”
蘭夢君一看金奶奶和寶奶奶兩人的眼色,芳心一震,不由吃驚地道:“這麼説,宇哥哥他已中毒了?”
話聲甫落,已經跟過來的富奶奶已呵呵笑着道:“傻丫頭,若是你宇哥哥中了毒,他還能好端端的走回來嗎?”
蘭夢君雙目中再度噙滿了淚水,望着金奶奶兩人,焦急地道:“奶奶,您不要騙我,您看金奶奶和寶奶奶兩人滿懷憂急的樣子君兒就知道……”
話未説完,寶奶奶已解釋道:“君兒,兩位奶奶發愁,不是為了你宇哥哥中了毒,而是他放走了東海老魔……”
富奶奶聽得面色一變,脱口驚啊!不由焦急地問:“宇兒,東海老魔心黑手辣,有仇必報,你為什麼把他放走了?再説,那老賊陰險狡詐,他明着打不過你,他會來暗的,手段之卑鄙,無所不用其極,萬一他再來……”
衞擎宇立即淡然道:“今後他已不可能再來了!”
富奶奶三人一聽,不由驚異地啊一聲,齊聲問:“你是説……”
衞擎宇解釋道:“他的內腑受震多已離位,即使他服了仙丹妙藥,也只能保住他的老命而已。再説當時他已無還手之力,舉步已顯困難,任何人都可將他置於死地,如果宇兒再追上前去給他一掌,棲鳳宮的弟兄們看了表面雖不敢説,但心裏卻會説宇兒是個趕盡殺絕之人!”
如此一説,金奶奶和寶***老臉都有些紅了。
富奶奶含意頗深地嘆了口氣,蘭夢君卻深情脈脈地道:“宇哥哥,你真是了不起!”
衞擎宇淡淡地笑道:“了不起的人不是我……”
話未説完,宮門處突然傳來數聲吆喝:“站住站住,你到底要找哪一位?你怎的可以亂闖?”
衞擎宇和富奶奶等人聞聲轉首,舉目向宮門方向一看,衞擎宇首先吃了一驚,同時暗呼了一聲“糟糕”!
只見一個年約二十餘歲的白麪青年,頭束絲藍帶,身穿大藍衫,正有些生氣的用臂將門下攔他的兩名佩刀黑衣壯漢分開了。
衞擎宇一看,知道是玉面神君的真正兒子衞小麟到了。
他凝目細看,只見這位藍衫青年,白淨面皮微透黃色,細眉細眼,尖鼻薄唇,用力分開兩個守門壯漢,大步向殿前走來。
但是,當藍衫青年看到中央甬道上的二十幾名壯漢,正在抬殘缺的屍體和用水沖洗血跡時,他又嚇得神色一驚,急忙剎住了腳步!
衞擎宇看得虎眉一蹙,他對這位昔年赫赫有名的玉面神君的兒子,立即產生了許多感觸,俗話道:龍生龍,鳳生鳳,將門生虎子。
這時看來也不盡然。
而最令他感嘆的是站在他身邊的絕代佳人蘭夢君,竟嫁得這麼一位夫婿,“紅顏多薄命”
這句話倒是沒有説差。
心念間,只見一個黑衣佩刀壯漢急步走至那個藍衫少年身前,抱拳恭聲問:“請問公子爺……”
話剛開口,藍衫青年已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換了一個狂傲神態道:“噢,在下要找衞少俠……”
衞擎宇聽得心頭一震,不知道藍衫青年是找他衞擎宇還是找衞小麟?
由於他並不認識藍衫少年,因而斷定對方一定是衞小麟的朋友,很可能是衞小麟事先和這個藍衫青年約好了在此會面,看情形衞小麟的到達也為時不遠了!
心念間,已聽蘭夢君問:“宇哥哥,你認識他?”
衞擎宇目光望着甬道中央的藍衫青年,木然地搖搖頭,本能地回答道:“愚兄不認識他!”
富奶奶則迷惑地道:“這就怪了,他幹什麼要找你?”
説話間,已見那個黑衣大漢,向着那個藍衫青年,謙恭地笑着道:“原來你是我們島主的朋友……”
話未説完,那個藍衫青年已有些不耐煩地道:“我不是他的朋友,我是受他朋友的情託,給他送封信來!”
衞擎宇聽得心中一動,頓時想到了三位怪傑,於是急忙道:“我去看看!”
説罷,剛待舉步,蘭夢君已伸手將他拉住,同時,提示道:“你是一島之主,你應該坐在島主的寶座上讓他進來參見嘛!”
衞擎宇一聽,本能的回頭看了一眼殿內。
回頭一看,目光不由一亮,只見大殿內金碧輝煌,陳設豪華,僅高懸殿內的宮燈就有兩百多盞。由於大殿高,深度遠,最後貼金嵌玉的後殿高大屏風前,依然燃着十數盞明亮宮燈。
在那座高大的貼金錦屏前,一座鋪有鵝黃絨毯的平台,台上單獨放着一張豹皮金漆大椅,台前各放六張錦墩,左右兩殿,擺滿了亮漆圓凳,想來是全宮人眾集會之用。
就在他回頭打量的同時,蘭夢君已將“霸劍”取過,同時愉快地道:“讓小妹為你佩上,不要老拿在手上。”
衞擎宇心中一驚,低頭一看,蘭夢君已將“霸劍”掛在他腰內的劍扣上。
他真想立即摘下來,但他又實在不忍那樣做。
就在這時,那個黑衣佩刀壯漢已恭謹地陪着藍衫青年,向殿前走來。
衞擎宇深怕説話不便,脱口急聲道:“還是不要讓他走進殿來!”
説話之間,不由分説,大步走出殿外。
寶奶奶和金奶奶神情迷惑,格外不解,互對一個眼神,立即跟在衞擎宇身後。
衞擎宇雖然知道,卻沒有理由命令她們不要跟在身後。
走至殿階下不遠,佩刀壯漢已引着那個藍衫青年到了近前。
只見佩刀壯漢急上兩步,先向衞擎宇抱拳恭聲道:“啓稟島主,這位公子爺要求見您!”
説罷,又回身望着藍衫青年,道:“這位就是我家島主!”
衞擎宇覺得,既是三位怪傑派來的人,想必是有極緊急的消息傳遞,而且,三位怪傑也必會對藍衫少年有所交代,因而先拱手含笑道:“在下衞擎宇,敢問閣下……”
藍衫青年雖然站在那裏,但兩眼卻一直貪婪地望着高立殿階上的蘭夢君,這時聽到衞擎宇發問,才收回目光一拱手,道:“在下受人之託,給你送了封信來!”
金奶奶和寶奶奶見藍衫青年對衞擎宇並不恭敬,而説完了話目光又輕佻地去看蘭夢君,心裏很是生氣,但是礙於衞擎宇的身分地位,不敢隨便發言。
衞擎宇只想着重大消息,其他並未注意,立即沉聲問:“信呢?”
藍衫青年急忙收回目光,就在左袖內取出一封信來。
一直恭立一旁的佩刀壯漢一見,急忙過去接過,雙手捧至衞擎宇面前。
衞擎宇急忙接過信封一看,頓時愣了。
只見上面字體娟秀,一望而知是出自女子之手,竟寫着:“面陳衞少俠擎宇親展,內詳。”
看了這情形,心中十分不解,他一面撕開信口,一面迷惑地去看藍衫青年,只見藍衫青年,目閃異彩,神情諂涎,一直望着殿階上邪笑!
一旁的金奶奶不禁有些生氣地問:“請問島主,誰的來信?”
衞擎宇急忙收回目光,挾指抽出一張素箋來,同時,含糊地道:“一位友人的!”
説罷,已將素箋展開。
只見上面簡單地寫着一行娟秀小字:“宇弟弟,你急於想到手的玉心,姊姊已代你取到手了,盼你儘快來取!”下面竟署名“將被你照顧一輩子的人。”
衞擎宇看罷,又驚又怒,他確沒想到晉嫂早已看透了他的來意和心事,而他氣的是她居然用玉心為餌誘他前去!
金奶奶和寶奶奶,當然急切地想知道信的內容,但她兩人卻不敢近前去看,這時見衞擎宇面泛怒意,眉罩殺氣,不由關切地問:“信上怎麼説?”
衞擎宇急忙將素箋收進信封內,同時淡然道:“沒説什麼!”
説罷,才抬起頭來,望着藍衫青年,臉上有些失望,知道蘭夢君已轉進殿內,但也看出藍衫青年絕不是善良之輩。
藍衫青年想是內心懊惱,立即收回目光,同時沉聲道:“你只要一離開太湖上路,自然有人引你前去。”
衞擎宇聽得心中一驚,他還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晉嫂,竟然有這麼大的通天本事,所到之處,都有人聽她命令,供她驅使!
心念間,微一頷首,沉聲道:“你先去吧!我隨後就到!”
藍衫青年隨意的一拱手,目光卻希翼地望着大殿內,同時沉聲道:“不怕你不去……”
説罷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金奶奶一見,頓時大怒,不由怒喝一聲:“站住。”一橫手中金杖,飛身將藍衫青年攔住。
藍衫青年一見,急忙停身止步,立即以自恃的目光去看衞擎宇。
衞擎宇料就了晉嫂既然敢派他來,就知道棲鳳宮不會為難他,只要玉心控制在她手裏,他衞擎宇絕不敢讓棲鳳宮的人對藍衫青年為難。
是以,只得望着金奶奶,沉聲道:“讓他走!”
金奶奶卻不服氣地道:“島主,這小子態度倨傲出言無狀,而且,目光邪惡,一臉的黠氣,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衞擎宇不便説什麼,略微提聲音:“我説過,讓他走!”
金奶奶一聽,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聲是,退至一側將路閃開,同時怒聲喝道:
“滾!”
藍衫青年得意地哂然一笑,邁步向前,嘴裏尚得意地道:“我現在雖然滾,以後我還會再來!”
金奶奶一聽,不由氣得嗔目厲聲道:“下次再來就打斷你的狗腿!”
藍衫青年沒敢再吭聲,直向宮門大步走去。
衞擎宇望着藍衫青年的背影,鬧不清他與晉嫂的關係和來歷,在這一剎那,他不但覺得玉心的重要,同時也警覺到晉嫂絕不是一個單純的管家人物,而他們這些人,很可能是一個有制度的龐大組織!
一俟藍衫青年走出宮門,他立即轉身向殿階前走去,而富奶奶、蘭夢君,以及隨行的侍女等人,也正由殿階上向下迎來。
衞擎宇一見,只得停下身來。
蘭夢君一到階下,立即關切地問:“宇哥哥,那人你好像不認識?”
衞擎宇只得道:“是一位友人派他送信來,要我馬上前去……”
富奶奶立即關切地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衞擎宇恭聲道:“宇兒決定馬上就走,順便追趕晉嫂,並將玉心追回來!”
話聲甫落,富奶奶正色道:“那不是玉心,那僅是你乾娘喜歡的琉璃桃!”
衞擎宇聽得心頭一震,但趕緊道:“不管是玉桃還是琉璃桃,都應該將晉嫂捉回來治罪!”
説此一頓,突然又關切地問:“三位奶奶可知晉嫂的來歷和底細?”
寶奶奶有些遲疑地道:“她是今年春天與總管晉天雄,在湖西岸邊邂逅的,後來兩人感情進展很快,就由老奶奶為他們辦了喜事……”
衞擎宇聽得心中一驚,愈感不妙,不由憂急地道:“這麼説,她和天雄兄弟結婚沒有多少天嘍?”
金奶奶則神情凝重地道:“差不多也有三個多月了!”
説此一頓,突然又關切地問:“島主可是發現其中另有蹊蹺?”
衞擎宇虎眉一蹙道:“我是覺得她為何如此大膽,竟敢偷入八卦樓盜走乾孃的琉璃桃?”
寶奶奶則凝重地道:“當初我老婆子就覺得她的來歷可疑,論武功,她的刀法比晉天雄高出多多,論地位,晉天雄只不過是人家的一個總管,而以她晉嫂的姿色容貌,都應該找一位有名氣的英俊劍客,或武林各大世家的少莊主或和堡主什麼的……”
富奶奶則嘆了口氣,道:“這些我都不認為是值得懷疑的理由,倒是她和晉總管成親後,一直分房生活使我非常不解!”
衞擎宇驚異的“噢”了一聲,不由關切地問:“奶奶可曾問過他們為什麼?”
説話之間,發現嬌靨徘紅的蘭夢君,突然驚異迷惑地向他望來,似乎在説,他們在不在一個房裏睡與你何干,要你這麼關心!
但是,寶奶奶卻搶先解釋道:“我們都問過天雄,天雄有些懊惱卻不肯實説,晉嫂則笑一笑,他們小兩口的事,我們也不好追根問底。”
衞擎宇一聽,愈感不妙,深悔昨天夜裏沒有搶先下手,三位怪傑説的有關武林浩劫,可能就是指的晉嫂她們這個邪惡的組織。
由於內心焦急,不自覺地脱口道:“糟糕,上了她的當了!”
富奶奶三人一聽,不由齊聲驚異地問:“他是誰……”
衞擎宇心中一驚,自覺失言,只得反問道:“您們三位老人家不覺得晉嫂有前來卧底之嫌?”
金奶奶一聽,卻突然望着,神情有些懊惱的富奶奶和寶奶奶,埋怨道:“怎麼樣?我早就説過,咱們説話要提防着她點兒!”
衞擎宇趁機道:“宇兒深覺時間急迫,必須火速追去……”
話未説完,蘭夢君已焦急地問:“你馬上就走?”
衞擎宇正色道:“再不追去便不易追上了!”
蘭夢君卻提醒道:“她不是説她的師父在北邙山嗎?”
衞擎宇立即道:“她既然有所圖謀前來,哪裏還有真話告訴你?”
把話説完,才發覺有些説的是自己,因而俊面也不由一陣發燒。
富奶奶只得望着金奶奶,吩咐道:“既然宇兒決定即刻起程,那你就快去用信鴿通知西岸的人為他備馬……”
衞擎宇一聽,立即阻止道:“有馬反是累贅,宇兒喜歡徒步趕路!”
説罷深躬一揖,繼續道:“三位奶奶珍重,宇兒就此告辭了!”
寶奶奶則含意頗深地道:“離開自己的家去辦事怎麼可説‘告辭了’?要説這就去了!”
衞擎宇被説的俊面一紅,只得連聲應了兩個是。
蘭夢君卻依依不捨地道:“宇哥哥,不管找到找不到晉嫂,你都要儘快的趕回來!”
衞擎宇並非鐵石人,心中自然也有所依戀,因而不自覺地道:“君妹放心,愚兄一定回來。”
説罷,再度拱揖,轉身向宮門走去。
衞擎宇本待將衣衫換回,留下“霸劍”,但他覺得還是儘快離去,然後再請三位怪傑中的一人送回為上策,因為他仍擔心玉面神君的真正兒子衞小麟到達,不但令蘭夢君格外難堪傷心,説不定自己還沒這麼容易脱身!
心念至此,立即將步子加快,似乎玉面神君的兒子衞小麟已經下船登島,就要向棲鳳宮走來似的。
但是,就在他步子加快的同時,身後突然傳來,蘭夢君的戚聲嬌呼道:“宇哥哥!”
衞擎宇悚然一驚,急忙回身,只見鳳目中隱閃淚光的蘭夢君,正提着長裙急步向這邊奔來。
富奶奶在那裏搖頭慨嘆,金奶奶和寶奶奶以及幾名蘭夢君的貼身侍女,也紛紛跟在蘭夢君身後跟了過來。
衞擎宇看了,心中又焦急又感動而又覺得慚愧。他這麼做很可能鑄下一項終身難以彌補的大錯,對一個深居簡出,自小就在百般呵護中長大的少女,使她在純潔的感情上,受到欺騙,受到玩弄。當她發覺第一個投進她心靈深處的影子,竟不是她真正希望的時候,她該是多麼驚恐和震駭,進而痛悔、難堪,由悲憤而絕望,最後……
衞擎宇一想到最後,內心突然感到一陣莫大的恐懼和不安,他突然也驚覺到,這個錯不能再讓它錯下去了。
心念間,蘭夢君已奔至近前。
只見蘭夢君希翼地道:“宇哥哥,我送你上船!”
衞擎宇內心一陣激動,不由搖頭道:“不,君妹,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你就是送我到湖岸,我還是要走的!”
蘭夢君聽得先是一愣,接着噙淚道:“最多三天你就得趕回來,大後天我在湖面上坐船等你……”
衞擎宇一聽,趕緊正色道:“不不,君妹,你千萬不要那麼傻,如果我明天追上晉嫂,我明天就回來……”
蘭夢君突然惶恐地問:“你若是一兩個月追不上她呢?”
衞擎宇的每句話都有暗示含意,但卻沒想到蘭夢君竟有這麼一問,於是,強自一笑道:
“怎麼會用那麼久!”
一旁的寶奶奶則凝重地道:“君兒,你宇哥哥最多三五天就會回來的……”
豈知,話剛開口,蘭夢君突然雙手掩面,倔強地哭道:“不,我有一種預感,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們沒看到,他那麼急切地想去追晉嫂!”
金奶奶趕緊寬慰地道:“你這孩子怎麼盡説傻話,琉璃桃被晉嫂偷走了,你宇哥哥怎能不去找?再説,如果不把它找回來,你娘便不能入土,所謂入土為安,你想想看,總不能把你娘在地坤宮裏放一輩子呀!”
説話之間,並連連向衞擎宇揮手,示意他快走。
衞擎宇怎忍心就這麼一走了之?
是以,黯然道:“君妹,人生是美好的,甘總多於苦,你忘了有人説,沒有別離時的痛苦,哪有重逢時的快樂?我走了,我會很快的回來!”
説罷轉身,大步走出宮門,身後卻響起了蘭夢君的悲切哭聲,和金奶奶寶***勸慰聲。
一出宮門,四個守門壯漢中,已有兩人躬身道:“啓稟島主,快舟業已備好,請島主這邊走!”
説罷,兩人中的一人竟肅手指着正南。
衞擎宇看得虎眉一蹙,因為他來時是由宮前大道,然後經過斜崖,穿過一片田園,才能到達島邊。而這時,兩個黑衣壯漢卻肅手指着正南,和他來時的路徑恰恰相反。
是以,只得微一頷首道:“你們頭前帶路!”
兩個黑衣佩刀壯漢,恭聲道:“是,小的在前開道!”
説罷,轉身向南走去,衞擎宇立刻跟在身後。
其餘兩個守門壯漢,急忙抱拳朗聲道:“恭送島主!”
衞擎宇沒有回頭,僅揮了個免送手勢。
兩個引道壯漢,似乎知道衞擎宇心急離去,因而走的也特別快。
衞擎宇跟着兩個壯漢,沿着宮牆向南,接着進入宮角外的高大茂林,沿着一道斜崖階道彎轉而下。
在樹隙間已能看到島邊的濛濛水面,因為整個湖面上的晨霧尚未完全消失,遠處景物無法看見。
衞擎宇的神情近乎有些木然,他只是本能地跟着兩個壯漢走,但他的腦海裏卻一直浮着蘭夢君玉手掩面,香肩微顫,悲切哭泣的影子,而他的耳鼓裏卻繚繞着蘭夢君的嬌啼哭聲不散。
他這時的頭腦有些渾渾噩噩,心裏想着的一直是那位麗質天生的蘭夢君,他擔心她會從此不快樂,從此不思茶飯,漸漸花容憔悴,終日以淚洗面……
驀聞一聲:“島主到了!”
衞擎宇悚然一驚,宛如聽到一聲晴空霹靂,急忙定神一看,一道天然夾崖,寬僅三五丈,水面上繫了七、八艘梭形快艇,守衞的兩個壯漢,也急忙過來施禮恭聲道:“參見島主!”
衞擎宇微一肅手道:“你們辛苦了!”
接着舉目看了一眼,遠處的狹窄出口,繼續關切地問:“島上只有這幾艘快艇嗎?”
引道前來的一名壯漢搶先道:“是的,其餘都是島民用的漁船!”
説罷,又肅手一指近前的這艘包甲快艇,繼續道:“請島主上船,前面坐!”
衞擎宇見這艘快艇與來時乘坐的村姑小舟有些近似,只是一艘包有鐵甲,漆有花紋,艇上僅中央有一個鹿皮坐位,前邊平坦,可供站人,後面有四槳兩個座位,這艘快艇划動起來,速度一定驚人。
打量間業已登上快艇,坐在中央唯一的位置上,兩個引道前來的壯漢,也分別坐在兩個*槳座位上。
快艇一動,守衞的兩個壯漢立即抱拳恭聲道:“恭送島主!”
衞擎宇沒有回頭,僅舉起手來揮了揮。
快艇在狹窄的水道中前進,快而平穩,衞擎宇知道身後的兩個壯漢,都是*槳的老手。
一劃出水道,光線頓時一亮,因為湖面上已有了陽光。由於湖面上仍瀰漫着薄霧,遠處景物依然看不清楚。
只聽身後的一名壯漢,恭聲問:“請問島主,去哪一個鎮上?”
衞擎宇一聽,倒被問住了,他到底應該向哪個方向追呢?
他又怎知晉嫂是向哪個方向逃走的呢?繼而一想,頓時想起那個送信的藍衫青年説的話只要離開太湖,自然有人引導你前進。
是以,立即吩咐道:“往最近的鎮劃!”
兩個壯漢同時應了聲是,槳動水響,快艇調頭,直向西北方劃去。
衞擎宇兩眼木然地望着眼前飛掠的湖水和繚繞的霧氣,而他心裏卻想着這一天一夜發生的種種事情。首先,他想到了金嫗、富婆、姥寶煙等人對他衞擎宇的過份信任,而她們三人之中,只有金嫗在衞小麟幼年時見過衞小麟,其他的似乎根本不知道衞小麟長得什麼樣子!
一想到長相,衞擎宇立即想到賊僧、丐道、瞌睡仙三人曾説過他的相貌很有些像玉面神君的事,他想這也許是金嫗相信他是衞小麟的原因,由此而論,那位玉面神君的真兒子衞小麟的相貌,想必也和他衞擎宇相似!
但是,他在棲鳳宮這一天一夜,幾乎所有的人都談到了,為何一直沒人談起玉面神君的原配夫人,衞小麟的生身母親?
心念及此,他斷定衞小麟的母親想必已經早年逝世,因而大家不便提及,以免引起衞小麟的傷心,否則,當她們一見到他衞擎宇時,就該禮貌地先問候一聲衞小麟的母親。
一想到衞小麟的母親早已逝世,他立時也想到自己早年逝世的母親,説來他倒有幾分遭遇與衞小麟相同。
但是,他卻認為衞小麟的母親去世,一定比他的母親安祥而幸福,因為他衞擎宇的母親是在悲憤憂悶中含恨而死的。
他想到母親臨嚥氣的時候才告訴他,父親薄倖,離她而去,卻愛上了一個武功很厲害的江湖女子,母親要他跪在地上,向天咒誓,她死後一定要遍訪名師,然後找那個江湖女子報仇。
母親為了不讓他分神,沒有告訴他那個武功很厲害的江湖女子是誰。甚至沒有告訴他,他的親生父親是誰,但是,母親要他學成高絕的武功後,去找舅舅一個在淮安城做生意的老商人。
現在,他的武功已經學成了,而且能勝過東海老魔頭,他也自信能勝過那個最厲害的江湖女子。
他衞擎宇下山的那天,本來是第二天趕往淮安的,但竟那麼巧,就在那個小渡口碰見了賊僧、丐道、瞌睡仙。
經過了他慎重的考慮,他覺得應該以武林的禍福為先,以千萬人的生命為重,至於自己一人的私仇嫌怨應該暫時放在一邊,何況三位怪傑説的玉心,似乎就是恩師失落的東西呢?
一想到玉心,他立時想起了晉嫂。
根據金嫗、富婆、姥寶煙三人的談話,他斷定這位明媚豔麗,充滿了青春活力的健美少女,來歷絕不簡單。
據説她和晉天雄結婚三個多月,一直分房安歇,而詰問他們也不説,難道富有江湖閲歷的金嫗、富婆、姥寶煙,就沒有對她起過絲毫懷疑?就沒有研判一下她嫁給晉天雄的真正目的?
如果説,玉心果真像三位怪傑説的那麼重要,難道金嫗三人不知道?
難道對突然加進來的晉嫂並沒有一絲防範?繼而一想,心中不由一驚,莫非晉嫂盜走的不是真正的玉心,而是故意設置的贗品?
因為方才富奶奶曾特地強調説,晉嫂盜走的不是玉心而是琉璃桃。
心念至此,他不知道應不應該再去追找晉嫂,如果不是真正的玉心,去了豈不正好中了晉嫂他們那幫人的圈套?如果説不是圈套,他們為何特別派人送信來約他前去呢?
他雖然不知晉嫂參加的是什麼幫會,什麼組織,但他卻深信不會是什麼正大門派,這可由他們派來的藍衫青年得到證實。
當然,如少林、武當,以及峨嵋、華山等正派中,也有浮莠子弟,但總不至於像藍衫青年那樣明目張膽的去看一個少女。
尤其,他們竟派一個明媚豔麗的女子,以結婚為餌混進棲鳳宮卧底,進而盜走了人家陪葬的東西,實在近乎卑鄙。
心念及此,他也想到了他自己,他冒充別人的兒子前來,目的還不是為的盜得玉心而歸?
他算不算卑鄙無恥呢?
不,他的答案是斷然的,否定的。
因為他的前來是為了武林大局,拯救千萬人的生命。而且,當他發現晶棺內的玉心時,他並沒有即時盜走之意,還要回去找到三位怪傑商議後再定取捨。
但是,晉嫂就迥然不同了。
她不但忍心掀開一個安詳躺在棺內主人的棺蓋,拿走了她心愛的東西,而竟以結婚為手段混進了棲鳳宮,可謂心地殘忍,不知貞節廉恥為何物,這樣的人她能會出身於正大門派之門嗎?
他們的組織和首領,會因武林的安危禍福出此下策嗎?
他的結論是肯定的,絕對不會。
現在,他們以玉心為餌誘他前去,也許是拉他入夥,參加他們的組織,也許是設好了陷阱,趁機將他除去。
但是,當他由乾宮樓滑下地坤宮時,他曾向鳳宮仙子發誓,他一定要將她心愛的玉心奪回來,重新放在她的棺內,哪怕是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也要找晉嫂將玉心索回!
心念未完,身後驀然想起一聲恭謹聲音道:“島主,到了,請準備上岸!”
衞擎宇一驚,急忙定神,抬頭一看,發現二三十丈外,一片蘆葦,翠碧堤岸,太陽已高高升起,晨霧早散。
湖面上已有點點白帆,只是尚看不見遊湖人的蹤跡,這段湖岸,似乎就是他昨天搭上那位村姑小船的地段。
心念間,快艇已駛進了蘆蕩,但這次靠船的地方卻是一個巨樁大碼頭。兩邊尚繫着許多漁船和遊艇,漁姑船伕,大都在洗刷船隻。
衞擎宇一俟快艇靠岸,立即站起身來,飛身縱上碼頭,岸上和漁船遊艇上的漁姑船伕們,俱都認得棲鳳宮的*槳壯漢。
這時見由快艇上縱上來一位穿藍長衫,身佩巨劍的英挺俊逸少年,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觀看,尤其外間盛傳棲鳳宮的仙子近期就要擇婿嫁人了,説不定這位英挺少年就是那位未來的新郎倌。
衞擎宇所到之處,常常引起路人側目,評頭論足,似乎有些司空見慣,也就見怪不怪了。
他一登上碼頭,立即在懷內取出一錠二兩重銀子,順手丟給前面的一個壯漢,同時和聲道:“這些給你們到岸上喝兩杯再回去……”
話未説完,接銀在手的兩個壯漢,受寵苦驚,趕緊誠惶誠恐地道:“島主……島主,小的們怎敢……”
但是,衞擎宇已揮手道:“既然出來了,就上岸玩半天,老奶奶如問起來,就説是我説的!”
兩個壯漢一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回想拂曉時分,這位少爺揮劍殺人時的手辣,連劈三人震傷老魔時的心狠,神色淒厲,一臉的殺氣,膽小的人都會溺到褲子裏,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愛護部屬,深知屬下的甘苦,他們有了這麼一位英明懂事的島主,不但他們有福,整個的太湖漁民百姓也將跟着沾光。
兩個壯漢心念電轉,但嘴裏卻忙不迭地望着轉身向岸上走去的衞擎宇,連聲感激興奮地歡聲道:“謝謝島主,謝謝島主!”
但是,兩個壯漢中的其中一人,突然又望着衞擎宇,招手恭聲道:“島主,島主,還有一件事忘了稟告您!”
衞擎宇聞聲止步,蹙眉“噢”了一聲,望着兩個壯漢並沒有問。
發話的壯漢繼續恭聲道:“昨晚老奶奶發了一百多隻訊鴿,除了通知各大門派和各武林世家,棲鳳島已改為麟鳳島,棲鳳宮已改稱鱗鳳宮外,並通知各地鳳記錢莊銀號,一律改為麟鳳錢莊,麟鳳銀號,島主遇有急需,可在各地錢莊銀號,隨意支取銀子……”
衞擎宇一聽,絲毫不感興趣,因為這一切特權都是別人的,與他衞擎宇毫無關係,而他身上帶的銀子,也足夠他用的了。
但是,他仍向着兩個壯漢,會意地頷首道:“我知道了!”
説罷轉身,逕向堤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