衞擎宇一聽,立即隨在那位雍容的中年婦人之後,登上船頭,沿着踏板,逕向河灘上走去。
走上河灘一看,這才發現碼頭距離渡口尚遠,但不遠處卻有一條斜道可以直通。
岸上,根據岸上就有人家,這座鎮甸迤邐向西,看來相當大。
衞擎宇看了這情形,斷定這座大鎮上一定很繁華,是以,他決定在這兒休息半夜,四更起程,明天近午時分便可到達邙山了。
衞擎宇雖然是後上的船,但他的烏騅馬卻第一個先拉下船來。
於是,他由青年手裏接過馬來,順手丟給對方一錠二兩重的銀子,略微一縱,飛身縱落馬上,一抖絲繮,直向河堤斜道上馳去。
馬後卻不停響着那個黝黑青年的驚異呼喊:“爺?……爺?您給的銀子?”
但卻聽到一個蒼勁聲音,冷冷地道:“你喊他幹啥?他身上,哪一件東西留下來,都可以夠你活一輩子的!”
衞擎宇已飛馬馳上河岸,他不需回頭,便知道發話的人,就是那個健壯老人。
這時,他才恍惚記得那個健壯老人,是穿的一身深灰土布勁衣,腰束黑布帶,有沒有攜帶兵器,他沒有注意。
那老人的面貌他已想不起來,但他深信如果再碰上了他,一定認得出來。
至於那個中年婦人,一身細布褲褂,均為黛綠色,似乎徒手未攜兵刃,早在他第一次和她對眼神時,便斷定她的內功已有了相當根基。
這兩人雖然看不出他們的來歷,但也未必心懷惡意,同時,他也敢斷定,對方未必真的知道他衞擎宇的底細。
至於蘭夢君被劫,以及他沒有能拜堂成親的消息,至少也得三五天才能傳播到此地,這可能由方才對岸幾個武林人物的談話得到證實。
有關那個青年書生,他認為就是兩個讀書人,用不着去費心思!
心念問,烏騅已沿着一條斜街進入了燈火輝煌的大街上,想是由於街上人多,烏雖自動地將馬速慢下來。
衞擎宇遊目一看,街上果然繁華,販夫車馬,人聲喧譁,大都是剛剛下船,搶着落腳宿店。正打量間,突然發現胯下的烏騅不走了。
定神一看,他停身之處,就是一座規模較大的車馬大客店,兩名店夥正愁眉苦臉地站在門前,也正以驚異惶急的目光望着他。
衞擎宇見是一座大店,本能地飛身躍下地來,至於兩個店夥的驚急神色,尚以為是店夥計擔心他這位客人走掉呢!
豈知,兩個店夥一見衞擎宇下馬,趕緊慌張地奔過來,滿面堆笑地急聲道:“公子爺,小店的上房都住滿了……”
衞擎宇虎眉一蹙,立即淡然道:“沒有上房沒關係,普通客房也可以!”
豈知,兩個店夥竟慌得急忙搖手急聲道:“普通客房也住滿了,再説,以公子爺您的身分,和那些車伕趕腳伕們睡在一個大坑上,也不合適……”
衞擎宇一聽,立即道:“那為我選座獨院好了……”
話剛開口,其中一個店夥已愁眉苦臉地道:“爺,您一個人睡那麼大的一個院子……”
衞擎宇一聽,頓時大怒,同時他也聯想到,已經進入了對方歹徒的勢力範圍,他認為很可能是對方故意刁難。
是以,未待對方話完,脱口怒喝道:“廢話,銀子又不用你付,要你心痛?”
兩個店夥一看,頓時慌了,額角也同時見了汗,一個惶急地看向店外,一個焦急地回頭看一眼燈火明亮的櫃枱。
衞擎宇心知有異,循着店夥的目光回頭一看,發現身後不遠處就是街口。
而就在衞擎宇回頭的同時,街口的屋角和大樹後,數道人影一閃而逝,根據那些人的炯炯目光,顯然均非泛泛人物。
衞擎宇看了這情形,愈覺判斷的不錯,那些人顯然對這座大鎮上的所有客棧俱都提出了警告,這個客棧不敢收他,跑到任何一家客棧都是一樣。
於是,回過頭來瞪着店夥,怒聲道:“快去請你們掌櫃的出來,你們這家店我是住定了。”
兩個神情惶急的店夥一聽,不由同時焦急地回頭再看一眼燈火明亮的帳房。
也就在兩個店夥回頭的同時,帳房的側門口已有一個頭戴瓜皮帽,鼻架老花鏡的老人將頭探出來。
兩個店夥一見,如獲救星,趕緊齊聲道:“這位爺硬是在咱們這兒住定了!”
老人想必是個能夠當家的人,低頭在鏡框上向衞擎宇瞄了瞄,又看了一眼衞擎宇佩在腰問的巨型霸劍,僅揮了揮手,一句話沒説,就把頭縮了進去。
兩個店夥一見,如逢大赦,趕緊向着衞擎宇,愁眉苦臉強自一笑,道:“爺,您請隨小的來!”
另一個店夥則上前接過烏騅,拉着逕向車馬大門前走去。
衞擎宇跟着店夥走進店內,遊目一看,前店的普通客房大都亮着燈火,看情形的確都住滿了。
進入中門,即是三間一棟的上等客房,由於許多上房並沒有亮燈光,顯然還有許多空閒無人。是以,在前引導的店夥,卻悶聲不吭地繼續向店後走去。
衞擎宇一看,知道店夥要把他帶到後店的獨院去住,想到方才已經説過了住獨院,這時自是不便再改。
舉目前看,只看最後兩棟上房的後面,即是一道月形圓門,根據裏面有花木小亭,斷定那必是一座花園獨院。
就在這時,東面遠處驀然傳來一陣烈馬怒嘶和蹄蹦,同時挾雜着吆喝聲!
衞擎宇聽得心中一驚,急忙止步,頓時呆在當地。因為,他聽得出,東邊傳來的數聲烈馬怒嘶中,就有他的烏騅馬在內,而另一匹馬的嘶聲,也很像是在渡口對岸碰見的銀裝少女的坐騎。
在前引導的店夥突見衞擎宇不走了,而且神情驚異地側耳靜聽,不由迷惑關切地恭聲問:
“爺?…:您?……”
衞擎宇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望着店夥,問:“你們店裏方才可是來了一位身穿銀緞勁衣,背上插着寶劍的姑娘?”
店夥聽得神色一驚,瞪大了眼眼脱口道:“是呀?”
衞擎宇急聲問:“她現在住在哪裏?”
店夥一聽,更是大驚失色,不由惶聲央求道:“爺,小的求求您,要打架請你們到店外去打,千萬別在小店裏打,上個月小店已經有一次了,結果是門破窗毀桌椅飛,東西砸了一大堆,掌櫃的被官府裏逮了去,捱了板子還得繳銀子……”
衞擎宇一聽,真是啼笑不得,但想想自己的處境和方才在門外看到的那些閃躲人影,誰又敢説今兒晚上這件事不會再發生?
心念及此,立即放緩聲音道:“小二哥,你放心,只要你告訴我她住在什麼地方,我不但不去找她,反而會躲她遠一點兒!”
店夥一聽,連聲贊好,急忙轉身一指花園,壓低聲音道:“爺,那位姑娘就住在花園中的那個獨院裏……”
衞擎宇一聽,未待店夥話完,也壓低了聲音道:“那你就給我選個乾淨的上房吧!”
店夥一聽,真是求之不得,連連頷首稱好,急忙向左側,最後一棟上房急步走去,而且,腳步放得很輕,倒有幾分像做賊,好像惟恐讓那位銀裝少女知道了出來打一場似的。衞擎宇看得心裏很不是滋味,但又不便解釋。
上房門一推,一片漆黑,只聽“嚓”的一聲,火光一亮,店夥已打亮了火種。
衞擎宇趁店夥燃上油燭之際,已把房內看了個清楚,兩明一暗,內為卧房,陳設的確稱得上簡雅潔淨。
店夥又進內室燃上油燭,才出來親切地壓低聲音問:“爺,您老想吃點什麼?小的去通知灶上為您準備!”
衞擎宇見店夥認定他是向銀裝少女尋仇的人,心裏又好笑又好氣,這時見他竭力討好巴結,覺得他們也實在可憐,因而淡然和聲道:“出門在外,總以簡便一些的好,撿可口的送兩樣來好了!”
店夥一聽,忙不迭地哈腰應好,連喝什麼酒也不敢問,轉身走了出去。
一出房門,立即轉身將房門掩上,似乎惟恐那位銀裝少女知道他衞擎宇住進這間上房來似的。
店夥一走,衞擎宇也覺得有些好笑,心想:“竟這麼巧,在對岸街上鬧了一陣笑話,在船上又碰見了她,如今,又在同一家客店裏落腳……”
心念及此,恍然似有所悟,因為想到了自己的烏騅馬,因而不自覺地笑着道:“莫非黑馬聞到了她那匹青馬留下的味道?不然,它為什麼自動地停在這家店門前不走了呢?”自語間,竟下意識地走至後窗前,伸手將窗門推開了一線。
窗外就是那座花園,一輪明月剛剛升起,月華朦朧,景物尚看不十分清楚,但四五座精舍獨院中,已有兩個院中亮着燈,只是不知那位美麗的銀裝少女是住的哪一棟。
他放下窗門,轉身踱步,他當然不會想到銀裝少女是店外那些歹徒的同路人,因為搭船住店她都佔了先,如果銀裝少女是歹徒,她應該跟在他馬後走。
至於那些店外歹徒,他認為只是對他的行動監視,絕不會向他採取行動,因為對方既然約他前去邙山,必然在那邊設好了圈套讓他去投。
尤其,他假設今夜三更起程,明天中午即可到達,如果明天絕早上路,最遲傍晚到達邙山,他們犯不着在此地大打出手,故作驚世駭俗之舉。
就在這時,房外驀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衞擎宇轉身止步,知道是那位店夥來了。
果然,房門開處,那個店夥先探頭向內笑一笑,接着提個大菜籃子走了進來。
店夥一直滿面堆笑,放好了飯菜,又取出了一壺香茶,接着一哈腰,恭聲道:“爺,您請用!”
衞擎宇早巳坐在椅上,見是兩暈兩素,四菜一湯,白麪細餅還熱氣蒸騰,知道剛出鍋不久。
拿起細餅咬了一口,覺得非常可口,剛待取筷挾菜,發現店夥仍站在一邊,掙着個笑臉望着他。於是心中一動,道:“你去吧,我吃飽了喝壺茶,自會安歇!”
店夥哈腰一笑道:“小的奉命伺候爺!”
衞擎宇虎眉一蹙,“噢”了一聲道:“那麼我夜晚睡覺你也守在這兒?”
店夥趕緊一笑道:“爺您説笑了,小的等您吃完,收了碗再走。”
衞擎宇會意地點點頭,問:“今天可是有人警告你們,不準讓我住店?”
店夥一聽,趕緊正色搖手道:“沒有,沒有,爺您不要多心……”
衞擎宇立即不高興地問:“那你們方才為什麼不讓我進來?”
店夥尷尬地一笑道:“爺,您有所不知,所謂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小店給嚇怕了……”
衞擎宇立即問:“可是為了街口上那幾個鬼鬼祟祟的人?”
店夥趕緊正色道:“爺,您算猜對了,正是他們!”
衞擎宇驚異地“噢”了一聲問:“他們怎樣?”
店夥既焦急又懊惱地道:“他們倒是沒有怎麼樣,可是總在那裏搖頭晃腦盯着小店瞧。”
衞擎宇不禁有些生氣地問:“那你們怎知道,那些人是衝着我來的?”
店夥一聽,立即愁眉苦臉地一指衞擎宇的佩劍,道:“您爺身上有寶劍嘛!”
衞擎宇一聽,更加不高興地道:“住在後院的那位銀裝姑娘,不是也揹着寶劍嗎?”
店夥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訥訥道:“姑娘總比爺兒們脾氣小,再説,真的揮劍殺人的也不多!”
説此一頓,突然又面現難色,壓低聲音繼續道:“爺,您不知道,上次小店發生事情,賠上一口棺材花了錢不算,掌櫃的還捱了一頓板子!”
衞擎宇立即不解地沉聲問:“那你們為什麼還讓我進來?”
店夥又無可奈何地道:“爺您身上有兵器,小的們怎敢不讓您進來?”
衞擎宇立即正色道:“兵器是為防身之甩,怎可拿來隨便殺人?”
話末説完,店夥已緊張地正色道:“不殺人割耳朵也是一樣的呀!”
衞擎宇一聽,覺得又好笑又好氣,只得寬慰地道:“你們放心好了,今天晚上不會出事的……”
店夥聽得先是一呆,接着忙不迭地連連哈腰恭聲道:“謝謝您,爺,謝謝您,爺……”
店夥聽了衞擎宇的寬慰話,有抑制不住的激動和興奮,直到衞擎宇把飯吃完,收拾好碗盤,才提着菜籃退出房去,仍沒忘了哈腰稱謝。
衞擎宇看了不禁搖頭,看店夥的情形,好像認定他就是今晚鬧事的正主兒了。
店夥走後,衞擎宇立即閂門熄燈,又盤坐牀上調息了一個周天,才和衣倒在牀上。
他愣愣地望着皎潔月光照射的後窗,再度想了想到達邙山後的步驟,也就提着三分警覺睡着了。不知過了多久,驀然傳來一聲嬌叱。
衞擎宇悚然一驚,急忙睜開了眼眼,但他沒有動,因為他要側耳聽一聽,是不是在睡夢中的聽覺恍惚。
也就在他側耳要聽的同時,再度傳來一個少女的怒叱聲:“好一羣大膽的無恥賊子,連日來一直暗中跟蹤在姑娘馬後,今晚姑娘定要你們濺血此地……”
衞擎宇聽得心中一驚,急忙起身,他聽出來,發話的少女就在窗外的花園裏,而且,那發話的少女,很可能就是那位銀裝少女。
心念問業已下牀,急忙向後窗前走去。
這時,他已明白了途中碰見的,那幾個飛馬馳過的武林人物,以及傍晚在街口閃躲的人,顯然都是為了向那個銀裝少女尋仇。
剛剛奔至後窗下,準備悄悄推開後窗的右手又停止了,因為,偷窺別人尋仇廝殺,乃武林禁忌,而且,自己要事在身,也不容再插手管別人的事。
就在他停手推窗之際,驀然又聽那少女怒叱道:“你們這些卑鄙無恥之徒,專門施展下五門的迷香盜竊劫人,算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簡直禽獸不如……”
衞擎宇一聽迷香劫人,心中一動,急忙推開一線窗縫,同時也泛起一絲殺機怒火。覷目向外一看,只見一片草地花圃中央,橫劍站着的正是日間碰見的那位銀裝美麗姑娘。
只是她這時,柳眉飛剔,杏眼圓睜,銀牙緊咬,嬌靨鐵青,正橫劍怒瞪着她面前的兩個青衣中年人。
而在她的左右身後一丈五尺之處,尚圍立着六名同着青色勁衣的漢子,八人一式用刀,而他們的腰間卻有的系藍腰帶,有的系黑腰帶。
衞擎宇一看那些人的衣着腰帶,頓時吃了一驚,險些脱口呼出聲來,因為,根據腰帶的標誌,這些人應該都是天坤幫的人。
但是,他在天坤幫峴山總壇看到的衣着是一式淡灰月白色,這些人為何都穿青色的?
繼而一想,莫非總壇的七十二分舵的衣着各自不同不成?
心念間,已聽那個唯一系着藍腰帶的漢子沉聲道:“非常對不起,就請你姑娘辛苦一下陪我們去一趟!”
由於發話的藍帶漢子背向着這裏,衞擎宇看不見他面目,但根據那人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心念間已聽那位銀裝少女怒聲問:“你們要姑娘去哪裏?”
藍帶漢子沉聲道:“去一趟我們分舵!”
銀裝少女怒聲道:“我為什麼要去你們分舵?”
藍帶漢子傲然沉聲道:“這是我們分舵主的命令,至於為什麼,最好你自己去問。”
銀裝少女毫不遲疑地怒聲道:“我用不着去問,我也不會隨你們這批無恥東西前去……”
話未説完,腰繫藍帶的漢子突然怒聲道:“丫頭片子告訴你,你可不要不識抬舉,今夜你不自動地去,就是抬,大爺們也得把你抬去!”
銀裝少女嬌靨慘白,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專以迷香劫持良家婦女的歹徒,如何把姑娘我抬走!”
只見藍帶壯漢向着其他七人,一揮手中雪亮單刀,怒喝道:“上!”
怒喝聲中,身形一個側縱閃開了。
衞擎宇看得目光一亮,因為腰繫藍帶的壯漢業已側面向着這面,而他也恍惚想起,這個漢子正是這兩天途中不止一次照面的乘馬人物,只是對方穿的是墨綠大褂黑長褲,不知這時為何改穿了青色衣服?
也就在衞擎宇心念電轉的同時,場中已數聲大喝,四個腰繫黑帶的壯漢,已各舉單刀,分由三方向銀裝少女砍去。
但是,被困中央的銀裝少女卻一聲嬌叱,身形凌空而起,飛越幾個壯漢頭上,直向那座小型假山上落去。
藍帶大漢一見,大吃一驚,突然怒喝道:“當心,不要讓她跑了!”
飛身落在假山頂上的銀裝少女冷冷一笑道:“今夜姑奶奶要殺人,偏偏有人對店家打了保票,哼,怕死的就不要來!”
説罷轉頭,圓睜的杏目瞪了衞擎宇的後窗一眼,身形再度凌空躍起,直向店外馳去。
衞擎宇看得心頭一震,尚未去想其他,八個青衣壯漢已齊聲喝了聲:“追,”
紛紛向銀裝少女追去。
神情一呆的衞擎宇,根據銀裝少女的話意和眼神,那些話分明是對他説的。
這時一見八個青衣壯漢紛紛提刀追去,他本來是抱着沿途絕不插手管閒事的決心,但是,這時突然覺得銀裝少女人單勢孤,如果對方鎮外埋伏着還有人,銀裝少女一定會吃虧。
其次,衞擎宇這時的心理是矛盾的,他一方面擔心銀裝少女不敵,而又怕天坤幫的人吃虧,而且,如果他查出這些人都是為非做歹之徒,他還要替黃清芬正視天坤幫聲譽。心念間,他已推開了窗門,飛身縱了出去。
窗外不足一丈就是花園矮牆,牆內即是一排花樹。
衞擎宇飛越矮牆花樹的一剎那,心中靈智一動,立時恍然似有所悟。
再看銀裝少女住宿的獨院,院門正對着園門和他上房的後窗。
現在他雖然明白了,銀裝少女可能在他將到園門時,便已發現了他由店外走進來,但卻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那麼湊巧地正好看見。
這時他已無心細想這些,展開身法直向銀裝少女和八個壯漢馳去的方向追去。
越過數排民房,即是鎮外的數行大樹,樹外即是一望無際的田野。
這時月正當頭,光華如練,十分皎潔,衞擎宇第一眼便看到百十丈外的一片荒地,寒光閃閃中停着八九道人影,有的已開始作動手前的遊走。
衞擎宇前進數十丈,始發現那附近根本沒有可供隱身的地形地物,但是,他再想剎住身勢已來不及了。
因為,被圍在中間的銀裝少女,以及八個壯漢中的二三人,業已用炯炯的目光瞟了他一眼。
一看這情形,衞擎宇索性繼續向前飛馳,做出一付決心插手管這件事的明朗態度。
飛馳中,他已打好了主意,決定在距鬥場七八丈處剎住身勢,那樣,他可以隨時出手救人,也可以隨時出手置人於死地。
也就在他心念方定之際,鬥場中突然暴起數聲大喝,接着一聲嬌叱,刀光連閃劍影飛灑,人影閃電騰躍中,一連響起數聲淒厲慘叫!
衞擎宇心中大吃一驚,不自覺地脱口大喝道:“請住手!”
大喝聲中,身如箭射,一閃已到了近前。
近前一看,也不禁驚呆了。
因為,方才還提刀遊走的四個大漢,這時已缺肩少頭,攔腰而斷,屍體兩片,俱都倒在血泊中,渾身尚不停地顫抖,鮮血激濺湧流!
腰繫藍帶的壯漢和其餘三人,早已嚇得魂飛天外,目瞪口呆,但兩條腿卻沒忘了不停地哆嗦。
衞擎宇急忙抬頭,發現傲然橫劍立在場中的銀裝少女,鮮紅誘人的唇角哂着冷笑,正以輕蔑不屑的目光望着他。
他實在忍無可忍,不由怒聲道:“你?……你?……”
話剛開口,銀裝少女已冷冷地問:“我怎麼樣?殺了你心上人的屬下你心疼了是不是?”
衞擎宇聽得心頭一震,但旋即怒聲道:“我是説你的手法,也未免太狠辣了些……”
銀裝少女立即冷冷地問:“這比力撕粉蝶三郎,劍劈東海三醜如何?”
衞擎宇聽得大吃一驚,脱口輕:“啊。”頓時愣了。
數月前在棲鳳宮外力撕粉蝶三郎,次日又在殿前劍劈了東海老魔三名門下的一幕,立時浮上了他的腦海。
在這一剎那,他突然驚覺到,當前的這位美麗姑娘,可能是與他或三位怪傑,或三位奶奶有淵源的人!心念及此,不自覺地脱口問:“姑娘你?”
話剛開口,銀裝少女已撇着小嘴冷冷一笑,譏聲道:“問我姓啥,叫啥,仙鄉何處,尊師何人,是不是?”
衞擎宇一聽,忙不迭地道:“是是……”
銀裝少女立即哼了一聲,不屑地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引”
衞擎宇一聽,俊面通紅,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今夜姑娘如不説出姓氏來歷,休想離去!”
銀裝少女依然冰冷着面龐問:“可是要在劍法上和我見個高低?”
衞擎宇不由倔強地一點頭,斷然道:“不錯!”
銀裝少女冷哼一聲道:“我可以告訴你,除非我真力枯竭,疲憊而死,你這一輩子也別想勝我!”
衞擎宇根據銀裝少女的詭異霸道劍法,知道她並沒有誇大其詞,但他卻忍不下這口氣,因而怒聲道:“我卻不信!”
信字出口,橫肘掣劍,“鏘”的一聲,寒光如電,巨型霸劍已掣出鞘外。
銀裝少女看得神色一驚,但旋即又十分生氣地道:“你雖然有那份爭勝鬥狠之心,姑娘我卻沒有那份心情浪費寶貴時間,奉勸你好好盤問盤問你心上人的這些部下吧,也許能知道你要找的人兒現在什麼地方!”
方字出口,翻腕收劍,望着發愣的衞擎宇,哼了一聲,展開輕功,直向鎮上馳去。
衞擎宇沒有再阻攔,因為他發覺這個銀裝少女的來歷頗不簡單,她不但知道他衞擎宇的過去,以及和黃清芬的密切關係,而且也知道他這次前來邙山的目的。
一想到邙山,頓時想到了被劫的蘭夢君,同時也想到了銀裝少女的話。
於是,急忙一定心神,橫劍向腰繫藍帶的壯漢身前走去。
藍帶壯漢早已嚇得渾身發抖,魂飛天外,他的功夫雖然也稱得上是二流好手,但他面對的卻是玉面神君的唯一愛子衞擎宇。他心裏比誰都清楚,衞擎宇殺他不須用劍,只須掌臂一揮,他便得立時魂歸地府。
這時一見衞擎宇虎眉微蹙,俊面罩色,橫劍向他面前走來,兩腿一軟,“咚”
的一聲跪在地上,同時叩頭戚聲道:“多謝衞島主救命之恩……”
其餘三個壯漢一見,哪敢怠慢,也紛紛跪在地上惶聲道:“多謝衞島主及時趕到,否則,小的們也早沒命……”
衞擎宇聽得神色一驚,脱口“噢”了一聲,道:“怎麼?你們都認識我?”
其中一個壯漢脱口惶聲道:“小的們也是聽仙姑……”
仙姑兩宇剛出口,叩頭突然停止,神色一驚,立時住口不説了。
藍帶壯漢和其他兩人也俱都大驚失色,極度惶恐地轉首去看説錯話的那人。
衞擎宇心中同樣地大吃一驚,同時也恍然似有所悟,一個箭步縱到發話的壯漢身前,驀將劍貼近壯漢的肩頭上,豎眉怒聲問:“可是那風月仙姑?”
壯漢大驚失色,惶恐萬狀,連連抱拳惶聲道:“是是是,衞島主饒命,小的們願意實話實説!”
衞擎宇冷冷一笑道:“你們只有實話實説才能活着離開此地!”
壯漢叩頭如搗蒜,惶得不停地連聲應是。
衞擎宇沉聲問:“你們什麼時候見到的風月仙姑段妙香?”
壯漢忙不迭地回答道:“就在對岸的大鎮上……”
衞擎宇聽得心中一驚,急聲問:“什麼時候?”
壯漢惶聲道:“就是昨天島主經過大鎮上的時候……”
衞擎宇更是暗吃一驚,而且是又驚又怒,脱口急聲問:“她現在呢?”
壯漢見問,突然住口不説了,竟悄悄地轉首去看跪在不遠處的另一人。
衞擎宇急忙回頭,發現那人正怒目向着壯漢暗遞眼神。
一股怒火,突然而起,殺機突泛心頭,衞擎宇知道,不施辣手,這些歹徒不肯吐實。是以,心念電轉,大喝一聲,左掌反臂劈出。
只聽喔然一響,同時悶哼一聲,那人的健壯身體應聲而飛,連慘叫都沒能叫一聲,已跌在數丈外的荒草中,頓時斷了氣,動也沒有動。
衞擎宇一掌揮罷,立即怒聲問:“快説,段妙香現在什麼地方?”
但是,跪在腳下的壯漢,蜷作一團,早已嚇暈了過去。
衞擎宇一看,只得用劍一指腰繫藍帶的壯漢,怒聲問:“你説,風月仙姑現在何處?”
藍帶壯漢雖然沒有嚇暈過去,但也已經屁滾尿流了。
這時見問,忙不迭地叩頭惶聲道:“已去北邙山等候島主您去了!”
衞擎宇聽得渾身一戰,脱口輕啊!他方才靈光一現,確曾有這個想法,如今一聽,果然是風月仙姑。因而,不自覺地道:“為什麼當時那麼多人,就沒有一人想到會是她呢?”
藍帶壯漢連連叩首繼續惶聲道:“小的們也是為勢所迫,迫不得已,就像方才若非島主及時趕到,小的們恐怕早沒命了。但是風月仙姑卻説那位姑娘武功不高,就是施用迷香被那位姑娘發覺,以小的們八個人的身手,也收拾得了她!”
衞擎宇聽得心中一動,問道:“照你這麼説,用迷香劫那位姑娘,也是風月仙姑的主意了?”
藍帶壯漢滿面懊喪地惶聲道:“是的,小的們完全是奉命行事呀!”
衞擎宇不解地問:“風月仙姑可是與那位姑娘有仇?”
藍帶壯漢搖頭道:“小的們不知!”
衞擎宇關切地問:“知不知那位姑娘的來歷?”
藍帶壯漢依然搖頭惶聲道:“風月仙姑沒有説。”
衞擎宇虎眉一蹙,轉首又望着另兩個伏跪在地上的壯漢,沉聲問:“你們兩人可知道?”
兩個壯漢頭也不敢拾,急忙叩首惶聲道:“小……小……的們也不知道!”
衞擎宇根據三個壯漢的惶恐情形,可能確實不知,但旋即關切地問:“風月仙姑可曾説明,劫到了那位姑娘後如何處置?”
藍帶壯漢搶先道:“要小的們今夜得手後,馬上送往北邙山……”
衞擎宇聽得心頭一震,同時也靈智一動,不由關切地問:“她在什麼地方等候你們?”
三個壯漢齊聲道:“在慘雲谷的斷魂崖下!”
衞擎宇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決定就利用這三個人前去北邙山騙出風月仙姑。
於是,“唔”了一聲,放緩聲音道:“你們三個人先起來!”
三個壯漢一聽,忙不迭地叩首惶聲道:“多謝衞島主救命之恩,多謝島主不殺之恩!”
説罷起身,三人俱都恭謹地垂首立在原地,衞擎宇一招手道:“你們三人都到我面前來。”
三個壯漢一聽,神色一驚,惶聲應了個是,仍有些戰戰兢兢地走過來。
由腰繫藍帶的壯漢恭聲問:“島主,您有什麼吩咐?”
衞擎宇沉聲問:“你們是天坤幫哪個分舵上的,你們分舵主是誰?”
三個壯漢見問,俱都面現難色,期期艾艾地俱都不肯説出來。
衞擎宇一見,只得寬聲道:“你們不説也罷,我也懶得去問,只要你們按着我的話去做,你們舵主是誰也好,你們姓什麼叫什麼也好,我都不再追究!”
三個壯漢一聽,大喜過望,連聲感激地道:“多謝島主恩典!”
衞擎宇神情一凝,正色道:“你們先別高興,我要你們辦的事,如果你們誠心和我合作,事情非常簡單,如果你們企圖僥倖,那恐怕就有當場濺血的危險!”
三個壯漢一聽,忙不迭地急聲道:“島主有話盡請吩咐,小的們一定按着島主的意思去做!”
衞擎宇一聽,立即欣然道:“好,在下就請你們三位前去一趟北邙山,就以得手送人為理由,前去會見風月仙姑!”
三個壯漢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不由同時惶聲道:“可是,萬一風月仙姑要小的們交出人來呢……”
衞擎宇立即正色道:“我的話還沒説完!我是説,我們可用一件物體或一具屍體,偽裝是方才那位姑娘……”
話未説完,腰繫藍帶的壯漢已惶聲道:“這樣不行,風月仙姑隱身斷魂崖上,小的們肩上抗着一個人,是不是那位姑娘,她居高臨下,數百丈以外就可辨別得出來……”
衞擎宇急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要你們明天傍晚,再到達斷魂崖下……”
另外一個壯漢則為難道:“可是風月仙姑要小的們得手後,火速送往慘雲谷,而且命令午時以前必須到達。”
衞擎宇立即正色道:“這很簡單,你們可以如此如此!”
説罷,並將三個壯漢進行的步驟,以及見了風月仙姑之後的圓滿説詞,詳細地告訴了三個壯漢。
一個腰繫黑帶的壯漢,極其關切地問:“那麼島主您呢?”
衞擎宇豪不遲疑地道:“我當然要等到天明之後才能上路!”
三個壯漢一聽,不由同時興奮地道:“島主是説,小的們三人現在馬上僱一輛車先上路,天明找一處偏僻的小村隱藏起來,待等日落繼續前進?”
衞擎宇正色頷首道:“是呀,在下正是這個意思!”
三個壯漢一聽,真是喜出望外,忙不迭地連聲興奮地道:“島主您放心,小的們在明晚二更天,一定趕到北邙山,您就在那兒等小的們好了……”
衞擎宇心中一笑,佯裝關切地問:“等到什麼時候?”
三個壯漢被問得一愣,其中一人強自含笑正色道:“小的們不是説了嘛,二更天準到!”
衞擎宇突然沉下臉來,冷冷地問:“什麼地方?是南麓北麓,還是南山口北山口?”
三個壯漢一聽,臉上的興奮之色早已沒有了,於是同時不安地道:“那就請衞島主選定一個會面地點好了!”
衞擎宇頷首道:“很好,你們三個先轉過身去往後看。”
三個壯漢一聽,心情突然緊張,但又不得不轉過臉去。
衞擎宇一俟三人轉過臉去,立即出手如電,戟指連點,逕在三個壯漢的背後,每人點了一下。
三個壯漢脱口驚呼,面色大變,回身望着衞擎宇,惶恐急聲道:“小的們又沒存歹念,衞島主為什麼還要點小的們穴道?”
衞擎宇淡然一笑道:“咱們是先小人後君子,如果你們照我的話去做了,我不但不殺你們,還要在黃幫主面前建議重用你們。”
説此一頓,在三個壯漢惶聲應是聲中,逕由懷中取出數張銀票,由其中選了一張,送向藍帶壯漢的前面,繼續道:“喏,這是一張麟鳳錢莊紋銀五百兩的票子,你們可以拿去辦事,剩下的由你們三人分用。”
藍帶壯漢恭謹地雙手將票子接過,嘴裏仍不停地應着是。
衞擎宇看得淡然一笑道:“你們三人不必為穴道被點而擔心,只要你們在一個對時之內到達北邙山,我自會給你們解開穴道,不過我把話先説在前頭,除了我本人外,任何人救不了你們……”
另外兩個腰繫黑帶的壯漢,立即惶聲要求道:“那就請衞島主快些規定會面碰頭的地點吧!”
衞擎宇知道三人都擔心明天二更時分碰不到他,於是故意凝重地道:“憑良心説,邙山那麼大我還真擔心碰不見你們,害苦了你們一輩子,須知如果超過一個對時,一旦你們內傷已發,氣血逆轉,就是我再給你們解開穴道,你們仍要落一個歪嘴斜眼,瘸腿彎胳膊的殘疾……”
話未説完,三個壯漢已哭臉央求道:“衞島主,請您行行好,就把我們的穴道解開吧,我們發誓,明天二更一定趕到,絕不逃跑……”
衞擎宇淡然搖頭道:“不行,我看還是你們三個人選一個碰面的地點吧!”
三個壯漢愁眉苦臉地對看一眼,由另一個腰繫黑帶的壯漢,焦急地問:“島主是不是一到邙山就給小的們解開穴道呢?”
衞擎宇聽得心中一驚,知道他們仍有逃走的打算,因而也斷定風月仙姑對他們也有生命上的威脅。
心念及此,不禁有些後悔起來,因為他對三個壯漢各點一指,只是形勢而已,如果對方三人真的發橫逃走,他點出的一指毫不發生任何作用,他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利用對方的恐懼心理而已。
這時一聽,立即沉面斷然道:“不可以,你們必須將風月仙姑引出來,和我照了面後,我才為你們解開穴道!”
藍帶壯漢卻為難地道:“她隱藏在斷魂崖下的深洞內,小的們只能進去,她不可能出來。”
衞擎宇聽得心頭一震,斷定三個壯漢俱都事先去過了慘雲谷,因而斷然道:“那你們就把我帶到那座深洞外的不遠處就可以了!”
只見另一個黑帶壯漢,毅然頷首道:“好,就這麼辦,明晚二更,北邙山慘雲谷外的巨碑下碰面,小的們一定先島主您趕到……”
衞擎宇為了使對方三人心情稍安,因而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比你們三位先到達。”
三個壯漢一聽,突然變得果敢鎮定起來,只見三人同時抱拳躬身道:“好,明晚二更天慘雲谷外的巨碑下見!”
衞擎宇見三個壯漢突然變得果敢鎮定起來,心中雖然不解,但卻不得不做出有恃無恐的神態,淡然道:“好,準時在巨碑下見。”
説話之間,略微拱手,轉身向大鎮馳去。
※※※
進入客棧,發現那位銀裝少女住宿的精舍獨院內,依然一片漆黑,和方才打鬥時的情形完全一樣,不知她已經入睡,還是仍沒有回來。
衞擎宇穿過花園,仍由後窗進入房內。
這時他已無心再想那位銀裝少女的身分和來歷,他擔心的卻是三個壯漢會不會去找風月仙姑求援。
繼而一想,又覺得憂慮這些都是多餘的,自己前來邙山的目的,就是要找歹徒談判以玉心贖人的事。
如今,不但知道劫走蘭夢君的歹徒是風月仙姑,而且知道她現在隱身的位置,這總比以前盲人瞎馬地前去摸索強多了,又何必一定要三個壯漢引導前去呢?
鬱結解開,心中一暢,立即倒身牀上睡去。
一覺醒來,天光已經大亮,滿店都是活動的車馬人聲。
衞擎宇急忙起身,逕至外問打開房門,只見昨夜那位店夥,手提着淨面水,早已滿面堆笑地等候在門外了。
店夥一見衞擎宇,趕緊躬身哈腰,恭聲道:“爺,您睡得好!”
衞擎宇含笑“唔”了一聲,點了點頭。
店夥倒好了淨面水,一俟衞擎宇拿起面巾,立即含笑躬聲道:“爺,我們掌櫃的要小的向您説,多謝您爺了!”
衞擎宇聽得一愣,知道是指昨天晚上的事情,那樣女叱男喝,不可能不驚醒店家和住店的客人。
是以,淡然一笑,轉首望着店夥,問:“怎麼?你們都知道了?”
店夥仍餘悸猶存地道:“何止知道?簡直嚇得一夜沒有睡覺,還好,那位姑娘最後還是回來了!”
衞擎宇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最後?你們看到那位姑娘回來了?”
店夥焦急地道:“當然得爬在房內窗下等她回來呀,否則,店裏少了一個人,如果有人報進宮裏,也是不得了!”
衞擎宇驚異地“噢”了一聲問:“那位姑娘昨夜什麼時候回來的?”
店夥毫不遲疑地道:“大概雞叫兩遍,差不多快五更天了!”
衞擎宇聽得神色一驚,脱口急聲道:“這麼久她才回來?”
説此一頓,突然又關切地問:“她現在呢?”
店夥正色道:“天不亮她就走了!”
衞擎宇俊面再度一變,脱口道:“這麼早!”
説此一頓,突然不自覺地問:“走時她可曾説什麼?”
店夥聽得一愣,竟不自覺地問:“爺和那位姑娘認識?”
衞擎宇被問得俊面一紅,這才發覺自己問得有些可笑,趕緊搖頭:“不認識,只是前途路上見過兩面而已……”
話未説完,房門外人影一閃,另一個店夥已將早餐送來。
送水的店夥剛待説什麼,發現同夥將飯送來,立即幫忙將飯擺好。
淨過面的衞擎宇,立即命令店夥備馬,他這時才覺得那位美麗的銀裝少女太神秘了,他希望飯後飛馳一程,最好能追上她。
飯後走出店來,烏騅馬早已在一個店夥手裏拉着。
烏騅馬一見衞擎宇走出來,立即昂首擺尾,四蹄踢動,情緒顯得很不穩定。
衞擎宇接過絲繮,飛身上馬,尚未對躬身稱謝,哈腰歡送幾個店夥有所表示,烏騅已一聲長嘶,放開四蹄,昂首向鎮外如飛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