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已經起更,小鎮距離峴山的北麓山口尚有七八里地遠,兩人在進餐時詳細計議了一番進入峴山應當注意的事項和步驟,並由衞擎宇講述了一遍上次進入峴山的經驗,才分別進入兩間內室調息安歇。
衞擎宇思潮起伏,一直擔心二女見面後,可能發生的結果,他也一一苦思着對策,在這種心情下他哪裏能安歇?
不知過了多久,他驀然驚覺有人摒息躡步向牀前走來。
他心中一驚,急忙撐臂坐起,發現躡步走向牀前的竟是柳鳴蟬。
柳鳴蟬一見衞擎宇突然坐起,立即將春葱般的食指豎在鮮紅的櫻口上,示意他不要聲張。
衞擎宇心知有異,因為他一直聽到房外客店中有人進進出出,大聲吆喝或要房間,這時見柳鳴蟬俏悄過來,必是發現了什麼,立即會意地點點頭!
柳鳴蟬見衞擎宇頭腦清醒,雙目毫無惺忪之狀,不由深情關切地俏聲問:“你一直沒睡?”
衞擎宇見問,只得坦白地搖搖頭!
柳鳴蟬卻有些心疼地埋怨道:“你為什麼不睡?”
衞擎宇只得坦白地悄聲道:“我睡不着!”
豈知,柳鳴蟬竟然輕哼了一聲,嗔聲道:“還不是想到馬上就可看到黃清芬,高興得睡不着?”
衞擎宇已知道柳鳴蟬的個性,立即不高興地悄聲道:“隨你怎麼説,你過來有事嗎?”
一句話提醒了柳鳴蟬,立即拉住衞擎宇的手腕,俏聲催促道:“你快來,隔壁有人住進來了。”
衞擎宇一面急急下牀,一面悄聲問:“可是聽見他們説什麼?”
柳鳴蟬不答,拉着衞擎宇穿過外間,逕自進入自己的卧室。
衞擎宇進室門,便有一股酒香菜味瀰漫室內。
抬頭一看,發現房頂山樑間,原為木板相隔,由於年久失修,業已缺少了好幾塊,不但隔壁的談話聽得清楚,就是酒香菜味也會流竄過來,而明亮的燈光也可看見。
只聽一個粗宏的聲音,命令似地道:“你們去吧,有事大爺們會喊你!”
接着是兩個店夥的恭聲應是和走出的掩門聲。
柳鳴蟬指了指對面房間,拍了拍牀緣,示意衞擎宇坐下來聽。
衞擎宇機警地點點頭,柳鳴蟬也依偎着坐在他的胸前。
只聽一個陰沉聲音的漢子,威嚴地問:“我覺得你的話不太可靠……”
另一個尖聲尖氣的漢子,有些焦急地道:“大哥,小弟辦事,什麼時候出過岔子?這一次更是千真萬確,絕對錯不了!”
方才那個粗宏聲音的漢子,附聲道:“大哥,丁三弟説的也許不會錯,黃清芬未必一定睡在她的大寨內!”
衞擎宇聽得心中一驚,柳鳴蟬卻以玉肘碰了他一下,似乎道:“就是要你過來聽這個!”
只聽那個被稱為大哥的漢子,陰沉地問:“你方才説的是什麼谷來?”
被稱為丁三的漢子急忙道:“傷心谷,據説,這個谷原名叫怡心谷,是麟鳳宮的衞島主把她甩掉之後,她才改為傷心谷的……”
被稱為大哥的漢子,似乎有些相信地問道:“那黃清芬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裏面?”
丁三回答道:“是,據説,連她最知己的密友胡秋霞,還是古秋霞的少女,也不準進入……”
粗宏聲音的漢子,揣測似地道:“這樣看來,她正在一個人苦練劍法,應該是毫無疑問了!”
驀聞那個叫丁三的漢子道:“二哥,你猜錯了,據説黃清芬根本就沒有練劍法……”
被稱為二哥的粗宏漢子“噢”了一聲,驚異地問道:“那她一個人在那裏幹什麼?”
丁三毫不遲疑地道:“哭!據説,有人深更半夜裏去偷看,發現她一個人坐在那裏,對月飲泣,淚流滿面……”
柳鳴蟬聽至此處,不由轉首要問什麼,但轉首一看,發現衞擎宇的熱淚正由星目中一顆接一顆地滾下來。
説也奇怪,她並沒有因此大發護嗔,反而掏出絹帕為衞擎宇拭淚,表情也顯得有些黯然欲泣。
當然,她並不是為了黃清芬的可憐而起了惻隱之心,而是看了心上人流淚而難過。
就在這時,驀聞那個粗宏聲音的漢子,失聲笑着道:“哭?這倒是新鮮事情,我仇二還是第一次聽説,有什麼好哭的?衞擎宇不要她,來找我們大哥鐵釘豹好了……”
話未説完,已聽那個被稱為鐵釘豹的大哥,沉聲道:“老二,小聲點兒,三杯酒下肚,總忘了你是來幹啥的了!”
仇二一聽,趕緊“嘿嘿”笑着應了兩聲是。
只聽那個叫鐵釘豹的大哥,以遲疑的聲音,揣測道:“這麼説,外間傳説她正在苦練藍衫上的劍法,並不確實了?”
丁三接口道:“黃清芬有沒有練藍衫上的劍法,沒有人知道,反正沒有人看見她練劍就是!”
被稱為仇二的漢子突然問:“大哥,你們説的藍衫秘笈,到底是怎麼回事?”
丁三搶先道:“就是昔年鳳宮仙子仗以成名的劍法,據説,就繪記在那襲藍衫上……”
仇二迷惑地道:“藍衫?鳳宮仙子幹啥要穿藍衫?她要女扮男裝呀?”
驀聞鐵釘豹沉聲道:“不知道就在一旁聽着,別打岔!”
仇二一聽,連聲應是,接着“哧”的一聲,想必是把自己的酒喝乾了。
只聽那個叫鐵釘豹的人,繼續揣測道:“果真是這樣,我們最好先了解一下情勢,因為現在想得到藍衫的人太多了……”
柳鳴蟬聽得神色一驚,急忙轉首去看衞擎宇。
而衞擎宇也正以震驚恍然的目光望着她。
因為,兩個人這時都明白了,何以江湖上,這麼多使用寶劍的英豪俠士都湧到了峴山,原來都是企圖向黃清芬強索藍衫的。
就在兩人對望的同時,已聽那個叫丁三的問:“大哥,如果我們不先下手,萬一給別人先得手了,那怎麼辦?”
只聽那個叫鐵釘豹的人,沉聲道:“不會的,最初誰也得不去……”
叫仇二的人卻不高興地問:“大哥,那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下手呢?”
鐵釘貌斷然道:“必須等到齊南狂叟、糊塗翁兩人都倒下,我們才能下手!”
丁三卻憂慮地道:“到了那時候,恐怕藍衫早被別人奪走了!”
只聽鐵釘豹霸道地道:“誰把藍衫奪走了,咱們再由誰的手裏奪回來!”
驀聞那個叫仇二的道:“咱就弄不懂,黃清芬既然有了藍衫上的秘笈,為何不加緊練劍,幹嘛每天晚上哭呢?”
丁三急忙道:“她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你知道嗎?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雖然急於想練劍,但又怕練劍動了眙氣,保不住衞擎宇的孩子……”
柳鳴蟬聽至此處,花容立變,不由憤怒地轉首去看衞擎宇。
衞擎宇當然也正以迷惑驚異的目光望着她,同時焦急地搖了搖了頭。
驀聞那個叫鐵釘豹的沉聲問:“這件事是你親自聽你那位朋友這樣説的嗎?”
丁三趕緊一笑道:“我也是聽別人在酒樓上説的,我那位朋友並沒有説!”
只聽鐵釘豹遲疑地道:“我怕這是風月仙姑惡意造的謠,又擔心是黃清芬故意放出來的空氣……”
丁三驚異地問:“大哥是説……”
鐵釘豹道:“我是説,黃清芬根本沒有懷孕,而是她利用曾經懷孕的謠言來掩護她練劍……”
仇二立即插言道:“我説呢,哪會那麼巧,衞擎宇和她睡了一覺就有了孩子了?”
柳鳴蟬一聽,嬌靨通紅,拉起衞擎宇的手,逕向外室走去。
衞擎宇無奈,心中多少也有些忐忑,他真擔心柳鳴蟬又會因此和他爭論。
一進入另一間內室,柳鳴蟬立即悄聲道:“我們現在馬上走。”
衞擎宇一愣道:“去哪裏?”
柳鳴蟬道:“去找黃清芬呀!”
衞擎宇略微遲疑道:“可是我們不知道傷心谷的位置呀?”
柳鳴蟬嗔聲道:“我們不會找嗎?峴山就那麼大個地方,還怕找不到?”
衞擎宇深覺有理,立即點了點頭,因為,他這時也急切地想早一刻看到曾經和他數度纏綿的黃清芬,是以,斷然頷首道:“好吧,我們現在就出發!”
於是,兩人略微整理一番,悄悄推開後窗,身形一縱,輕飄飄地縱落到窗外。
※※※
一勾彎月,斜掛天邊,昏昏沉沉,暗淡無光,顯得那些小星,也失去了熠熠光彩。
這種夜色,較之天晴星明的無月之夜更適合夜行人行動。
兩人利用暗影出了小鎮,山勢崢嶸的峴山就在七八里外靜靜地矗立着。
於是,兩人再不遲疑,回頭察看了一眼小鎮內,立即展開輕功,逕向峴山北麓如飛馳去。
柳鳴蟬在藍衫秘笈上也學會了大小挪移身法,是以輕功並不太差,片刻不到,已進入了天坤幫劃定的禁區之內。
只見禁區之內,除了無法搬移的巨石外,樹木大都被伐光了,但山麓的荒草依然及腰過膝。
柳鳴蟬一看峴山的山勢,這才發現言之不虛,峴山的險峻不是由中而外,而是一開始就斷崖絕壁!正打量間,她的玉手驀然被衞擎宇握住了,同時,急忙將她拉至一座大石後。
柳鳴蟬心中一驚,順勢斜飛,立即俏聲問:“怎麼回事?”
衞擎宇急忙向着大石的那邊一指,悄聲道:“前面有人!”
柳鳴蟬驚異地“噢”了一聲,立即和衞擎宇探首向外打量,因為她非常相信衞擎宇的目力比她強。
探首向外一看,竟有六七人之多,也正隱身在十丈以外,看他們指指點點,顯然也正在察看什麼辨別方向。
細看那些人,當前的是兩個老者,其餘四五人均為中年,他們的背上一式斜插一把寶劍。
兩個老者一穿灰衣,一着黑衫,穿灰衣的鬚髮皆白,着黑衫的頭髮灰花。
只見灰衣老者轉首望着一個淡灰勁衣的中年人道:“前去傷心谷就是由此地進入嗎?”
只見那個淡灰勁衣的中年人,立即恭謹地點點頭,同時應了聲是。
身穿黑衫的老者謙和地問道:“賢契確定由此地前去傷心谷,沿途沒有樁卡巡邏?”
身穿淡灰勁衣中年人,立即頷首應了聲是,同時補充道:“晚輩昨夜前來時,確實沒有遇到樁卡警衞!”
黑衫老人繼續問:“你的確認出那個黑衣女子,就是天坤幫的幫主黃清芬?”
衞擎宇聽得心中一驚,不由暗呼道:“不對呀,芬姊姊向來喜穿紅衣,明媚豔麗,她為什麼改穿了黑衣?”
心念間已聽那個中年人恭聲道:“絕對不會錯,晚輩曾經見過她,雖然披散頭髮,形容憔悴,但晚輩仍能確定就是她……”
衞擎宇一聽,宛如有一把刀在割他的心,他知道,這完全是他害了她!
心念問,已看到那個黑衫的灰髮老者,望着灰衣老者謙和地道:“沈老英雄,據令徒所説的情形來看,我們是來對了……”
灰衣老者目光一亮,興奮地道:“不錯,根據今夜的情形看,我們可能是第一撥!”
説此一頓,突然也望着黑衫老者,迷惑地問:“陳老莊主,老朽一直揣不透,這丫頭何以一個人枯坐傷心谷,不要任何人隨侍在側,也不許派遣警衞?”
被稱為陳老莊主的老者是個三角眼,八宇眉,一臉狡黠之相的瘦削老人,這時見問,不由輕蔑地一笑道:“還不是自恃劍術無敵,諒無人敢到她這隻母老虎的嘴上來捋髯?”
方才被問話的中年人突然道:“晚輩在半崖上觀察了半天,只見她望着彎月流淚,既未練劍,也未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打坐!”
被稱為沈老英雄的老者迷惑地道:“這麼看來,黃清芬意志消沉,完全是為情所苦了?”
姓陳的莊主得意地道:“這樣最好,咱們正好聯手將她除掉!”
身穿墨綠的中年人道:“聽説她身上已懷了衞擎宇的孩子……”
話未説完,驀見那個灰衣老者暴眼一瞪,極怨毒地低叱道:“果真那樣更好,這個後患無窮的禍根,最好早一些把他除掉!”
衞擎宇一聽,頓時大怒,覺得這些人俱是陰狠毒辣之徒,萬萬留他們不得。
正待起身怒喝,早已料到他會生氣的柳鳴蟬,突然伸手將他拉住。
也就在這時,驀聞那個灰衣老者,沉聲道:“頭前帶路,按照昨天晚上的路線走!”
接着是那個灰衣中年人的應是聲。
衞擎宇和柳鳴蟬探首一看,只見那個身着淡灰勁衣的中年人一人在前,其餘人等隨後?
正向兩座突崖間的夾隙間飛身馳去。
柳鳴蟬這時才含嗔俏聲道:“你怎麼這麼傻?這不是現成的嚮導嗎?”
衞擎宇卻恨恨地低聲問:“你可認識這些人?”
柳鳴蟬繼續道:“這些人認不認識,都無關緊要,稍時他們一出場自然就知道了!”
衞擎宇則恨恨地道:“這些人的心腸太狠毒殘忍了,萬萬留他們不得!”
柳鳴蟬立即正色道:“這些人當然不能讓他們活着,但也用不着我們動手!”
衞擎宇立即迷惑地問:“你的意思是……”
柳鳴蟬不答反問道:“你認為這幾個人的武功劍術,較之黃清芬如何?”
衞擎宇毫不遲疑地道:“當然遜色多多!”
柳鳴蟬繼續問:“這些人抱着這種心思去,黃清芬會讓他們活着出來嗎?”
衞擎宇不由為難道:“可是,他們人多勢眾,而且方才言明要聯手圍攻……”
柳鳴蟬立即正色道:“到了那時候我們再插手也不遲嘛!”
説此一頓,特地又警告道:“還有,稍時到了傷心谷,我沒説出去,你不可以主動現身!”
衞擎宇一聽,不由焦急地道:“可是……”
話剛開口,柳鳴蟬已嗔聲道:“別可是可是的,當黃清芬支持不住了,我自然會出去!”
衞擎宇卻焦急地道:“我是説……”
柳鳴蟬聽得神色一變,急忙問:“你是説什麼?”
衞擎宇本待説“我是説萬一她真的懷了孕”,但是,當他看了柳鳴蟬的眼色,只得改口道:“我是説,萬一芬姊姊果如那人説的那樣,形容憔悴,終日流淚,她的身體一定受損,真力必然不濟……”
話未説完,柳鳴蟬已嗔聲道:“我不是説了嗎?到時候我們立即支援嘛!”
説罷,機警地看了一眼剛剛離去的七人,繼續道:“我們快走吧,他們已進入山隙了,再遲恐怕追不及了!”
説話之間,一拉衞擎宇的手,當先向前馳去。
衞擎宇無奈,只得展開身法跟進,他現在擔心的,真的怕黃清芬懷了身孕。
為了怕前面的七人發現,兩人完全採用輕靈身法,一陣快閃疾避,迅即到了兩崖的山隙口前。
山隙內山風強勁,呼呼有聲,裏面一片漆黑。
衞擎宇知道柳鳴蟬功力稍遜,立即在前先行。
這道山隙乾涸無水,較之衞擎宇上次一人探山時,又自不同。
隙內雖然也佈滿了畸形怪石,但卻乾澀易行,兩崖也沒有那麼高聳,是以,兩人前進身法,依然其快如風。
山隙形勢,愈深入愈往上升,到達盡頭,兩人的目光同時一亮。
只見眼前平坦縱長,一道縱嶺,斜斜伸入深處,遠處一蓬燈光,直衝半天,方才的兩個老人和五個中年人,正立身在二三十丈外,東張西望,指指點點。
衞擎宇悄悄一指那片燈光燭天處,悄聲道:“蟬妹,那裏就是天坤幫總壇!”
柳鳴蟬一看,不由懊惱地道:“那還遠得很了嘛!像他們這樣走走停停,三更以後也走不到天坤幫的總壇!”
説話之間,前面的七個人,業已展開身法,沿着縱嶺稜線,繼續飛身向深處馳去。
衞擎宇和柳鳴蟬深怕失去這七個引導,前去傷心谷的人的蹤影,立即起身飛馳雙雙追去。
這時彎月已隱進雲內,光線愈顯昏黑,但山風徐徐,帶來無限涼爽之氣。
穿林越谷,又繞過兩座崎險峯頭,深入約十里地,驀見前面的兩個老人和五個中年人,一字排開地伏身在三二丈外的稜線上探首下望。
衞擎宇一看,伸手拉住了柳鳴蟬,同時悄聲道:“到了,他們的下面可能就是傷心谷!”
柳鳴蟬贊同地點點頭,立即隱身在一方大石後。
也就在兩人隱好身形的同時,前面的兩個老人,以炯炯的目光,回顧察看了一眼,立即向着五個勁衣背劍的中年人一揮手,逕向斜坡下撲去。
柳鳴蟬一見,立即悄聲道:“我們快過去,他們已經下去了!”
於是兩人雙雙縱起,直撲稜線之處。
到達崖邊一看,不錯,斜坡以下,正是一片不算太大的綺麗綠谷。
谷中有一座石亭,三間石屋,石亭與石屋之間,是片大約七八丈方圓的平台滑石地,石地的盡頭即是一片荷池。除此,即是谷中四周的天然花草村木和岩石。
這時,那兩個老人和五個中年人,正毫不避諱地奔下斜坡,逕向谷中走去。
看看燈火輝煌的天坤幫總壇,距此至少還有二三里地距離。
就在他焦急打量,想着如何設法通知總壇的齊南狂叟等人一下,驀聞身邊的柳鳴蟬,俏聲道:“嗨,宇哥哥,你看那是不是她!”
衞擎宇心中一驚,知她説的是黃清芬,心情一陣劇烈激動,脱口悄聲問:“她在哪裏?”
柳鳴蟬急忙舉手一指道:“就在那兒,小亭前的大樹陰影下!”
衞擎宇循着柳鳴蟬的指向一看,目光一亮,險些脱口驚啊!
方才因為他心情焦急,過分激動,沒有仔細注意,這時他才發現漆黑的大樹蔭影下,一條青石矮几後的蒲團上,赫然盤坐着一個身穿黑羅衫,秀髮披散,閉目調息的清麗女子。
凝目細看之下,果然是他心目中豔麗無儔,風華絕代的芬姊姊!但是,這時的黃清芬已是形容憔悴,雙眉緊蹙,半合半閉的美目中,徐徐流淌着熱淚。如非他方才聽了那人的話,心理上已先有了準備,這時他説什麼也不敢相信,蒲團上盤坐的女子,就是身材健美,豔光照人的芬姊姊。
她盤坐在蒲團上,紋絲不動,就像入了定的老尼。
在她的膝前斜插着兩柄劍,兩劍的劍身有一半插在青石地中,由此,也可顯示了她的深厚功力。
青石矮几上放着一個小包袱,不知包中是何東西,但衞擎宇依稀記得,那個小包袱很可能就是包他那件舊藍衫用的。
是以,他急忙望着柳鳴蟬,俏聲問:“蟬妹,你看那個小包袱,可是你當初包我那件藍衫用的?”
柳鳴蟬凝目一看,毫不遲疑地連連頷首俏聲道:“不錯,一點兒也不錯,就是那個小包袱!”
衞擎宇不由憂急地道:“她為什麼要把那個小包袱,公然擺在石几上呢?”
柳鳴蟬俏聲道:“我想她大概已經知道武林各路英豪,俱都志在她那個小包袱之故吧!”
説此一頓,特地一指黃清芬膝前的兩柄利劍,繼續道:“你看,她已把雙劍插在身前地上,顯然是在警告有意來奪藍衫的人!”
説罷,突然又以憂慮的口吻,望着衞擎宇,悄聲問:“宇哥哥,你看她果真有那麼深厚的功力嗎?”
衞擎宇為避免過分刺激柳鳴蟬,只得淡然道:“我只知道齊南狂叟、糊塗翁兩人,論功力,論劍術,都不是她的對手!”
説話之間,兩個老者和五個中年人已到了斜坡下,而且,逕向樹蔭下的黃清芬身前走去。
看了這情形,衞擎宇和柳鳴蟬,俱都斷定這些人,昨夜派人前來暗探時,黃清芬可能也是坐在那顆大樹下。
就在這時,對面谷崖上的透空處,突然數道人影一閃,立即隱身在樹影的陰暗處。
衞擎宇看得心中一驚,正待告訴柳鳴蟬,而柳鳴蟬卻望着他驚急地悄聲道:“宇哥哥快看,谷崖的四周還有三四撥人伏着未動呢!”
説着,指了指西北角和正西正南兩面。
衞擎宇循着指向一看,再度吃了一驚,因為那幾處谷邊的草叢中,怪石後,目光閃爍,人影躬伏,俱都摒息隱藏,伺機而動。
看了這情形,衞擎宇不禁暗暗稱幸,因為他恰在這個時候趕來谷中,否則,這麼多人齊向黃清芬一人下手。黃清芬絕難保得住那個藍衫小包袱。
他已經看得很清楚,那幾撥人中,僧道俗尼,老少男女都有,而且其中並沒有天坤幫的保護人員在內。
就在這時,他們兩人的身後突然也傳來,一陣輕微的衣袂破風聲。
衞擎宇和柳鳴蟬聞聲一驚,急忙回頭,發現三道纖細身影,正以極輕靈的身法向着他們兩人的卧身之處接近。
兩人凝目一看,發現三道纖細身影,竟然是一箇中年婦人,率領着兩名美麗少女。
中年婦人面貌雍容,兩個美麗少女也俱都端莊清秀,三人一式墨綠勁衣,背上各插一柄寶劍,身手都具有了相當火候。
中年婦人年約四十餘歲,兩名少女年歲相若,很可能是姐妹,至於三個人的關係,如果不是師徒,便應該是母女。
中年婦人和兩名美麗少女,到達近前才發現了衞擎宇和柳鳴蟬。
中年婦人先是一呆,接着謙和地微一頷首。
就在三丈以外的崖邊將身形伏下來。
兩名美麗背劍少女,卻以迷惑的眼光,不停地打量柳鳴蟬和衞擎宇。
就在這時,谷中突然響起了那個姓沈老者的蒼勁聲音道:“敢問姑娘,可是麟鳳宮的衞夫人?”
衞擎宇和柳鳴蟬聞聲急忙回頭,發現兩個老者和五個中年人已到了黃清芬盤坐的身前三丈之處,而那個灰衣老者,剛剛放下了雙拳。
但是,盤膝靜坐的黃清芬,卻紋絲未動,充耳未聞,依然在那裏盤膝閉目,但她美目中徐徐滾落的淚珠卻停止了。她那兩道微剔的柳眉蹙了蹙,微顯憔悴削瘦的嬌靨上,卻突然現出了*人的英氣。
一個身穿玄黑,濃眉大眼方嘴巴的中年人,突然嗔目低叱道:“沈老英雄問你話,你聽到了沒有?”
黃清芬依然端坐未動,也沒有要答話的樣子,但她的嬌靨眉宇間,卻漸漸罩滿了懾人的煞氣。
濃眉大眼方嘴巴的玄衣中年人見黃清芬依然端坐不理,不由氣得就要衝上去,嘴裏同時怒喝道:“你……”
沈姓灰衣老者一見,急忙伸手將他攔住,同時和聲道:“賢契稍安勿躁,今夜她已面臨絕地,如果她不交出藍衫上的劍籍,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週年,此刻用不着同她嘔氣!”
濃眉方嘴中年人,依然一臉的怒容地,哼了一聲,顯得根本沒把黃清芬看在眼內。
黑衫老者卻望着玄衣中年人,嗔目低叱道:“沈老英雄的話你沒聽進耳裏?還不給我滾下去。”
濃眉方嘴的中年人一聽,趕緊躬身應了個是,急忙向後退後了兩步。
衞擎宇和柳鳴蟬一看這情形,立即明白了這批人的彼此關係,但也看出來這些人顯然是初次合作,淵源並不親密,當然也不是什麼光明磊落,心地正直的俠義人物。
心念間,已見那個灰衣老者,滿面諷嘲地冷冷一笑,道:“喊你衞夫人你不答應,也許是因為你沒有能和衞擎宇、蘭夢君一起拜花堂的原因,但你肚子裏懷着衞擎宇的野種卻是人盡皆知的事!”
黃清芬依然沒有吭聲,但她的兩道柳眉卻蹙得更緊了。
柳鳴蟬已不太相信黃清芬和衞擎宇曾有過旖旎的事情,但聽了灰衣老人的話,仍忍不住轉首去看一眼衞擎宇。
衞擎宇又怒又氣,尤其聽到灰衣老者説黃清芬腹中的是他的野種,更恨不得飛身下去,立即將灰衣老者擊斃。
但是,於是柳鳴蟬曾經有言在先,而且黃清芬尚在容忍未動,他只得將上衝的怒火忍了下去。
姓沈的灰衣老者見黃清芬依然緘默不理,似乎深覺掛不住面子,神色也逐漸變得陰沉怨毒,冷冷一笑,但仍鎮定地道:“老夫可以坦白地告訴你,蘭夢君被風月仙姑設計劫走,雖然給了你一個仍能和衞擎宇一起拜花堂的機會,但是,今後也多了一個和你爭風吃醋的潑辣丫頭!”
黑衫老者見黃清芬的眼皮動了動,立即譏嘲地一笑問:“你可是很想知道那個恨你入骨的潑辣丫頭是誰嗎?”
略微一頓,見黃清芬根本沒有接腔的意思,只得哂然一笑,繼續道:“老夫可以告訴你,那丫頭是蘭夢君的表姐,鳳宮仙子柳馥蘭的孃家侄女柳鳴蟬!”
灰衣老者接口道:“如果你想知道她是否真的恨你入骨,你可以根據她在東光鎮的郊外,連殺貴幫四五名壇主大小頭目,以及在北邙山斷魂崖悉數誅絕貴幫的幫徒可以得到證實。”
這一次黃清芬有了反應,也不過是在她的嘴角掙出一絲輕蔑冷笑!
灰衣老人和黑衫老人對看一眼,似乎自認妙計得售,因為在他兩人的山羊鬍子和狗纓胡上,也露出了一絲得意微笑。
黑衫老者更有些幸災樂禍地哂然一笑道:“老夫還可以告訴你一樁聽後令你氣破肚皮的事,那就是你的心上人衞擎宇和那個潑辣丫頭柳鳴蟬,駢馬而騎,相對飲食,同屋居住,同牀而宿……”
柳鳴蟬一聽,頓時大怒,柳眉一剔就待撐臂躍起。
但是,身邊的衞擎宇卻急忙伸手將她的香肩按住。
柳鳴蟬氣得吁了口氣,覺得這個時候的確不宜出去,因而也沒有堅持。
灰衣老者和黑衫老者説了半天,黃清芬依然閉目端坐,理也不理,實在令兩人難堪至極。
引導前來的那個灰衣中年人,突然走至兩個老者之間,低聲耳語,並俏悄指了指黃清芬身前石几上的小包袱。
衞擎宇一看,知道他們要打藍衫小包的主意,心情頓時緊張起來。
兩個老者,聽罷了中年人的耳語,緩緩地點了點頭,由灰衣老者望着黃清芬,沉聲問:
“敢問黃幫主,你面前石几上的這個小包袱,可是包着載有劍籍的那襲藍衫?”
豈知,這一次黃清芬竟令人大感意外地微一頷首,淡然簡單地道:“不錯!”
兩個老人和五個中年人聽得神色一驚,目光同時一亮。
緊接着,七人彼此對望了一眼,神色也立顯緊張。
其實,緊張的並不止他們七人,所有隱身四處草叢,樹蔭下或谷崖上的人,無不目光炯炯,俏悄張望,彼此耳語,比劃手勢,商議如何阻止別人搶走,自己到手的事。
只見神色緊張,極度激動的灰衣老者,似乎有些顫抖的聲音,沉聲道:“黃幫主,這等武林人人慾得的珍物,你為何不放在一個隱秘保險之處?”
黃清芬眼睛不張,照舊端坐,不答反問道:“你認為什麼地方最安全?”
灰衣老者被問得一愣,尚未開口,黑衫老人已搶先道:“當然是你位處天湖之中,警衞森嚴的大寨內……”
話未説完,黃清芬已冷冷一笑道:“我卻覺得這兒最安全不過了!”
灰衣老者神情激動,目光貪婪地望着石几上的小包,問:“那你把藍衫放在此地是……”
黃清芬立即道:“這件藍衫是衞擎宇的,我要在此等他前來拿去。”
黑衫老人急忙道:“你放心,他不會來的……”
黃清芬淡然道:“他不來也會有人*他來!”
柳鳴蟬聽得心頭一震,香腮頓時有些火辣辣的發燒。
衞擎宇聽了當然也不由暗吃一驚!灰衣老者卻急忙關切地問:“你怎麼知道衞擎宇那小子一定會來取回去?”
黃清芬毫不遲疑地道:“因為他知道藍衫上,記載着鳳宮仙子昔年仗以成名的絕倫劍籍!”
灰衣老者和黑衫老人聽得精神一振,兩人幾乎是同時急切地問:“你是説,這件藍衫上果真載有絕倫劍籍?”
黃清芬這時才緩緩睜開了眼眼,迷惑地望着兩個老人,問:“你們可是有些懷疑不信?”
柳鳴蟬因為聽衞擎宇説她的功力不如黃清芬的深厚,因而特別注意黃清芬的眼神。
這時見她睜開了眼眼,並沒有目光炯炯,像兩道冷電或利刃,因而斷定衞擎宇在嚇唬她。
心念間已聽兩個老者遲疑地道:“不錯,老夫兩人的確有些疑問!”
黃清芬冷冷一笑道:“那你們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地像個賊一樣來此做甚?”
兩個老者被譏得老臉一變,尚未開口,方才發話的濃眉方嘴中年人已嗔目怒叱道:“閉嘴,黃清芬,你可知道這兩位老人家是誰?你怎敢對他們兩位老人家如此放肆無禮?”
黃清芬淡然一笑道:“如果你們希望把已經進入山嶇的各路英豪引來此地,你們不妨儘量大聲地吼,如果你們希望藍衫到手後,好讓天下英豪知道,你們也不妨把兩個老賊的名號報出來……”
兩個老人聽得神色一驚,早已瞪着發話的中年人低聲怒斥道:“哪個要你們多嘴,還不退後些!”
低聲叱罷,兩人立即以炯炯的目光,機警地遊目察看綠谷的四周。
但是,他們什麼也沒看到,因為,隱身四周的人早在黃清芬發話時,已經機警地將身形伏了下去。
兩個老人見四周一片岑寂,並無可疑之處,因而望着黃清芬,沉聲道:“老夫兩人懷疑的是,既然藍衫上確實記載着鳳宮仙子的絕倫劍法,為什麼你自己不學習呢……”
黃清芬未待對方説完,已冷冷一笑道:“這就要歸功貴兩派的高絕智謀了!”
兩個老者和五個中年人聽得渾身一顫,面色立變,灰衣老者脱口急聲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黃清芬冷冷一笑道:“由於你們兩派長老四出遊説,到處奔走,結果成功地將黃山論劍提前了,我能夠將一部曠古凌今的絕倫劍法,在這麼短暫的時日內練成功嗎?”
衞擎宇和柳鳴蟬一聽,這才恍然大悟,谷中的兩個老者和五個中年人,原來都是崆峒、邛崍兩派的俗家弟子。
柳鳴蟬更將櫻口湊近衞擎宇的耳畔俏聲道:“記得嗎?那天中年花子馮鐵七送這項消息到客棧的時候,我就曾經對你説過,將論劍大會,提前是一項陰謀的事情嗎?”
衞擎宇立即恍然頷首悄聲道:“是呀,我一直想問你,但總是要問的時候又給別的事扯開了!”
柳鳴蟬俏聲道:“當時我想到的問題,就是邛崍、崆峒兩派,必是為了對付黃清芬而設的陰謀,目的就是將會期提前,迫使黃清芬的練劍半途而廢!”
衞擎宇深覺有理,立即贊同地點了點頭。
柳鳴蟬繼續俏聲道:“你想一想,如果論劍大會仍照原來秋後舉行,黃清芬已把姑姑的劍法練成了,試想,到了那時候,哪裏還有崆峒邛崍兩派的好日子過!”
衞擎宇聽得虎眉一蹙,立即不解地俏聲問:“怎麼呢?”
柳鳴蟬正色俏聲道:“你怎麼這麼傻?黃清芬那時還不大肆殺戮,把她恨入骨髓的崆峒、邛崍兩派的高手精英殺個光?”
衞擎宇卻不以為然地悄聲道:“論劍大會上,不是規定不準隨意傷人嗎?”
柳鳴蟬正色悄聲問:“可是,每屆都有那麼多人被殺,又有哪一派出面阻止甚或要求制裁殺人傷人的高手過?那人會振振有詞地道,不殺他,他便殺我,為了自保,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話聲甫落,驀聞谷中的黃清芬,怒極厲叱道:“閉嘴!”
衞擎宇和柳鳴蟬心中一驚,急忙回頭看向谷中。
只見場中,就這幾句話的工夫,兩個老者和五個中年人,已藉機接近到黃清芬身前石几一丈之處。
而端坐蒲團上的黃清芬,卻正柳眉飛剔,明目圓睜,纖手正指着那個姓沈的灰衣老人。
只見黃清芬以怒極的聲調,繼續厲斥道:“你身為長者,鬚髮俱白,當着你的晚輩和弟子,居然説出這種卑鄙下流的話來,他們的內心怎會尊敬你?怎會不暗罵你是個寡廉鮮恥的齷齪老狗?”
柳鳴蟬和衞擎宇,雖然因悄聲交談,沒有聽到灰衣老者説了些什麼,但根據黃清芬的如此氣怒,必然是一些不堪入耳的穢言穢語。
但是,那個陰險狡猾的灰衣老者,卻也被罵得神色淒厲,渾身顫抖地厲聲道:
“老夫的話雖然説的有些露骨過火,但你把比你小了四五歲的小夥子衞擎宇騙進你的後寨給他服春藥,也是時下江湖人盡皆知的事,又不是老夫一個人憑空捏造。再説,你既然身懷有孕,不能練劍,把藍衫先借給老夫練幾天,事後再還給你,這又有什麼不對?這又有什麼不好?你又何必光這麼大的火,也不怕震動了你的胎氣,娃兒由褲襠裏掉出來……”
話未説完,黃清芬嬌靨煞白地再度戟指一指,厲叱道:“閉嘴,姓沈的老狗,我告訴你,你今天晚上是死定了,你們邛崍派的基業也將在下個月的黃山論劍大會上而淪亡毀滅……”
話未説完,五個中年人中,人影一閃,飛身而出。
那個濃眉大眼方嘴巴的暴戾中年人,已一聲不吭地撲向石几,伸手向那個小包袱搶去!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原就擔心兩個老人和五個中年人會一哄而上硬搶藍衫的衞擎宇和柳鳴蟬一看,不由驚得就要立起驚呼!
但是,他們的心念方動,驚呼尚未出聲,只見黃清芬右臂一探,電光疾閃,一聲淒厲刺耳直上夜空的淒厲慘嗥,把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給震撼了。
由於那人的本能暴退,屍體直到七八步外,才在慘叫的餘聲中,咚的一聲摔在地上。
但是,以一招快如電光石火般殺了一人的黃清芬,卻依然盤坐在蒲團上,並未站起來。
只見她披散的秀髮已遮住了她半邊煞氣濃重的嬌靨,但她炯炯如電的目光,卻由秀髮後直射出來,而她的手中,卻多了一柄寒芒四射的短劍。
兩個老人呆了,其餘四個中年人也傻了,而隱身在四周暗處的所有人也愣了,包括那位中年婦人和兩位美麗少女以及柳鳴蟬在內。
但是,衞擎宇卻看得大驚失色,而額角竟急得滲出了冷汗。
因為,黃清芬方才施展的那招“疾雷奔電”,正是他父親成名劍法中的一招,因而,他斷定也是鳳宮仙子經過和他父親玉面神君共研後的劍法中的一式。
換句話説,黃清芬不但已經發現了藍衫上的劍籍,而且已經苦練成功了,而且火候已到了純青的境地。
但是,他最焦急的還是怕柳鳴蟬認出了這招劍法,一定會下去和黃清芬理論拼鬥,那時,雙方都在氣頭上,必然互不相讓,勢必有一方死傷。
想想,這樣的後果,該是多麼可怕?
就在他焦急不安,冷汗油然,深怕柳鳴蟬拔劍奔向谷中的一剎那,柳鳴蟬卻緊張地湊近他的耳畔,俏聲道:“她的劍法如此高絕,出劍竟是如此奇快!”
衞擎宇聽得一愣,不由強抑內心的焦急,不自覺地問:“你沒有看出來?”
柳鳴蟬卻微一搖頭,突然興奮地問:“你已經看出來了?”
衞擎宇驚得趕緊搖頭,道:“太快了,我也沒有看出來!”
柳鳴蟬目注谷中,緊閉櫻唇,似在想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