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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請允許我塵埃落定

    暴露在這樣無聲的壓迫中,凌小萌每次連隱藏情緒都做得很艱難,面無表情做不到,百般躊躇之下只好微笑。

    只是為了掩飾而已,微笑的時候還要欲蓋彌彰地自然看着前方,可眼前總覺得一片模糊,後來撈下了病根,每每看似專注地看着一個方向的,實際上卻總是視而不見。

    商子祺在那裏摒着呼吸看她,這是凌小萌,她認識的女人,她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的女人。

    兩年前她輕輕鬆鬆就從這個小老鼠一樣的女人手裏將董亦磊奪了過來,贏得太不費力氣,所以她連凌小萌何時消失的都沒怎麼放在心上。

    兩年不見了,這個女人好像一點都沒有變,還是記憶裏那麼小心翼翼,灰塵一樣撒在地上都看不清的樣子,可是為什麼天地陡變,那個一直都圍在身邊打轉的男人居然會對這樣的女人重燃舊情,一揮手先將她甩在清冷的孤獨裏。

    她不信,就算是剛剛親眼目睹這兩個人的糾纏,還是不信!

    這個女人,這個怎麼看都不起眼的女人,她憑什麼?

    商子祺不是什麼豪門貴女,但是家道殷實,父母寵愛,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激怒之下反而冷笑起來,又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凌小萌,你好樣的。”

    這真是——從何説起啊。自從和顧正榮在一起,凌小萌也想過有朝一日會有這樣的情景突然發生在自己身上,偶爾做夢還會夢到,但是因為顧正榮的太太和小孩形象清晰,對她態度又一向古怪,沒了想象空間,在夢裏太太出馬大罵她下流無恥的場面反而很模糊,根本就沒辦法成型。

    沒想到最後自己所幻想過的事情還是成型了,成型是成型了,可人物卻大走烏龍道,居然冒出來一個早八百年就跟自己毫無關係的商子祺。

    想開口解釋,又覺得解釋就是火上澆油,剛剛遲疑一秒鐘,身後就有乾脆響亮的聲音響起來,“這位小姐,你不要搞錯好不好,看看清楚再説話。”

    是蘇凝,喘了口氣,凌小萌回頭望的時候正看到蘇凝炯炯發亮的一雙眼。

    蘇凝是跑過來的,不過對這種場面觀察了兩眼便有些門道,又是最知道上場氣勢重要性的人,所以最後的幾步路走得緩慢有力,下盤扎得穩,説話也多了幾分力道。

    “你是誰?”商子祺也不是好惹的人,一時氣急有些失態,這時場上來了陌生人,常年端習慣的架子又出來了,説話口氣很冷。

    “我?我還要問你是誰呢?來參觀的嗎?可現在展會都還沒開始呢。”蘇凝本來説話就快,這時候句子簡短,更是好像一陣涼風颳過,尾巴都是利落的一收。

    “展會有什麼好看?我是來參觀的一個被人丟了一次還不甘心,隔了兩年又陰魂不散跑出來想把男人再搶回去的極品女人的,這才叫精彩,你懂不懂?”

    什麼叫做被人丟了一次還不甘心,隔了兩年又陰魂不散跑出來想把男人搶回去的極品女人?腦子裏把她説的話過了一遍,蘇凝仍舊有些糊塗,不過這時候董亦磊已經走過來,眉頭皺得緊,聲音都是冷的,“商子祺,我們出去談。”

    商子祺臉頰上浮起兩抹彷彿廉價胭脂的突兀紅色,和她刻意精緻的打扮很不相稱,可想而知是急怒了,最好的粉底都掩不住飛昇的火。

    看了看她又看董亦磊,被人丟了一次,隔了兩年又想把男人搶回去——難不成這個瘋女人嘴裏説到的男主角指的是這個男人?

    大概想通了,又覺得荒謬,蘇凝直接笑出來了,手指朝董亦磊點過去,“你説——他?”

    凌小萌在旁邊説話,“蘇凝,我們走吧。”

    “想走?被説中了就想走?不想讓人知道你是這種人了對吧?”商子祺還在那裏繼續説。

    原本已經想走了,這時候蘇凝倒不動了,回頭掃了一眼那兩個人,“這位小姐,這種人你喜歡喜歡也就算了,別以為全世界都給你眼光一樣好吧?”

    “我剛才親眼看到他們兩個拉拉扯扯,再説這裏輪得到你説這句話嗎?”商子祺又抬起了下巴,對着蘇凝冷眼看過去。

    “蘇凝,我們走吧。”凌小萌又出聲。

    “拉拉扯扯?我看你剛才是眼花了吧,要不就是正好看到董先生對我們小萌動手動腳,別的我是沒什麼好説的,可是他?別笑死人了。”

    “你説誰動手動腳?説話注意一點,別侮辱人。”剛才還恨得咬牙切齒,可這時候的商子祺突然猶如被逆着捋過毛的動物,猛地炸了起來。

    蘇凝搖頭了,然後對凌小萌嘆氣,“小萌,真該讓他們看看追你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水準,免得有些人囂張得那麼可笑。”

    “別説笑話了,如果有人要她,她還要跑來把自己的前男友從別人手裏搶回去?”

    本來已經打算走了,聽完這句話凌小萌和蘇凝一起回頭看過來,表情徊異。

    凌小萌還比較含蓄,又對剛才蘇凝所説的話不是很認同,原本是打算低頭走人等出去後再跟蘇凝講的,這時候聽完商子祺的話覺得有點難以相信,看她的眼光就變成了不可思議。

    蘇凝就比較直接,心裏的意思在臉上寫得清除分明,就三個字——蠢女人!

    人可以自視甚高,可以以自我為中心,但也不能誇張到這個地步好不好?大概這就是她和董亦磊能夠走到一起的原因,這兩個人分明就是絕配嘛。

    最後商子祺是被董亦磊硬拉走的,蘇凝忍不住對着那兩個人的背影翻白眼,凌小萌站在旁邊張口剛想説話就被她阻止,“別説了小萌,不就是年少無知的時候遇到一個爛人嗎?我們女人要向前看。”

    向前看——

    她向前看了啊,所以現在能有這樣的結果,否則她凌小萌何德何能能夠站在這個地方,籌劃自己的展台?指了指自己展台的方向,凌小萌決定放棄對那兩對突然來去的男女作任何解釋,直接回答了一句,“我向前看了啊,過去的事情我都忘記了。”

    “少來,那些都是你應得的,還有,董亦磊這種人對他這麼客氣幹什麼?看人家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還是有點氣咻咻的,蘇凝難得瞪了她一眼。

    凌小萌有點發愣,説實話她不知道為什麼蘇凝的表現會那麼激動。她們兩個的確最近相交甚好,但是蘇凝是城市裏長大的女孩子,八面玲瓏,照理説就算是為她打抱不平也不可能上來就和圈子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人撕破臉皮。

    “看着我幹什麼?做事做事。”沒在意她想些什麼,蘇凝抬腕看錶,又恢復了風風火火。

    從會展中心出來以後又去了工作室,展會快要召開了,手上的工作千頭萬緒,雖然想好了要逼供,但蘇凝到最後也沒顧上把話題再發展下去。

    一切結束已經很晚,她們兩個都不是什麼特別講究的人,忙的時候一人一個漢堡包也就打發過去了,最後走出工作室的時候樓下都已經結束營業,但是廣場上仍然熱鬧,很遠就聽到酒吧裏傳出的陣陣音樂聲。

    凌小萌直接往前走,邊走邊眯着眼睛看路口出租車情況如何,“蘇凝,今天太晚了,你直接回家吧,我叫出租。”

    “太晚?這才幾點啊,我今天好想喝一杯,陪我吧。”

    喝一杯?從來沒有這種習慣,凌小萌又想起了之前喝酒之後的慘痛經驗,立刻就想搖頭。

    可是蘇凝跟她在一起時間長了,這時候就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一把就抓住她的手先防止她人間蒸發。

    “不管啊,今天我好歹救了你一次,過來白鶴報恩。”

    又白鶴報恩?對這個詞很敏感,凌小萌的嘴唇在夜色裏抿成一線。

    不過的確感覺到蘇凝今天的情緒有些不對,凌小萌最終也沒怎麼堅持,還是跟她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個酒吧。酒吧裏並不是很吵,有人在台上唱jazz,高高的圓桌和椅子,玻璃碗裏點着蠟燭,朦朧的一團光。

    “小萌,你跟那個爛人是怎麼認識的?”

    “蘇凝。”不願意多談,凌小萌的聲音又開始拖。

    “你不想説?那我猜猜看,是你同學吧?青梅竹馬對吧?”

    有點意外,凌小萌雙手擱在桌上攏酒杯,勉強笑笑,“你怎麼知道?很早的事情了。”

    “多少年?”蘇凝問得直接。

    從來沒有跟人討論過這些,凌小萌只是順着她答下去,“八年,不過後來他和商子祺一起出國,我們已經有兩年多沒見了。”

    “八年——這麼長!”蘇凝吸了一口氣,眉目間就有了些欽佩,“小萌,你比我厲害,我初戀是大學裏的,才四年。”

    這也有可比性?凌小萌沒話説了。

    蘇凝繼續問下去,“那個女人就是商子祺?”

    “是她。”很簡短地答了一句,至於後來所發生的事情,凌小萌實在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那個男人就為了商子祺跟你分手?也太可笑了吧?”回想起商子祺蘇凝仍舊嗤之以鼻。

    為什麼分手?“我不記得了,沒有關係的人,所以不會想太多。”

    “騙人。”蘇凝喝酒喝得很快,杯裏轉眼就快要見地,這時候半趴在桌上支着手肘看她,臉上的陰影在燭光裏搖曳不定,很突兀地吐出這個詞。

    凌小萌卻不像從前那樣很容易地就被嚇一跳,還是用很輕但是很確定的口氣回答她,“真的,我已經忘記了。”

    倒是蘇凝覺得意外,看着凌小萌稍微安靜了一會。

    她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變了,雖然凌小萌仍舊是那個素淨無妝,穿着簡單隨意,説話輕聲細氣的小東西,但是這些天來,有些難以形容的特質,原本無聲無息掩埋在她安靜外表深處,現在卻隨着時間推移慢慢滲了出來,漸漸讓她發出了光。

    蘇凝知道自己今天是有些失態了,實在是董亦磊和商子祺出現的場景讓她似曾相識得可以,讓她想起自己的過去,想起自己的初戀,想起另一個男人。

    她的初戀是大學裏的林蔭道上透過茂盛葉片在地上閃爍的陽光,是舞會後操場上彷彿永無止境的漫步,是扣在一起的潮熱十指,還有小樹林裏顫着雙唇的親吻。

    她是川人,生性潑辣,並不是這個城市裏土生土長的女子,最初來這裏只是為了那個男人。這裏是他的家鄉,是他生長成人的地方。

    畢業後她想盡一切辦法,一年後才千辛萬苦地在這個地方找到工作,滿心歡喜過來與他團聚,但是僅僅在一年前還握着她的雙手信誓旦旦的男人看到她表情侷促,也沒有帶她回家的意思,找了一個最簡陋的小旅館就算將她安頓了。

    她自然是察覺到不對了,但是再強悍潑辣的女人,在自己愛的男人面前都無用如剛出生的嬰兒,她不想問,也不想聽到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樣的回答,她心裏也是執着認定這個人的,全世界都可以在她面前説了假話,但是這個人不可以,唯有他不可以,她也不信他騙了自己。

    但就算是這樣苟且偷安的懦弱想法,也很快被打碎在不久之後。另一個女人找上門來的時候氣勢洶洶,並且直接把結婚證書丟到她的臉上,她被砸了個猝不及防,那樣的狼狽,那樣心碎了一地的感覺,連低頭看的勇氣都沒有,更妄論蹲下去撿。

    那麼多年了,那種狼狽總以為自己是忘了,可是今天一見到商子祺出場的樣子,居然又分毫不差地反湧回面前。

    那個時候她愛的男人又在哪裏?現在想想真是可笑,一年的時間而已,她日夜奔忙,只為了能夠早日與他團聚的那些日子裏,他卻得了閒暇,歡歡喜喜與人結了親,那麼輕易地把生死契闊反手交在完全不同的一個人手裏。

    哪有什麼生死契闊,對他們來説,和誰在一起都是一樣的,一樣的日子,一樣的笑臉,一樣的交歡,一樣的生活!

    凌小萌在旁邊安靜地聽着,這時候伸手過來輕輕按了按她的手,“沒事的,你不是説向前看?”

    耳邊音樂曲折纏繞,蘇凝覺得自己喝得有點多了,恍惚間看到凌小萌的眼神,明明是望着自己,感覺卻落不到實處,彷彿是大而無邊的水域中散散遊弋的一尾魚,

    “當然要向前看。”咬牙握着拳頭説話,蘇凝狠狠的,“他以為我沒辦法了?沒有人依靠就只能灰溜溜走了?我偏不,我就是要成功,要活得好,活得比他好得多,讓他自慚形穢,讓他一輩子後悔。”

    “我沒想過那麼多,不過我要做一個很好的家居設計師,要實現夢想,要一直畫下去。”眼神收回來了,凌小萌肯定點頭。

    “你跟我不一樣,我只有一個人,也不想再和別人在一起了。”蘇凝搖頭,“你那麼有魅力,一直都有人愛,離開顧正榮,又有裴加齊,小萌,你跟我不一樣。”

    有些傷心,她是趴着説這句話的,説完身邊沒了聲音,察覺到自己胡言亂語了,蘇凝抬頭想道歉。

    凌小萌還是安靜坐在她面前的,姿勢也沒有變,雙手攏在酒杯上,低垂着眼,看到她抬頭看過來,甚至微笑了一下。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顧正榮的,你又沒有愛過他,而且也已經離開那個男人了。離開就好,向前看,前面好的男人多得是。”

    凌小萌看旁邊,燭光在她們兩個中間閃爍,可能是這樣明滅不定的光線所帶來的錯覺,那雙眼睛裏好像是被風吹皺的一汪水,淺淺有波紋顫動,蘇凝想那肯定是錯覺吧,凌小萌明明還在微笑,但在她看來竟然覺得是哭泣。

    “不是的,蘇凝,我愛他。”

    沒指望得到的回答來了,還來不及確定剛才是不是錯覺,蘇凝就已經被震得張口結舌。

    看着蘇凝滿臉震驚地離座去洗手間,凌小萌坐在原地用指尖刮擦手中的酒杯,酒杯很厚重,玻璃晶瑩,淺色的酒液在裏面晃動,反射着燭光,繁複沉浮,千變萬化。

    啤酒而已,她喝不來烈酒,也沒有醉,到現在都很清醒,所以知道自己在説什麼,説了些什麼。

    我愛他,説出這三個字之後她覺得很輕鬆,好像一個心中藏了天大秘密的小人物,小心翼翼揣着這個秘密活了一輩子,死前終於有機會放縱自己,在人前一吐為快。

    她想自己永遠沒有機會把這句話告訴顧正榮,她也永遠不想讓他知道,對別人來説,愛一個人意味着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而對她來説卻正好相反,愛一個人就意味着放棄和離開。

    她隱約可以猜到顧正榮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對她會有什麼要求,但是那又如何呢?

    她才26歲,卻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如同一個60歲的老嫗,早早立在路的盡頭回望,看到短暫的愛的歡樂,然後是那之後無窮無盡的失落。

    這樣的悲觀,絕對不是單單因為一個董亦磊。

    她不恨那個男人,沒有了感覺,也就無所謂厭惡和憎恨,她也不覺得自己人生路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這條路充滿了無數個岔路口,選擇左右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另一條路會通往何方,還有很多人不知道一旦選擇了,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

    原本她想過,走向顧正榮的那條路是因為董亦磊,是因為他那樣斷然的離開,那樣決絕的拋棄,所以她才會改變方向,漸漸走到一條狹窄曲折的林間小道上去。

    但這不是真的。

    原來只要她想,就可以走出來,就可以離開,就可以在下一個岔路口往另一個方向繼續前行,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而已,與人無尤。

    我愛你,所以我要離開你,不讓可能的齷鹺消磨曾經的美好,一點一滴都留在心裏,當作最美好的絲絨被,寂寞的時候蓋在自己身上。

    多麼完美的想法,而且一切的時機全都恰恰好,凌小萌握着酒杯微笑起來,但是臉頰上卻有陰冷的感覺,濺落在手背上,有點不敢相信地去擦,居然還接二連三,擦都擦不盡。

    蘇凝也沒有醉,雖然腳下有一點點虛浮,雖然腦子有一點點暈。但她把這一切歸咎於凌小萌給她帶來的衝擊。

    她喜歡凌小萌,很單純的一種喜歡,喜歡她與世無爭的樣子,喜歡她埋頭工作的勤力,喜歡她安靜柔順的個性。

    知道她和顧正榮的關係之後她也沒有任何鄙視她的想法,這個城市紛繁複雜,任何一個外來者想要活下去都不容易,她見過顧正榮,那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換作她受到如此垂青,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抵擋。

    這仍舊是一個男權的社會,不用説她也可以想象,沒有顧正榮絕對不可能有凌小萌的今天。但是那又如何?你情我願,公平給付而已。

    她也同樣支持凌小萌離開他的決定,第三者畢竟不是一個光彩的詞眼,更何況凌小萌才華橫溢,還很年輕,完全值得更好的,比如説裴加齊。

    剛才凌小萌説出愛那個字之前,她對她是一切認同,一切可以理解,但是愛情?那是不一樣的,她怎麼可以還愛着一個已經被自己扔到後面去的男人?那叫向前看嗎?那根本是侮辱向前看這條人生哲言好不好?

    站在鏡前用冷水潑臉,感覺好了很多,冰涼的水沒有讓她平息震驚和錯愕,反而讓蘇凝心中燃起一把熊熊火焰。

    摸出手機撥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背景很安靜,彷彿對方在一個空曠無人的地方,“喂?”

    “裴加齊,現在有沒有空?”因為下定決心,蘇凝口氣很直接。

    “什麼事?”裴加齊的聲音倒是一貫的微微含笑,很輕鬆的口吻。

    “我和小萌在喝酒,她醉了,我也喝了很多,沒法送她回家,你來幫忙行不行?”

    “醉了?你們在哪裏?”那邊答得很乾脆,讓她想起不久之前才聽到的裴氏宣言——我本人對凌小萌很有好感,説得簡單一點,就是想追求她,蘇小姐能夠理解嗎?

    掛上電話蘇凝大步往原來所坐的地方去,小萌,我要讓你知道你身邊有多好的一個男人,這才是你該珍惜的,愛顧正榮?向前看好不好?向前看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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