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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劫後重生

    事起倉促,再加上所有在場之人,正處於極度緊張,惶駭之下,根本無暇再去注意其他的事情。

    所以,醜面少女是怎麼受的傷?卻很少人看清楚,眾人只感到一條烏光閃閃之物,從眼前一閃而逝。

    而那距離較近,且目光也較鋭利者,也只隱隱約約的看到醜面少女,是被一條通體烏黑的怪蟲,噬咬成傷的。

    情形究竟如何?

    卻沒有一個人敢肯定而斷然的道出。

    情勢發展至此,眾人對醜面少女發生的誤解及疑惑,已一掃而空,因為事實證明了一切。

    點在四壁上的一團團黃煙霧下,已密密麻麻地落了一層,形似螞蟻而色呈紫黑,嘴巴尖長肋生薄翼的奇形怪蛇。

    為數,總在二三百隻左右,此刻,一隻只均已斂翼僕卧一動不動,狀似蟄眠一般,其實,這些形似螞蟻的毒蟲,早已僵死過去。

    而籠罩着那無數條硃紅小蛇的黑蟲,濃度的程度,正值方興未艾,範圍雖然未擴大,但較前絲毫未縮小及淡薄下來。

    而黑蟲中的無數條硃紅小蛇,在黑蟲乍起之際,尚興起一陣騷動。

    一條條閉目般卧,靜止不動,其狀舒適而似蟄眠,神態之間,未顯露出絲毫痛苦之狀。

    大部分的人,都大睜着一對,充滿了驚奇的目光,向這兩幕罕見的奇景盯着看。

    卻甚少人,向身中巨毒,昏眠在地上的醜面少女注視一望。

    好象這些人,對於醜面少女的生死安危,漠不關心似的。

    其實,他們是心有所懼,而不敢惹火上身,那些陰寒刺骨,令人聞而膽顫的恫嚇語聲,直到現在,尚繚繞在眾人的耳邊。

    同時,是一具具死灰極慘的屍體,尚暴露在眾人的眼前,試想,誰又敢再伸手多管閒事呢?

    所以,沒有一個人,敢趨前檢視醜面少女的傷勢及設法救治,甚至連看也不看一眼醜面少女。

    唉……

    世態炎涼!

    他們也不想一想,若不是醜面少女及時出手的話,所有在座的人,都難逃一劫。

    整座大廳裏,就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情形下,再度靜寂下來,這時。

    那醜面少女陡然由地一躍而起,兩道寒光灼灼而又充滿了蔑視之情的目光,向眾人掃視過去。

    眾人對於醜面少女,身中巨毒而不治自愈的情形,則感到無限驚奇,目光本能地向她投射過來。

    但是,當他們的目光,接觸到醜面少女的目光時,心裏不由感到一陣難言的慚愧。

    頭紛紛的垂下來了,而不敢再仰視過去。

    醜面少女冷“哼”!一聲,憤怒地説道:“想不到你們竟是一羣貪生怕死無情無義之徒,今日之事一旦傳揚出去,我看你們,有可顏面在江湖上立足!”

    她這一番話,聽人眾人的耳中,頓時,感到羞愧的無地自容,熱汗遍體。

    而另一部分的,則不做此想,認為自己的措施是對的,為什麼一定要救一個與自己素不相干的人呢?

    醜面少女何以身中巨毒,而能自動痊癒呢?

    她一時大意,未能防範未然,才被那條黑短粗的怪蛇在左臂上乘隙咬了一口。

    她立時感到,被怪蛇噬咬之處,傳來了一陣難耐的劇痛,心裏登時大吃一驚。

    在此萬險的情形下。

    她遂強耐刺骨的劇痛,本能地運了一口氣,企圖及時將體內之毒排出,並想伸手掏取解毒靈丹。

    在她想來,雙管齊下,定能收到很大的效果。

    縱然不能將劇毒排出體外,也暫時可以防止劇毒攻心。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的一番心機是白費了。

    因為,就在她運氣排毒之時,只感到經脈枯縮,氣血受阻運行不暢,丹田的那口真氣,只能在丹田附近,運行不息而不能遍至全身。

    這還不算,就在這剎那之間,她只感到周身上下,綿軟乏力,而雙臂重逾千斤,欲舉而力不從心。

    她懷中空有師門解毒靈丹,無法取出也是枉然,她萬萬沒有想到,怪蛇之毒會如此利害。

    失望之餘,自忖此番必死無疑,心裏不由一寒,驚叫一聲,“我命休矣……”

    思忖中,只感神智一陣昏迷,眼前一黑,立時失去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昏迷中的她呆了。

    驀地!

    感到丹田深處,衝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那股暖流,從丹田深處洶湧而出,瞬即遍佈全身,並且,一遍又一遍地暢行不息。

    先前她所感到的一切不適現象,如“體軟乏力”,“氣血運行不暢”……等等,都在那股暖流的衝激運行之下,衰退消失下來。而她的神智,亦浙漸由昏迷完全清醒過來。

    起初,她還以為是有人義伸援手,心裏對那個尚未見面的救命恩人,生出無限的感激之情。

    然而,當她緩啓雙目,一望之下,並沒有看到有人在她的身側,只有自己一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人羣離她遠遠的。

    此刻,她對於自己乍醒來的想法,生出無限懷疑。

    心裏感到詫異而驚奇,不由自主地想道:

    “莫非沒有人義伸援手,而是自身的毒傷,不治自愈。”

    她對於自己的想法,“不治自愈”一節,信疑參半,不敢信以為真。

    目光不由地向散立在四周的眾人瞬視過去,從他們所流露在臉上的神情,她得到了答案。

    同時,她在這剎那之間,對於自己所中的毒傷,不治而愈一節,已恍然大悟,心裏又想道:“雙蝮傳功,自己已是能祛百毒之身了。”

    至此,聰明的讀者,當已經知道眼前這位醜面少女的出身來歷。

    原來她正是前文中的公孫鬱文,她在萬蛇峽,已蒙前輩奇人綠髮姥姥收為衣缽傳人。

    綠髮姥姥成名極早,以善解百毒及用毒一道,著名於江湖,公孫鬱文是其衣缽傳人。

    當然對於用毒及解毒一道,是青出於藍了。

    所以,她適才彈指之間,就將兩種罕見的絕世毒物“毒蟻”“七寸赤煉”制服,替眾人解了一場大厄。

    公孫鬱文兩年以前,就奉師命遊俠江湖,適時,曲玉楓無端失蹤的消息,已傳入她的耳中。

    可是,兩年以來,卻毫無頭緒。

    崑崙派劫後重生,柬約天下英豪,參加各派重振聲威及第十八代掌門人餘生大師就任大典。

    這是一件大事,消息不脛而走,未及半月,已遍傳了整個江湖,轟動一時,公孫鬱文聞得此消息時,心裏一動,心想道:

    “楓弟弟如果尚健在人世,定會參加此一盛舉……”

    她越想越認為有此可能,所以,她毫無猶豫地束裝遠來崑崙。

    從以上的描述,公孫鬱文重現江湖的一段情節。

    再説她想通自己的毒傷,霍然而愈的原因時。

    她心裏又是高興,又是氣恨。

    高興的是,她如今已是能祛百毒之身,自今以後,再不畏懼任何的侵襲。

    氣恨的是,眼前這些人,竟是一羣貪生怕死,忘恩背義之徒,她於重傷倒地之後,眾人竟畏險不前,將適才她對他們的那番解危之恩,竟忘得一乾二淨,一個個袖手遠立,置其生死於不顧。

    若不是她本身具有怯毒之能,如今恐怕早已含恨而終了。

    她越想越氣,雙目一睜,狠狠的掃視眾人一眼,身形一躍而起。

    她氣恨之餘,才冷靜而毫無表情地將眾人罵了一頓。

    所有在座的人,都是江湖上稍具威名之人,不論其為人如何?總感到很不是味道,羞愧難耐。

    一個個訥訥無言,悄悄的溜下樓去。

    剎那的工夫,整座樓上,就只剩下她公孫鬱文一人。

    公孫鬱文怔立當場,輕喟一聲,正待移步離去之際。

    驀地。

    她的目光觸及僵卧而死的“毒蟻”與“七寸赤煉”是心裏不由悚然一驚,暗叫一聲:

    “好險啊……”

    “這些絕毒之物,雖然已僵死多時,巨毒仍存留體內,如果處理不當,亦將留害人間。

    思忖中,她遂喚來店家,授以處理毒物之法後,才下樓離開。

    晨曦曉霞,光芒萬道,透過雲層,普照在夜露未消的山崗草木上,閃閃生輝,別有一番景韻。

    大地已在這晨曦普照之下,復甦過來。

    清新而淡薄的朝霧,籠罩着大地萬物,放目遠眺,一切都迷茫不清,如夢似幻。象置身此境中,心裏頓時生出霧中觀花之感。

    此刻

    一個面貌極端醜陋的少女,身上穿着一襲,墨綠色的勁裝,正沿着一條古道,向前緩慢地走着。

    她的面貌,雖然醜的令人不敢領教,而其身材,卻相當婀娜玲瓏,曲線畢露。

    尤其在她那雙露在袖外的玉手,晶瑩如玉,潔白似雪,與她那張面孔,顯得極不協調。

    她的面孔既醜,又呆板,無任何表情。

    倒是她的一雙大眼,黑白分明,俊美異常,如兩泓秋水顧盼之間,閃閃生輝。

    將其心裏的情緒,表露無遺,淡淡的憂傷渴望的希翼。

    她象是懷有滿腔愁傷。

    又象是希翼着,某種奇蹟,驟在降臨。

    她所踏行的那條古道,一直伸延到“崑崙”山下。

    道路的兩邊,花草叢生,雜亂無章,落葉大部分未隨風而去,尚殘留在路面上。

    從種種荒涼的景象中,可以看出這條古道,已久絕人跡。

    這時,朝霞已成金****,照灑在路人的身上閃閃發光,如同是沐浴在金液之中。

    如今這條古道,已由荒涼,而熱鬧起來。

    腰長劍,背插利刃的各路武林英豪,擁行在古道上,而且都是一樣的步代走向崑崙山。

    人們在經過那少女時,都不禁用驚奇的眼光,向她偷偷急斜過去,並竊竊私語。

    她醜面少女,對眼前所發生的種種情形,卻視若無睹,無論任何人,她都不屑一顧的獨行。

    醜面少女,公孫鬱文,她懷着愁苦,及一腔的希望心情,直奔崑崙山而來。

    不知何故?

    她對於自己此行的目的,卻抱着萬分之一的希望。

    換而言之,她斷定此行仍然是毫無收穫,失望而歸。

    她每每思忖至此,芳心深處,就如同利刃猛刺一般,只痛得她熱淚盈眶……

    她明知是失望,可是她還是要去。

    這是為什麼呢?

    唉!……

    三年以前

    “崑崙派”上上下下,數百餘人,為了擴衞師門的生死存亡,可以説是全體殉難,是否有人死裏逃生?江湖上傳説不一。

    當“崑崙派”遭難的消息傳至江湖上,曾轟動了整個武林,有那與“崑崙派”淵源深厚者,曾跋涉長途,想一探虛實,看看真相是否如江湖所傳説的那麼嚴重。

    可是,那些人一個個的都頹然而返。

    因為,他們不得其門而入。

    起初,人們對於“崑崙派”全體殉難的消息,尚疑信參半,不敢信以為真。

    漸漸的人們的“疑”念動搖,而“信”念堅實。

    這是由於三年來,江湖上未再聽到“崑崙派”的任何消息所致。

    就在人們對“崑崙派”漸浙淡忘之際,忽於此時,凡是在武林中,稍具聲望者,突然均接到了一份“崑崙派”的請柬前住參加,該派十八代掌門就職及重振聲威大典的請柬。

    事發突然在武林中,又引起了一陣騷動。

    傳説紛紜,而莫衷一是。

    凡是參加此一盛者會。都瞭然“崑崙派”當代掌門此舉是別具用心,想借此機會引來仇家,以雪血海深仇。

    換句話説,“崑崙派”當代掌門人,是絕對有把握雪仇的,否則,他斷不會再蹈覆轍。

    因而,人們的談話主要內容,也是以“崑崙派”當代掌門人餘生和尚的一切為主。

    可是,直到現在,人們對於餘生大師的一切,尚是諱莫如深,眾口紛紜,而莫衷一是。

    本來,這是一場亙古罕見,震撼人心的熱鬧場面,誰不想一睹真相呢?

    因而,應約前來者,不下千人之眾。

    可是,就在正期將臨之際。

    “天賜”酒樓發生了那件震懾人心的慘案。

    一時,人心惶惶,短短的半月之間,束裝而返者,佔了總人數的十之七八,所餘已聊聊無幾。

    因此

    人們的談話內容,已由余生大師的身上,轉移到始終隱沒不出,而於暗中驅使毒物,造成六人慘死事件之人,及一手彌禍的醜面少女(公孫鬱文)身上了。

    不過,人們雖然談話不休,但對這兩個人的出身來歷卻毫無所知。

    尤其是對於暗施毒手的人,畏懼有加,只是竊竊私議,而不敢高談闊論。

    而對於公孫鬱文,雖不象暗施毒手之人那樣畏懼有如談之色變,同樣的不敢高談闊論。

    總言一句,人們對兩人的出身來歷,都是亂加推測,而莫衷一是。

    公孫鬱文,她從“毒蟻”及“七寸赤煉”這兩種絕世毒物的身上,已經看出幕後驅使毒之人是來自南荒。

    因為,這兩種毒物均產自南荒。

    然而,其人究竟是誰呢?她卻思索不出。

    公孫鬱文一路上,忖思良久也想不出暗中驅使毒物之人的出身來歷?

    而其目的卻很顯然,是衝着“崑崙派”而來的,此人定是與“紅宮”有着極密切的關係。

    不論此人是否與“紅宮”有關係,而對“崑崙派”是絕對不利的。

    她思忖至此,心裏有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那就是她為了護衞江湖道義,決不袖手旁觀。而要伸手管這件事,務使惡魔的陰謀盡成泡影。

    時間一刻不停的溜了過去……

    在正午時分,公孫鬱文已被專門負責接待客人的小沙彌引着朝“崑崙派”的開山聖地“崑崙下院”走去。

    在通過曲玉楓所設下的那座“九衍大陣”(見前文)時才發現此陣,果然玄奧難測。

    她隨在小沙彌的身後,一腳踩在陣中,她陡感到眼前一暗霧氣繚繞,眼前並出現了無數絕壑削壁,並立時迷失了方向,如不是有小沙彌帶路,她將是寸步難行。

    以其過人的聰慧,再加上事先在心裏有了一個準備尚且如是,此陣的玄奧利害可想而知。陣勢的玄奧,雖然引起她的無限驚奇,同時,也使她觸景情傷,不由黯然一嘆,忖道:“情景依舊,而人事全非,楓弟弟如今究在何處?”

    她思忖至此,真想向小沙彌打聽一下,楓弟弟是否已經先她而來,可是,少女的矜持,使她已到唇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約莫兩盞茶的時間,才走出陣中,她輕輕的吁了一口氣,目光向前眨過去,只見先她而至者,已有數十人之多。

    羣雄一見是她,臉上均流露出無限驚訝之色。

    她對此視若無睹毫不在意,沿着一條用方石砌的石徑,信步向前走去,而目光卻對每一位與會客氣的人,都一一注視。

    乍看,她好象是在遊覽“下院”的盛景。

    其實,她別具用心,目的有二:

    一,是在尋找楓弟弟。

    二,是想看一看,這些人當中,是不是有可疑之人,混亂在人羣當中,覓機下毒手。

    可是,她失望了。

    巡視的結果,既未發現個郎的蹤影,也未發現形跡可疑的人,她心裏不由感到奇怪,思忖道:“莫非楓弟弟,果真已不在人世,再者,惡魔並未派人混在其中……”

    她失望之餘,懷着一腔失望而黯然的心情,折回大廳默坐一隅,她再度陷入了沉思中。

    風和日麗,碧空如洗,萬里無雲。

    “崑崙下院”內雖是人影晃動,卻靜寂的如同是無人之境。

    可有廊檐下的鐵馬,在微風輕飆中,發出清脆的“叮叮,咚咚!”……之聲。

    置身此境,面對勝景,心裏不由生出清新雋逸之感。

    驀地

    “崑崙下院”的後進,一連傳來數聲,清幽絕頂,莊嚴肅穆,“當……當……”的鐘聲。

    鐘聲幽揚清亮,萬山回應……發人猛省,繚繞空際,歷久不絕。

    羣雄聞聲,知道大典即將開始,遂相繼步入大雄寶殿,分立在兩側,羣雄方將身形站定。

    殿外忽然響起一陣,悦耳的細樂。

    在這陣悦耳的細樂聲中,由大殿左右側門內,魚貫走進來兩隊黃綾袈裟年紀均在十三四歲左右的小和尚。

    這兩隊和尚,共計是二十名,一個個生得眉清目秀,俊逸脱俗,步履緩慢地步至大殿之中,衝着我佛如來的神象,躬身稽首,並齊齊低念生聲“阿彌陀佛”之後,分別肅立兩邊,頷首垂眸,狀極莊嚴。

    那二十名小和尚,剛將身形站定之際

    突從大殿正門又魚貫走入四名眉清目秀,身着黃綾袈裟的小和尚,在此四名和尚之後,竟緩步走出一位周身傷痕累累面貌生的極端醜陋的和尚。

    只見他右臉之上,有五六條長達數寸的紫色疤痕,左眼下並有一處制錢大小的圓洞,直透腔內,森齒可見。

    右耳雙目皆殘。而其右臂,亦是齊肩而斷,看樣子似乎是為猛獸所抓傷的。

    羣雄對他雖然僅僅是注視一眼,而印象極為深刻,心生無法言喻的陰森之感。

    在醜僧之後又是四名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前後合計是八名小和尚如眾星捧月般,拱擁着那名醜憎緩慢步入大殿,停身在我佛如來的神像之前。

    眾俊一醜,更將醜僧衫託得不堪入目。

    羣雄臉罩驚容,目光一瞬也不瞬盯注在醜僧的身上。

    羣雄之中,不乏心急口快之士,為好奇心所使,競壓低聲音,對身邊的同伴,低聲細氣的議淪道:“看情形,這醜僧定是,即將就任“崑崙派”第十八代掌門人的餘生大師,可惜相貌不驚人,如何能任一掌之尊呢?”

    “是呀,我也為他感到奇怪。”

    “面貌猙獰,如何服眾?”

    你一言我一語,眾聲所聚,大殿內頓時響起一片低低的思議聲。

    公孫鬱文對於餘生大師的來歷早已由祖父口中得知,洞悉無遺了。

    所以,地並不感到驚奇。

    但是,地心裏也產生出一種悚然之感。

    因為,餘生大師的面貌,實在太可怖了一點。

    殿外那陣悦耳的細樂,自始至終,都響奏不輟。

    走在餘生大師前後的四個小和尚,這時,已退至兩側,而羣僧亦移動身形,圍成一半圓形,將餘生大師拱圍正當中。

    餘生大師前面對如來佛像,點頭躬身,單手打稽。

    這時,一名年齡較大的小和尚,越眾而出,走至神案之前,恭敬而謹慎的舉起雙手,將覆在案上的一方約三尺見方的黃綾輕輕揭起

    驀地

    一道晶瑩碧綠的光芒,隨着黃綾起處,閃射而出。

    其光華之盛,使整座大殿都罩上了一層碧綠之色。

    羣雄的目光,本能的向光華處射過去。

    只見神案之上,擺着一柄,約一尺長短,色呈碧綠的如意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用上好的碧玉,雕琢而成。

    這,又引起了羣雄一陣低議。

    那名越眾而出的小和尚,將耶方覆蓋如意的黃綾輕輕地置於一邊,然後,用手輕輕的托起那炳碧光閃閃如意。

    一步一步的走至,餘生面前。

    看情形,是想將如意遞紿餘生。

    驀地

    陡見他的臉色,突然大變,彈指之間,變的蒼白如紙。面無血色,而其周身亦為之抖顫不已,額際並汗出如雨?

    這種情形,使得所有人均感心神一震,情下自禁的發出一聲低低的“呀!”驚叫聲,而一個個的臉色,也為之一變。

    餘生大師本來是低頭垂眸,對面前幼僧突變神情,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眾聲驚叫,才便他意識到,一定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

    只見他猛然拾起頭,獨目倏啓,向前望去。

    他一望之下,臉色亦為之一變,獨目之內寒光閃爍.凌厲生寒。

    一瞬不瞬的,盯望着小和尚。

    就在這剎那之間,小和尚的臉色,也由灰白變得黃如金紙,目光渙散,臉容抽搐不止。

    痛苦之情,盡溢言表。

    只見他睜着一對無神的眼眸,望着餘生大師,雙唇一陣翕動,欲言而無聲,顯然是心有餘,而力不從心。

    驀地

    陡見他兩唇大張,緊促的喘息了兩聲,接着,身形一陣搖晃,猛地朝前撲跌過去。

    而那柄碧綠的玉如意,亦隨勢拋飛在空中,去勢如矢,徑朝前飄飛過去。

    眾人見狀,不由發出一陣“啊”叫聲。

    在這種情形下,方顯出餘生大師過人的智慧,冷靜而沉着的頭腦及矯捷的身手。

    只見他身形不動,獨臂倏舉。

    迎着那名小和尚,凌空虛勢一惟,一股柔軟的勁力,應推而出,立將小和尚的身形穩了下來。

    接着,就見他獨臂猛翻,五指微彎,朝那柄去勢未衰的碧玉如意,凌空疾抓過去。

    説來話長,其實他這一推一抓之勢,雙管齊下,一氣呵成,真所謂是快如閃電,只看他那條獨臂,騰空一晃而已。

    説也奇怪,餘生大師那凌空一抓之勢,看似虛飄無力,五指微彎疾舒之下,那柄玉如意被一股極大的吸引力,所吸引似的,不但停止了向前的疾飛之勢,而且晃晃悠悠的,向後冉冉飛來。

    這時,大殿中一陣“啊”驚叫聲,並聽人用無限驚奇的聲調,低低地説道:“凌空攝物,蓋世絕學……”

    那柄玉如意被吸引,冉冉後退的在眾人驚叫聲中,已離餘生大師的手掌不足一遲之遙。

    此時,餘生大師,只要向前輕跨一步,就可以將那柄碧如玉,輕易地抓住在手裏。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驀聞

    人羣人突然有人嬌聲喝道:“餘生大師,請注意頂空。”

    一條纖巧的人影,凌空而起,眾人聞聲心裏一驚,目光不由自主地循聲注視過去。

    目光到處

    人羣中又暴起一陣低低的“啊”聲驚叫,道:“啊,是她……”

    原來出聲警告餘生大師之人竟是公孫鬱文。

    她和其他與會人一樣,佇立在大殿的兩側,而她的兩道目光,不象其他一樣,瞬不瞬的注視着餘生大師。

    她卻不時地向四周掠視過去,凡可以容人隱身的處所,她都加以仔細而毫不忽略地搜索一視。

    因為,她從這種情形中看出,餘生大師就職的關頭,一定會發生事情,絕不會平平安安地過去。

    至於敵人來自何方?是準?功之深淺,她都茫然無知。

    不過有一點,它卻斷然肯定的認為,暗中與“崑崙派”為敵之人,不但是兇殘成性的高手,而且擅於用毒。

    前文已經敍述過,她不來則已,即將來了就絕無袖手旁觀之意,為了江湖道義,要伸手管這件事。

    因此,她自進入了“崑崙下院”之後,對每一個與會之人都不放鬆,加以仔細的注意。

    然而,她觀察的結果,它卻始終沒有發現一個形跡可疑之人。

    這種情形,雖使她感到有點奇怪的內心裏卻毫不鬆懈,依然全神戒備。

    隆重而簡單的“就職大典“在開始進行時,她心裏就更加緊張起來。

    並預感着,事情絕不會這麼平安的過去,一定要發生事情。

    所以,她明目如秋水,而上寒森懾人的目光,更是不停地注視着各處。

    它萬萬沒想到,禍事竟然首先發生在那名負責恭取掌門信物“碧玉如意”的小和尚頭上。

    她是用毒的高手,由那名小和尚的慘變臉色上,一眼就看出,是身中巨毒,危迫眉睫。

    她心裏雖然不安,但,並沒有及時出手救冶。

    因為,她知道若容“碧玉如意”一交到餘生大師手裏,餘生大師就立時成功,名符其實的掌門人了、那個時候,她再出手相救那名小和尚,也不算太晚。

    否則,整個就職大典的進行,必因她橫梗其中,而告中斷,所換來的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

    在這種緊張,不安的情形下,她是度時如年,心裏默禱着大典的順利進行完畢,可是,一切事情都難以盡如人意。

    驀地

    她發現大殿的正樑上,人影一晃而沒,她心裏不由一驚,兩道目光盯注着適才隱現之處,心中思道:“我怎麼把這個地方,給忽略過去了。”

    思忖中的她已氣沉丹田真氣透體。

    就在這個時候,那名首遭毒手的小和尚,已經支持不住,向前撲跌過去,“碧玉如意”亦隨勢拋出。

    餘生大師虛椎疾抓,眼看就要將“碧玉如意”抓到手之際。

    此刻,公孫鬱文心裏那種緊張心情,非筆墨所能形容。

    驀地

    她再度發現正樑上又人影一晃。

    接着就看見無數若離若現的晶瑩之物,飛罩在餘生大師的頭上。

    她見狀心裏不由大吃一驚,不顧一切的出聲警告,餘生大師注視頂空有人暗算,而其身形,亦於此時凌空而起。

    準備及時推出一掌,暫解餘生大師之險,她夠快,而餘生大師比她則更快。

    其實,餘生大師早已發現,大殿的正粱上有人,他故意裝出毫無所見的樣子,以引敵人上鈎。

    所以,就在公孫鬱文出聲凌空雙掌就待推出之際。

    餘生大師已先她出手。

    只見他的身影,突然向左微側,凌空虛抓的五指,不取如意,卻遙奔大殿正樑疾彈過去。

    他這突然舉動,除了公孫鬱文,已知其同意之外,其他的人卻為之一愣,訝然不解。

    數股強勁的指風挾着“嘶……”的破空之聲,疾彈而去。

    接着就是一條人影,挾着半聲悶哼,由正樑上翻翻滾滾的飛降而下。

    餘生大師一彈手之下,已迎着滿空的晶瑩銀星,虛空推出一掌,那瀰漫全空的無效顆晶瑩亮之物,如風掃殘葉般,立時失消無蹤。

    接着餘生大師又將獨臂向後一探,一把就將已經開始向地面墜落的玉如意抓住。

    他這“彈”、“推”、“抓”三個動作,完成於瞬息之間。

    眾人見狀,均被餘生大師這絕世罕見的身手,驚震得一時平息靜氣鴉雀無聲,久久之後,一個個的面容,才恢復平靜。

    身形騰空的公孫鬱文,暗叫一聲:“慚愧……”

    她於暗叫聲中,輕輕飄落地面。

    那名被餘生大師施展指風打穴擊中之人,亦於此時,已“撲通”一聲!

    墮落地面,仰卧一動不動。

    眾人的目光,不由齊齊地投注過來,一望之下,見竟是一個面貌甚美約二十左右歲的少女,眾人均暗感驚詫。

    餘生大師僅對那名少女掃視一眼,然後將手中的玉如意,遞交正站立在他身邊的一名小和尚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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