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最可怕的災難就是沙塵暴,它就像一條餓極了的魔獸,以極快的速度吞噬着阻擋在它面前的東西,它會將敵人活埋,也可以將敵人吸入最恐怖的流沙之中,其危險性就好比龍捲風,以毀天滅地之勢,來彰顯它巨大的災難性,總之遇到沙塵暴唯一能做的事情不是抵抗,而是找一個地方躲起來,等待它的消失。
在一座戈壁的山洞裏,被一條醜不拉嘰的灰色麻布從脖子以下被捆紮得嚴嚴實實的阿爾緹妮斯,嘴裏還被塞了一塊麻布,不能説話也不能移動,她橫躺在地上,銀色的髮絲披散在地上,只能扭動着身體,以示抗拒,那模樣活像……活像一隻正在吐絲的毛毛蟲。
慘不忍睹!!
她的再次被抓是她始料未及的,而此刻這幅慘狀更是讓她自尊心受到了強烈的打擊,或許是扭動的太耗費體力了,她終於停止了無畏的掙扎,憤恨的眼神直射向不遠處的始作俑者——魯納斯&8226;尤拉三世,而對方也正玩味地看着她。
紫色的眸子像着了火一樣直瞪着他,她腦子裏只有一個信念——我要用眼神殺死你!!
魯納斯絲毫不受她的危脅,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挑釁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狹長的金色雙眸妖冶魅人,睫毛像兩把金色的羽毛扇子,略帶小麥色的皮膚細緻的臉毛孔都看不到,金中帶紅的髮色,讓他有着誘人的野性美,這個男人美麗得連女人都感到汗顏,卻也從頭到腳散發着一種危險的氣息。
但她阿爾緹妮斯可不會被他出色的外貌給迷惑住,也不會因為他身上散發得危險性而有所驚懼,因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外加虐待狂。
“唔……唔……”阿爾緹妮斯毫不示弱地回應着,但實在聽不出她在説些什麼,不過由她憤恨的眼神看得出,那絕不會是什麼好話。
他把玩着她的秀髮,放肆得放在鼻尖輕嗅,金色的眸子正閃爍着前所未有的興味。“安靜一點,等沙塵暴過了,我們就會上路,你最好省點體力。”
相比於他的悠閒,阿爾緹妮斯可是一肚子的火,原以為她利用小麥粉炸彈可以逃離菲諾斯等人,卻沒想到螳螂在前,黃雀在後,結果是功虧一簣,她不僅沒有逃走,還被這個天字一號的大混蛋給抓了個正着,再次被抓,倒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再逃就是了,但她卻錯估了這個混蛋的變態能力。
一路上,竟然就這麼捆着她,害她不要説逃了,連思考的能力都罷工了,事問一隻成天在地上扭動的‘毛毛蟲’,即便想到了逃的方法又能怎樣?既然知道了就是他這個埃勃拉的變態皇帝命令菲諾斯等人來綁架她的,新仇加舊恨,她這輩子沒恨過什麼人,但是現在他已列定為她黑名單上的NO1,絕無下榜的可能。
變態,這個死變態,她無數遍的在心底咒罵着。她瞪着他,往死裏瞪,要不就太對不起她還有一雙眼睛可以用了。
“怎麼不説話了,又在想什麼鬼主意?”他撥開她額頭上散亂的發,每一次與她視線相對,即便是怒火沖天,這雙眼睛也好似帶着魔力,讓他迷醉,記得幾個月前在埃博拉城的驚鴻一瞥,卻未曾想到會有再次相見的一刻。
當時,她騙了他,被一個女人欺騙,他還是頭一次,加上菲諾斯三人也被她弄得灰頭土臉,就足以證明她不是普通的女人,之後她也證明了她有多麼詭計多端,讓人防不甚防,或許打暈她,再把她帶回埃勃拉是最好的辦法,不過打暈她,就看不到這雙充滿怒火的璀璨眼眸了,所以為了萬無一失的將她帶回去,他只好將她嚴嚴實實的困紮起來,讓她無法動彈。
這個方法,他非常滿意,每次看到她怒瞪自己,那雙眼睛就像最璀璨的星辰,彷彿讓萬物一切都失色了。
多美麗的一雙眼睛,美麗得想讓他珍藏。
怒瞪得眼睛發酸,阿爾緹妮斯卻隱忍着不讓自己轉移視線,卻發現他金色的眸子發生了某種變化,老實説她從未見過比他還要好看的眼睛,就像夕陽下的鑽石一樣,是一種絢麗的火彩,不同的角度就會有不同的顏色,看久了就有一種被吸進去的感覺,而此刻他的眸中有着她未知的情緒,像陽光投射在冰面上,是清澈的,也是虛幻的。
“你有一雙美麗的眼睛。”他天鵝絨似的嗓音低沉得響起,有些厚繭的雙手撫弄上她的面頰,“美麗得讓我想挖了它。”他勾起嘴角,妖冶的綻開笑容,彷彿正在考慮是先挖她的左眼好呢,還是挖右眼好。
他的笑容就想一朵長在極地的食人花,美麗得奪人心魄,也危險得可以瞬間奪取性命,阿爾緹妮斯只覺得腳底發涼。
“害怕了?”他像是故意的,拇指刻意撫上她的眼簾。
她真的被嚇倒了,況且眼睛是人類最脆弱的地方,她下意識的閉上眼。
下一刻,她就聽到了他的笑聲,張開眼,只見他眼裏滿是促狹。
她有了一個認知——她被耍了!!
“嗚……嗚……嗚……”恨吶!!她只能繼續用眼睛凌遲他。
“陛下,沙塵暴已經停了。”費諾斯從洞外走了進來。
“停了?”魯納斯顯得有些失望,低頭看着依然處於不將眼睛瞪出框誓不罷休的阿爾緹妮斯。
“真可惜……”還想再逗她一會兒的,不過,他有很多時間可以逗弄她,來日方長。
“回城!”
“是!!”菲諾斯領命,視線朝阿爾緹妮斯看去,然後他走到她身邊,想將她扛上肩,未料卻被魯納斯擋下。“陛下?”
“你退下,我來!”金色的眸子明顯地閃出不悦。
“是!”他有些詫異,但還是領命退下,看着魯納斯將掙扎不休的阿爾緹妮斯抱在懷裏,他眸色忽閃了幾下,隨即跟在魯納斯身後。
出了山洞,外面的沙塵暴剛消弭,沙漠因為風暴的席捲而變得靜謐而憂傷,黑絲絨般地天空只有點點光亮,靜得空曠,也壓抑。
他們只走了約莫兩個小時,宏偉的埃勃拉城便出現在了眼前,那山巒似的城牆,看起來就象一條正在冬眠的巨蟒,灰白色的高大城門,便是它的獠牙,一旦入了蛇腹,還有機會離開嗎?即便此刻已經沒有力氣掙扎,阿爾緹妮斯也深刻知道如果進了城,想逃便會難如登天,憋足了勁,她開始最後的反抗。
“別掙扎了,你註定逃不掉了。”她輕得猶如一團棉花,柔軟的不可思議,卻像只小牛犢般的倔強。
隨着他每接近一步,她的心就沉重三分,掙扎地越就更厲害。
魯納斯嘴角微微勾起,又是那種妖冶的奪人心魄的笑,“真是不聽話。”
她只覺得他的笑容帶着某種詭異,等意識到的時候,他的手刀已落下。
沉入黑暗前,她只來得及提醒自己,下次看到他笑得時候,她一定想辦法先咬他一口。
*
等她醒來的時候,入目所見的便是一派富麗堂皇的景象,金色的陽光灑落在殿內,金粉似的點點亮光,四根巨大的彩繪石柱上有着七彩斑斕的顏色,黑色的椅榻,黑色幾桌,凡是傢俱都是黑色的欏木配以黃金的裝飾物,華貴而不失莊重,被打磨得異常平滑的灰石地板,有些地方被鋪上了藍色和黃色相交的地毯,綴着流蘇的紗幔在巨大的窗前垂落着,因為這時代根本沒有玻璃或者紙糊的窗户,完全靠紗幔來充當窗户的角色,只要被風一吹,紗幔就會隨風舞動,陽光也就是透過這些半透明的幔布灑落進來,淡淡的金色讓眼前的一切都看起來如夢似幻。
這讓阿爾緹妮斯習慣性的蹙起娥眉,她以為會被送入暗無天日的牢房,而不是眼前這富麗堂皇的殿宇,不過有什麼差別嗎,她現在身處埃勃拉,想要離開絕不是容易的,牢房也好,宮殿也好,不過都是她暫時的居住地,看來她需要從長計議了,還是靜觀其變比較好,視線慢慢落在自己的身上,下一刻她便差點從牀上彈跳起來。
這是什麼衣服!?
只見她穿着一件高腰的白色長裙,裙腰剛好扣在下胸圍,流蘇似的銀製綴飾在胸下呈V字形,到小腹時才交叉垂落,長及裙裾底,下半身是沒什麼,可上半身問題就大了,因為裙腰是在下胸圍,換句話説她的胸部這裏可是空的,什麼都沒穿,只有一層半透明的紗質小披肩扣在胸前,這時代根本沒有內衣,而這層紗根本遮掩不了什麼,有等於沒有,她的胸部就這麼大剌剌的暴露在視線裏,這和沒有穿有什麼區別。
正當她為這件透明裝感到尷尬的時候,就聽到一陣笑聲,隨着聲源望去,便看見魯納斯正倚着殿門看着她。
“醒了?”
她該冷靜以對的,但先前正為衣服尷尬頭疼,此刻他又突然出現,而那雙討人厭的金色眸子正興味盯着她的胸部,她可就冷靜不下來了。
當下手裏抓過枕頭就朝他扔了過去。
魯納斯不閃不避,一手將襲來的枕頭抓了正着。
阿爾緹妮斯也趁他被枕頭引去注意力的時候,展開身上的被褥,將自己包了個密不透風。
“你穿我國的服裝很適合,雖然有些地方小了一點。”他的嘴角勾着一抹訕笑。
這後半句聽在她耳裏,真是刺耳的很,怒道,“我原來的衣服呢?”
“扔了!”
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敏捷地跳下牀,拖着長長的被單,就往外走,路過他身邊時,卻被他一手拽了回來。
“去哪?”
她冷哼,“去找一件像樣的衣服。”
“你好像一點也沒有作人質的自覺。”試想一下,她一個柔弱的女人,身在敵國孤立無援,卻沒有為自身的處境感到憂心,反而為一件衣服煩惱,該説她神經大條,還是太過冷靜了。看着着她怒瞪自己的模樣,他想該是後者,她不是用常理可以去推斷的女人。
她甩開他的鉗制,冷聲道,“那你就該把我送到牢房裏去,或許我會有點人質的自覺。”
“把你關在牢房裏太便宜你了。”也太危險了,她需要時刻盯着,絕不可以讓她走出視線範圍。
他眼裏突然有着某種決定,看在她眼裏竟覺得有些發怵。
“什麼意思?”這男人就像蛇一樣讓人不能放鬆警惕。
“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可以讓你有一點點人質的自覺。”詭異的笑,讓他看起來更為妖冶。
她有種磨牙的衝動,真想咬他一口,但她聰明的沒這麼做,這裏是他的地盤,傷了他,倒黴的會是她。
“我正好缺一個侍女。”
“哈?”她瞪大了眼睛。
只見他的笑容惡質的像個魔鬼,“貼身的侍女!貼身的!!”
她差點把眼睛瞪脱窗,有沒搞錯,要她當侍女,還……還貼身的!真想揮他一巴掌,可是轉念一想,這未嘗不是好事情,他是皇帝吧,當她的貼身侍女一定會有某些特殊的權利吧,比如可以隨便在皇宮裏行走,比如……呵呵……
魯納斯沒有忽略她眼眸裏慧黠,果然,她是個不會讓人覺得乏味的女人,與其在不能隨時盯着她的情況下,讓她有機可趁,不如隨時讓她處在眼皮子底下,更能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不願意?”他問,卻明知道現在她絕對會雙手雙腳贊同這個提議。
她搖頭,笑得好燦然,“你以為我怕你啊。”真想把中指比給他看。
“你好像很樂意。”
“當然,我的榮幸嘛!”總有一天,她會宰了他的。
他挑眉,總覺得她言不由衷。
“很好,那麼先來服侍我第一件事情吧。”嘴角微微勾起,彎出一個惡魔的笑容。
“什麼?”她覺得汗毛有點豎起來了。
“沐浴!”
“哈!?”未等她反應過來,魯納斯已經拽着她往某個地方走去。
目的地——皇帝洗澡的地方。
*
埃勃拉的皇宮建築屬於迷宮形,到處都是錯落的階梯和彎彎曲曲的走廊,因為是沙漠國家,所以它沒有池畔或者是任何和水有關的裝飾建築,入目所見的青灰色走廊總像是看不到盡頭,卻又到處是岔路,如果不是熟悉者,多半會走迷入,或者闖入不敢闖入的地方。
這也是阿爾緹妮斯慶幸的事情,如果不是跟在魯納斯身後,她多半也會迷路到哪個不知道的鬼地方去,這裏的守衞算不上很森嚴,每每都只看到幾個巡邏兵走過,彷彿是對皇宮的地形非常有信心,不過想想也對,如果不熟悉進來跟送死沒什麼區別,而她卻可以在最安全的情況下,找到最佳的逃跑路線。
走在他前頭魯納斯,回首便發現她正努力用腦子記錄着什麼,她無時無刻都在想着逃跑,可是卻聰明地沒有輕舉妄動,起碼在她沒有任何完善的準備做前提的情況下,她是不會逃得,她的確聰明,不過在侍女這個行當上,卻是蠢得有點可笑。
她甚至連幫他更衣都不會,拙劣的可以把釦子全都扣錯,沐浴的時候她也分不清香油和香乳的使用方法,總會把他剛沐浴過的潔淨身子弄得粘糊糊的,還有能夠在幫人刷背的時候,在別人的背上弄出血痕的侍女,還真是前所未見。
有時候,他都懷疑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是在想着法的報復他。
但不管這麼説,活了二十六年,他還真沒有那麼開心過。
“你又在東張西望了。”他必須提醒她,否則她很快就會撞到他身上了。
阿爾緹妮斯咯噔了一下,及時剎住腳跟,才避免了不必要的衝撞。
“你的皇宮很漂亮,怎麼不需人到處看看啊。”她説出的理由簡直無懈可擊。
但他一個字都不會信,“怎樣,找到逃跑的路線了嗎?”
她一點也沒有被戳穿的驚慌,只是眨巴着眼睛——裝傻!!
這個女人讓他推翻了以往對女人只在牀上有作用的理論,他搖搖頭,只是不可知否的笑了笑,隨即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阿爾緹妮斯也緊跟在他身後,不時地還對着他的背做着鬼臉,對他的映像,他可是從來沒有好過,反正他已經被她列為終生拒絕來往的對象,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也知道,他洞悉了她想要逃走的計劃,不知道是太自信,還是對她能力有質疑,反正他就是沒有用狠辣的手段對付她,她也有點奇怪,他抓她到底最終目的是什麼?
她清楚埃勃拉和赫梯的關係極為緊張,只不過一個在南在北,要打仗也得需要某個契機,是因為他的野心,所以他才抓她的嗎?這個推想百分之百成立,只是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怎麼做,既不殺她,也沒有透露給薩魯説她在這,他似乎正籌劃着某個更大的計劃,一個可以讓他兵不血刃就能得到所有利益的計劃,這是她的猜想,不過沒有證據佐證,但不管如何,這個男人都很危險,足以威脅到薩魯,所以她絕對不可能束手待斃,儘快回到薩魯身邊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整個皇宮裏似乎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全當她是皇帝從哪個地方掠回來的戰利品,僅是一個普通的侍女而已,而她也不會傻的去透露身份,因為她壓根就不像薩魯知道,她倒是慶幸他暫時沒有將她在這的消息傳給薩魯,否則如果薩魯來救他,剛想到他那三個賦有神力的手下,她就不得不冒把冷汗。
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才是最恐怖的男人,真是一點也不假。
想着,她便跟着魯納斯進入了議事殿,她就像一個小媳婦,在他坐在皇帝寶座上的時候,安靜地呆在他身後,反正她只要不説話,也不會有人注意到她是誰?
抬眼看去,議事殿里正有幾個男人,他們是敍利亞人,敍利亞王有意和埃勃拉結盟,所並派遣了使者來埃勃拉商議結盟的事宜,不過這幾個人一直都挺目中無人,幾次都和埃勃拉的勇士切磋,明着是切磋,卻是在示威。
連着幾天,埃勃拉的勇士都被打得體無完膚,不是弱,而是對方的蠻力是在讓人大吃一驚,不過魯納斯也是故意的,他似乎不想讓人探出他真正的實力,否則像他們這種只靠蠻力取勝的傢伙,只要派菲諾斯他們,就能解決的一乾二淨。
“馮布,你今天來又想幹什麼?”魯納斯似乎很厭惡在大殿上的這幾個敍利亞人,而他口裏的馮布,便是敍利亞的最出名的大力士,一個超級臭屁,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裏的男人。
馮布在她看來簡直就像一座山,不僅是巨大而已,更是他肌肉賁起的四肢,看起來就像四棵樹木,隨便一揮,就能把石頭擊碎的力道,更是讓人覺得這個男人很具有殺傷力,他大概三十出頭,蓄着落腮鬍子,那些鬍子就像鋼絲,一根根的挺立着,光是看都覺紮在皮膚上會是何等的滋味,一定很痛吧,看起來他的皮還真是厚,起碼他沒被他的鬍子給扎出什麼傷口來,而那一雙三角眼,正盯着她看,流露出的邪念,讓她很想用鞋底抽他。
“陛下,記得你説過,只要我贏了貴國的勇士,您就會答應我任何想要的獎賞。”馮布的嗓音就像破鑼,難聽可是也能夠震耳欲聾。
“沒錯,今天你就要回去了,説吧,你想要什麼獎賞!”魯納斯一點也不在乎他可能會獅子大開口,反之有種他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只要趕快滾回去就行了。
“我要她!”
什麼!?阿爾緹妮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隻比她三個手指加起來可能還要粗的手指,因為它正指着她,不是吧,她沒聽錯吧。
魯納斯顯然也有些吃驚,不過吃驚過後,他的臉色可不那麼好看了,陰沉地發黑,“你再説一次!”凌厲的口吻,怎麼聽都知道他心情現在很惡劣。
“陛下,我要她!!”馮布顯然沒察覺到,因為他那雙三角眼正像剝衣服一樣的看着她。
噁心!她蹙眉,更加深了用鞋底抽他的衝動。
“他是我的侍女!”魯納斯金色眸子開始收縮,就像蛇在攻擊獵物前一樣,瞳孔收縮得有點駭人。
“我知道,可是陛下説過,我想要什麼都可以。”
魯納斯下巴猛地抽緊,他很少會發怒,但是這個男人徹底惹到他了,他沒聽見他説的話嗎,她是他的侍女,也就是説她是他的所有物,別人休想索要。
他回首看向阿爾緹妮斯,卻發現她的表情出奇的冷靜,甚至有點讓人發毛的感覺,出乎意料的,他的心情好了起來。
“你看呢?”他問她,語氣象是在等着看好戲。
阿爾緹妮斯當然忽略他眼裏的玩味,“我可一點也不願意。”
他挑眉,“可是我答應他,他要什麼都可以。”
可惡!!阿爾緹妮斯可以用性命發誓,他是故意的。
可是,她可沒那麼容易認輸,雙眸一眯,她步下階梯,她款款而來,讓馮布幾乎要留下口水來了。
“你想要我?”她問,語氣充滿了某種挑釁。
馮布點頭,幾乎把腦袋都點掉了。
“好啊,不過我喜歡強壯的男人。”
“我難道還不夠強壯!”馮布顯然覺得被侮辱了,故意舞動着他的手臂,展示着他的肌肉。
“你説你很強壯,可是我又沒看到。”
“你想看什麼,看我如何把人摔成骨折嗎?如果你想看,我現在就可以表演,不要説一個,就是來一百個,也不是我的對手。”他傲氣十足的抬高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不需要這麼麻煩。”讓你摔一百個人,那多造孽,“我有一個辦法,如果你能辦到,我就跟你走。”
“好!你説!!我會讓你心甘情願跟我走的。”他拍着胸脯。
“很簡單!”她讓他稍等一下,然後走出殿外,讓侍衞找來一根粗麻繩,大概有三指寬,侍衞領命,很快找來了她想要的繩子,她拉了拉,笑意浮現在眼底,很結實,應該沒問題。
接着,她在殿外張望了一下,找到了一棵樹,這棵樹大概有兩個人拉手圍圈那麼寬,因為在沙漠植物很難存活,而這棵名叫斑木的樹是能夠在沙漠中生存的樹,所以埃勃拉的皇宮裏這種樹木很多,大多是用來做裝飾用的。
魯納斯一直看着她,不明白她想幹什麼,只見她將繩子的一端往一根較粗的樹枝上拋去,讓繩子懸掛在上頭,然後向馮布招了招手。
“你只要能把這根繩子弄斷就可以,不過條件是你的雙腳不能着地,要拉着繩子,將身體懸掛在繩子上,然後靠手將它扯斷。”
馮布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這根繩子!?”在他看來這根繩子和棉線沒什麼不同,根本不需要花費力氣,就能扯斷他。
“足夠了!”她笑着説道。
馮布直覺認為她小瞧了他,有些不滿,便決定非要在最快的時間裏扯斷這根繩子,好讓她明白,他是個力大無窮的男人。
他看着那根懸掛在樹枝上的繩子,覺得這根本就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你看好了,等你眨眼的時候,它就被我扯斷了。”
她微笑地點頭,“我拭目以待。”
馮布在自己的手掌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後搓了搓,胸有成足地拉着繩子,繩子懸掛的高度,剛好可以讓他手抓着繩子,雙腳離地。
此時,魯納斯走到她身後,“你好像很篤定他扯不斷繩子。”
她回頭瞥了他一眼,“當然,不管他多用力,繩子都不可能斷的。”
“哦?”魯納斯不明白她為什麼如此肯定,再他看來,那根繩子對於馮布來説簡直就是小兒科。
“你看着好了!”
魯納斯仍然覺得這個方法行不通,但當他看向掛在繩子上,想要扯斷繩子的馮布時,卻大吃一驚,只見馮布漲紅了臉,手臂上肌肉和青筋都賁到了最高點,那根繩子還是沒有斷,而他更是咬着牙關拼命的使力,莫説繩子斷了,連個小隙縫都看不到,他就這麼懸在繩子上,使力再使力,到最後他甚至狂叫大喊,那根繩子依然完好如初,到時馮布,像塊破布一樣從繩子上跌落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氣,似乎使力過度,爬不起來了。
“怎麼樣?大力士,那根繩子還沒斷哦。”阿爾緹妮斯走到馮布跟前,狀似可惜地説道。
馮布已經説不出話來,只是大口的喘着氣,他的臉還是很紅,不過不是太過使力的關係,而是羞愧,他出了個大洋相。
結果就是他灰溜溜地夾着尾巴帶着手下離開埃勃拉。
待他們走後,魯納斯驚奇地追問道,“你怎麼辦到的?簡直就是不可思議,這跟繩子明明是根普通的繩子,馮布的力氣沒理由扯不斷。”
“他力氣再大也是枉然。”她説得理所當然。
“為什麼?”魯納斯眼裏滿是好奇,使得那雙金色眸子裏火彩更為絢麗。
“因為他的雙腳沒有着地,所以根本使不出他原本巨大的力量,不管他怎麼拉扯,他使出的力量始終都是他的身體的重量,也就是説,他剛才以為自己使出全部力量,其實不是,他拉扯繩子力道只不過是他的體重而已,而我選的這根繩子和樹幹足以承載他的體重,所以嘍,就算他再扯個十天半個月,這跟繩子也不會斷,理由就是這麼簡單。”她將繩子從樹上拉了下來,晃了個圈圈,看到魯納斯一臉的吃驚像,暗笑了幾聲,然後把繩子拋給他,“陛下,慢慢想吧。”她可沒興趣陪她在討論這個初中時學得物理知識。
魯納斯看着手裏的繩子,有些茫然,漸漸地,他似乎想通了,也明白了其中隱藏的學問,倏地,他金色的眸子像是凝聚了漩渦似的,牢牢鎖住她。
阿爾緹妮斯被他看得有點發毛,他怎麼了,怎麼好像想要把她生吞活剝似的。
好半晌,他眼裏的漩渦才逐漸消散。
“獨一無二……”他像是在喃喃自語。
“嗯?你説什麼?”
他像是沒聽到,“獨一無二嗎?”
他的自言自語,讓阿爾緹妮斯只覺得二丈摸不到頭腦。
突然,他回過神來,抬手撫上她細緻無暇的面頰,用某種極為難測的目光凝視着她,她想躲避他的撫觸,卻像是被他的眼神定了身似的,無法動彈。
很久之後,他才緩緩説道,“我想只要是男人,都無法不被你吸引吧。”
她蹙眉,他話裏似乎有話。
他突然笑了起來,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看着某種珍貴的寶物,再次凝視了她片刻,而後他回身,笑得極為猖狂,更帶着某種興奮。
“走吧!”
“去哪裏?”她實在摸不透他。
很自然的他牽起她的手,緊得彷彿不想再鬆開,她就被他這麼拖着走。
“陪我用午膳。”他今天的胃口看來會很好。
“為什麼我要和你一起吃飯。”和他一起吃,她吃得下才怪。
不過,她根本沒有反抗的權力,直到他的寢殿,直到那些美味佳餚被逐個端上氈子,他一直都牢牢地牽着她的手。
她的確是沒有什麼胃口吃飯,面對一盤盤精緻的食物,她只覺得想吐,不是他的關係,只是覺得胃在翻攪似的難受。
侍女送上了最後一盤餐點,那是一條肥美的魚,聽説是今天剛送來的貢品,看得出廚師有多麼小心翼翼的烹煮它,因為在沙漠國家,魚比金子還貴。
鮮美的魚肉香味在空氣中撲鼻而來,阿爾緹妮斯直覺的一陣反胃,而且越來越嚴重,她急忙奮力甩開魯納斯的手,捂着嘴,向某個角落奔去,剛到那,她就大吐特吐,幾乎像是要把胃裏所有的東西都吐乾淨才肯罷休。
等她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心卻恐慌地咯噔了一下,腦子裏只有一個問題,她的大姨媽是不是很久沒來了?
有多久了?
頓時,腦子裏的答案讓她臉色一片慘白。
雙手顫抖撫向平坦的小腹,上帝,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
“怎麼了,你不舒服?”魯納斯的聲音像鬼魅般的自她身後響起。
她下意識的回頭,一時間她説不出任何話,雙手仍按着小腹。
魯納斯察覺到她的異狀,也看到了她手上的舉動。
金色的眸子像被烏雲擋去的陽光,陰沉得駭人,湧動着某種讓人不明所以得怒氣。
阿爾緹妮斯只覺得腦子裏像是有無數的小人在敲打,連一絲思考的能力都沒有。
這個意外,來得太不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