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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身世之謎

    路斯比和一干官員的視線都緊緊鎖住阿爾緹妮斯,乍然聽到她説出現在的皇帝陛下的生母並非是已故的皇妃,頓時一片愕然,只覺得這一波接一波的驚濤駭浪已經讓他們的心臟快無法承受了。

    一旁的努旺達二世的神色卻是複雜與愧疚,在經過了異常激烈的內心爭鬥,他看着情緒激動的薩魯,自責吞噬着他的心。

    “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你的愚蠢讓我唾棄。”阿爾緹妮斯説得咬牙切齒,安撫薩魯的手也跟着顫抖起來。

    “你似乎早已知道一切了。”她充滿不敬的言辭並沒有讓他放在心上,反而更勾起了對她的好奇,這個秘密被埋藏了二十多年,她是如何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淡淡地説道,根本不打算再理睬他,徑自扶起情緒逐漸穩定下來的薩魯起身,讓他坐於一旁的椅榻上,然後打算找人取些水來,好讓他鎮定一下。

    薩魯從迷茫中轉醒,眼見她要離開,大手急忙扣住她的手腕。

    她轉首,見到他眼裏的慌張,安撫地輕拍了幾下他的手背,知道此刻他極為需要她,便在他身旁坐下,好讓他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

    他安心的扯出一抹微笑,有她在,他才能無畏的去面對一切。

    “我已經沒事了,我要知道所有的一切。”

    見他已經平靜,她着實鬆了一口氣,剛才她真怕他會支持不住,“還記得,我給你看得那幅畫嗎?”他從直布羅陀回來後,她就問過他是否認識畫上的人,他卻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是説那幅美人像?”他記得,當時他對畫中的人陌生的很,心裏卻突兀有種親切感,難道……

    “她就是芙蓮娜公主!”這也不能怪他不認識,因為他出生的時候她就已經去世了。

    他顫然地看着她,“那麼她就是我的……”

    “她才是你的親生母親。”

    他又開始激動起來,更用力的握緊她的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這個要問你的皇兄了。”她凜目瞪向一旁的奴旺達二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估計也只有他才知道,而她不過是推測。

    被點到名的奴旺達二世嘆了一口氣,知道是該説出真相的時候了。

    於此同時,神殿裏的眾官員們也豎起了耳朵,等着他的解答。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娓娓道出一個被掩埋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原來,古國時期的赫梯也像埃及一樣,為了保證血統的純正,兄妹結婚或是姐弟結婚也時有發生,但古國時期後,為了打仗,為了建國,這樣的聯姻逐漸淡化,取而代之的是與其他國家或貴族聯姻,以求能壯大國勢。

    到了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即位,赫梯已奠定了帝國的雛形,當時的赫梯正和米坦尼帝國以及美索不達米亞西方的海上民族打了三年之久的仗,雖與米特聯盟,兵力物資仍是匱乏,在打下去,赫梯一定會元氣大傷,但若不戰,三年的心血又將付諸東流,因為這場仗是奠定赫梯在美索不達米亞雄獅的地位的一仗,非常地重要。

    於是赫梯便打算拉攏當時有着十萬戰車兵的斯米利亞帝國,希望能得到援助,在交涉數日後,對方提出以迎娶他們的嫡公主為赫梯皇妃的聯姻作為出兵的條件,如此優渥的條件卻讓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陷入了躊躇中,因為他早已有了心上人,那便是同父異母的妹妹芙蓮娜公主,並與她私訂終生,打算在戰事穩定後,就迎娶她為皇妃。

    這場突如其來的聯姻使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去選擇。

    思前想後,最終野心和權力戰勝了兒女私情,他迎娶了斯米利亞帝國的嫡公主萊納為皇妃,辜負了一直信任他的芙蓮娜公主。

    而芙蓮娜公主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曾經,她相信心愛的哥哥只會愛她一人,只會娶她一人,即便他是帝王,只要真愛她,他就一定能夠做到,然而,她終究比不上帝王的權利和地位,這場聯姻讓她看清了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並不是值得託付終生的人,心中的愛意也在這場聯姻中消失殆盡

    之後,她重新振作起來,開始尋找新的生活,一日,她偶遇了一位來自東方的商旅,對他的物品甚是喜愛,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知道後,為了哄她高興,用千金買下了一塊她喜歡的布料,可惜這塊泛着珍珠光澤的布料由於尺寸有限,無法做成衣裙,這讓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惱火不已,在商旅拿不出更多的布料下,他氣急了,下令要殺了他,幸好商旅急中生智,提議用這些布料為公主畫一幅肖像畫,善良的芙蓮娜為了救商旅,欣然答應,讓他保住了命,在作畫的那段日子裏,她從商旅的口中,知道了許許多多的奇聞異事,她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所以索性將商旅留了下來,每日每夜都着迷於他的故事中,時間一長,商旅和芙蓮娜公主相愛了。

    但當時的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儘管迎娶了萊納為皇妃,心裏卻仍然對芙蓮娜念念不忘,依然想娶她為妃,所以有意無意地將所有向她求親的皇族貴胄全都打發了,併為她保留了第一側妃的位置,在不知道她已心有所屬的情況下,他開始狂熱的寵愛她,追求她,因此冷落了他一向疼寵的皇妃萊納,當時已為他生下皇太子的萊納在見到他的愛戀後,妒忌不已,為了能挽回他的愛,她親自向芙蓮娜提出納妃的提議,甚至提出可以與她平起平坐。

    芙蓮娜當然不會同意,她早已打算拋棄公主的高貴身份,與自己的愛人在未知的世界永遠旅行下去,但她聰明地顧慮到了身為皇帝的權勢,所以一直沒有公開與商旅相愛的事,並且開始計劃逃離赫梯。

    一年之後,趁着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出征打仗,芙蓮娜和商旅悄悄地離開了赫梯,一離開皇宮,她就像只展翅高飛的鳥兒,一去不回頭。

    出征回來的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得知後,非常震怒,為了保有皇室的顏面,對芙蓮娜的出逃,他對外宣稱是周遊旅行,私下卻派了一隊精兵四處尋找芙蓮娜。

    這一找,就找了十三年。

    然而,時間的流逝並不能磨滅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的憤怒,他依然派人四處尋找,終於,讓他找到了已經結婚生子的芙蓮娜。

    這時的芙蓮娜早已褪去了花季時的清澀模樣,全身都散發着成熟女性的韻味,加上長期周遊列國的經歷,更是為她的容貌增添了難以言喻的魅力,顧盼之間,風華絕代,顛倒眾生。

    這讓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情難自禁,積壓了十三年的愛戀再一次傾瀉而出,但她的拒絕讓他身為皇帝的自尊心遭到了打擊。

    見她心意已決,嫉妒撕咬着他的心,他惱羞成怒,殘忍地殺害了她的丈夫和年僅六歲的兒子,更是在暴怒之下強暴了她,而後,他將傷心欲絕、通不欲生的她軟禁了起來,並派遣了她小時候的乳孃哈比去説服她嫁給他。

    在這樣的打擊下,芙蓮娜怎麼可能就範,恨讓她變得暴戾,她幾次三番的企圖刺殺努旺達二世,但卻都沒有成功,無法被宣泄的恨意最終變成了絕望,她開始絕食、自殘,一心求死。

    一個月後,她奄奄一息,虛弱地如一縷幽魂,努旺達二世對此心急如焚,便下令精通醫術的哈比替她治療,沒想到卻查出了芙蓮娜已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這努旺達二世喜不自勝,但身為皇帝不僅強暴了自己的妹妹,還使其有了身孕,這等醜聞,無論是皇室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是無法接受的,更甚者,芙蓮娜懷孕後,突然變得瘋瘋癲癲,讓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置她和孩子。

    萊納得知後,憤恨得幾乎捏碎了指關,她摔爛了寢宮裏所有的東西,但她知道只要他的兒子還在,她的地位就不會動搖,她只能拼命隱忍下去,只能強作出一副賢淑的樣子,為丈夫排憂解難,甚至提議為了不讓這件醜事被揭發,為了能讓芙蓮娜的孩子有個名份,她可以假裝懷孕,稱自己被噩夢驚擾,需要回祖國安胎,到時就可以説是她的孩子。

    正為此事發愁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欣然答應,並對這個善解人意的正妃更是寵愛有加,此時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驍勇善戰,叱吒風雲的皇帝,而是一個被私慾衝昏了頭腦的昏君。

    之後,他便以芙蓮娜得了傳染病為由,將她軟禁在非彼魯斯神殿,不讓任何人接近,而萊納則悄悄地躲進神殿,等待她分娩,以便移花接木。

    故事説到這,努旺達二世像是承受不住某種精神上的壓力,神色萎靡,全身虛軟靠在身殿內的柱子上,捂額悲嘆,這等卑劣無恥、不可饒恕的事情竟然發生在尊貴無比的皇室中,是何等的羞恥,更何況還是帝國地位最高的皇帝與皇妃,這不僅是一國的尊嚴,更是對國體的褻瀆,訴説中,他不止一次在心底悲鳴,他的父皇竟然如此的醜惡。

    阿爾緹妮斯緊握住薩魯冰冷的手,為芙蓮娜的遭遇感到憤怒,其實當她知道薩魯是芙蓮娜的孩子後,她就推測到她極有可能是在極不情願的情況下才懷有身孕的,但卻沒想到竟是如此地悽慘,簡直令人髮指,她感覺到薩魯的顫抖,回眸望去,只見他的下巴正劇烈的抽搐着,她的手只好握得更緊。

    又是一片靜默,神殿裏沒有人開口説話,寂靜地空間裏只有一聲聲的嘆息聲,可嘆,可憐,可恨,皆有之。

    努旺達二世靠着廊柱,全身都籠罩着一層晦暗,好半晌,他才又緩緩説道,“被軟禁在神殿裏的芙蓮娜公主像是精神崩潰了似的,瘋瘋癲癲地,除了哈比之外,她對任何人都萬分戒備,只要一靠近她,她都會像只瘋狗一樣地撕咬對方,因為神智不清的關係,她不再求死,對肚子裏的孩子也異常地疼愛,日子也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由於身體過於孱弱的關係,她……”他頓了一下,垂首看着地面,抖着唇説道,“因難產去世了。”

    話落,殿內一片沉悶,官員們搖着頭,嘆氣聲此起彼伏。

    薩魯坐在椅榻上,肌肉緊繃,面色暗沉,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他一動也不動,但在他的眼睛裏醖釀着一股風暴,越擴越大,原本綠色的瞳眸變得比墨還黑。

    “你説謊!”猛然間,阿爾緹妮斯的聲音在殿內乍然而起。

    所有人都被她嚇了一跳,只見她鋭利的視線直射向努旺達二世,神情駭人無比。

    “我不明白你説什麼?”努旺達身形一顫,彷彿是有意躲避她的視線,垂首不語。

    “她真的是因為難產去世的嗎?”她話裏有着濃濃的質疑。

    身旁薩魯感受到了她不同尋常的怒氣,不禁看向她,“露娜?”她看起來很憤怒,全身都在顫抖,她的表現,讓他疑惑不解。

    “該死的,到現在你還不肯説實話!”她從椅榻上一躍而起,作勢就想衝上去。

    薩魯眼見,一把拉住她,“露娜,你幹什麼?”

    她回首,眸中烈火四起,“他在説謊,我敢肯定芙蓮娜公主的死因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這一句,讓殿內的平靜瞬間瓦解,官員們又開始連連抽氣,驚恐地看着她。

    同樣的,薩魯也泛起驚愕之色,“為什麼你説得那麼肯定?”

    這不僅是他的疑問,也是所有的疑問。

    路比斯的眼神也是充滿了驚訝,他看向努旺達二世,發現他的臉色慘白如雪,身子愈發顫抖得厲害。

    “努旺達二世陛下?”

    努旺達猛然搖頭,“不,我説了,芙蓮娜公主是難產去世的!!”

    “住口,要我拿出證據出來嗎?”阿爾緹妮斯厲吼道,見他仍是不鬆口,她突然從腰間掛系的袋子裏取出一塊黏土版,擲在他面前。

    那是一塊相當陳舊的粘土版,上頭顏色已經斑駁不堪,但隱隱約約寫着幾行字,努旺達看了一眼後,臉色大變,踉蹌地倒退了數步。

    路斯比也急忙上前查看,頓時他象是被雷劈到了似的,愣在了原地。

    不大的土黃色粘土版上赫然寫着,繼位優先法則,即繼位皇子中,如若有兄妹或姐弟結婚所生之子,不論長幼,皆可優先繼位。

    “這是我在泰皮魯斯神殿裏找到的,我想在座的各位大概都已經遺忘了。”

    “不,不要説出來,我求你!”努旺達突然驚恐萬分的喊道,乞求地看着她,從她眼裏,他了解到,她知道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阿爾緹妮斯唾棄道,“你的母后根本就是個喪盡天良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寬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薩魯握緊她的手,語氣急切的問道,他心裏有種不詳的預感。

    “抱歉,薩魯,我有偷偷去過你母親的陵墓。”她直言不諱的説道。

    “什麼!?”他不敢置信的大叫,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你先聽我説。”她也知道擅自去陵墓是對死者的不敬,但當時她也是想多蒐集些證據,然而當她查看芙蓮娜的屍骨時,她發現了一件事,“你的母親是窒息而死的。”

    劇烈的喘息聲,在眾官員間響起,乍然聽聞,他們個個臉色泛白,但沒有人懷疑她的説得話,因為一個都能讓骷髏頭恢復容貌的人,她的斷定還會有錯嗎?

    震驚,愕然,不足以形容薩魯的表情,他的眼裏瞬時湧上一股風暴,“你……説什麼?”他顫唇問道。

    “她是被人殺死的。”

    下一刻,他象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眼神泛出兇光,直逼努旺達二世,“你又一次騙我!!”

    努旺達二世被他的視線嚇得連連後退,“薩魯,我……”

    “我不要聽你的解釋,我只要真相。”老天,她的母親到底遭受了多少苦厄,雖然從未見過她,也未曾感受過她的温暖,但血濃於水,他的心比誰都要痛。

    阿爾緹妮斯站在他身旁,拍撫着他因憤怒而僵硬的背脊,“薩魯,冷靜一點。”

    “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他握緊的拳頭青筋暴漲,幾乎捏碎自己的指骨,他眨回眼裏的濕潤,猛地握住她的肩膀,“只有你,我只相信你,露娜,告訴我真相。”

    她心疼地撫着他糾結的五官,“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他感激地頷首,在她的安撫下,又坐回了椅榻。

    阿爾緹妮斯站在神殿中央,所有人的視線都緊緊跟隨着,知道只有從她口裏才能知道這最後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她環視着眾人,視線在接觸到捲縮在廊柱邊的努旺達二世後,變得異常地複雜,這個男人其實也很可憐,只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他的可恨就是太過懦弱了。

    當她知道他詐死之後,就刻意找服侍過他的侍衞和侍女查訪,為的就是要調查他的個性和人品,而且為了能證明陵墓裏是另外一個人,她特地查探了他的物品,發現他穿過的鞋子,左腳鞋底磨損比之右腳要厲害得多,因此她認定,他的右腳一定是跛的,之後她也證實了,他十四歲的時候曾經為了將跌落的小鳥,放回鳥巢,而跌斷了右腳,雖然經御醫診治,已無大礙,不過仍是讓他的右腳微微跛了些,所以走路的時候,全身的重心會放在左腳上,而使得左腳的鞋底磨損得比右腳厲害,從而她瞭解到,他是一個品性敦厚,善良得連侍女都為之稱讚的男人,但為何這樣一個男人,卻偏偏在自己的弟弟遭人欺負的時候,沒有伸出援助之手呢。

    是不願嗎?不,他連從樹上跌落的小鳥都要親自放回鳥巢才安心,怎會如此漠視自己的弟弟被人欺負。

    那麼原因只有一個,不是他不願,而是不能。

    “其實,當我聽路斯比爺爺説起薩魯的童年時代時,我就一直都覺得很奇怪,薩魯貴為皇子,又是皇妃的兒子,所謂不看僧面也看佛面,那些皇子們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該去惹皇妃的兒子,因為依照萊納對地位的看重,我相信她是個絕對強勢的女人,即便她覺得薩魯不能帶給她地位和榮耀,依她的個性,也絕對不會讓人騎到她的頭上撒野,然而為什麼那些皇子們會越來越猖狂,甚至是肆無忌憚呢?”説着,她的臉色就愈發的陰沉,每每提到萊納這兩個字,幾乎都是咬着牙説得。

    “第二,就是萊納臨死前曾説過的話,她説‘當你出生的時候,為什麼我會心軟沒把你掐死!’我覺得很奇怪,她為什麼不説‘我不該生下你!’或是‘為什麼我會把你生下來!’這樣的話,而且還提到了心軟,聽起來就好像是,她本來就計劃要殺薩魯,但卻在實施的時候因為某些原因而罷手了,所以才會有心軟這個詞的出現。這兩個疑問也一直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發現薩魯是芙蓮娜的孩子之後,答案才被我找到。

    她的神色突然一凜,眼中充滿了憤怒,“那就是嫉妒!!因為嫉妒,她指使皇子們去欺凌年幼的薩魯,甚至暗示他們就算做的再過分,也不會有人去追究,所以皇子們才會越來越猖獗,甚至是肆無忌憚。”

    她説得恨之入骨,聽得人也冷汗潺潺,尤其是奴旺達二世,更是慘白着一張臉,無法出聲去辯駁。

    “雖然説是嫉妒,但是我始終覺得連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她都想殺,這種嫉妒要深到何種程度才能如此喪盡天良,或許那不能稱之為嫉妒,可能稱之為嫉恨會更恰當一些,那麼她在恨什麼?因為芙蓮娜搶走了她的丈夫嗎,不,像她這樣的女人或許渴望愛情,但遠沒有地位來的強烈,這時候我就猜想,或許因為薩魯的存在會阻礙到她什麼,她才會想要殺他,對她來説什麼才是最重要,無疑就是地位,但是按照鐵列平的皇位繼承法,薩魯根本不可能會阻礙到她什麼,接着,我就發現了這個!”

    她走到路斯比身旁,取過他一直緊握在手裏的粘土版,“上面寫的繼位優先法則,讓我茅塞頓開。”

    這時才緩過神來的路斯比説明道,“這是鐵列平陛下在撰寫繼位法時附帶的優先法則,但因為赫梯當時已不再實行兄妹或者姐弟結婚,加上後來的幾任皇帝陛下也沒有類似的情況,這條優先法則也被逐漸淡忘了。”

    “法則是被淡忘了,但當有人想要用得時候,它卻依然存在。”她説得別有深意。

    “你是説……”路斯比似乎有些明白了。

    “按照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的瘋狂,為了讓芙蓮娜回心轉意,他極有可能重新動用這條法則,既然無法讓她做皇妃,那麼就讓她的兒子做皇帝,讓她做皇太后,照他那種恐怖的佔有慾,他絕對會如此做。”

    眾人譁然,細細回想蘇皮利盧一世生前的為人,的確可能,像他那樣的男人,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

    “然而,這條法則也成了芙蓮娜公主的催命符。”她嘆了口氣,感慨萬千。

    聽聞,努旺達二世象是再也承受不住罪惡感而跪倒在地,哭叫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嘶聲竭力的哭喊着,那噩夢般的一幕才他腦中回放,至今讓他無法忘記。

    正如阿爾緹妮斯所推測的,當時的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的確想用這條繼位優先法則來挽回芙蓮娜的心,但這件事卻被萊納知曉,當夜,她就讓人從皇宮中取來赫梯的繼位法典,瘋了似的查找,當她看到那塊已經字跡開始模糊的繼位優先法則時,全身的毛細孔都為之收縮,有一種無形的威脅讓她喘不過氣來,那雙美麗清澈的眸子因為妒恨而變得灰暗不明,她用手扣緊膝蓋,拼命壓制住想要怒罵的衝動,眼神卻泄露了她醜惡的靈魂。

    八個月後,在御醫哈比聲稱芙蓮娜早產的情況下,一個幼小的生命在狂風暴雨中誕生,他響亮地啼哭聲響起的時候,連着幾個月肆虐諸國的龍捲風消散在赫梯的上空。

    然而,死神的鐮刀卻無情地揮向了芙蓮娜,趁着蘇皮利烏瑪斯一世接待米特使者,無法趕來的當頭,萊納下令心腹用枕頭將芙蓮娜活活悶死,然後又將毒酒硬灌進哈比的嘴裏,殘忍地殺害了她們。

    當時,原本已睡着了得努旺達二世,因為聽到嬰兒啼哭聲而醒了過來,尋着聲源來到芙蓮娜的房間,親眼目睹了母親罪惡的行徑,他被嚇得摔倒在地,全身顫抖地張着驚恐的眼睛。

    眼看着母親陰狠的走向哇哇啼哭的小嬰兒,他連滾帶爬地來到她身邊,扯着她的衣裙哀求,或許是他的舉動感化了她,也可能是她良心未泯,她最終沒有下手。

    之後,在萊納唱作俱佳的哭嚎下,蘇皮利盧烏瑪斯一世以為芙蓮娜是因難產而死的,並沒有看穿萊納的陰謀,也沒有下令徹查此事,而努旺達二世也不敢將真相説出來,芙蓮娜便被作為病逝下葬了。

    薩魯則被萊納作為親生子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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