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萄鳳聽得一楞,不解的問:“什麼三宮的主人?”
玉面婆婆恍然一笑,間:“你們可知道萬尊教的組織情形?”
陶萄鳳搖搖頭説:“晚輩不知道。”
馬龍驤雖沒説話,但也搖搖頭。
玉面婆婆又問:“你們聽説過三宮、九殿、十八武士了沒有?”
馬龍驤説:“聽説了,但不知詳細情形。”
玉面婆婆説:“三宮,共分為‘日光宮’、‘月華宮’、以及‘星輝宮’,三宮的主人統稱某某宮主,其中月華宮主是位女子。”
陶萄鳳一聽,敏感的問:“這個女宮主,一定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玉面婆婆凝重的説:“詳細情形,我也不大清楚,但我只知道魔窟的月華宮主,已拜在巨目天王膝下做義女。”
陶萄鳳下自覺的關切問:“這麼説,那位月華宮主一定很年輕了?”
玉面婆婆搖搖頭説:“多大年紀,我並不知道,巨目天王才五十多歲,我想月華宮主年紀也不會大。”
説此一頓,立即慎重的説:“根據外間傳説,三宮主人個個殺人如麻,俱都罪孽深重,這個月華宮主,想來也下是什麼善良女子。”
陶萄鳳贊同的説:“前輩説的極是,就是好女子,在那種罪惡的環境薰淘下,也變成了嗜殺任性的女魔頭了!”
玉面婆婆見陶萄鳳一直指責那位‘月華宮主’,知道她是一個獨霸型的女孩子,是以,也不自覺的笑了笑。
於是,她含笑頷首説:“陶姑娘説得極是,俗語説:‘近朱者赤,近墨着黑’,就是這個道理。”
陶萄鳳冰雪-明,自然看出來玉面婆婆的笑是在笑她,因而,嬌靨一紅,立時低下了頭來。
“玉面婆婆”見陶萄鳳臉紅了,只得趕緊改變話題。
她正了正臉色説:“在魔窟的三個宮中,每個宮下,尚轄有三個殿,每殿有一個負責人,稱之為‘鎮殿將軍’。”
馬龍驤一聽“鎮殿將軍”,頓時想起在蓮花谷,震斃的“天戌將軍”,由於他以為天王莊與陶萄鳳等人都不可能與魔窟發生牽連,是以,一直沒有敢提蓮花谷的事,這也是他怕湯婉蓉見到陶萄鳳的原因之一。
這時雖然聽到玉面婆婆談到鎮殿將軍,但他卻不敢再提及天戌將軍被他掌斃的事。
但是,此時陶萄鳳卻插言説:“前輩,九殿的‘鎮殿將軍’,他們的武功是不是比三宮的主人要遜一籌?”
玉面婆婆正色説:“那是當然,三宮主人的武功,不但高出九殿將軍一大截,就是在智力上,也遠非九殿將軍可比。”
陶萄鳳聽得神色一變,不由驚異的説:“這麼説,巨目天王的武功,豈不是更高不可測了嗎?”
玉面婆婆立即正色的説:“這也正是各大武林門派任其壯大,而卻都不敢下手圍殲的原因呀!”
説此一頓,看了他們一眼,又加強語氣説:“須知各殿屬下的十八武士,也都是個個功夫了得……”
陶萄鳳不解的問:“每一個殿下,都有十八位武士呀!”
玉面婆婆正色一笑説:“那更不得了啦,每個殿下只有兩名武士,就已經非常驚人,有那麼多,那還得了!”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動,不知那天在蓮花谷和天戌將軍一同被殺的兩人,是否就是天戌殿下的兩名武士。
是以,技巧的問:“各殿下的武士,不知穿什麼衣飾,擔任什麼職務?”
“玉面婆婆”説:“這就是魔窟組織複雜的地方了,他們的十八武士,雖然屬於九殿之下,但卻由巨目天王親自指揮……”
馬龍驤聽得心中一動,不自覺的插言問:“這麼説,在衣着上,也不一定和所屬殿的衣飾一樣了?”
玉面婆婆一聽,便知馬龍驤的意思。
因而她頷首説:“不錯,魔窟十八個武士,穿着十八種顏色的服飾,而且,他們都用的是重兵器,個個孔武有人。”
馬龍驤一聽,知道那天被殺的那兩個繡着狗頭標緻的黑衣大漢,並不是魔窟中十八個武士中的兩人。
又聽“玉面婆婆”説:“每殿都有兩名武士的真正原因,是某一殿的將軍下山辦事,就是由十八位武士中代理殿上將軍或充任。”
陶萄鳳關切的問:“九殿將軍和十八武士的名稱,前輩是否還記得?”
玉面婆婆搖頭一笑説:“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頓了頓,她又説:“總之,魔窟的將軍,均由‘天’字起頭,譬如‘天蠍將軍’、‘天昊將軍’、‘天戌’、‘天癸’等……”
陶萄鳳直覺的説:“這麼説,這武士們都是由‘地’字起頭了?”
“玉面婆婆”笑笑説:“不是,武士的名字是隨意而起的,毫無頭緒,就是巨目天王自己,如不看武士身上的標記或武器,有時也不易喊出他們的名字來!”
馬龍驤和陶萄鳳同時“噢”了一聲。
馬龍驤驚異的問:“真的這等複雜?”
陶萄鳳接着説:“何必把十八個人弄得這麼麻煩呢?難道巨目天王不怕別人冒充他的武士刺殺他嗎?”
玉面婆婆一笑説:“冒充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巨目天王雖然喊不出那個人的名字來,但他卻能一眼就看出那個武士是不是他們十八武士中的人物……”
話未説完,殿門口人影一閃,已急急奔進一個黃衣女警衞來。
一旁靜立的中年婦人一見,立即迎了出去。
只見中年婦人低聲問了那個黃衣女警衞幾句話,接着點了點頭,同時一招手,轉身向席前走來。
這時王面婆婆也看見了,立即沉聲問:“什麼事?”
中年婦人一面肅立一側,一面恭聲回答説:“湯婉蓉已被捕了!”
馬龍驤一聽,心頭立時沉下來。
只見“玉面婆婆”面色一沉説:“將她暫時押在牢內,等候我來審問。”
但是,前來送信的黃衣女警衞,卻恭聲説:“湯使者向聖母要求,希望在她處死前,恩准她見陶姑娘一面。”
馬龍驤聽得大吃一驚,暗呼不妙!
心念方動,玉面婆婆已怒聲説:“不準!轉告下去,在我末審問之前,任何人不準前去看她!”
黃衣女警衞,恭聲應是。
然後,轉身走出殿去。
陶萄鳳最初的確很想見一見湯婉蓉,目的想追究一下和馬龍驤是怎麼認識的,以後又為什麼鬧翻!
後來,既然知道了馬龍驤並不喜歡湯婉蓉,而是湯婉蓉自作多情,一廂情願,想想,也就算了。
這時見女警衞向玉面婆婆要求,准許湯婉蓉前來見她一面,她也覺得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尤其是玉面婆婆怒聲申斥,意志堅決,自然不便替湯婉蓉求情,准許對方前來見自己一面,看看湯婉蓉到底説些什麼了。
玉面婆婆一俟黃衣女警衞走出殿後,立即拉回話題説:“驤兒,這次你們前去,雖然都是頂尖高手,但魔窟機關重重,警衞如林,也不可大意行事。”
馬龍驤見沒有讓湯婉蓉來見陶萄鳳:心情自然為之一暢。
這時聽玉面婆婆的叮囑,只得恭聲應了個是。
陶萄鳳一聽“雖然都是高手”神情一楞,不由望着馬龍驤,迷惑不解的問:“這次前去魔窟都是哪些人?”
馬龍驤説:“自然是大頭、長髮兩位師伯,還有糊塗前輩!”
陶萄鳳忙問:“智上法師不去呀?”
馬龍驤一聽,只得蹙眉説:“家師本來決定去,但因為愚兄殺了普濟僧,割了度海大師的耳朵。雖然與上恩寺的主持當面將話談開了,實際上仍是外和心不和,家師生怕再生枝節,才決定不去魔窟了。”
陶萄鳳雖然覺得理由勉強,但還説得過去,也就沒説話了。
馬龍驤覺得既然將湯婉蓉找到了,便不宜在此久留,免得夜長夢多,另起變化,是以,當即向玉面婆婆告辭。
玉面婆婆也不挽留,當即吩咐備馬,並親自送至宮門外。
馬龍驤和陶萄鳳,各自黃衣少女等人手中接過馬匹後,再向玉面婆婆拜別,才認鍾跨上馬鞍。
玉面婆婆特命黃衣中年婦人,率領一隊黃衣玉女使者馬隊,護送馬龍驤和陶萄鳳離開了總壇。
於是,一行馬隊沿着寬大人工山道,浩浩蕩蕩的逕向白駒壇馳去。
口口口
出了古木松林,白駒壇的大寨已經遙遙在望了。
陶萄鳳為了和馬龍驤談話方便,雖曾要求黃衣中年婦人帶隊轉回去,但都被中年婦人以“聖母的命令”婉拒了。
馬龍驤知道玉面婆婆擔心中途再有什麼節外事情發生,所以特地叮囑黃衣中年婦人一定要送出聖母教的總壇禁地。
因而,也在旁暗示陶萄鳳,不必再要求中年婦人帶隊回去了。
陶萄鳳知道無法讓中年婦人先回去,也就不再勸了,滿腹心中要問的話,也只有等到出了“玉虎壇”後再問了。
白駒壇高立寨門上的警衞,早已看到了馬龍驤等人的到來,由於看到有一隊黃衣玉女使者護送,也忙列隊相迎。
是以,馬龍驤等人到達“白駒壇”大寨西寨門時,“白駒壇”屬下的香主執事,以及兩百多名抱刀教徒,早已列隊站好了。
馬龍驤定睛一看,“白駒壇”壇主“銀練鞭”蕭驚生並不在隊前。
到達近前,所有站在寨門兩側的教徒等人,紛紛抱刀致敬,而四五位香主執事人物,則一致抱拳躬身。
馬龍驤就在馬上,含笑拱揖,頻頻頷首,以示還禮。
通過西寨門,幾位香主執事,立即率領着所有教徒在後相送,但是,被馬龍驤他們一一謝絕了。
黃衣中年婦人見馬龍驤態度誠懇,也就示意他們不必送了。
馬龍驤和陶萄鳳遊目一看,這才發現兩邊依山建立了下少房舍,有幾處蒼松翠竹間,街建有畫樓麗閣。
正打量間,驀見陶萄鳳的杏目一亮,脱口急聲説:“龍哥哥快看那座樓房!”
馬龍驤心中一驚,急忙轉頭
只見中央一座高樓上的樓窗,就在他轉首察看的同時,倏然關上了,僅剎那之差,沒有人看到關窗人的面目。
率隊相送的黃衣中年婦人,立即縱馬向前,關切的問:“有什麼不對嗎?陶姑娘,可是發現了什麼……”
陶萄鳳趕緊搖頭笑説:“沒什麼……”
一頓,她又緊接着笑笑説:“這座樓房,建築華麗,而且又建在蒼松翠竹之間,這位房主人真會選地方!”
黃衣中年婦人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沒説話。
陶萄鳳忙又繼續説:“但不知,這座房子的主人是哪一位?”
黃衣中年婦人也是久走江湖的俠女,玉面婆婆座前的三個得力助手之一,自然不同一般泛泛婦女。
她一聽陶萄鳳那聲尖叫,便知有了意外之事發現,這時見陶萄鳳説的簡單,不由懷疑的問:“陶姑娘只是為了這個嗎?”
馬龍驤心中一動,趕緊笑着説:“是這樣的,因為那座小樓的建築形式,飛檐的色彩,椽梁的圖案,無一不和鳳妹家中住的樓閣一樣,她在驚奇意外之下,所以才出聲招呼,我看這美麗的小樓……”
黃衣中年婦人雖然不盡相信,但也只得笑笑説:“原來是這樣呀!”
馬龍驤也很想知道那位樓房的主人是誰,以便判斷方才悄悄開窗偷窺的人是誰?為何開窗偷窺?
是以,也含笑問:“在下也很想知道這座小樓的主人是誰,何以他的小樓會與鳳妹的閣樓形式完全一樣?”
黃衣中年婦人淡淡一笑説:“那就是我們白駒壇蕭壇主的宅院。”
馬龍驤和陶萄鳳都以恍然的口吻,笑着説:“原來是蕭壇主的宅第。”
説話之間,已到了東寨門。
通過東寨門,立即放馬疾馳,一行馬隊,浩浩蕩蕩,迤邐近百丈,鐵蹄過處,“得得”
有聲,遠谷近峯,傳來陣陣回應。
馬龍驤坐在馬上,目光前視,遙望着玉虎壇大寨的位置,在他的心裏,卻想着開窗偷窺的事情。
現在,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開窗人的身分和偷窺的用意。
他斷定開窗的那人,如果不是“銀練鞭”蕭驚生,便是蕭驚生的得力助手,至於偷窺的用意也不外兩個原因。
其一、看看玉面婆婆派了什麼人護送,是否隆重。
其二、派出心腹,設法暗算,先讓對方認一認他馬龍驤的真面目。
馬龍驤有了這一想法,自然暗中決定,出了聖母教總壇禁地,便要時時提高警覺,留意山道兩邊的可疑人物和事物。
一陣飛馳,已到了玉虎壇的大寨西門外。
只見身着月白緞袍的祝壇主,早已率領着玉虎壇的香主執事和敦徒,列隊等候在寨門之下。
馬龍驤一見玉虎壇的祝壇主,即和陶萄鳳同時躍下馬來。
祝仁全含笑向前,急迎數步,並説了幾句熱誠之言。
和馬龍驤同時下馬的中年婦人,立即望着祝仁全,和聲説:“本司奉聖母面諭,恭送馬少莊主與陶姑娘至此,並轉告祝壇主,負責恭送少莊主直至山下。”
馬龍驤一聽,立即慌急的連連搖手説:“這怎麼可以,在下已經識路,務請祝壇主免送,請留步!”
祝仁全愉快的哈哈一笑説:“禮當恭送,少莊主何必謙辭!”
一旁的黃衣中年婦人,已望着馬龍驤和陶萄鳳,施禮朗聲笑着説:“為回壇覆命,請恕本司不再恭送了!”
馬龍驤和陶萄鳳,同時還禮朗聲説:“貴司請便,後會有期!”
黃衣中年婦人,也道一聲“後會有期”,一聲吆喝,數十黃衣玉女使者,紛紛上馬,撥轉馬頭,逕向來時的路上馳去。
早已拉過一匹快馬的祝仁全,立即謙和的説:“請少莊主和陶姑娘上馬!”
於是,三人同時上馬,逕自走進西寨門,列隊站在寨門左右的抱刀教徒,也依序跟在三馬之後。
策馬徐行,穿寨而過。
一出東寨門,心急和馬龍驤談話的陶萄鳳,已謙和的説:“祝壇主請回吧!貴教山道寬大,我們不會迷失的!”
玉虎壇壇主祝仁全,立即抱拳肅容説:“聖母之命,無人敢違!”
馬龍驤一聽,只得接口説:“有祝壇主一人相送足夠了,兩百弟兄,就請在此處止步吧!”
祝仁全欣然頷首説:“這倒使得!”
説罷回頭,望着當前一位香主級人物説:“馬少莊主顧念爾等徒步辛苦,特命你們就此免送,你們謝過馬少莊主後,率隊回去吧!”
話聲甫落,兩百多名教徒,齊聲歡呼:“多謝馬少莊主!”
馬龍驤高坐馬上,含笑拱手説:“有勞諸位,馬騰雲在此謝過了!”
馬上的祝壇主,趕緊哈哈一笑説:“少莊主太客氣了!”
於是,三人三騎,沿着寬大山道,直向山下如飛馳去。
到達山下,馬龍驤和陶萄鳳,當先停馬,笑笑説:“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祝壇主就此請回吧!”
祝仁全抱拳含笑説:“老朽祝仁全,就此停馬,謹祝少莊主、陶姑娘,一路順風!”
馬龍驤和陶萄鳳,也同時含笑説:“祝壇主珍重,後會了!”
説罷撥馬,一抖絲繮,烏駒、紅鬃,兩馬同時一聲長嘶,放開了四蹄,疾如奔雷,直向東南馳去。
就在兩馬飛奔的同時,馬後已傳來祝仁全內力充沛的呼聲:“穿過前面的樹林,即是佛坪縣城了!”
馬龍驤一聽,立即舉起右手揮了揮,以示謝意。
揮手間舉目前看,即見數里外,果然有一片廣大樹林。
就在這時,驀聞並馬飛馳的陶萄鳳,焦急的説:“龍哥哥,把馬勒慢一點,我有要緊的話和你説。”
馬龍驤早已料到了她要説什麼,是以,不答反而笑笑的問説:“鳳妹,是不是方才開窗偷窺的事呀?”
陶萄鳳立即正色説:“是呀!你也看到了?”
馬龍驤速度不減,淡淡一笑説:“我不但看到了,我還知道是誰呢!”
陶萄鳳立即急聲説:“是呀!我作夢也沒想到她會跑到聖母教,躲在白駒壇壇主‘銀練鞭’蕭驚生的家裏!”
馬龍驤聽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心知有異。
因而,他忙問:“你説的是誰呀?”
陶萄鳳聽得一楞,不由迷惑的説:“你説你看到了是誰……”
馬龍驤説:“是誰呀?”
陶萄鳳説:“我説的是蕭寡婦蕭二嫂呀!”
馬龍驤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倏變,不由脱口急聲説:“你説什麼?”
説話之間,急忙勒馬,坐騎一聲痛嘶,前蹄倏然揚起,塵土飛揚,一連旋了兩旋,才將前蹄落地。
陶萄鳳看得大吃一驚,急忙撥馬回頭,不由急聲説:“這兒不能停馬,祝仁全恐怕仍立在山口上!”
馬龍驤心中再度一驚,催馬繼續向前馳去。
驚急間回頭一看,只見身後黃塵滾滾,業已遮住了半邊天,就是祝仁全仍站在山口,方才的情形,也未必能看見。
回頭察看間,光線一暗,兩人已飛馬馳進樹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