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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故弄玄虛

    陶萄鳳也不察看,撥馬馳進林隙間。

    馬龍驤發現樹身高大,枝葉茂盛,決心在林內停下來。

    兩人深入數十丈,才勒繮停馬,飛身躍下地來。

    馬龍驤一面撿一塊青石坐下來,一面迫不及待的問:“鳳妹,你看清了那個開窗偷窺的人是蕭二嫂?”

    陶萄鳳順手將繮繩掛在鞍頭上,同時,含嗔肯定的嬌聲説道:“沒有錯,我看的清清楚楚,一定是她!”

    説罷,也在馬龍驤對面的一塊青石上坐下來。

    馬龍驤一面沉吟,一面連連頷首説:“嗯!不錯,一定是她!”

    説罷抬頭,神情凝重的望着陶萄鳳,説:“‘銀練鞭’蕭驚生,一定是蕭寡婦的族人或弟兄了!”

    陶萄鳳肯定的説:“關係不密切,蕭寡婦也不會投奔他來了!”

    馬龍驤判斷説:“昨天晚間‘銀練鞭’蕭驚生的巡山態度,以及今天入山時的刁難,可能都與蕭寡婦有關!”

    陶萄鳳卻嗔聲説:“現在説這些有什麼用,還不設法快回去捉蕭寡婦!”

    馬龍驤聽得一楞,不由驚異的問:“你説現在就回去?”

    陶萄鳳立即正色説:“當然是現在去呀!去晚了她會再跑了呀!”

    馬龍驤搖搖頭説:“現在不能去。”

    陶萄鳳不解的問:“為什麼……”

    馬龍驤説:“鳳妹,要跑她早在看到我們的當時就跑了。”

    陶萄鳳有些生氣的説:“那我們什麼時候才去呢?”

    馬龍驤略微沉吟後説:“走,我們先進城宿店再説,我已有了擒拿蕭二嫂的辦法!”

    説罷起身,順手在馬匹的鞍頭上,將繮繩取下來。

    陶萄鳳無奈,只得也起身走到紅鬃馬前。

    於是,兩人飛身上馬。

    走回穿林官道,直向東南馳去。

    馬龍驤沒有即時返回“聖母教”總壇,是因為他內心有所顧忌,他不能當着陶萄鳳的面去活捉蕭寡婦。

    須知,他不是真正的天王莊少莊主,為了將來洗刷他的清白,他不但不能殺蕭寡婦,而且還得給她保護,留她一個活口。

    假設,此刻立即返馬回去,不但容易被聖母教的人發現,造成不必要的誤會,而且很容易把蕭寡婦驚走。

    馬龍驤知道,到了那時,要想再找到蕭寡婦,可就困難了。

    他暫時決定先到城內住宿的目的,也是有意安住陶萄鳳,要她不要那麼心急,當然,也是勸她不要同他一塊前去捉蕭寡婦。

    因為,有陶萄鳳隨同前去,不但有所顧忌,而且,很可能就地將蕭寡婦處死,所以,她去了反而誤事。

    心念間,兩人已飛馬馳出了樹林。

    馬龍驤舉目一看,星目不由一亮

    只見佛坪城的北門箭樓,就矗立在數里以外。

    這時申時末過,紅日仍老高的掛在西方,住店自然早了些。

    由於官道上行人漸多,馬龍驤和陶萄鳳也將馬速減下來。

    為了行動方便,兩人就在北關外的大街上選了一家客棧。

    陶萄鳳似是已明白了馬龍驤的意思,特地向店夥要了一座偏靜獨院住下來。

    一俟店夥送過香茗面水,立即吩咐他傍晚再送酒菜來,有事自會通知他,店夥老經事故,自然知道沒事下準前來。

    兩人匆匆洗過面,飲了半杯茶。

    陶萄鳳首先問:“龍哥哥,我們是不是準備晚上去?”

    馬龍驤毫不遲疑的頷首説:“是的,現在聖母教總壇的地形情勢,我們大都清楚了,我想前去活捉蕭寡婦,應該不會遇到阻撓。”

    陶萄鳳驚異的説:“你要在夜間活捉?”

    馬龍驤略微遲疑説:“我仍希望將這個消息報告給玉面師伯知道。”

    陶萄鳳立即不以為然的説:“那何必晚上去,現在去不是一樣嗎?”

    馬龍驤正色説:“我們再去,勢必要經過白駒壇,豈不打草驚蛇!”

    陶萄鳳埋怨的説:“晚上去見玉面前輩,豈不有失禮貌?”

    馬龍驤胸有成竹的説:“我當然是先看清蕭二嫂是否仍在‘白駒壇’蕭驚生的宅內後,才可以去向玉面師伯報告呀!”

    陶萄鳳仍然説:“我看不太妥當……”

    於是,兩人又計議了一陣,總算商議妥當了。

    飲了一會茶,洗了一個澡,天也黑了。

    晚飯之後,分別運功調息,完畢已是定更了。

    兩人熄了房中燈火,掩好了門,一長身形,飛身縱上房面。

    遊目一看,大街上仍然是點點燈火,人聲吵雜,后街一帶昏暗寂靜,毫無聲息,遠處更是一片漆黑。

    仰首看天,繁星萬點,太白山的婉蜒山勢,清晰可見。

    馬龍驤悄悄一揮手勢,即和陶萄鳳,展開輕功,直向西北馳去。

    穿過那座廣大樹林,數里之外,已是太白山東南麓了。

    只見山下鬼火閃閃,一片漆黑,蠱聲咭咭,矮樹晃動。

    兩人來至山口,身形下停,沿着寬大山道,直向深處如飛馳去

    馬龍驤已經知道,聖母教在總壇禁地以外,向來不設暗樁,是以,兩人放心飛馳,不必擔心被人發現。

    他一面急急飛馳,一面暗暗盤算着,如何讓陶萄鳳毫不懷疑的在寨外等着他,而不堅持和他同去。

    因為,他不能殺蕭寡婦,而且,他還必須施展方法使蕭寡婦不但不怕,還要有信心地好好活下去。

    於是,他故意以憂慮的口吻説:“鳳妹,到達白駒壇大寨外的時候,你要撿一處能夠居高臨下的位置為我把風,監視寨中活動。”

    陶萄鳳忙問:“怎麼,你不讓我進去呀?”

    馬龍驤點點頭,但沒説話。

    陶萄鳳急説:“為什麼?”

    馬龍驤故意平淡的説:“我一個人進去足夠了!”

    陶萄鳳一聽,不由輕哼一聲,譏諷的説:“我早就知道你不會讓我進去的,那你為什麼要把我帶來……”

    馬龍驤佯裝不解的問:“你知道什麼?”

    陶萄鳳又護又氣的恨恨一哼,沒好氣的説:“沒有我在跟前,你們兩人好説幾句別後相思的話呀!”

    馬龍驤一聽心中暗笑,口裏卻故意生氣的説:“你把此地看成什麼地方了?這是聖母教的總壇重地呀!”

    陶萄鳳嗔聲説:“是呀!那你為什麼不讓我跟在身邊?”

    馬龍驤立即無可奈何的説:“兩個人進去目標大,閃躲不易,容易被發現!”

    陶萄鳳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她仍倔強的説:“我進去特別小心點嘛!”

    馬龍驤故意沒好氣的説:“鳳妹,我進去是要取蕭二嫂的命,不是幽會談情,萬一出劍不夠快,讓她慘叫出聲來,我們兩個人總有一個陷在裏面逃不出來,假如我一個人進去,進退隨心,假設有你在附近……”

    話末説完,陶萄鳳已説:“好了好了!我不進去就是了!”

    馬龍驤故意説:“我並沒有説一定不讓你進去,我是説,我們到時候見機行事,能進則進,不能進則留。”

    話聲甫落,陶萄鳳已沒好氣的説:“好了,快閉上嘴吧,前面已有燈光了。”

    馬龍驤舉目一看,心頭不由一沉

    只見前面兩峯之間的遠處,一蓬明亮燈光,直衝半天,看來,祝仁全的玉虎壇,可能有什麼熱鬧事情。

    須知,寨中熱鬧,人如穿梭,固然不容易被發現,但是,到處燈火輝煌,進出行動自然也就困難。

    穿過兩峯之間的狹谷,舉目一看,陶萄鳳和馬龍驤都呆了。

    只見玉虎壇的大寨之內,燈光數點,光線暗淡,而大寨門外的廣場上,深澗的邊緣上,以及中央狹窄的通道之上,卻插滿了斗大的雪白紗燈,一共下下百盞之多,只照得地面上,毫髮可監。

    這的確是馬龍驤和陶萄鳳意料之外的事。

    因為中央窄道的左右及大寨兩邊,即是那兩道天然的深澗,而最窄之處,就在寨門前,其他地方,愈向左右愈寬。

    馬龍驤再看寨牆上,人影晃動,刀光明亮,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中央的狹長窄道,因為那是進出的必經之道。

    看了這情形,馬龍驤知道,在如此明亮的燈光下,莫説是人,就是一隻老鼠,也別想通過狹道而不被發現。

    於是,他轉首望着陶萄鳳,一揮手勢,悄聲説:“鳳妹,走!”

    説罷,當先向峯右走去。

    陶萄鳳一面急急跟上,一面悄聲問:“龍哥哥,我們去哪裏?”

    馬龍驤回頭説:“找一處較窄的地方過去。”

    兩人繞過峯角,竟是一道斷崖,崖下即是那道天然深澗。

    馬龍驤和陶萄鳳,探道向下一看,臉上立即掠過一層失望之色。

    因為崖下的深澗寬度,至少三十丈以上。

    轉首向左一看,馬龍驤的目光不由一亮

    沒想到峯下的深澗寬度,竟然十一二丈,而且,對崖地勢平坦,一片黑暗,看下出有什麼雜樹亂石。

    馬龍驤看罷,立即興奮的説:“鳳妹,我就在那邊過去。”

    陶萄鳳也早已看到了,知道馬龍驤要從半峯上凌空飛渡過去,她知道馬龍驤如果沒把握,絕對不敢冒險嘗試。

    但是,她自己心裏明白,她是絕對沒有這份本事,凌空飛過對崖去。

    是以,有些擔心的説:“小妹就在此地等你出來。”

    馬龍驤立即正色説:“你不能在此地等……”

    陶萄鳳不解的問:“那我到什麼地方去等?”

    馬龍驤一指狹長通道説:“你要到寨門前的通道盡頭等我!”

    陶萄鳳聽得神情一變,不由驚異的説:“你要從寨門出來呀?”

    馬龍驤肯定的一頷首説:“不錯,除了寨門前的狹窄通道外,沒有地方可以通過。”

    説此一頓,又鄭重的説:“如果你發現寨門自動啓開,你就隱身暗處不動,如果玉虎壇內突然起火了,你就特別注意了。”

    陶萄鳳下解的問:“是注意你從暗中出來嗎?”

    馬龍驤糾正説:“不必注意我是從什麼地方出來,只要發動寨門前廣場上的紗燈有的突然熄滅,你就用‘天女散花’的手法,將狹窄通道上的紗燈,也悉數擊滅。”

    陶萄鳳一聽,不由關切的問:“萬一你在裏面被發現了怎麼辦?”

    馬龍驤毫不遲疑的説:“那時你就不必管我,我自然有辦法安全退回來,還有,裏面如果有發現我的跡象,一個時辰後,仍未見我出來,你就先轉回佛坪客棧去!”

    陶萄鳳不由關切的問:“那你呢?”

    馬龍驤毫不遲疑的説:“一旦被他們發現,我便沒有選擇方向的餘地,為了引起他們的錯誤判斷,我極可能由西出口‘金龍壇’退出!”

    陶萄鳳關切的問:“萬一對方和你照了面,認出你是馬少莊之呢?”

    馬龍驤聳肩一笑説:“到了那時候,只好坦白説出是來活捉蕭寡婦了!”

    陶萄鳳覺得不妥,因而説:“萬一他們責問你活捉蕭二嫂,為什麼不先向玉面前輩報告呢?”

    馬龍驤毫不遲疑的説:“那時我自會説,因為還不敢確定是蕭二嫂,所以沒有去向玉面師伯報告。”

    陶萄鳳繼續説:“如果對方説,不管是不是蕭二嫂,你都應該先向玉面前輩要人,而後由玉面前輩下令蕭驚生將蕭二嫂逮捕送往總壇再轉交給你。”

    馬龍驤胸有成竹的説:“那時我自會説,如果白天看到的不是蕭二嫂,勞動了玉面師伯和蕭壇主,鬧出一場笑話來,豈不落個輕舉妄動之嫌!”

    陶萄鳳不厭其煩的説:“萬一他們強詞奪理的説,不管你日間看到的女人,是不是蕭二嫂,都不該擅入總壇禁地,違反武林規炬!”

    馬龍驤也振振有詞的説:“蕭寡婦乃我家謀財害主,畏罪潛逃的叛僕,你們聖母教窩藏掩護,使她逍遙法外,違反武林規炬的是你們,而不是我馬某人。”

    陶萄鳳一聽,低聲贊好,同時催促説:“這樣我就放心了,你快去吧!”

    馬龍驤內心慚愧,表面愉快的説:“鳳妹,耐心等我好消息,最多一個時辰,我一定提着蕭二嫂的人頭回來。”

    來字出口,騰身而起,直飛半山峯一塊突巖上。

    只見馬龍驤,足尖一點突巖,身形疾演“一鶴沖天”

    緊接着,拳腿躬身,立變頭下足上,一式“蒼龍入海”直向對崖飛去,只看得陶萄鳳提心吊膽,險些呼出聲來。

    因為,陶萄鳳雖然知道“馬騰雲”的武功大有進步了,但她確沒想到進步的會是這等駭人聽聞。

    當然,她根據馬龍驤那等充滿自信的聲調和神色,説他能夠飛渡得過深澗而到達對崖,她是深信不疑的。

    但是,她確沒想到,姿勢竟是如此的驚險而美妙,她心裏真是又驚、又喜、又愛,説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

    馬龍驤到達對崖,距崖邊尚深入數丈,為了防備地上有機關或陷阱,他猛的一展臂拳腿,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雙腳踏實,毫無異樣,這才回身抬頭,向陶萄鳳望去。

    只見陶萄鳳,正驚異的望着他,木然的向他揮動着玉手。

    於是,他也愉快的揮揮手,展開輕功,繞過玉虎壇的大寨,直向深處,電掣飛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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