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説到羣雄們見佟家兄弟這麼直爽無忌地説話,都忍不住笑起來。的確,這是坦率的説話,在場的羣雄成二三百人,單是各門派會幫的掌門和代表,也有七、八十個,這麼介紹,任何人也無法記住,俠女楊柳早巳笑起來:“好啦!再叫瘋道長介紹一遍,你們也記不了!你們別為難瘋道長了!我問你們,怎麼跑來這裏,是不是接到了武林帖而來?”
佟家兄弟一個説:“沒有呀!”
另—個説:“我們要是接到武林帖,會不通過大門,要飛身從半空中掉下來嗎?”
楊柳奇異:“那你們怎麼會千里迢迢,從遼東趕來這裏?”
佟小峯説:“楊女俠,我們入關,本來去探望墨兄弟的,誰知一到中州,就聽到江湖上人紛紛傳説,説什麼山西龍門薛家寨,出現了兩位可怕無人性的江湖小殺手,先是殘殺岷山七雄滿門,後是血洗什麼藍家堡,婦孺都殺,雞犬不留,慘絕人寰。我們想去探望墨兄弟也去不成了!去了,也恐怕撲空。”
楊柳問:“怎麼會撲空呢?”
“這麼轟動武林的慘案,我們墨兄弟和他的老婆慕容小燕,會在家裏坐得住嗎?不會趕來這裏?”佟小峯説到這裏,突然停下來,四下望望,問,“咦!我們的墨兄弟和燕小妹呢?怎麼不見的呢?他們沒趕來麼??”
羣雄們—聽,才明白這兩位怪物的兄弟,竟然是名動武林、藝壓江湖的九幽小怪墨明智和慕容小燕,一齊動容了。要是墨明智和慕容小燕趕來參加,何愁薛家寨不夷為平地?剷除這武林禍害?
可是奇雲莊主鳳鳴岐和飛鷹堡主諸葛仲卿聽了卻感到有—股寒意從心頭升起。九幽小怪,是黑箭的死敵,過去,黑箭就是慘敗在他們手中(詳情請看拙作《神州傳奇》—書。)兩個九幽小怪趕來,恐怕不是什麼好事情。墨明智忠厚老實,還可以愚弄;慕容小燕為人精靈刁鑽,有“藝壓武林,慧冠江湖”之稱,她的來到,恐怕會看出其中的一些破綻來,還是別來的好。
楊柳説:“他們沒有來!”
佟家兄弟問:“怎麼這樣—件江湖大事,他們會不來的?你們沒有給他們武林帖麼?”
諸葛仲卿只好説:“在下專程派人去送了(其實根本就沒派人去),可能墨大俠和慕容女俠有事放不下不能來,或者他們來了,還在路途上,不過,要是墨大俠和慕容女俠能及時趕來就最好了!萬一趕不到,有兩位參加,又何愁不將那兩個小殺手活捉了過來?”
佟家兄弟,最喜歡別人給他們戴高帽了!他們—聽,頓時歡笑起來。他們雖然是四十歲左右的人,性格仍似小孩,全不知道自我謙虛。一個拍手笑着:“不錯!不錯!憑我倆武功,什麼小殺手大殺手的,我們才不看在眼裏。”一個拍着胸脯説:“堡主放心,有我兄弟兩人出馬,準會手到擒來。”
諸葛仲卿—揖説:“在下就代無辜受害者,感謝兩位的大恩。”
瘋道人説:“你們兩個怪物,別太輕敵了!聽説那兩個江湖小殺手,身法極好,劍法奇變莫測。”
遼東雙怪聽了瘋道人説那兩個江湖小殺手身法極好,劍術奇變,便大不高興起來。一個説:“你這雜毛瘋道,怎麼長他人志氣,滅我兄弟兩人的威風了?”一個問:“難道我們的身法不好,手法不夠奇變?”
俠女楊柳説:“你們別誤會了瘋道長的意思,他是好心,勸兩位別太過輕敵。”
佟小峯説:“我看這雜毛就不安好心!”
佟小天説:“他簡直是看小了我們!”
“弟弟,你説我們怎麼辦?”
“大哥!我們走,到龍門山將那兩個小殺手捉回來,讓雜毛瘋道看看。”
“不錯!不錯!不這樣,他們就是看不起我們了!”
怪物的確是怪物!他們這麼一問—答,身形一閃,便離開了奇雲山莊,在羣雄眼前消失了。羣雄又是愕然,怎麼他們説走就走了?華山黑、白雙女俠埋怨楊柳和瘋道人來:“你們怎麼將他們激走了?還不知道他倆的個性麼?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瘋道人説:“好!我瘋道人追去看看。”
楊柳俠女也説:“瘋道長,我跟你去。”
他們兩人也舒展輕功,動身而去。
諸葛仲卿目視身後的無後和無容:“你們兩人跟去看看,暗中照應四位大夥,別讓他們有閃失了!”
無後、無容雙鷹會意,應聲“是”,也動身離開奇雲山莊。
相比之下,龍門薛家寨比奇雲山莊黯然多了。奇雲山莊雲集了各處武林人士成三百人,薛家寨只有白衣仙子和萬里苞母子兩人趕來,再有的就是太白山的李菲、李鷳兄弟,加上幽靈俠父女、商良、豹兒、青青和翠翠,總共才有十人。不但人數無法與奇雲山莊相比,就是武林中成名的英雄及聲望,也無法比擬。單是崆峒、華山兩派的掌門和恆山派的靜心老尼、終南山的瘋道人,聲望已蓋過幽靈俠、白衣仙子了,何況還有遼東雙怪,中州俠女楊柳等人。這都是武林中家喻户曉有名的俠義之士。
幽靈俠和白衣仙子等人正商議怎麼應付奇雲山莊羣雄之事,突然,守寨門的薛超跑來報告,説寨外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怪人,前來叫戰,要我們將兩個什麼小殺手交給他們帶回去。
翠翠一下站起來,怒道:“我去會會他們,看他們是哪一道上的人物?竟口出狂言,要帶我回去?”
白仙子説:“丫頭,別再魯莽行事了!萬一他們是俠義道上的人物,為打抱不平,伸張正義而來,你這麼衝動,誤會不更鬧大了?”她轉問薛超:“來人有沒有説他們是什麼人呢?”
薛超不由笑了起來:“他們説了!”
“他們是什麼人?”
“—個説他們是飛天雙鷹,一個説他是翻江惡鯊,説説下,他們互相反而爭吵起來,—個反問:‘我們怎麼是惡鯊了?我們很惡麼?’另一個反駁:‘我們也不是飛鷹呀,我們有翅膀嗎?我們會飛天嗎?’令守寨門的弟兄們都感到好笑,這真是對怪人。”
堂上的人聽了薛超這麼説,也好笑了。武林中真是無奇不有,哪裏有上門挑戰自報姓名時,會爭吵起來的?薛女俠笑問:“你沒問他們高姓大名?”
“問了!—個説姓怪,名爺爺;一個説姓奇,名祖宗。”
“怪爺爺?奇祖宗?”豹兒愕然,“世上有這樣的姓名嗎?那不討人便宜?”
翠翠説:“他們明顯是來胡鬧。”
白衣仙子説:“別不是遼東雙怪也跑了來吧?”
商良一怔:“遼東雙怪?要是真的是他們來了?那就有一番麻煩。”
遼東雙怪對豹兒等—輩人來説,完全是個陌生的名字,就是幽靈俠、商良和薛紅梅他們,也只聞其名,未見其面。江湖上對這一雙怪人的傳説,有褒有貶。有的説他們一味胡鬧,不講道理;有的説他們稀堅糊塗,不分是非。黑、白兩道上的人,見了他們都感到頭痛。
豹兒問白衣仙子:“媽,遼東雙怪是什麼人?”翠翠也問:“他們是黑道上的兩個怪魔頭?”
白衣仙子:“他們絕不是黑道上的人,卻是俠義道上有名的人物,只是行為做事,叫人難以理解,也不大好説話。”
翠翠問:“那不跟我爹—樣的人物了?”
商良叫起來:“他們怎麼跟我是—樣的人了?我不講理嗎?我也不胡鬧呵!”
薛女俠説:“你不出聲,沒人説你是啞的。丫頭將你與雙怪相比,已抬高你了!”
“哎!我怎敢與他們相比呀!”
青青感興趣了:“要是像爹—樣的人物,我真想去看看他們。”
商良忙説:“別去!別去!你和翠翠丫頭一去,就沒有回頭了!”
“爹!怎麼我們沒有回頭呢?”
“你自問你們的武功,比不比得上丐幫的金幫主?”
“我們怎敢與金幫主相比呀?”
“這就對了!聽聞金幫主在四川時,叫雙怪—下舉了起來。”
翠翠—怔:“他們武功就那麼厲害?”
“厲害,厲害!連墨明智大夫,也跟他們戰成平手。”
豹兒等人聽了不禁愕然相視,要是連丐幫的金幫主也給雙怪舉了起來,在場的人,恐怕沒人是雙怪的對手了。白衣仙子説:“要是真的是他們前來,你們都別去,由我去見他們好了,我跟他們有—面之緣。”
豹兒不放心:“媽,我跟你去。”
苞兒也説:“媽,我也去。”
白衣仙子説:“我去不是與他們交鋒,你們去幹嘛?”
薛女俠説:“白姐姐,就怕這雙俠萬一不講起道理來,有他們兄弟倆前去,大家多少也放心些。”
商良笑着:“有他們前去,遼東雙俠恐怕不會動手。”
翠翠問:“爹!你怎知道他們不會動手呀?”
“遼爾雙怪生得—模—樣,叫人分不出來;豹兄弟和苞兄弟也長得一模一樣,到時,你們之間都互相驚奇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別説交鋒,連看也有一陣時間看了!會交鋒嗎?説不定他們會互相成為朋友。”
青青問:“這雙怪也是一對雙胞胎?”
“不錯!不錯!名副其實的雙胞胎。武林中沒一個人能分出他們誰是誰來。”
翠翠説:“我們大家都去看看不更好?”
這—下,不單是薛家寨的人,就是連太白山的李氏兄弟,也想去看這武林小少有的奇事和有趣場面了。的確,萬里苞的到來,生得與豹兒—模—樣,所有人莫不驚訝稱奇。現在又來了—對—模—樣的雙怪,雙胞胎對雙胞胎,不知會出現什麼有趣的事情來。而且這也是武林中極為難得—件的奇事,就是連幽靈俠,也想去看看了!
白衣仙子説:“大家去看看也好,不過最好由我與他們先談話,化解這一場交鋒。”
薛女俠説:“姐姐放心,我們只在遠遠的看,絕不會先動手。要是能化敵為友,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正説着,守寨門的一個武士,面青頭腫的奔了進來。薛女俠問:“出了什麼事?”
這名武士説:“寨主,那兩個怪人,見這麼久沒人出去,又不見將什麼殺手交給他們,他們—怒,將守寨門的四、五個弟兄,一一抓起,扔到溪水中去。還説,寨主再不出去,他們就要衝進山寨來了!”
白衣仙子説:“妹妹,那我快出去見他們,不然,他們真的會衝了進來。”
於是白衣仙子帶了兩個兒子,慌忙出寨,果然見兩個面貌一樣,衣服穿着—樣的四十多歲的漢子,在大橋對面大叫大喊:“喂!你們出來不出來?不出來,莫怪我們衝進去,—把火燒了你們這個破山寨。”
白衣仙子吩咐豹兒、苞兒在橋頭守着,自己走上前去。而薛女俠、商良等人,就站在山寨門口。
遼東雙怪一見有人出來了,停止了大叫大喊。一個説:“大哥!怎麼要就沒人出來,一出來就那麼多人?”另—個問:“兄弟,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會害怕嗎?”
“不害怕,人多出來不更好?”
“他們一齊動手,我們怎麼辦?”
“我們不能再—個個將他們舉起扔了出去麼?”
“對對,我們就這樣辦。”
佟小峯見—箇中年婦人走過橋來,一時傻了眼:“兄弟,是一個婦女走了過來的,我們怎麼辦?”
佟小天説:“—個人不更好麼?”
“不不,好男不與女鬥。兄弟,你去吧,我不去。”
“你不去,我去?難道我不是好男子?不行,大哥,你叫她轉回去,叫她身後那兩個男的上來。”
説着,白衣仙子巳走到他們跟前,襝衽一禮説:“兩位佟大俠請了!”
佟小峯愕然:“兄弟,她説什麼?”
“她説請了!”
“請了!?這是什麼意思?”
“大哥,她不會請我們進寨去吃飯喝酒吧?”
“那也不錯呀!我們吃飽了再説。”
“大哥!我們不是來捉兩個什麼江湖小殺手的嗎?怎麼去吃人家的飯、喝人家酒的?讓人知道,不説我們貪贓受賄嗎?不行,不行!再説,你不怕飯菜有毒?”
“對對!我來問問她。喂!你有請我們幹什麼?是不是想收買我們?我們兄弟倆可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不貪贓、不受賄,鐵面無私,你別想在我們身上打主意。”
另一個説:“我們更是響噹噹的英雄好漢,膊頭上跑得馬,肚皮上站得人,快收回你的歪念?”
薛家寨的人聽這兩個怪物一説,都禁不住好笑起來,世上哪有這麼—對活寶的?這不胡鬧嗎?青青和翠翠,幾乎笑彎了腰。青青説:“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世上也有這麼胡鬧的人。人家只不過—般的見面客套話,怎麼是收買他們了?”
翠翠笑着説:“姐姐,爹和他們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再要是加上老叫化莫長老和小怪物吳影兒,我看就別交鋒了,笑也會將人笑死。”
薛女俠:“你們這兩個丫頭,怎麼這樣説你們爹的?別吱吱喳喳了,聽聽你們師父怎麼應付這兩個怪物。”
白衣仙子素知遼東雙怪性格如此,不以為怪,含笑問:“兩位大俠,你們不認識我了?”
佟小峯説:“我們認識你幹嘛?”
佟小天説:“大哥,別這麼説,這位婦人,我們曾經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佟小鋒一下注意起來,上下打量白衣仙子—陣:“不錯!不錯!頗為面善,我們是見過她來。”
“大哥!你問問她是什麼人的。”
“你不會問?”
“好好!我來問。”佟小天問白衣仙子,“喂!你是什麼人?”
白衣仙子問:“你們真的想不起我來?”
“我們想起來,還問你嗎?”
佟小峯説:“想起來還問你,那不是多此—舉,明知故問嗎?那我們不成了胡鬧人?”
白衣仙子説:“我是無回劍門的弟子白姑娘,現是點蒼派萬里雲夫人,江湖上人叫白衣仙子。”
佟家兄弟—聽,頓時又傻丫眼:“什麼!?你就是白衣仙子?”
白衣仙點點頭:“我總不敢冒他人之名,來欺騙兩位吧?”
佟小峯又看了好一會,摸摸自己的腦袋:“兄弟,不錯!她真是白衣仙子的。”
“對對!我也認出來了。”
“兄弟,我們是不是弄糊塗了,跑錯了地方?”
“大哥!我們怎跑錯了地方的?”
“兄弟,我們不是要去龍門山薛家寨捉那兩個江湖小殺手麼?”
“是呵!”
“那我們怎麼稀裏糊塗跑到點蒼山來了?”
佟小天吃了驚:“這裏是點蒼山?”
“不是點蒼山,怎麼白衣仙子在這裏的?”
“糟糕!我們怎麼摸錯了方向,去龍門山,卻摸到了點蒼山。大哥!我們快走!”
白衣仙子—笑:“兩位並沒有摸錯地方。”
“哦!?這裏不是點蒼山?”
佟小峯説:“不是點蒼山,你這仙子怎麼在這裏呀?”
佟小天説:“大哥!我知道仙子為什麼在這裏了!”
“哦!?你知道?”
“她也是來捉那兩個江湖小殺手的,搶先了我們—步。”
“白衣仙子,你太不夠朋友了!怎麼搶先我們一步?”
“大哥!別這樣説,她捉和我們捉還不是—樣?”
“怎麼一樣了?我們在羣雄面前誇口要捉到那兩個江湖小殺手,現在給人捉去了,我們光彩嗎?”
白衣仙子説:“兩位別誤會了,我不是來捉人。”
“你不是來捉人?跑來龍門山幹什麼?”
“大哥,這不更好?她不是來捉人,那我們去捉好了!”
白衣仙子説:“兩位知不知道江湖小殺手是什麼人?”
“他們是什麼人?”
“他們總不會是你仙子的弟子吧?”
“你們説對了,她們正是我無回劍門的弟子,也是龍門薛家的兩位千金。”
遼東雙怪一下又傻了眼,半晌,一個問:“他們真是你仙子的弟子?”一個埋怨:“仙子,你怎麼這般不約束你的弟子的,放縱他們任意殘殺無辜?”
跟着,這兩個怪物又似連珠炮般的説着和自問自答起來。一個説:“不行!就是仙子的弟子,我們也不能循情。”
“對對!誰不知道我佟家兄弟是武林中兩個包青天,就是皇帝老兒錯殺了人,我們也要秉公辦理,一命填一命。”
“不錯,我們是認理不認人,幫理不幫親,天王老子亂殺人,也不放過!”
“仙子,你別怪我們無情,看在你仙子和我們以往的友情上,你的過,我們不追究了,但你的弟子,得交出來,由我們帶走。”
“要不,我們兩個,能在江湖上立足嗎?”
驀然,—個銀鈴似的少女聲響起來:“你們兩個糊塗蟲説夠了沒有?”
遼東從怪一看,竟然是一位英氣逼人的少女,不知幾時立在自己面前了。佟小天一怔:“我們説夠了又怎樣?”
來人是翠翠,她實在忍不住這兩個怪人自稱什麼包青天的,—閃而來。心想:要是你們是包青天,那不知要屈死了多少人。現聽到佟小天這麼回答,不禁又笑了:“那你們自認是糊塗蟲啦?”
佟小天又是愕然:“我幾時自認是糊塗蟲了?大哥!你認了沒有?”
佟小峯説:“沒有!我會自認為糊塗蟲嗎?那不讓人笑死了?”
翠翠笑着:“那你們是什麼包青天啦?”
“我們當然是包青天啦!”
“我們不是包青天,難道你是?包青天能讓一個小姑娘來當?”
翠翠問:“你們配當包青天嗎?”
“我們怎麼不配當了?”
“小女子聽人傳説,包青天鐵面無私,明察秋毫,斷案如神,不冤枉任何人。”
佟小峯馬上説:“不錯不錯!我們向來是鐵面無私,認理不認人。”
佟小天拍拍胸口:“我們更是明察秋毫,斷案如神,比包青天還包青天。”
“我看你們包冤死人還差不多。”
佟小峯怒道:“小丫頭,你説什麼?”
佟小天問:“我們怎麼包冤死人了呢?”
“我們會冤死人嗎?”
“只有別人冤死我們,我們不會冤死別人!”
“好!我來問你們,你們是來這裏捉拿那兩個江湖小殺手的?”
“不錯!”
“你們憑什麼要促她們?”
“他們濫殺無辜,血洗藍家堡,還暗殺了崆峒派的弟子謝婷婷。”
“你們是親眼看吧,還是聽人胡説?”
“我們能親眼看見嗎?”
“我們要是親眼看見了,這兩個江湖小殺手還能跑得掉嗎?”
“那麼你們是聽人説了?”
“對對,我們是聽人説的。”
“我們不但聽人説,也看見了飛鷹堡的武林帖。”
“你們就是憑這些來龍門薛家寨捉人?”
“不錯!”
“不憑這些憑什麼了?”
“包青天有沒有隻聽一面之辭,就來捉拿人的?”
遼東雙怪—下傻了眼,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半晌,佟小峯問;“兄弟,包青天沒有聽—面之辭去捉人的?”
“好像沒有呵!”
“沒有!我們能不能去捉小殺手?”
“大哥!我不知道。”
“那、那我們不白來了?”
白衣仙子這時微笑問:“兩位大俠,還記得當年你們去捉九幽小怪墨明智的事情嗎?”
佟小峯説:“記得記得!我們怎麼不記得了?”
佟小天—怔:“仙子,你問這事幹嘛?”
“當年,武林中幾乎人人都冤枉了墨明智大俠,只有神龍怪丐東方望和玉羅剎女俠,力排眾議,沒有冤枉墨明智。”
“仙子!你是説我們現在冤枉了你的兩個弟子?”
“難道飛鷹堡堡主是當年的上靈道長嗎?”
白衣仙子説:“是不是我不敢説,但希望兩位能明察秋毫。我敢擔保我的兩個弟子,絕不會濫殺無辜,更沒有殺害謝婷婷女俠。我雖然不是包青天,也懂得幫理不幫親,認理不認人,更不敢去袒護自己的弟子。要是她們真的是濫殺無辜,不用兩位來捉,我親自押着她們上崆峒山、藍家堡認罪,交紿大家處理。”
佟家兄弟又怔了半晌,打量着翠翠,問白衣仙子:“這位小姑娘是你仙子的弟子?”
“是!”
“她就是江湖上人稱的小殺手?”
翠翠説:“不是人稱,是自稱。”
“自稱!?小殺手好聽嗎?”
另—個問:“那麼你很會殺人了!”
“不錯!殺好人我不會,但殺為非作歹、陰險奸詐的惡徒們,我是頂內行的。”
佟小峯問:“喂!還有一個小殺手呢?他在哪裏?”
佟小天問:“為什麼不敢出來?”
青青—躍而來:“我不是出來了?”
佟家兄弟又是詫異:“怎麼又是—個丫頭片子的?”
翠翠問:“丫頭片子就不能當小殺手了?”
佟家兄弟轉向白衣仙子:“仙子!你收的兩個弟子不錯呀!”
白衣仙子笑着:“兩位別見笑,還望你們多多指教。”
佟小峯説:“指教不敢,不知他們能不能殺得了我們?”
佟小天説:“要是她們能殺得了我們,才可以自稱小殺手。”
青青説:“我跟前輩無仇無恨,怎麼殺你們了?”
佟小峯揚着臉説:“不!我就是要你們來殺我們。”顯然,遼東雙怪又在胡鬧了!恐怕就是白痴,也沒有叫人來殺自己的。
青青説:“兩位前輩別説笑。”
佟小峯説:“誰跟你説笑了?”
佟小天説:“大哥,你真的不是在説笑?”
“你看我像説笑嗎?”
“真的叫他們來殺我們麼?”
“她們殺不了我們,算什麼小殺手?不如這個小殺手的名稱,讓我們來當。”
“不錯不錯!我們什麼都當過,就是沒當過小殺手,好好!你們快來殺我們,不然,從今以後,這個小殺手由我們當了。”
翠翠雖然古靈精怪,好惹事生非,但面對兩個怪人,也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青青更是仁心宅厚的老實人,愕然不知所措,一雙目光望着白衣仙子,希望師父指點。
白衣仙子深知遼東雙怪的性格,微笑説:“丫頭,兩位前輩想看看你們的武功,你們就獻醜讓兩位前輩看看吧!不過,你們可小心了,讓兩位前輩捉住,為師恐怕也保不了你們。”
青青大喜:“師父,弟子知道了!”
翠翠更是爭強好勝的人,心想:“你們兩個怪物,原來想看我們的武功哪!好!我就讓你們看看。便拔出劍,説:“兩位前輩,晚輩發劍了!請小心。”
佟小峯對佟小天説:“兄弟,你看她像—個殺手嗎?”
“不像!一個殺手,哪有這般廢話?出劍還叫人小心?”
“是呵!一些上乘的殺手,倏然出劍,還沒等對方反應,便跑去閻王殿了,就是閻王爺問他是怎麼死的,是誰殺了他的?他也回答不出來,感到自己怎麼莫名其妙的到了地府。”
“不錯不錯!看來她們連下乘的殺手也不像,只是兩個小姑娘。”
“她們不先出手怎麼辦?”
“她們不出我們出呀!我們不是要當殺手麼?”
“好!”
佟家兄弟話音一落,身形—晃,快如電閃,疾勝流光,驟然向青青、翠翠兩人撲來。翠翠已來不及向青青説話了,拉了青青,以幻影魔掌之功,迅速閃開,然後説:“姐姐,小心了!他們的武功怪異。”
果然,遼東雙怪,已是隼鷹似的撲來,逼得青青和翠翠無法出劍,各自以幻影身法閃開。佟家兄弟如影隨形又欺近了來。這時青青和翠翠才感到雙怪的武功不但怪異,更凌人,幾乎逼得人喘不過氣來,別説出劍還招了!不由大驚。幸而幻影之功,是輕功中最為上乘和變幻莫測的輕功,才險險閃避了遼東雙俠的凌厲攻勢。
一時之間,青青和翠翠像兩隻靈活、疾飛的小鳥,凌空閃避遼東雙怪似隼鷹兇猛的撲擊。眾人看得駭然,驚訝不已。駭然的是遼東雙怪的武功,身形如影,來往穿插,快如流電逸光一閃而逝,從意想不到的方向撲來;驚訝的是青青和翠翠的幻影身法,已練到了上乘的佳境,每每人們擔心她們已給遼東雙俠撲擒,或者是無法逃脱,而她們竟然靈巧多變的閃了出來,或者避開,尤其是翠翠,更是身如幻影,一團魔煙,令雙怪每每撲空。往往是她在青青危險時,以不可思議的身法,將青青帶開了!
遼東雙怪一連撲了十多次,次次撲空。這也是他們第—次領教了山西龍門薛家獨步武林幻影魔掌神功。他們心裏奇異也高興,的確,一般武林人士,擋不了他們—撲,就是高手,也走不出他們五招,沒想到這—次,這一對小姐妹,竟然能閃開他們十多招。後來他們心意相通,停了下來。青青和翠翠落在樹梢上。喘過一口氣來。翠翠問:“你們怎麼不來捉我們了?來捉呀!”
佟小峯問:“你們這是小殺手嗎?”
佟小天説:“什麼小殺手,當小逃跑還差不多!只知道一味的閃避、溜開。”
“兄弟,她們不是跟我們捉貓貓玩吧?”
“什麼!她們和我們捉貓貓玩?”
“要不,她們怎麼一味嘻嘻哈哈的溜開?不敢與我們交手的?”
“不錯!不錯!大哥!看來她們別叫什麼江湖小殺手了!叫小逃跑,或者叫小老鼠。”
“兄弟,她們怎麼叫小老鼠呢?”
“小老鼠不是—見我們就逃跑嗎?”
其實遼東雙怪,十分欽佩青青、翠翠這一身極為上乘出輕功。輕、快、靈活,幾乎與以往墨明智的靈猴百變身法差不多,所不同的,當年與墨明智在嶽州的長沙邊上、蘆葦叢中互展身手,墨明智不是一味閃避,往往反而來撲捉自己(詳情見看拙作《神州傳奇》一書),是互相交鋒,各展武功。而這雙姐妹,只是閃避,無力還招。
翠翠見他們叫自己為小老鼠,心中微惱,驀然連人帶劍,從樹梢上縱來,人如流星,劍如逸電,直刺雙怪。口中説:“小老鼠來了!”
遼東雙怪會意一笑,心想:“這個小姑娘是受不了別人激的。他們故作驚慌,一個説:“不好,小老鼠變小雌虎撲來了!我們快躲!”一個説:“我的媽呀!她怎麼來真的了?一劍刺來,我們還有命嗎?”
雙怪—閃而逝,令翠翠—劍刺空。翠翠凌空一翻,劍又直挑雙怪,這—招是無影劍法,幾乎無聲刺到。雙怪身形一閃,互相驚問:“這是什麼劍法的?”跟着又自我回答。佟小峯説:“這可不是無回劍法呀!”佟小天説:“莫非這才是殺手之劍?”
“不對不對,殺手之劍,直挑要害,一劍致命。她怎麼不是挑我們要害之位的?”
“快!這小殺手之劍又刺來了!”
翠翠見兩劍刺空,果然又一劍斜斜刺出、誰知雙怪身形驟然分開,又驟然會合。白衣仙子心頭大震,叫喊:“翠丫頭,小心了!”
但是雙怪以不可思議的身法和手法,早已一個抓頸,一個抓腳,將翠翠舉了起來,而且還封了翠翠的穴位,令翠翠不能動彈。遼東雙怪哈哈大笑,舉着翠翠旋轉起來,一邊唱着:“團團轉,菊花園,媽媽叫我劃龍船……”
這剎時的奇變,所有的人都一時目瞪口呆。青青急得凌空躍來,舉劍要刺雙怪,薛女俠更身似飛魂幻影,凌空攔腰抱住了青青,奪下了她手中之劍説:“青丫頭,冷靜些,你這一劍刺出,有沒有想過,刺中的恐怕不是遼東雙怪,而是翠丫頭?”
薛女俠的幻影魔掌神功,雖然略遜翠翠,不及翠翠快,但準確老練,她抖出這一絕技,又令眾人驚訝。
與此同時,豹兒、苞兒更雙雙躍出,要去搶救翠翠。白衣仙子忙説;“孩子,千萬不可魯莽行事。遼東雙怪前輩,只是逗着翠翠丫頭玩,他們不會傷害翠丫頭的。”
這一雙孿生兄弟,聽母親這麼一説,停了下來,站在遼東雙怪面前。豹兒深深一揖:“請前輩放下我翠妹,我願意向前輩賠禮。”苞兒説:“你們兩個這麼大的人,欺負一個女孩,不害羞嗎?”
遼東雙怪一下看見兩個玉雕似的、一模一樣的聰明俊秀的少年奔出來,彷彿看見了一對千年稀世珍寶一樣,眼也亮了!人也定神了!驚喜得不得了。他們不但放下了翠翠,拍開了翠翠被封的穴位,還弄耳搔腮,圍着豹兒、苞兒團團轉的上下打量起來。
豹兒、苞兒不明白雙怪的行動,以防意外,一邊叫翠翠快退回去,一邊也盯着這兩個—模一樣,面部滑稽可笑的怪人。這正應了商良所説的,雙方都是雙生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用交鋒了!
遼東雙怪轉了幾圈,一個問:“兄弟,我們是不是在做夢了?”一個説:“大哥,我們咬咬手指頭看看,要是不會痛,那—定是在做夢。”
這兩個怪人,真的咬起自己的手指頭。一個問:“兄弟,痛不痛?”—個説:“痛、痛,你痛不痛?”
“那我們不是做夢了?”
“是呵!我們大白天的會做夢嗎?”
“那麼我們所見的是真的了?”
“真的,真的,—點也不假!”
這兩個怪人,一下突然互相擁抱起來,哈哈大笑,高興得在地上打滾,薛家寨的人看得莫名其妙,這兩個怪物怎樣了?他們不會是中了邪吧?要不就是萬里雙小俠發出了什麼奇功異能,令遼東雙怪在地上打滾。
雙怪打完滾,—下從地上跳起,仍歡笑不停。佟小峯對豹兒、苞兒説:“寶貝,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找得你們好辛苦?現在終了找到你們了!”
佟小人説:“是呵!寶貝兒,你們跟我們走吧!”
豹兒愕然:“你們找我們?”
苞兒問:“我們跟你們去哪裏?”
“回遼東呀!今後遼東就是你們的家了!”
“大哥!我們不去廣西紫竹山莊探望我們的墨兄弟和燕小妹麼?”
佟小峯一怔:“我們找到了寶貝,還去不去?”
“大哥,我們帶着這兩個寶貝去見他們不更好?”
“對對!也讓墨兄弟和燕小妹為我們高興、高興,向他們眩耀我們的寶貝。”
遼東雙怪旁若無人,自問自答,好像豹兒、苞兒會乖乖聽他們的話,跟他們走似的。
在場所有的人都愕然相視,這兩個怪物在玩什麼花樣了?豹兒困惑問:“我們是你們的什麼人?”苞兒也問:“我們幹嘛跟你們去?”
翠翠更着急起來:“你們憑什麼要帶他們走?你們不是來捉我們兩個江湖小殺手麼?”
佟小峯嘻嘻笑着:“我們找到了寶貝,不捉你們了!”
佟小天也笑着:“我們無憑無據,捉你們幹什麼呵?不捉了!不捉了!”
白衣仙子已知其意,含笑説:“我的兩個孩兒,目前恐怕不能跟隨兩位走。”
佟小峯一怔:“他們是你仙子的兒子?”
“是!”
佟小峯一下揪住自己的頭髮,對佟小天説:“兄弟!我是不是高興得糊塗了?怎麼沒想到我們的寶貝還有一個母親的?”
“是呵!我們的寶貝不像我們,從小就沒有父母,由師父抱了去,不用問任何人。”
“那我們怎麼辦?”
“我們求求仙子吧!請她割愛,讓我們帶走。”
“不錯不錯!我們又不是要地的心肝兒,只不過十年八年,又送他們回來。”
青青悄悄問白衣仙子:“師父,這兩位怪前輩是什麼意思的?幹嘛要帶豹兒少掌門走?”
白衣仙子説:“他們看中了我的兒子,要收他們為徒,帶回遼東傳授他們的武功。”
“哎!原來這樣。”
這時,兩個怪物向白衣仙子作揖打拱,一個説:“我們一時高興過頭失態,請仙子原諒。”另—個説:“請求仙子看在我們以往的情分,讓他們隨我們回遼東。”
的確,遼東雙怪這次從遼東入關,除了去探望墨明智和慕容小燕外,更想尋找一對雙生子為徒,傳授自己的衣缽,使遼東雙子門的特異武功,不致失傳和後繼有人。別看他們行為怪異,但選擇弟子,卻是非常的嚴格,除了人品好,天資出眾外,更要是一對孿生的兄弟和姐妹。他們尋找了十多年,沒找到—個合心意的人,不是資質愚蠢,就是人品不好;再不然,就是不是雙生子。雙子門,不是孿生兄弟姐妹,就首先沒資格成為雙子門的弟子。正因為這樣,所以遼東雙子門,不像其他們派,有那麼多的弟子,往往幾代都是單傳下來。現在他們發現了豹兒、苞兒這—對雙生子,他們—下看出來了,不但天資極好,人品也好,不然,他們就不會出來搶救翠翠了,這是難得的機會,怎不高興得手舞腳踏在地下打起滾來?
白衣仙子婉轉拒辭説:“恐怕犬兒資質淺薄,不堪造就,有負兩位的好意。”
佟小峯説:“仙子!別客氣,我們兩個怪物,從來不會看錯了人,令郎天資是上上人選,正是我們夢寐以求的人。”
佟小天説:“仙子放心,我們絕不敢搶你的兒子。他們仍然是你的兒子,我們只不過帶回遼東,十年八年,便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誰也不敢小看了他們。”
翠翠忍不住了:“你們別發夢了!你們想做我豹哥、苞哥的師父?他們做你們的師父還差不多。”
佟小峯一怔:“他們做我們的師父?”
佟小天問:“他們武功比我們還好?”
“是呀!不妨你們比試一下。”
白衣仙子連忙説:“翠丫頭,別亂説話。”
翠翠叫起來:“師父!難道你讓豹哥、苞哥跟他們走麼;”
商良這時笑嘻嘻跑過來了:“我來做個公證人好不好?”
青青問:“爹!你做什麼公證人的?”
“遼東雙怪和萬里兄弟比試武功,誰勝誰就拜誰為師,跟誰走,我來做這個公證人不好麼?”
翠翠首先叫好起來:“這樣太好了!省得他們以後又要賴皮不認帳。”
商良問遼東雙怪:“兩位認為怎樣?”
佟小峯困惑地打量豹兒和苞兒,問小天:“兄弟,我們比不比試?”
“這對俊娃娃能勝得了我們?”
商良又進一步笑問:“兩位總不會害怕得不敢比試吧?”
這一下,不啻激怒了遼東雙怪,—個説:“誰説我們害怕了?”一個説:“我們遼東雙俠會害怕嗎?”
商良笑着:“好好!我早知道兩位不是害怕的人。”
佟小峯問:“那你還幹嗎問我們害怕不害怕的?”
佟小天也追問:“你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看小我們?”
商良怕這兩個怪物會胡纏下去,連忙説:“不不,兩位名動武林,譽滿江湖,—向不畏任何強暴,怎會害怕呢?”
“唔!這還差不多。”
“好好!你來做公證人好了!”
商良問豹兒、苞兒:“兩位小兄弟,你們怎樣?要不,你們拜他們為師也不錯,不過得跟他們去那冰天雪地的遼東了!十年八年才能回來。”
苞兒説:“不比試,我們怎麼知道他們能不能做我們的師父?”
豹兒説:“好!比試就比試。苞弟,你退回去,由我一個人來接他們。”
“豹哥!我……”
豹兒附耳輕説:“兄弟,我聽出已有人到來,你小心保護母親,並告訴翠翠她們,叫她們提防意外。”
“哪你一個人對付他們?”
“我—個人比較好,以免分心。”
“豹哥,那你小心了!”苞兒退了回去。
遼東雙怪愕然,問豹兒:“你一個人?”
“是!”
“那你輸了怎麼辦?一個人跟我們走?”
“我輸了,兩個都跟你們走。”
“寶貝!到時你不會討價還價吧?我們帶的是你們兄弟兩個人,一個人我們要來無用。”
商良説:“兩位放心,還有我這個公證人哩!他輸了,我要他們兄弟兩人都拜你們為師,絕不會賴帳。”
佟小峯説:“小兄弟,你想清楚了,我們與人交鋒,從來都是雙雙出手的,時一個人是這樣,對—百個人也是這樣,到時你不會説我們兩個對你一個吧?”
佟小天説:“到時,我們將你們兄弟兩人,也訓練成這樣,要就不動手,一動手就是兩個人。這是我們遼東雙子門的規矩,也是雙子門的武功特色。”
“晚輩明白,請前輩出手。”
“什麼!?你叫我們先出手?”
翠翠擔心的説:“豹哥,你別大意了,你要是敗了,就會害得師父孤身隻影留在雲南,也會害得我和姐姐跟你們去遼東。”
佟小峯愕然:“什麼!?你們也跟去遼東?我們雙子門要你這兩個江湖小殺手幹嘛?”
佟小天説:“你們跟去了,我們的兩個徒弟還能專心學藝嗎?不行不行!”
商良説:“我的小觀音,你少説兩句好不好?不然,這兩個怪物就沒完沒了,不用比試了!”
豹兒説:“翠妹,我會小心的。”他轉向遼東雙怪説,“前輩不先出手,我就出手了!”
“好呀!你先出手吧!我們不還手。”
“對!我們先讓你三招,讓你乖乖地跟隨我們!”
豹兒面對兩位武林一流的上乘高手,更感到他們的武功怪異莫測,不敢大意,而且這一交鋒,他也輸不起。於是他暗運真氣佈滿全身,以指代劍,出手就是無影劍法,端的莫測,指到驚人。手中雖無劍,卻足劍氣森森,縱橫萬千。
遼東雙怪一看心頭凜然,暗想:這麼小小的年紀,怎麼有如此的功力?別不是我們看走了眼,別小溝裏翻船才好。遼東雙怪身形驟然分開,跟着以不可思議的身法撲了回來。豹兒凌空躍起,人在空中,指勁發出,一招兩式,直取雙怪的雲門穴位。雙怪左右交義,來回閃動,險險避開了豹兒的劍指,竟出人意外的欺近了豹兒的身邊,—個抓頭,—個揪腳,想—下將豹兒舉了起來。這是雙怪抖出了平生的一招絕技,名為“雙鬼拍門”,從來沒有失過手。剛才舉起翠翠,也就是這—招。豹兒真氣布體,身形急轉,雙怪剛伸手接近時,竟然給豹兒急轉發出的真氣震飛了開去,雙怪驚訝得立在遠處。幸而雙怪武功不凡,雖然震飛,卻能平穩的飄落下來。作為武學大師的目光看出,他們已是先輸了一招。但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能看出。因為雙怪的功力太好了,似乎是自己躍開?巧妙落下,不是為豹兒的真氣所震飛,不露絲毫敗跡。就是豹兒,也不知道雙怪是為自己的真飛震飛了,以為他們閃開了自己的一招無影劍法。的確,豹兒在身形急轉時,同時也發出—招.無影劍法。這—招無影劍。不啻為雙怪掩蓋了是豹兒激盪的真氣震飛了的真相。
佟小峯愕異説:“兄弟,這小娃娃不會是有—門邪功吧?”他仍然不相信豹兒有一身奇厚無比的真氣,認為武林中,除了墨明智,—個少年不可能練出這深厚的真氣來。
佟小天也説:“看來他是有—身邪氣。”
“可是這小娃娃—臉厚道,並不像練過歪門邪道的功夫呵!行為也極為正道,沒半點邪惡乖戾之處,反而那叫什麼翠丫頭的小姑娘,卻帶着—些邪氣。”
“是呀!不會是那丫頭將邪氣傳到這娃娃身上去了?”
翠翠又氣又笑:“你們兩怪物,才一身邪氣的!”豹兒問:“兩位前輩,我們還比不比試?”
佟小峯説:“比呀!為什麼不比?”
佟小天説:“除非你自認輸了,就可以不比了!娃娃,認輸吧。”
翠翠忍不住説:“真胡説八道,我豹哥會認輸嗎?你們害怕,認輸好了!”
佟小天問:“大哥,這娃娃不認輸怎麼辦?”
“再比試下去,叫他認輸為止。”
“好!這一次輪到我們先出手了!”
雙怪話落人起,身影交換,直拍豹兒。豹兒也身形驟轉,出指進招。無影劍法,是方悟禪師嘔心瀝血,皓首窮經,在本門派的劍法上,融匯了佛門的達摩劍法所創立的一套劍法,意在與西門劍法試比高下,怎麼補救,遮蓋本門派劍法的不足和破綻,因而也就成了剋制本門派劍法的剋星。它出劍無聲,進招無影,雖是殺手之劍,但完全去掉殺手之劍的戾氣和兇殘,指在克敵制勝。當然,它也有十多招是凌厲無比殺着,那是不到必要時不抖出來的。
遼東雙怪感到已遇平生少有的對手,盡情抖展出雙子門各種獨特的奇招怪式,豹兒也極力發揮了無影劍法微妙、奇變的招式。眾人只見交戰雙方身形如流光飛電閃耀晃忽不定。尤其是遼東雙怪,滿場盡是他們的飄忽不定的身影,不知誰的身影是真是虛。雙怪無法揪住豹兒舉起來,扔出去,只能以這種似形無形的身法擾亂了豹兒的注意力,分散了豹兒的精神,伺機出手取勝,眾人只聽見啪啪響聲不絕,那是雙怪擊在豹兒身上的掌聲,要不是豹兒一身真氣護體,練成了奇異的內功,單是雙怪其中的一掌,就將豹兒拍飛。
豹兒也感到跟前雙怪人影亂晃,虛實難分,有時認為是實,一劍發出,卻是虛影,身上反而中了其中—怪的一掌。他也感到驚恐,無影劍源源如黃河之水的抖出,不管對方是虛影還是實體。眾人只聽見指勁嗤嗤,劍氣萬千,這真是一場少有的高手比武。豹兒感到與雙怪比武交鋒,比與青年黑衣劍手張劍交鋒更吃力。張劍還有形可追蹤,劍法瞭如指掌,而遼東雙怪,簡直是兩團幻影、輕煙,自己明明是刺了對方,對方就是不倒。
雙方几乎交鋒了上百招,最後遼東雙怪説:“娃娃,我們不再打了!”人影倏然分開,劍氣掌風指勁也同聲消失。遼東雙怪累得氣喘,一左一右坐在地上透大氣。豹兒立在他們的中間,衣服、頭髮散亂,反而精神奕奕。而遼東雙怪的衣服,幾乎成了百孔千瘡,比叫化穿的衣服還破爛,它們都是為豹兒的指勁劍氣所洞穿,眾人看得駭然異常。
豹兒神態有些茫然,問:“我們不打了?”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我們不給你這個小邪門累死,也會累壞。”
白衣仙子走過來問雙怪:“兩位沒事吧?”
不問還好,一問,雙怪氣來了。一個説:“你別來假惺惺,你生的兒子是人嗎?簡直比我們還怪!揪不動,拍不飛。”另一個説:“你這仙子,怎麼養出一個稀奇古怪的小邪門來?將我們累死累壞了!”
原來他們掌力擊在豹兒的身上,完全叫豹兒吸去了。豹兒是越戰越有精神,他們卻是越戰越力不從心,弄得自己內力幾乎不見了—半,哪裏還有內力再戰鬥下去?
白衣仙子知道原因,歉意的説:“犬兒有不是的地方,請兩位原諒,我給你們賠禮了!”
一個説:“你賠禮就算了嗎?我這身衣服你賠不賠?”
—個説:“我們這身衣服都叫小邪門的手指洞穿,還能穿嗎?”
白衣仙子一笑:“我馬上叫人給兩位拿兩件衣服來!”
同時翠翠也奔過來問豹兒怎樣?豹兒説:“我沒事,不知兩位前輩有事沒有?”
“你怎麼還關心這兩個怪物呀!”
“翠翠,他們並不是什麼惡人,也……”
驀然,兩條黑影如飛矢流星驟然從樹林射來,兩把又快又準又狠的利劍,一把刺在翠翠的背上,一把刺在豹兒的心胸上。這是飛鷹堡主諸葛仲卿派來接應遼東雙怪的兩隻飛鷹,無後和無容。他們悄然而來,伏在樹林中,伺機出手。現在他們認為機會來了,驟然而出。因為在剛才的交鋒中,他們根本不可能下手。他們真是一流的上乘殺手,一擊而中,準備一中而走。要是刺殺了豹兒和翠翠,去了這兩個勁敵,龍門薛家寨可以説沒人可與飛鷹堡的人交鋒對敵。
這一電光石火般的突變,眾人完全驚呆了,連叫喊也來不及,就是連身法極快的遼東雙怪,也來不及出手阻止。可是跟着又是出人意外的變化,刺中豹兒的無後見豹兒不但不受傷,一身奇厚的真氣,反而將自己這個一流殺手震得劍斷人飛;擊殺翠翠的無容,感到自己的一把劍刺在一塊堅硬無比鐵板上,雖然劍沒有給震飛震斷,但也給自己的擊殺力,反彈得手臂麻痛。她驚駭不已,再也不敢停留,也顧不了同來的無後,抽身飛逃。等到眾人驚醒過來時,這名在飛鷹堡排名十二的無容,已走得無影無蹤。要不是眾人關心豹兒和翠翠,無容就算逃過了薛女俠這一關,也逃不過遼東雙怪之手。
這兩名飛鷹堡的殺手,要是刺殺別人,可以説—擊必中,告功而去,可是他們刺殺的對象是豹兒和翠翠,真是找錯了對象,他們哪裏知道豹兒和翠翠身上穿了一件連寶刀利劍也刺不入、砍不進的鐵甲蟒蛇皮的背心,所以才出現這麼意外的結果。要不然,豹兒有一身真氣護體,可能不死,但翠翠是必死無疑。現在翠翠只是給無容劍刺的勁力,擊得往前踉蹌幾步而已,這一來是無後、無容來得太過突然而快;二來豹兒和翠翠也一時在交鋒之後高興而疏忽了防範。
眾人紛紛奔過來關懷豹兒和翠翠,以為他們不死,也一定身受重傷。看的看,問的問。連遼東雙怪也跳起來關懷他們傷得怎樣?關懷之情不下於親人。
眾人見豹兒、翠翠絲毫沒見半點傷,説話、行動、氣色跟以往—樣,又驚訝了。遼東雙怪更搔着腦袋,一個説:“兄弟!這真是邪門呵!怎麼他們竟然刀槍不入,會不會他們的身軀是精鐵鑄成的?”另—個説:“不!是石頭琢成的。”
“是精鐵!”
“是石頭!”
“我明明聽到利劍刺在他們身上,發出精鐵似的響聲,怎麼是石頭了?石頭有這樣的響聲嗎?”
“不!是石頭,有的石頭堅如精鐵,也能發出哨的響聲來!要不,你叫他們脱下衣服來看看,是精鐵還是石頭。”
“對!叫他們脱下衣服看看。”
眾人看見豹兒、翠翠無事,驚訝,高興,現在一聽這兩個怪人的爭淪,先是好笑,一個人的身體,怎麼是鐵鑄石琢的了?説他們練成金鐘罩、鐵布衫還差不多,或是佛門金剛不壞的神功也可以,絕不會是鐵鑄石琢而成。後來—聽兩個怪物竟要叫豹兒、翠翠脱下衣服看,豹兒還可以,翠翠是個女孩子,行嗎?薛女俠説:“你們兩個也算是他們父輩的人了,怎叫他們當眾脱下衣服來看?白姐姐礙於情面不好説你們,我不能不説了!”
翠翠説:“媽!別跟他們多説,先將他們捉起來,吊在樹上拷打。”“薛女俠説:“丫頭,他們説的是胡鬧活,也用不着將他們吊起來拷打。”
翠翠眨眨眼:“媽!我卻不怪説胡鬧話,而認為他們太過陰險奸詐了!”
遼東雙怪一怔,一個問:“我們怎麼陰險奸詐了?”一個説:“我們是陰險奸訃的小人嗎?”
翠翠説:“你們還不陰險奸詐?你們故意找我們比試,卻叫兩個殺手伏藏在樹林中,伺機進行暗殺,幸而上天可憐,我們有神功護體,才沒有死!這不是陰險奸詐是什麼?你們還假惺惺收我豹哥、苞哥為徒,傳授你們的武功。我看你們是不安好心,想在半路上殺害了他們,而沒人知道。你們用心好狠毒呵!”
遼東雙怪聽了全傻了眼,跟着着急得跳起來。一個説:“你這小女邪門,不怕冤死了人嗎?”一個補充:“你冤死了我們,不怕到閻王爺面前割了你的舌頭?”
翠翠説:“閻王爺要割,也會先割了你們的舌頭,絕不會割我的。”
“閻王怎麼割我們的了?”
“是呀!我們又役冤死人,割我們幹嘛?”
翠翠問:“你們還説沒冤死人?你們沒憑沒據,説什麼薛家寨的人血洗了藍家堡,又説我們殺害了謝女俠,不是冤枉人是什麼?”
遼東雙怪給翠翠説得一時啞口無言。
翠翠又説:“你們是道聽途説,就來捉人,而我們是有憑有據,怎麼冤枉你們了?説,你們是自己綁手綁腳吊起來,還是要我們來動手?”
這時苞兒和青青將受傷跑不多遠的無後捉了回來,擲在眾人面前。原來無後在刺中豹兒後,不但給震得劍斷人飛,他一條右手臂也給震得斷成三截,摔下來時,又碰傷了腰骨。他忍痛逃跑,給追蹤而來的苞兒、青青捉住了。苞兒和青青是在見豹兒、翠翠無事後,心中憤怒,進樹林裏追蹤搜索時捉到的。
遼東雙怪一看,是飛鷹堡堡主諸葛仲卿身邊的一名高手,不由吃了一驚,脱口驚問:“是你!?”
商良故意訝然問:“他是兩位門下的弟子?難得,難得!”
遼東雙怪更跳了起來:“他是我們的弟子嗎?”
“我們有這樣的弟子嗎?”
“別説我們現在還沒有弟子,就是有,也不會要這麼個暗裏突然襲擊的小人做弟子。”
“這樣的人做了我們弟子,那不將我們遼東雙子門的名聲全敗壞了?”
商良義故意笑問:“那麼,你們怎麼認識他的呢?”
這一問。又挑起了雙怪一連串的話:
“認識就是我們的弟子嗎?”
“現在我們認識你了,你是不是我們的弟子?”
“大哥,這個人油腔滑調的,不行,他不能做我們的弟子。”
“兄弟,你是不是糊塗了?他怎是我們的弟子了?你幾時收了他的呢?”
“大哥!我是説,他要是承認是我們的弟子怎麼辦?”
“你這樣説,他打蛇隨棍上,承認是我們的弟子怎麼辦?”
“不錯不錯!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佟小天轉頭對商良説,“你千萬別打蛇隨棍上,説是我們的弟子,不然可害苦我們了!”
眾人聽了不禁好笑。這兩個怪物,真是人間的一對活寶,胡纏亂來,目問自答,離題萬丈。翠翠笑着啐了他們一口:“誰認是你們的弟子了?”
“對對,不認最好。”
“女小邪門,我們多謝你啦!”
“哎!你們別想轉移方向。我來問問這個偷襲的無恥小人,看看他是什麼人,”
佟小峯説:“你別問,我知道他是飛鷹堡的人。”
其實不用雙怪説,薛家寨的人—看來人的衣服、裝束和所用的兵器,就知道來人是飛鷹堡的十三鷹了。
翠翠故作不知:“原來是飛鷹堡的人哪!是你們叫他們伏藏在樹林中來暗算我們的呀?”
“我們幾時叫他們伏藏在樹林裏了?”
“他們來我們也不知道哩!”
“哦!?你們不是同來的嗎?”
“誰跟他們同來了?”
“我們兩個是自己來的。”
“你們別想推得乾乾淨淨,我來問他,就什麼都知道了!”翠翠踢了無後一腳,問,“你們是不是跟隨遼東雙怪來的?”
無後説:“是!”
遼東雙怪一下叫起苦來,一個説:“你怎麼也胡説八道的?”另一個説:“這不冤死了我們嗎?”
翠翠又問無後:“是不是他們叫你們伏在林子裏來暗算我們?”
無後雙眼轉了一轉,打量眾人不出聲。心想:要是自己回答是,可以引起薛家寨的人與遼東雙怪為敵,或者就此殺了雙怪,那武林中的俠義人土,更與薛家寨的人有仇恨了。
翠翠道問:“説呀!你怎麼不説話?你怕雙怪殺了你?放心,我們可保護你一條命,他們絕對傷不了你。”
無後故意嘆了一聲:“是!”
這一下更弄得遼東雙怪跳了起來,大聲叫喊冤枉。商良笑着:“喂!你們別嚷,現在人證物證齊全,你們還有什麼話説?”
佟小峯説:“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們跳到黃河也洗不乾淨了!”
佟小天説:“真是賊咬一口,比毒蛇還毒呀!”
翠翠叫人將無後抬進薛家寨去,給他醫治傷處,並好好看守。遼東雙怪又傻了眼,問:“你們就這樣將他抬走了?”“那我們的冤枉怎麼辦?”
翠翠笑着:“現在我們什麼都清楚了!已不需要他了,不抬下去怎樣?你們是不是想殺人滅口?”
遼東雙怪一下又怔住,佟小峯問:“我們會殺人滅口嗎?”
佟小天説:“我們會是這樣的卑鄙小人?”
翠翠説:“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不將他抬走,我不大放心。”
無後給抬進薛家寨,遼東雙怪問:“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們?”
商良笑着:“你們最好自己捆綁自己,別叫我們動手。”
遼東雙怪定了眼,半晌,佟小峯問佟小天:“兄弟我們怎麼辦?要不要自己捆自己?”
“大哥,看來我們只好自己捆自己了!”
“我們不能跑嗎?”
“跑!?那不更是作賊心虛?別説跳進黃河,就是跳進長江也洗不乾淨,得背一世的污名,還能在武林中立足?”
“好!我們就自己捆自己。兄弟,你先來捆我。”
“大哥,我捆你,那我自己怎麼捆?”
翠翠咯咯笑起來:“你們真的自己捆自己嗎?”
“我們不自己捆自己,難道要你們動手?我們光彩嗎?”
“對對!我們遼東雙怪絕不是歪種,絕不能讓人捆,得自己捆自己。”
翠翠又問:“這下,你們嘗試到給人冤枉的痛苦了吧?”
“當然痛苦啦!比刀子割還痛苦。”
“大哥!我現在才知道,給人冤枉是那麼的難受。”
“那你們幹嘛冤枉我們血洗藍家堡、殺害了謝女俠?我們好受嗎?”
遼東雙怪更傻了眼,佟小峯問:“你這女邪門,一早就知道我們是冤枉的了?”
佟小天問:“你一早知道,幹嘛還來捉弄我們?”
“不這樣,你們怎知道給人冤枉的難受?不這樣,你們怎看出飛鷹堡人的險惡用心?我們可不像你們那麼稀裏糊塗,去聽信飛鷹堡人的胡説八道,連青紅皂白也分不清楚,還自稱是什麼武林中的包青天哩!”
遼東雙怪楞了半晌。佟小峯説:“兄弟,看來我們真是稀裏糊塗,冤枉了好人。”
佟小天説:“大哥,那我們不是當不成武林中的包青天了?”
翠翠笑着:“你們還想當包青天哪!不當包糊塗就算好了!”
白衣仙子這時説:“兩位一向俠肝義膽,見義勇為,疾惡如仇,古道熱腸,聽了這些慘絕人寰之事,怎不惱怒?”
佟小峯説:“仙子,你不是罵我們稀裏糊塗,一時衝動,受人利用了吧?”
佟小天説:“仙子也罵得對呵!以後呀,我們得清醒清醒一下才好。”
薛女俠笑着:“好了!現在事情已弄清楚,兩位請進寨坐,喝杯酒怎樣?”
翠翠説:“媽!我們還有一事未了哩!”
“丫頭,還有什麼事未了?”
佟小峯問:“小邪門!你又想怎麼捉弄我們了?”
佟小天説:“我們算怕了你好不好?頂多包青天讓你來當,我們不當!”
翠翠笑着:“這個可不敢受。”
“那你還有什麼事未了?”
“對對,你説出來,我們一併了斷。”
“我是説,你們與我豹哥的比試怎麼算?是你們拜我豹哥為師,還是我豹哥拜你們為師?嗯?”
佟小峯一聽,望着佟小天:“我們拜那小邪門為師?”
“我們幹嘛要拜他為師?我們輸了嗎?”
“沒有呀!我們只是坐下來休息。兄弟,坐下來休息不算輸吧?”
“當然不算輸,那小邪門不是一樣站着休息吧?我們還可以坐下來,他連坐也不敢坐。”
“那是小邪門輸了?”
翠翠問:“那麼説,是我豹哥拜你們為師了?”
佟小峯慌忙搖搖手説:“不不,他千萬別拜我們為師,他—身莫名其妙的邪氣,我們不敢收。”
“對對!再説他也沒有輸呵!怎麼拜我們為師了?”
商良笑着:“我看,你們該拜我們的小兄弟為師才是。”
“我們怎麼要拜他為師了?”
“我們輸了嗎?沒有呵!”
“沒輸!兩位的衣服怎麼會千孔百瘡的?可是我們小兄弟的衣服。連一個孔也沒有。”
“這樣,我們就該拜他為師了?”
“我們拜他為師,又該拜你做什麼?”
商良笑着説:“對不起,你們應該稱我一聲師叔祖才是。”
翠翠説:“那我呀,是你們的師叔啦!”
佟小峯問:“那白衣仙子我們怎麼稱呼?”
佟小天説:“那不要稱她為師祖爺了?”
翠翠笑着説:“是呀!你們還有兩位師曾祖哩!一個是點蒼派的老掌門;一個是薛家寨的老寨主。這裏所有的人,不是你們的師伯,就是你們的師叔。以後呀,你們有那麼多的師伯、師叔們,不怕人再欺負你們了!也不會稀裏糊塗的上飛鷹堡主的當。”
遼東雙怪説:“怎麼我們一下矮了幾輩人了?”
白衣仙子笑説:“翠丫頭,別再捉弄兩位前輩了。”她又對雙怪説:“你們別聽那丫頭胡説八道的。你們之間,誰也沒輸,誰也沒贏,誰也不拜誰為師。”
遼東雙怪心中有數,他們是輸了一等,感到自己怎麼也勝不了豹兒,但也並沒有徹底的輸。佟小峯笑着:“還是你仙子説話公道,可是你生的兩個兒子,收的兩個弟子,都有些邪門,而且他們的武功,可都不是無回劍門的武功呵!”
“我的兒子和弟子,都另有奇遇,不全是我傳給他們的武功。”
“原來這樣,兄弟,我們怎麼沒有奇遇的?碰上的,都是些倒黴的事情!”
商良問:“你們説夠了沒有?”
“説夠怎樣?沒説夠又怎樣?”
“説夠了請進寨喝酒,沒説夠也請進寨喝酒再説。”
遼東雙怪大喜,一個説:“不錯不錯!”一個説:“妙哉!妙哉!”
眾人正想人寨時,豹兒突然説:“奇了!怎麼那兩個人仍伏在西邊樹林裏不出來的?”
眾人一怔,怎麼還有入伏在樹林裏?翠翠問:“什麼!?還有人伏在西邊樹林裏?你怎麼不早説?”
“因為他們一直伏在那裏不動。”
“他們幾時伏在哪裏了?”
“當我與兩位前輩剛比試時,他們就伏在那裏了!”
“會不會是飛鷹堡的另外二隻鷹?”
“看來不會,當飛鷹堡的人從東邊樹林突然向我們偷襲時,他們曾輕輕的驚叫了一聲,好像為我們擔心。”
“那麼他們是什麼人?”
“不清楚,恐怕是偶然路過這裏的人。看見我們交鋒,或者害怕,或者不想惹是非,因而一直伏在那裏不動。”
“剛才你一直不出聲,就是注視、警惕他們?”
“是!”
原來豹兒的內力異常深厚渾雄,早已發覺東西兩邊樹林裏都先後有人悄然而來。所以在自己與雙怪比試時,才附耳對苞兒輕説,叫苞兒和翠翠保護母親,提防意外。後來果然發生了飛鷹堡的人從東邊樹林襲來的事。苞兒和他們就以為再沒有人伏藏了。
豹兒不同,他雖然猝遭東邊樹林的人驟然襲擊自己,仍不敢大意,仍注意西邊樹林裏的動靜,但卻暗暗驚訝。他聽到了細微的驚叫,似乎為自己的生死擔心,又疑惑了,難道他們不是飛鷹堡的人?是路過這裏的鄉人?還是其他武林中人?所以別人在怎麼和雙住説話,他一直不出聲,凝神注意西邊樹林里人的動靜,以防意外。直到眾人要進寨了,西邊樹林裏的人仍然不動,因而豹兒才感到奇怪,説了出來。
翠翠説:“我去看看他們是什麼?”他剛説完,遼東雙怪早巳身形驟起,撲進西邊樹林裏,跟着是佟小峯喝聲:“你們是什麼人?給我們滾出來!”佟小天的聲音也響起來:“你們再不出來,我們就會將你們扔出來了!”
豹兒、苞兒、青青、翠翠也跟着奔來。商良夫婦和白衣仙子也飛身人林,他們擔心雙怪一時誤傷了好人;也但心雙怪為伏藏着的人所傷。不論傷了任何人,薛家寨人都不大好説話,除非是傷了飛鷹堡的人。
他們先後撲人樹林,看見了一樣叫人驚奇的現象:只見一件骯髒的道袍,抱成一團,像一團髒球似的從草叢裏滾了出來。
遼東雙怪愕了眼,一個説:“這是什麼東西的?”一個説:“大哥,不好,這可能是團怪物,會自行爆炸傷人。我們快跑!”
豹兒等人也是一怔,趕忙閃避。這個髒球突然彈了起來,沒有發生爆炸,卻發出了哈哈大笑的得意笑聲。眾人一看,是位年近古稀的老道士、瘋瘋顛顛在捧着肚皮大笑。
遼東雙怪又傻了眼。佟小峯問:“你這瘋雜毛,怎麼滾出來的?”
佟小天説:“你這是什麼意思?想嚇死我們嗎?”
商良夫婦和白衣仙子,更是啞然失笑,這不是別人,正是終南山的瘋道人,也是武林中一個出名的怪物。
瘋道人説:“你們不是叫我滾出來嗎?我瘋道人現在不是滾出來了?還有什麼意思?”
“你就真的滾出來?”
“我不滾出來,不怕你們將我瘋道人扔了出去?我這麼老,經得起你們扔嗎?不早叫我瘋道人去閻王爺面前報到?”
這時中州女俠楊柳也從隱藏處走了出來。笑着説:“我還以為遼東雙怪膽大如天,誰知竟害怕一個瘋老道。”
“誰怕這個瘋老雜毛了?”
“我們怕他什麼?怕他發瘋麼?”
楊柳笑着説:“既然不怕,幹嘛嚇得要逃跑的?”
終南山瘋道人和中州女俠楊柳,除了白衣仙子認識外,其他的人都不認識。商良和薛女俠只聞其名而從未見面。至於豹兒、苞兒、翠翠他們,就更不認識了。
白衣仙子見是他們,有些驚喜,便走過來説:“瘋道長、楊女俠,是什麼風將你們也吹來這裏了?”白衣仙子還以為他們是來相助薛家寨的,哪裏知道他們是為飛鷹堡的武林帖而來薛家寨的呢?
瘋道人説:“仙子,我老道也不知是什麼風吹來。初時以為是一股正義之風,現在看來,恐怕是一股歪風吹來了!”
楊柳女俠説:“白姐姐,不瞞你説,我們是接到了飛鷹堡的武林帖而來的。我們怎麼也想不到,所謂的兩位江湖小殺手,竟然是姐姐的高足。薛家父女,我不瞭解,但姐姐的為人,我怎能不瞭解呢?耿直正義,極明事理,從不護短。看來,我們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了,上了別人的當了!”
原來瘋道人和楊柳女俠擔心遼東雙怪獨闖龍門山有閃失,悄悄跟蹤而來。他們趕到龍門山薛家寨時,便碰到了遼東雙怪與點蒼派的掌門夫人白衣仙子在爭論,心中驚奇,尤其是楊柳女俠,暗想:怎麼白姐姐也千里迢迢從雲南趕來了?她是為飛鷹堡堡主的武林帖而來?怎麼不先去奇雲山莊與大家見面,卻獨闖薛家寨向薛家父女討回公道?既然這樣,怎麼又和遼東雙怪爭吵起來了?為了知道原因,楊柳女俠和瘋道人便決定先不露面,隱藏在樹林中看個究竟。誰知一聽,兩個所謂的兇殘的江湖小殺手,竟然是白衣仙子的弟子;那一對生得一模一樣的青年,是點蒼派的少掌門,以後又看到豹兒獨自一人力戰遼東雙怪,居然交鋒上百招,不露敗跡,還略佔了上風,不由得驚訝極了!白姐姐竟能將自己的兒子,教調得這樣的俊秀、出色,以後又突然發生了飛鷹堡人刺殺的驚人突變,使瘋道人和楊柳都驚震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