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説到聶十八愣然地問弔喪鬼吳同仁,為什麼不准他山去捉賊。吳同仁毫無人情地説:“賊,有人去捉,用不了你去!”
聶十八一怔,細想一下,自己不懂武功,只會那麼三掌和兔子十八跑,船上那麼多有本事的人,的確用不了自己去操心,就是讓自己去,恐怕也捉不了賊,反而阻手礙腳,讓賊人跑掉了。便問:“那你幹嗎不去捉賊?”
吳同仁一翻眼:“老子只負責保護你這小子的安全,其他的人,老子管不着,也犯不着去管。”
“要是賊人放火殺人你出不管嗎?”
“少羅嗦!只要你這小子不給人殺了燒死就行!”
聶十八一下又怔住了,感到這個弔喪鬼的行為不可理解。有這樣這樣保護人的碼?對其他人見死不救,只專門來保護我?要不是為了穆老伯這條船,我才不要你們保護哩!聶十八到現在仍不明白,他實際上給人當俘虜般看管起來了,一切行動,由不了他作主。
不過,賊,的確用不了他去捉,毒蝴蝶早巳奔去了。她—聽到婷婷的驚呼聲,首先躍到了船篷上,在星光月色之中。看見一個蒙面黑衣人,身子矯若龍,脅下扶持着一個人,仍能從容接飛天妖狐邢天燕辛辣,飄浮莫測的劍式,心中駭然,暗想:這從哪一條道上的高手?他劫持的是什麼人?不會是聶十八吧?要是他將聶十八劫走了,那我們九家十八處的人,不竹籃打水—場空?
毒蝴蝶一下將藍光閃閃的苗族人持有的防身兵器——彎刀拔了出來。顯然,這把彎刀淬有巨毒,只要給它劃破了一點皮,也會致人於死地。她嬌叱—聲:“何處大膽狂徒,竟敢來船上劫人,你快將人留下,本姑娘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邢天燕説:“毒蝴蝶,小心你這把毒刀,別誤傷了他挾持着的人。”邢天燕這樣説,不啻告訴了吳三和娉娉,小心提防這—把毒刀。
吳三會意,身形驟然躍起,如飛魂幻影,手中的青竹更似流光逸電擊出,—下去中了毒蝴蝶手臂的少海穴,登時令毒蝴蝶一條右臂麻木不能彈功,別説將毒刀揮舞了。她正驚震時,眼見蒙面黑衣人的青竹朝自己頭頂擊下。邢天燕急回到相救,用劍將青竹擋了開去,才將毒蝴蝶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吳三一聲長嘯,人向湘江躍去,轉眼之間,踏波而逝,遠遠拋回來—句話:“你們想要人的,叫姓聶的小子明天將藍美人交出來,不然,你們見到的是一具屍體。”毒蝴蝶驚震之餘,根本沒聽消楚這一句話,只想到聶十八叫這個劫走了,急得大喊:“快!快!給我將他追回來,別讓他跑遠了!快!”
邢天燕問:“你怎麼追?會水性嗎,就是會,他早巳走遠了,半夜三更的,你又往哪裏追去?他武功那麼驚人,就是追上了,也僅送了自己的性命。”
毒蝴蝶們:“那我們眼白白看着他將人劫走了?”
“有什麼辦法?幸好他劫走的不是聶少俠,而是船家女。”
毒蝴蝶一下睜大了跟腈,驚喜地問:“什麼?不是聶少俠?是船家女?”
“要是聶少俠,我還不去追?”
毒蝴蝶透出了一口大氣:“哦!我還以為他將聶少俠劫了去,早知這樣。我就不急着那樣叫喊了!”
“你沒昕到他走後拋回來的一句話麼?”
毒蝴蝶似有愧意:“我,我心急不得了,沒聽清楚,他説什麼了?”
“他呀!説我們想將人救回來,得叫聶少俠將藍美人交出去。看來,他將船家女當成是你們九家十八處的人,或者當成是我的女伴小雪、不然,他不會那麼説。”
毒蝴蝶説:“他真是異想天開,就是我們九家十八處的人,我也不會用藍美人去換。”
邢天燕暗暗搖頭,看來九家十八處的人並不那麼同心,為了藍美人,可以置自己人的生死而不顧,就是江湖上所謂的義氣也蕩然無存,只有赤裸裸的為了自己的慾望和貪念。
這時小雪躍上船篷來,邢天燕問:“賊人都跑了,你還上來幹什麼?”
小雪説:“小姐,那位船家和船家女,哀求我們去救那位娉娉姑娘。”
邢天燕還沒説,毒蝴蝶卻搶先説了:“我們怎麼去救?那人武功那麼高,剛才我幾乎都喪在他的竹杖下了,要不是你的小姐出手相救,我不死也會重傷。對了!燕女俠,我還沒有多謝你出手相救之恩呢。”
邢天燕一笑:“區區小事,何必言謝?其實我出手救你,也是為了救自己。”
“女俠怎麼這樣説?”
“因為以我一人之力,怎麼也勝不了那人,但合我們之力就可戰勝他了。要是他先殺了你或傷了你,剩下我一人,遲早會敗在他的手下,果然,他見我們兩人聯手,不敢再戰,嚇得轉身逃走了。”
“女俠,不管怎樣,你今夜相救之恩,我以後會報你。”
“那我在這裏就先多謝了!”
小雪又問:“小姐,我們去不去救那船家女子?”
“丫頭,你也真是.劫走她的人,現在不知跑到哪裏了,我們怎麼去救?”
“小姐,那我怎麼去對船家説?”
“讓我去對船家説好了!”
毒蝴蝶問:“燕女俠,你怎麼去對那船家説?”
“我只好先安慰他,答應他以後想辦法去救。其實,不是我們不去救,我們已盡全力了,救不了,有什麼辦法?”
毒蝴蝶點點頭:“不錯!的確是這樣。燕女俠,你有沒有感到奇怪,那人顯然是為聶少俠而來,怎麼不去劫聶少俠,而去劫一個毫不受牽連的船家女?”
邢天燕不由微微一怔,暗想:別看這個苗家女,頂有心思的,可不能將她當一般的女子看待了,若解釋不了,會引起她更大的猜疑。邢天燕想了一下説:““我也感到有些奇怪,會不會是他摸錯了房間,摸到了船家女的房裏去,以為牀上睡的是聶少俠,出手便封了那個船家女身上的啞穴。沒想到驚動了另一個船家女,叫嚷起來。我聞聲趕到時,他見勢不妙,只好將船家女劫走,作為人質,逼我們和聶少俠交出藍美人來,我看,除了這個解釋,就沒其他的解釋了。”
毒蝴蝶又點點頭:“可能是這樣,這個武功極高的人,不知是哪一條道上的高手。”
邢天燕目光一轉:“少掌門(毒蝴蝶是貴州苗疆九龍門掌門人百毒娘子的愛女。既然毒蝴蝶稱自己為女俠,邢天燕便以少掌門相稱了),我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説好。”
“燕女俠,有話不妨直説。”
“我疑心今夜的來人,會不會是你們九家十八處的人。”
“什麼?”毒蝴蝶一顆心不由震動了一下,“燕女俠怎麼疑心是我們九家十八處的人乾的了?”
“沒有別的,江湖上人心叵測嘛!藍美人這一武林異寶,誰人不想據為已有?何況聶少俠的行蹤、路程,除了你們幾家十八處的人知道外,其他江湖中人,恐怕不大清楚。”
毒蝴蝶一時不出聲。九家十八處人的心思,她又怎麼不知道?九家十八處的人,正是為了爭奪這武林異寶,互相猜忌,在衡山下大打出手,拚得你死我活,死傷了不少人。後來武功山的火雲道長和善化大師出面化解,才平息干戈,結為同盟。雖然大家在天地神靈前歃血立誓,其中難免沒有人不生異心。九龍門的人固然遵守誓言,其他八家十八處的人能遵守嗎?毒蝴蝶不由沉思起來。
邢天燕見毒蝴蝶心動了,又進一步説:“我還有一個疑問。”
“哦,女俠還有什麼疑問?”
“今夜的來人,恐怕少掌門會認識。”
“我會認識?”
“是呀!要不,他怎麼會蒙了面孔而來?只有九家十八處的人,怕你認出來了,才這麼幹。若不是九家十八的人,他又何必蒙了面孔,怕人知道?”
“看來,是我們九家十八處的人乾的了。我要回去查查,看是誰那麼大膽,背叛我們九家十八處的誓言,首先我們九龍門的人就不會放過他。”
“少掌門,我看這事你先別張揚出去。那人既然蒙了面孔,就不想人知道;你公開張揚起來,他就更不會再露面了。他武功那麼高,説不定會暗中殺了你滅口,再嫁禍他人,那你們九家十八處的人別説想奪寶,勢必立即引起一片混亂,又互相拼殺不休。”
“不錯!這事我得暗暗查探,看是誰幹的。燕女俠,我多謝你指點了。”
“別客氣,説來我們暫時還是同路人,以後,我們就很難説了,可能會成為誓不兩立的仇敵呢。”
“燕女俠,從心裏説,我真不想與你成為仇敵,最好能成為朋友。”
“除非是你我都不想奪取這一異寶,或許有可能成為朋友。”
“燕女俠,你不能加入我們九家十八處嗎?這樣,我們不就成為朋友了?”
“加入?你們信得過我這個女飛盜嗎?少掌門,就算你信得過,其他的人呢,再説,我對你們九家十八處的人,也實在懷有戒心。有些人,我真不敢去相信他們,誰知道他們幾時會摸去了我的腦袋?好了,你也去休息吧,我去跟船家説説。”
毒蝴蝶不知邢天燕怎麼去和船家説的,竟能使船家穆老爹忍住失去愛女的悲痛,笫二天早上繼續開船揚帆上路;另一船家女婷婷,卻一臉愁狀,雙手木頭般掌着舵,目光不時望着湘江兩岸,不知是心念她的姐姐,還是在盼望她姐姐的突然出現。只有小雪,不時伴着嬸婷,安慰她,幫她弄飯炒菜。毒蝴蝶也有些看得不忍,卻不作聲。至於吳同仁,對這一事漠不關心,一雙眼睛,只盯着聶十八。
聶十八在開船時才聽説娉娉給人劫了去,整個人呆如木雞,跟着跳起來:“是誰將她劫去了?你們怎麼不去救的?不行!你們不去救,我去救她!”他要走出房間。
吳同仁攔住了他:“小子,你最好別亂動,不然,老子對你不客氣了!”
“你們不去救人,怎麼不准我去?”
“哼!連九龍門的少掌門和飛天狐也攔不住那高手,憑你這小子,能去救人?”
聶十八對吳同仁這個冷血沒人性的所謂保護者,簡直是討厭透了。現在他知道娉娉給人劫了去,那裏還能忍受?他忿怒地大喝一聲:“你給我閃開!”
吳同仁愕然,瞪起了眼:“小子,你説什麼?”
“我叫你閃開,我不要你來保護我,聽到了沒有?”
一個老實的獵人,在平日,他是一隻極為馴良的小貓,一旦發起怒來,便像是一頭猛虎了。吳同仁一下從聶十八的目光中,看到了一股逼人的威力,心裏不禁打了個冷顫,暗想:莫非這小子瘋了?他很快鎮定了自己,冷冷地説:“小子,你大概是想躺下來吧?”十八説,“要躺你自己躺去,我要叫老伯停船去救人。”聶十八説完,一招兔子十八跑動作,矯若靈豹,從吳同仁身旁一閃而過直奔船尾,要找穆老爹。
吳同仁沒想到聶十八身形這麼敏捷,竟能從自己身旁一閃而過,大出意外,一怔之後,吼道:“小子!你給老子站住!”説着,一掌就向聶十八拍出。他不敢運毒於掌上,只是一般的拍出。聶十八沒防備他會出手,給他一掌拍中,身子趔趄地向前走了兒步,才站穩下來,轉身怒道:“你敢打我?”
“小子!你再不老實,老子馬上叫你躺下來!”吳同仁説着,又是一掌拍出。
聶十八這下有防備,一招兔子十八跑動作,身子往後一倒,避開了他這一掌,驟然雙腳一縮一伸,人躍起。他這一縮一伸,又剛好踢中了撲來的吳同仁。聶十八人躍起了,吳同仁的身體卻飛進前艙,將艙裏的一張桌子撞翻,人跟桌子一齊跌翻在船板上。幸好吳同仁不同孝感城外攔路打劫的小賊和洪湖四把刀,沒給聶十八踢死踢傷。他武功一流,練成了一身過硬的本領,但也給聶十八踢得隱隱發痛。他忍痛躍起來,目露驚訝之色:這小子從哪裏學來這多怪異功夫?還是偶然的行動踢中了自已?
吳同仁所知道的情況,聶十八是一位深山獵人,除了箭射得極好之外,根本不會武功。顯然,他這一情況是從長沙城中雄風鏢局一些鏢師們口中打聽到的,而且七煞劍門的人也是這麼説,所以他根本沒將聶十八放在眼裏。何況他一上船後,聶十八又顯得那麼害怕,不敢反抗,乖乖聽從他的擺佈。要是他知道聶十八身懷絕技,曾經踢死踢傷洪湖四把刀,恐怕就不會那麼大意對待聶十八了。
他們的爭執和交手,將邢天燕、毒蝴蝶等人都驚動了,見聶十八以奇招怪式踢飛了吳同仁,一時也驚奇起來。邢天燕可能知聶十八會一些武功,但卻不知聶十八會這門上乘的怪招奇式的近身搏鬥武功;毒蝴蝶就完全不知道,她也跟勾漏弔喪鬼吳同仁一樣,除了驚訝之外,心頭也凜然起來。
聶十八在踢飛了吳同仁之後,説:“好!你拍了我一掌,我也踢了你一腳,大家算扯平,你別再來阻攔我。”弔喪鬼吳同仁是勾漏山一地的有名人物,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踢飛了,傳了出去,自己還有顏面在江湖上行走?他在驚訝之餘,目露兇光,心生殺意,一下拔出了鋒利的匕首:“小子,老子就算不殺了你,也要在你身上捅上兩刀,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毒蝴蝶連忙喝住了他:“吳二哥,你別亂來,你捅倒了他,萬一他死了,你怎麼回去向九家十八處的人交代?”
“少掌門,放心,老子只給他放放血,不會叫他死去。”
邢天燕冷冷地説:“姓吳的,你要是敢傷聶少俠身上的一條毫毛,我會叫你馬上屍沉湘江,同時將聶少夥帶走,莫怪我對你們食言。”
吳同仁咬牙切齒地説:“飛天狐,你敢?”
“你要不要試試?”
毒蝴蝶急説:“吳二哥,要是你亂來,將這事弄糟了,你去對大家説,我不管了!”
吳同仁呆住了,他自問不是飛天狐的對手,指望與毒蝴蝶聯手對付飛天狐。一聽毒蝴蝶説不管了,自己不敵飛天狐是小事,飛天狐真的將聶十八帶走,自己怎麼向九家十八處的人交代?心想:君子報仇,十年未晚。老子先忍這口氣,將這小子交給大家,然後再整治這小子不遲。於是,他收起了匕首。
邢天燕見吳同仁停了手,轉問聶十八:“聶少俠,你要去哪裏?”
“我,我要下船去尋找娉姑娘!”
毒蝴蝶又着急地説:“哎!你可不能離船而去。”
吳同仁又瞪眼説:“你這小子想溜走?沒那麼容易。”
聶十八怒道:“誰想溜走了?”毒蝴蝶對吳同仁不滿地説:“吳二哥,你少説兩句好不好?”又對聶十八説,“聶少俠,你一個人去尋找娉姑娘,那是很危險的。”
聶十八在同毒蝴蝶説話時,耳中響起了邢天燕似蚊蚋般的細小聲音,這是邢天燕用密音入耳之功在對他説話:“聶兄弟,娉妹妹是你吳叔叔帶走了,不是給人劫去,你千萬別亂來,以免壞了吳叔叔的大事,同時也會害了穆老伯他們。”
聶十八愕然了,什麼?是吳叔帶走娉娉的?不是給人劫了去?他眼睛驚愕地望着邢天燕,對毒蝴蝶的話根本沒有去聽。
邢天燕對他暗打眼色,突然出劍對準了他,故意説:“聶少俠,你最好乖乖地回到你自己的房間裏去,我的確有點不放心,你藉口想溜走嗎?”
“這——!”聶十八一時不知怎麼説。
邢天燕説:“回去!憑你一個人,能救回船家女娉姑娘嗎?”
穆老爹這時也走了過來説:“聶少俠,你的好意,小老心領了。兩位女俠昨夜裏都救不了我那丫頭,你—個人去,的確是有危險,還是回到你的房間裏吧。”
聶十八見穆老爹都這麼説了,暗想:燕姐姐説的是真的了,娉娉和婷婷的武功那麼高,能有人劫去了她嗎?真的是給他劫了去,穆老爹和婷婷還有不着急的?他順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下,卻一肚的疑惑,不明白吳叔叔為什麼要將娉娉連夜帶去,還假裝着是給人動了去。江湖上的人和事,真叫人摸不着頭尾。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幹?聶十八的腦袋,裝不了江湖上人與人之間各種各樣鬥爭的方法和手段,他無法應付人與人之間的複雜關係。
聶十八的吵鬧,就這麼平息下來了,毒蝴蝶更是感激地對邢天燕説:“燕女俠,又—次多謝你幫忙了。”
“哎!別這樣説,你難道不知道我用意對你們不利麼?”
“你真的要等我們九家十八處人得到寶後盜走?”
“是呀!要不,我這女飛盜之名不是浪得了?”
“燕女俠,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幹?不怕將我們九家十八處的人激惱了?”
“這沒有什麼,我只想出名罷!”
“出名?”
“是呀!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嘛!我要是從九家十八處人手中盜走了,那中原武林,不是個個都知道了我飛天妖狐這個女飛盜了?”
毒蝴蝶真不知邢天燕是怎麼想的,幾疑她是個不大正常的女子,才有這種不可思議的行為。幸好她有這種近似瘋子般的舉動,才沒有向聶十八下手。要是她從聶十八手中將寶盜走,自己和吳同仁,恐怕阻止不了她。只好這麼説了一句:“我真佩服你的膽色。”
“哎!你先別佩服我,等我從你們手中盜走寶後再佩服我也不遲。”
吳同仁聽了冷冷地“哼”了一聲。
邢天燕瞅了他一眼:“你不相信?”
“老子是放長眼看,目前我只知道看守着這姓聶的小子,不準任何人向他下手。”
邢天燕一笑:“好呀!那你小心看守了,以後有人來劫他,我就不出手,看你們怎麼保護。”
毒蝴蝶一怔:“燕女夥,你是説今後還有人向聶少俠下手?”
“我實在不敢擔保那劫去船家女的人,今後不會再來。我勸你們還是多加防範的好。”
毒蝴蝶不由和弔喪鬼吳同仁相視一眼。吳同仁説:“少掌門,我看還是催船家日夜開船,別再在路上過夜停留了!”
毒蝴蝶説:“這船家一向在走長江,不熟悉湘江的水道,不敢在黑夜裏開船。”
“我們不能叫幾位熟悉水道的人上船搖櫓、掌舵麼?”
毒蝴蝶點點頭:“不錯,我們是得叫幾位熟悉水路的弟兄上船協助。何況船家失女悲傷,心神不寧,叫他掌舵的也令人不放心。”
吳同仁説:“那我去叫人。”毒蝴蝶問邢天燕:“你不會反對我們再叫些人上船吧?”
“只要他們上船別來犯我們,我還希望早一點到衡山、衡陽哩。以免夜長夢多。”
吳同仁走到船頭一聲呼嘯,頓時有兩條輕舟,如飛般轉來,站在輕舟上的一位船家打扮的漢子説:“吳二寨主,有什麼吩咐?”
“叫四位會水性、熟水路弟兄,上來協助船家,日夜放船趕路。”
“是!”
隨後,便有四條船家裝束的大漢,一齊躍上穆家大船。其中兩個是勾漏山二鬼手下的頭目,另外兩個是湘江一霸丘如龍和他手下的弟兄。丘如龍是湘江一帶黑道上的頭頭,水性極好,不時在湘江一帶水面上出沒,劫船越貨,他手下的弟兄不下百人,分散在湘江兩岸各處要口上,因而成為九家十八處的一處豪傑,也是他親自帶人駕船,從望城一路跟蹤、盯梢着穆家大船。毒蝴蝶見他親自上船,大喜,説:“丘兄,你親自來就太好了!這條船,就由你來操縱,這船的船家一來失女悲痛;二來穆老氣力不夠,又不熟悉水路,讓他們父女兩人回房休息好了。”
丘如龍説:“少掌門放心,誤不了大事,我來親自操縱好了!”
他的手下弟兄色迷迷地打量着婷婷,對丘如龍説:“大哥,將那年老的打發掉,留下這女的好不好?”
邢天燕一聽,頓時柳屑直豎,身形一晃,利劍出手,劍光閃過之後。這水賊面上就留下了一條劍傷,這一下,毒蝴蝶等人一時都驚震了。邢天燕環視眾人一眼,冷冷地説:“你們不想壞了大事的,最好別多生事端。我飛天妖狐雖然不是什麼俠義人士,但也知道在江湖上行走,不可濫殺無辜,尤其是靠賣氣力謀生的挑夫、船家之人。要是誰敢碰一碰這船家父女兩人一下,莫怪我眼睛裏認得你們,手中之劍卻認不得你們!”
吳同仁早已忍受不了飛天妖狐的目中無人,喝聲:“上!老子不相信你能勝得了我們!先拼了你這妖狐再説。”
丘如龍見傷了自己的一個弟兄,早已拔刀而上:“臭婆娘,你敢先傷我的人?”一刀直朝邢天燕劈來。邢天燕還沒有出手,小雪已從她身後一躍而出,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她一支劍獨戰丘如龍和吳同仁,一邊擊劍一邊説:“小姐,不用你出手,讓我來打發他們好了!”
小雪的輕功、劍法,都得邢天燕口傳耳授,雖然難以抵擋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但對一般的高手,也足可以應付。尤其對欺負老人、婦女的強徒,她更是深惡痛疾,一交起鋒來,便不顧自己死活的衝殺。一時問,便與丘如龍、吳同仁這兩大黑道上的頭頭戰成平手。勾漏山的兩個山賊和那位面上受創傷的水寇,也拔刀而上。這時聶十八從房間裏跑出來了,一見五個人在船頭上圍攻小雪,更不顧自己的生死,也不懂得什麼江湖上的規矩,一心只想救小雪。他像一頭靈豹似的躍入刀光劍影之中,一聲不響,抖展出兔子十八跑第三套神奇莫測招式,“砰嘭’兩聲,一下將兩個勾隔山的山賊踢下湘江中去了。吳同仁一怔。小雪也在這時一劍刺中了他的大腿。這突然的變化,令羣賊一時又驚震了。説到偷襲,聶十八才真正是出其不意的偷襲行動,就連邢天燕也沒注意到,根本想不到他會出手的。聶十八踢飛了兩人,又見小雪傷了吳同仁,羣賊一時驚震停手時,他對小雪説:“小雪!你們都躲到船艙裏,我來攔住他們。”他見賊人多,第一次拔出了自己拚殺惡狠野獸所用的獵刀了。因為這時從兩條輕舟上,又躍上了湘江一霸的四位手下,護着丘如龍,聶十八跑出來救小雪,可以説是沒有自知之明,他不瞭解小雪的武功比他強多了。他是救人心切,其他的事,根本就沒有去想。就像他在大山中,看見惡浪撲噬打柴割草的婦女,什麼也來不及想。便飛身撲出救人一樣,既沒有想到惡狼的可怕利爪,也沒想這婦女是好人還是壞人,那怕這婦女曾經打罵過他,他也會不顧一切的去搶救。但聶十八這一意外救小雪的行動,不單令邢天燕和小雪驚訝,更令毒蝴蝶、吳同仁等人驚愕相視,大家都不知道聶十八有這等極為上乘的武功。邢天燕、毒蝴蝶曾經見過他踢飛了吳同仁,還以為聶十八盛怒之下,偶然碰巧將吳同仁踢飛了,武功不一定是上乘,只不過吳同仁太過大意了。現在她們真切地看到,聶十八竟在刀光劍影中撲入而踢飛了人,這不是偶然的,而是極為上乘武功的招式,令所有的人對聶十八刮目相視,從毒蝴蝶等人眼中來看,難道這小了是真人不露相,那真是大智若愚,大勇似怯了。
毒蝴蝶之所以不及時出聲制止眾人的行功,也感到邢天燕太不給自己面子。一下就出手傷丘如龍的人,心想:讓丘如龍和吳同仁教訓邢天燕一下也好,要不,她太目中無人了。當然,邢天燕有生命危險時,她會及時出手制止的,因為邢天燕曾經救過了她,現在,她看見邢天燕身邊的一個丫環,武功也如此的好,能獨戰丘如龍和吳同仁,不由大為驚訝,邢無燕的一個丫環武功如此,那邢天燕的武功可想而知。後又看見聶十八突然出手,她才感到事情不像她想像得那麼順利,萬一聶十八真的與邢天燕聯手對付自己,那就壞了大事了,不但劫不到聶十八去衡山,恐怕眼前的人,都會死在邢天燕等人的劍下。邢開燕微笑地問毒蝴蝶:“少掌門,你到底想怎樣?再不制止,那我們在長沙的誓言,是你們自己首先違背的了。”
毒蝴蝶急説:“大家千萬別再動手,有什麼事,到了衡山後再説。”
丘如龍的武功還不如吳同仁,見飛天妖狐和聶十八的武功如此了得,便説:“好!我們到衡山後再説。”
邢天燕對聶十八説:“聶少俠,現在沒事了,你也請回房間吧!”
聶十八問:“那他們還害不害船家的?”
邢天燕説:“他們要是敢碰一碰船家父女兩人,那我就不是光劃傷他的臉,毒蝴蝶對丘如龍説:“丘大哥,你也應該約束你的弟兄才是,千萬別壞了我們九家十八處的大事。”
丘如龍怒瞪了自己手下一眼:“都是你一句話,險些壞了我們大事。”這位受傷的水賊哪裏還敢出聲?至於那兩個給踢下湘江的賊人,也為同伴救了上船,他們再也不敢生事了。船由丘如龍操舵,穆老爹和婷婷不敢出聲,退回後艙的房間中。實際上,穆家大船,已完全落在九家十八處人的手中了。船在湘江上航行,暫時大家相處無事。毒蝴蝶眼見船隻夜過雷打莊,沒發生事故,不禁舒出了一口大氣。明天一早,船隻便可以到達九家十八處人馬雲集的大橋灣了,自己總算不負使命,將聶十八交給火雲道長等人,自己幾日來的擔心可以放下了。誰知天不從人願,船在河道轉彎處靠近江岸行駛時,驀然有兩條人影,似夜鳥般從草叢中躍起,躍到了穆家大船上,這是兩個蒙面黑衣人。那位曾經給邢天燕用劍劃傷臉部的水賊,正站在船頭上,不由一怔,他還以為是岸上的弟兄,喝問一聲“誰?”
喝聲剛落,從月下而來的其中一條人影手起刀落,便將他砍翻,一腳踢到湘水中去。來人行動十分敏捷麻利。正在船尾上掌舵的丘如虎看見了,驚震的大喊:“有人來劫船了!”這一聲大喊,頓時驚醒了船上所有的人。這個在江湖上不時劫船越貨的匪首,平時只有他劫人的船,想不到現在竟有人來劫他的船,令他大怒。
其中一條人影驟然來到船尾,低沉着聲音喝道:“你想活命的,最好給老子住口!將船泊岸!”
丘如龍提起了撲刀:“好大膽的小賊,你是吃了老虎心、豹子膽,竟敢來劫我丘某人的船?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兩人頓時在船尾上交起鋒來。船頭上,吳同仁手下的兩個頭目,早已從前艙衝出來,喝問來人:“你是哪條線上的朋友?竟敢來劫我們九家十八處人馬的船。你也不事先打聽打聽!”
那人也不答話,舉刀就朝他們劈來,一場月下交鋒,又在船頭上展開。毒蝴蝶也衝出了船頭,見那人刀法兇猛,已殺得吳同仁的兩個頭目手忙腳亂,她不由暗吃一驚:這又是哪裏跑來的厲害人物?她對兩個山賊説:“你們閃到一邊去!讓我來打發他好了!”
兩個山賊早已不敵,聞聲慌忙退到艙口。毒蝴蝶提着藍光閃閃的彎刀迎戰,問:“朋友!你到底是哪條道上的朋友?請亮出名號來,本姑娘怕誤傷了自已人。”
那人在月下一看,是毒蝴蝶,頓時微微一怔:“是你?”他知道毒蝴蝶的武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九龍門的少掌門渾身是毒,沾碰不得,對付她,只能用兵器,絕對不能用掌腳,而且還要時時提防她施毒。毒蝴蝶愕異:“閣下認識我?”
“貴州九龍門的少掌門,江湖上誰人不久仰大名?”
“朋友!你到底問上船來幹什麼?”
“少掌門,我是明人不説暗話,你將姓聶的小子交給我帶走,我也不會虧了你們九龍門,給你一份好處。”
毒蝴蝶一下從來人説話的聲音中察覺到對方是什麼人了,一聲嬌笑:“我知道閣下是什麼人了,快將蒙面布除下來,別藏頭露尾了。”
那人一怔:“你認出我?”
“我要是沒有認錯,閣下正是嶺南雙魔中的大魔連山寨主,想船尾上的,必是連峯二寨主了!”
連山説:“好好!你認出來也好,我也不必多説,所得的寶物,我們兩家共有怎樣?”
“好是好,我怕你們得了寶物,飛不湘中。你知不知道?湘江上除了是湘江一霸的人外,兩岸不但有句漏山的弟兄,更有湘西言家的人,試問你們走得了嗎?”
“只要少掌門與我兄弟倆合作,江中江岸的人。我也不放在眼裏。到時我們遠走高飛,到一處無人的地方,練成了絕世神功,又怕誰來?”
突然,吳同仁從船艙裏送出一句話來:“姓連的,別人畏怕你們嶺南雙魔,我勾漏二鬼,卻不會買帳。到時,我將姓聶的小子砍了,看你們雙魔怎麼逃得過其他八家十八處的人馬追殺!”
毒蝴蝶笑着:“連二寨主,你聽到了吧?你別忘記了,我們九家十八處的人在天地神靈而前立過誓,難道你們不怕報應?”
“什麼天地神靈,我們雙魔根本就不相信這一套。”
“你不怕報應,我可怕報應。我們苗家,最相信天地神靈不過了。我勸你們還是收手,從此遠走高飛,我也不會去追究你們今夜裏的事。”
“少掌門,你是不答應的了?”
“對不起,我頂害怕天地神靈的,對你們雙魔,我就不那麼害怕了!”
連山突然一刀狠狠劈出,咬着牙説:“那你們都去死吧!我兄弟倆得不到的東西,你們也別想得到。”
吳同仁從船艙裏衝出來的:“少掌門,你先別用毒,讓我們兩人活擒了他,交給盟主處理!”
一時間,船頭船尾羣賊交起鋒來。論武功,丘如龍不敵二魔連峯,但他手下的六、七名高手,紛紛從其他船上躍上穆家大船來。圍攻連峯,逼得連鋒施展不了手腳,躍到船篷上。丘如龍惱恨嶺南雙魔竟敢來劫自己掌管的船隻,在自己地盤上鬧事,太不將自己看在眼裏了,於是帶人也躍上船篷,緊追不捨。只要能將連峯逼下湘江,一到水裏,就是他丘如龍顯神威的時候了,要捉嶺南雙魔,在水裏是十拿九穩。丘如龍能在湘江上稱霸,就因他水裏功夫,在湖廣一地,無人能及。九家十七處的人之所以着重丘如龍這一處人馬,除了他是地頭蛇外,更看重他具有一身水上水下過硬的本領。要是沒有他的合作,攔截穆家大船就沒有那麼順利了。要是他和他的一百多個弟兄從中作梗,那更麻煩。丘如龍也有自知之明。論陸上武功,他恐怕不是任何一家的對手,甚至他的老巢,也有可能給羣雄夷為平地,手下弟兄也會傷亡過半。所以他首先投靠在湘西言家帳下,協助羣雄奪取異寶,希望能得到一份好處。穆家父女和邢天燕、小雪等人,當嶺南雙魔躍上船時就發覺了。初時他們以為是鬼影俠丐和娉娉蒙面而來,後來聽到是嶺南雙魔,為的是想獨佔異寶,他們就不出面了,樂得看羣賊互相拼殺。當然,要是危害到他們頭上,邢天燕和小雪就會首先出手。
邢天燕對船篷上的交鋒不大理會,她關注的是船頭上的交鋒。要知道若是嶺南雙魔勝了,會危及聶十八,那時她就會出手了。邢天燕之所以特別注意船頭上的交鋒,她不希望毒蝴蝶在交鋒中死去,要是毒蝴蝶一死,那船上羣匪恐怕再沒一個人是嶺南雙魔的對手。更嚴重的是毒蝴蝶一死,吳同仁和丘如龍等人就會不顧一切,沉船放火,來個玉石俱焚,自已和小雪可以護着聶十八離開,那聶十八前去衡山會羣雄的意圖就落空了。以後聶十八仍然會成為武林中人追蹤的目標。邢天燕在長沙城中,碰見了鬼影俠丐吳三,吳三告訴她,聶十八前去衡陽、衡山,只想在羣雄面前弄明白,自已身上並沒有什麼藍美人,只求今後得個安靜,讓江湖中人再不來打擾自己。那天燕對聶十八這一舉動不贊同,對吳三説:“虧你還是一位老江湖,那些人是講道理的嗎?就算他們真的弄明白了,羣雄一怒之下,不殺了你的那位聶兄弟?你怎麼不去制止?反而丟下他不管了?”
吳三説出了其中的原因。邢天燕含笑問:“臭叫化,你將這些事告訴我幹嗎?別忘了,我可不是什麼俠義道上的人,是個黑道上的女飛盜。”
“燕女俠別説笑,我叫化正是有求於你,希望你上船看顧我那位聶兄弟。”
“臭叫化,你想得真開胃。你們丐幫不去插手,卻要我去插手。你是不是心我去送死?對不起,要去你自己去!”
“喂!你不能見死不救吧?”
“哎!你別拿大道理來壓我,這不是什麼見死不救,是你這臭叫化唆使他去送死,我去幹嗎?”
“妖狐,你總不能不講義氣吧?”
“誰跟你這臭叫化講義氣了?你是名門正派,我可是歪門邪道,有什麼義氣可講?”
“妖狐!這樣吧!只要你答應上船照顧聶兄弟,你今後要我叫化做什麼事都可以。”,“喂!你説這話會不會後悔?”
“我叫化不會後悔。”
邢天燕笑了,笑得十分開心,也十分詭秘:“好!那我上船看顧你那聶兄弟。”
吳三反而怔了怔,邢天燕笑問:“你後悔了?現在你收回也行,我不會勉強你。”
“妖狐,你不會要我叫化割下自已的腦袋吧?”
“哎!我要你這顆臭腦袋子嗎?”
“你也不會要我叫化幹些違背俠義道上的事吧?”
“放心!我絕不會要你幹違背俠義道上的事情。”
“那你要求我幹什麼?”
“我只要你這臭叫化幹一件事。”
“一件事?一件什麼事?”
“彆着急,等我上船照顧了你的聶兄弟後再説,到時,你這臭叫化可別後悔了!”
吳三在江湖上閲人頗有經驗,他看準了邢天燕這飛天狐重情義,講信譽,為人雖古靈精怪,以她現在江湖上的聲譽,上船看顧聶十八,掩護穆家父女,是最好的人選了。但就是看不准她的心思,不知她肚裏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望望邢天燕,又看看一旁的小雪,問小雪:“你知不知你家小姐要我幹什麼?”
小雪掩口而笑:“我怎麼知道呵!”
邢天燕説:“臭叫化,你別問她,她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你最好希望我這一去,永遠不會回來找你。”
吳三問:“妖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永遠不回來,你就不會為我幹事了!”
“你怎會永遠不回來的?”
“我死了。怎麼回來?”
“呸!呸!辟邪!辟邪!你這妖孤,什麼話不好説,幹嗎説出這等不吉利的話來?”
“我死了!你不是更好麼?”
“不,不!我希望你活着回來,萬一你真的有什麼不幸,我叫化首先手刃了你的仇家,然後再在你墓前自刎,追隨你於地下。”
“真的?”
“我叫化是言出必行,以天為誓!”
小雪説:“你們倆個也真是,盡説這些不吉利的話來!其實聶公子有穆家姐妹照顧,要我家小姐去幹什麼?”
“哎!這不同,她們不想讓江湖上人知道,在白天裏不方便出手。不然,她們就沒辦法在江湖上撐船謀生了。我叫化不想毀了她們一家人的飯碗!”
邢天燕説:“臭叫化,你別給我説這一套,我瞭解他們的用意。好了!小雪。我們上穆家大船去!”
吳三説:“燕女俠,你放心去,我叫化在暗中會隨時看住你們。”
“你看住我們幹嗎?”
“因為我不想自刎呀!所以怎麼也要在暗中護着你的安全。”
“你呀!是不放心我們兩人跑掉了?”
“嗨!我叫化要是有這種想法,不得好死!”
邢天燕看了他一眼:“你看你,又來了!”
這樣,邢天燕和小雪便來到穆家大船上。邢天燕注視着船頭上雙方交鋒的情景。連山不愧號稱為嶺南雙魔之一,內力深厚,刀法純熟,兇狠勇猛,快而準。武林中所説的刀走黑,劍走青,也就是説刀出如虎、劍走似龍。連山是深得了刀法上的要決,怪不得嶺南雙魔敢來劫船,獨吞異寶,沒將其他八家十八處的人馬放在眼裏。看來,毒蝴蝶和吳同仁不是他的對手,遲早會成為他的刀下游魂。果然,連山一招“猛虎出林”,刀勢權威,直劈吳同仁,嚇得這個勾漏山賊不敢接招,躍到船篷上,避開了連山這威力極為凌厲的一刀。可是連山刀勢一轉,又是一招“虎下山崗”,直取毒蝴蝶,毒蝴蝶舉刀相接,“當”的一聲,雙刀相碰,火花四射。連山刀勢極猛,震得毒蝴蝶整條手臂都麻木起來,幾乎連刀柄也抓不穩,彎刀險些落地,毒蝴蝶急向後躍,左手一揚,一紮淬有巨毒的芒針激射而出。這是九龍門的腐骨化血芒針,細如牛毛,只要對手中了一針,沒有九龍門的解藥,不到一個時辰,全身腐爛而死。連山一邊出招,一邊更防備毒蝴蝶的獨門暗器,見毒蝴蝶左手一揚,心知不妙,急揮刀直舞,刀勁掀起的狂風。將毒蝴蝶這一紮芒針震盪得四方八而飛散,有的反震了回去,不但射中了毒蝴蝶自己,也將吳同仁和他的兩個手下射中了。毒蝴蝶事先服下了解藥,還沒有什麼,可是吳同仁和他的兩個手下頭目,頓時叫痛倒了下來,吳同仁倒在船篷上,兩個頭目倒在船艙中。連山將毒芒針反擊了回去,仍擔心自己是不是中了芒針之毒。他運氣行走一週,見經脈沒有阻滯,血氣暢通無阻,放心了。他一聲獰笑:“毒丫頭,莫怪我心狠手辣了,這是你自找的。”説着,一刀橫掃劈去。毒蝴蝶見自已射的毒芒針投射中連山,反而毒倒了勾漏山的人,早巳心慌了;現在又見連山攔腰向自己劈來,刀勁凌厲,自己就是以彎刀也接不了。正在這生死一線之間,邢天燕如飛魂般從船艙飛出,人到劍出,直挑連山胸口的膻中穴,要是他不回刀防身,這一刀固然能劈死毒蝴蝶,但自己也會為這突出的劍穿心而過,必死無疑。連山不能不回刀防身,同時人也向後跌開,驚回:“你是誰?”他感到九家十八處的人,沒有人有這等精湛辛辣的劍法。邢天燕一劍將連山擋了開去,對驚慌失色的毒蝴蝶問:“少掌門!你沒事吧?”
毒蝴蝶驚魂方定。見是邢天燕又一次出手救了自己,異常激動地説:“我,我沒事。”
“你既然無事,那快解了他們身上的毒,這個嶺南魔頭,由我來打發他好了!”
“燕女俠,我再次多謝你了!”毒蝴蝶不能不為邢天燕這種以德報怨的行為所感動。不管邢天燕的動機如何,但總算是自已的救命恩人。邢天燕説:“別客氣!”才轉頭對連山説,“你看我是誰?”
“你就是江湖上所傳説的飛天狐女飛盜?”
“不錯!你説對了!”
連山疑惑:“你怎麼出手相助他們?”
“對不起,我也跟你一樣,是為藍美人這異寶而來。不過,我不同你們兄弟倆,我是等九家十八處的人取到寶後,然後再去盜走。”
“什麼?你是等他們取到寶後再盜走?”
“是呀!不然我怎麼叫飛天妖狐女飛盜?”
連山心想:莫不是這女子瘋了?要不,就是視天下無人。便説:“好!那你等我兄弟倆殺了他們,取得寶後,看你能不能從我們手中盜去。”
“對不起;一來我不願濫傷人命,當然也會阻止偷濫傷人命;二來,從你們手中盜走,又怎能顯示出我女飛盜真正的本領來?”
“那你是故意與我為難了?”
“你要這麼説也可以。”
“你敢這麼小看了我兄弟倆?”
“別説廢話了。別説是你們,就是九家十八處的所有人,我也不怎麼看在眼裏。我勸你最好現在就離開,不然,你就走不掉了!”
“哼!老子先試試你這妖狐的斤兩!”
連山刀光似泉水般平地湧出,來勢洶湧,刀功逼人。邢天燕身似紫燕輕飛,一招流星追月,破雲擊出,如激光劃過長空。要不是連山閃得快,邢天燕這一把流星追月便劃斷了他的脖子。轉眼,他們便在船頭上來往交鋒十多招。這真是南北武功的較量。連山是典型的南派武功,馬步極穩,刀法虎虎生成,每一招砍出,都颳起一股勁烈白刀風。邢天燕卻又是北方一派典型的武功,輕跳靈活,劍似游龍,出擊無常,忽隱忽視,變化萬千,一沾即走。一走驟回,令連山兇猛的刀法招招落空,長白山人魔星君的一門劍法,在神州武林中可稱一絕,它略遜西門劍法,太乙劍法和雲南點蒼派的無形劍法外,可與武當派的太極兩儀劍法,少林寺的伏魔劍法並駕相驅,但卻雄霸關外。邢天燕是人魔星君的徒孫,她名義上是長白雙妖的弟了,實際上卻是人魔星君夫婦的關門弟子,人魔星君夫婦臨終前,不但將平生的武功傳授給了她,也將自已的功力灌輸在邢天燕的體內。長自山一門,以劍、鞭、掌和輕功稱絕武林,長白雙妖,一個獨得鞭法,一個獨得掌法;而邢天燕卻獨得劍法,就連她的師父師母,在劍法上也不如她。所以在交鋒十招過後,連山已相形見絀了。邢天燕一邊出手一邊對毒蝴蝶説:“少掌門,你還是快帶人去協助那位姓丘的吧,他恐怕不行了,這裏由我一個足可以打發了。”
毒蝴蝶一看,船篷上的丘如龍和他的幾個手下的確不行了,也有四、五個人喪在連峯的刀下。丘如龍也身帶兩處刀傷,已支持不了。毒蝴蝶説:“燕女俠,那你小心了!”於是她和吳同仁趕去相助丘如龍。連峯見毒蝴蝶和吳同仁雙雙趕來,心頭一怔,以為自已的兄長已遭到不幸,急問:“你們將我兄長怎樣了。”
吳同仁森森狠毒地説:“放心,你會和他雙雙共去鬼門關的。”
正説着,船頭上已傳來連山的驚叫聲:“二弟,我們快走。”連峯在月下一看,只見連山已躍上江岸,原來連山已身中邢天燕兩劍,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向江岸逃去。連峯見兄長逃走,無心戀戰,虛晃一刀,也向江岸飛身而逃,消失在黑夜中。吳園仁仍咬牙切齒地要追趕。毒蝴蝶説:“吳二哥,別追了!量他們今後也逃不脱我們八家十八處人的手中。”
九家十八處的人,首先去了嶺南雙魔一家,只剩八家十八處人馬。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因飛天妖狐邢天燕的出手,便結束了。毒蝴蝶問丘如龍:“丘大哥,你傷得怎樣了?””我丘某人沒事,只受了兩下皮肉之傷。多謝少掌門和吳二哥及時趕來相救,不然,我真不是他的對手。”
“那丘大哥快包紮傷口。其實你也不要多謝我們,要多謝,應該多謝飛天孤燕女俠,是她及時出手,不然,我和吳二哥也死在嶺南雙魔的刀下。”
丘如龍迷憫地問:“這妖狐怎麼會出手相救我們?”
吳同仁淡淡地説:“還不是為了藍美人?要是我們都死了,她也恐怕難敵嶺南雙魔。”
毒蝴蝶説:“不能怎樣,她對我們都是有救命之恩,我們想辦法報答她才好。吳同仁不出聲。丘如龍説:“好!以後她需要我丘某人的,我報答她好了!”
“姓丘的,那我記住你這句話啦!”
不知幾時,邢天燕已躍到了船篷上。丘如龍説:“燕女俠,我丘某人雖然殺人越貨,卻也是知恩必報的一條漢子,説過的話算數。”
吳同仁卻説:“燕女夥,我也領你一次情,只要你不打藍美人的主意。其他的事都好商量。”
邢天燕一笑:“這個就難辦了!”
毒蝴蝶出於真情,仍想勸邢天燕:“燕女俠,其實你參加我們一夥不好?共同分享藍美人,何必要與我們為敵?”
“少掌門,這事我們以後談吧,現在還是開船趕路的好。姓丘的,你傷得怎樣?能不能掌舵?要不要叫船家出來開船?”丘如龍説:“不用,我這兩處皮外傷算什麼?敷藥包紮後,仍然能駛得了船,掌得了舵。夜裏在湘江上行船,沒有我不行的。”“那就辛苦你啦!”邢滅燕説完,飛身下了船篷,轉回自己的房間去了。丘如龍叫了自已手下幾位弟兄,將死者、傷者抬回到輕舟上去。又打發三位熟悉船上功夫的弟兄上穆家大船,協助開船。船便繼續在湘江上往南逆水而上。船本來可以在天亮時,來到羣雄雲集的大橋灣。但給嶺南雙鹿一鬧,船兒乎在已辰末才在大橋灣的江面上出現。大橋灣是湘江一處成新月形江灣處的小村鎮,從陸路去衡山縣有五十里,走水路,就將近有一百里了。地雖然是屬衡山縣管轄,但卻是長沙、衡陽兩府交界的地方,江道險要,來往船隻必須靠岸邊緩緩而行。一般行商,多走陸路去衡陽縣,而不走水路,只有運貨的船隻,才走水路。因為大橋灣是南嶽衡山羣峯下的一個偏僻的小村鎮,人煙稀小,強人經常在這一帶出沒,官兵少到。所以羣雄選擇了這個地方雲集。穆家大船一靠岸停泊,火雲道長已率領八家十七處的掌門人在江邊等候了。毒蝴蝶首先躍下船來,向火雲道長報告,準備向火雲道長講敍路上的情形,火雲道長持發微笑:“少掌門一路上擔驚受險。貧道早已知情,來!貧道特意送一樣禮物給少掌門壓驚。”
毒蝴蝶愕然:“送禮物?送什麼禮物給我壓驚的?”
“少掌門看看便清楚了!”
登時,有一個漢子託着一個長方形的火漆盤送到毒蝴蝶面前,漆盤放着一個染有血跡的白布包袱。毒蝴蝶十分困惑,心想:什麼禮物要送給我?
百毒娘子在旁笑道:“丫頭!你打開來看看。”
毒蝴蝶打開一看,是兩顆血淋淋的人頭,嚇了一跳,再定神看清楚,不由脱口驚問:“是嶺南雙魔?”
火雲道長微笑:“不錯!正是嶺南雙魔。”
“盟主,你殺了他們?”
“是湘西言家言少寨主和貧道的兩位弟子合力殺了他們。他們敢背叛盟誓。已令少掌門險遭不測,還傷害了丘掌舵人手下的弟兄,不殺了他們,隗對神靈,也對不起死去的弟兄。”
“盟主!你知道他們叛變了?”
“他們昨夜在衡山一失蹤,貧道就知道了,所以派人跟蹤而去,想不到仍遲了一步。令少掌門和吳二寨主等人受驚。幸好在他們逃走的路上攔截了他們,我們的人合力將他們殺了,少掌門,這份禮物不錯吧?”
“多謝盟主給我們解恨,要不是得飛天狐燕女俠及時出手相救,我和吳二哥他們,恐怕早死在這兩個賊子的刀下了!”
“這個,貧道也知情了,快請燕女俠過來相見,貧道得當面感謝她救你們之恩。”
“盟主,不過燕女俠她——!”
“少掌門不用説,貧道也清楚她的來意,貧道極為佩服她的膽色和膽量,她不愧為江湖上有名的女飛盜,公開聲稱從我們手中盜取武林奇寶,單這一行動,就令人讚賞了。怪不得江湖上人稱她為當今武林少有的俠盜。幸而一路上有她,你們才免遭不測。這樣的人,我還是和她相見才是。”
火雲道長不失為黑道上的梟雄;一方的武林盟主,會籠絡人心,待人接物,頗有分寸。他恩威並用,極有將帥之才,他親自出迎毒蝴蝶是恩,殺嶺南雙魔是威。他下令殺嶺南雙魔,既撫慰了毒蝴蝶,也不啻向羣雄示威,暗示羣雄:誰敢存異心的,嶺南雙魔便是其下場。同時也姓示自己執法嚴明,不留情面。對飛天狐的態度,更具有一方盟主的風度,寬宏大量,有過人之度,暗令各處掌門折服。當然,在武林中,尤其在黑道上,若要以武功的強弱來排名份,無疑在羣雄中,火雲道長的武功為最好,論單打獨鬥,恐怕他略勝羣雄,單是他門下的兩弟子石松道人和石泉道人,就可以殺了嶺南雙魔。其實殺嶺南雙魔的是石松和石泉,湘西言家的言少寨主,只不過從旁掠陣而已。但他卻將殺嶺南雙魔的功勞,首推到言少寨主身上,這就是他會籠絡人心之處。毒蝴蝶聽了火雲道長的話後,大為高興。初時,她還帶着不安之心。不知火雲道長會怎麼對待邢天燕,若是火雲道長下令羣雄共除邢天燕,自己就為難了。想不到火雲道長竟是這樣的對邢天燕敬重,便説:“那我去請燕女俠來見盟主。”便飛身上船。邢天燕在船上不僅看得清楚,也聽得消楚。暗想:這個江西武功山的火雲道長,為人頗有謀略,看來自己上船後的行動,都為他知道了。奇怪,他怎麼知道呢?只有一個解釋:追蹤穆家大船的一條輕舟上,必定有他的不為人注意的耳目,不然,他怎麼會了解得這麼清楚?這個道人深謀遠慮,自己可不能輕視。當毒蝴蝶上船來請她時,她笑着:“你們盟主這麼看得起我,我真應該去拜見他了。”
毒蝴蝶又進一步拉攏:“燕女俠,我們盟主對你這麼敬重,你何不加入我們中間來?藍美人身上的武功秘笈,也不會多燕女俠這一份。”
邢天燕一笑:“少掌門,我知道你為我好,到時看情況才説吧。”
邢天燕吩咐小雪留在船上,自己隨毒蝴蝶上岸拜見火雲道長。羣雄們一見邢天燕,竟然是一位纖纖的弱女子,天然風姿,文雅嫣靜,大方得體,不由相視愕然:這就是名動江湖的女飛盜?不像呵!要不是毒蝴蝶事先説明,大家幾疑毒蝴蝶不知從哪裏擄得來的一位良家女子。羣雄心目中的飛天妖狐女飛盜,就算不是異常兇悍的女賊,也起碼是一位矯健過人,臉色冷酷的女子,哪會像一位大家閨秀的?善化大師和無忌老尼,更是目光敏鋭,一下就看出邢天燕仍然是一個守身如玉的處子,不由十分訝異,這同江湖上人傳説的飛天妖狐可不相稱呵!江湖上傳飛天妖狐是一個蕩婦淫娃,專門勾引富貴人家的少年郎君,然後加以殺害,怎麼會是一個處子?毒蝴蝶有沒有弄錯了人?
七煞劍門的宮瓊花首先忍不住問:“你就是飛天妖狐邢天燕?”
宮瓊花已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仍打扮得花校招展,鳳目媚人,説到蕩婦淫娃,她才是江湖上真正的蕩婦淫娃,到處媚眼亂拋。邢天燕揚揚眉:“你總不會認為我是假冒的吧?”
“是真是假,我一試就知。”
“宮長老,你想怎麼試我?”
宮瓊花突然一掌拍出,來得極快。邢天燕身形輕縱,一閃避開,宮瓊花不由讚了一句:“好輕功!”第二掌又跟着拍出。可是第二掌她拍到一半,不敢拍下去了。因為邢天燕的利劍不知幾時出鞘,劍尖正對準了宮瓊花的掌心,她要拍下去,除非自己這一隻手不想要了。羣雄想不到這樣一位文靜的女子,出劍不單迅速,而且辛辣、刁鑽,一招就可制服了對手,更為驚訝,才知道這女飛盜,不是沒得應名,而且有她真實的本領。火雲道長連忙説:“宮長老,不可對客人無禮了!”
毒蝴蝶衝着宮瓊花問:“你這是算幹嗎?”
宮瓊花見邢天燕這奇詭的一招,早已心頭凜然。這名動江湖的女飛盜果然了得,她的劍尖再進一分,我這手真的廢了。幸好她凝劍不發,自已又能及時停手,無論怎麼説,這女飛盜的武功是比自己高出一籌。現聽火雲道長和毒蝴蝶的一説一問,強笑一下:“我怎敢對燕女俠無禮?只不過想試試而已。”
邢天燕收劍回鞘:“宮長老,得罪了!”
火雲道長向邢天燕合什稽首説:“燕女俠,貧道有禮了!今日得見玉顏,實慰平生所望。”
邢天燕心裏笑罵道:這套言不由衷之辭,快老得沒牙了,也不怕人聽了反感,但出於禮貌,不由不回禮説:“道長客氣了,小女子來意不善,還請道長和各位豪傑原諒。”
火雲道長一笑:“燕女俠果然是豪爽之人,令人欽佩!”
百毒娘子問:“你真的要從我們眾人手中,將異寶盜去?”
“百掌門!小女子頂喜歡玩命和冒險的!”
石仁壽陰森森地説:“你不怕我們現在就殺了你?”
“石長老,你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前輩,怎麼這般害怕我?”
“我害怕你什麼?”
“害怕我將異寶盜去了呀!”
“哼!你有本事盜得了麼?”
“那你幹嗎要現在殺我?你要是不害怕,不妨讓我試試,看我能不能盜了去。”
言少寨主問:“不知燕女俠怎麼試法?是明搶還是暗偷?”
“言少寨主,小女子有自知之明,自問武功不是各位的對手,再説,小女子一向不喜歡舞劍弄刀和明火搶劫別人的奇珍異寶,一貫是神不知鬼不覺偷了去,不讓人發覺。”
“給人發覺了怎樣?”
“小女子只好腳板底擦油,溜呀!因為小女子還一個與人不同的怪脾氣。”
“哦?什麼怪脾氣?能否請教?”
“小女子盜取奇珍異寶時,是一次過。當場讓人發覺,寧願將奇形寶交回原主,並且永不再來盜取。”
宮瓊花問:“那麼説,你是不會失手了?”
“小女子不敢這麼説,哪有不失手的?不過我失手的機會甚少,失手後就永不再來。不像你們七煞劍門的分,在赤壁搶劫失手後,現在又派了你們來,簡直不怕丟人現眼的。”
石仁壽臉色突變:“姓邢的,你大概不想活了?”
“石長老,你不會現在就跟我動手吧?小女子請你最好三思,別因為我壞了大夥兒的大事。”
百毒娘子説:“説得不錯。石長老,你想和燕女俠交手,請到別處去,別壞了我們的事情。”
火雲道長點頭説:“不錯,不錯!這事等取了寶後再説。石長老,你和燕女俠的恩怨,貧道不想插手,不過貧道真想看看燕女俠盜寶的神技,也希望燕女俠遵守‘一次過’的諾言。”
邢天燕一笑:“道長放心,小女子不是説活不算數的人。這次我不能從你們手中取走,永遠不會再來麻煩大家。”
“好!貧道拭目以看燕女俠的神技了!”
毒蝴蝶説:“盟主,我看這事有點不大妥當!”
“少掌門,你是擔心燕女俠從我們手中將寶物盜了去?要是我們這麼多人都守不住,那我們今後還有何面目在江湖上走動?”
“盟主,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説,我們得和燕女俠約個時間才行。要不,她十年八年來取,我們不是要防她十年八年?”
火雲道長心裏好笑,這真是一個傻丫頭,十年八年?藍美人一到手,貧道就先將武功秘笈取走了,就算這女飛盜能將寶物盜去也沒有用。十年八年,貧道已練成秘笈上的驚人絕世武功了!還怕她盜了去?可是言少寨主也跟着發話:“不錯,我們得和燕女俠約一個時間才好。”
火雲道長只好問邢天燕:“燕女俠,你打算用多久的時間,將寶物盜走?”
邢天燕心裏更好笑:你們這一夥人,簡直是白忙一場。但不能説破了,便説:“那就以三天時間為限:三天內小女子盜不成寶,從此不再在你們手中盜取此寶物。”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
石仁壽又冷冷地拋過一句話來:“姓邢的,老子就容你多活三天。”
邢天燕笑道:“石長老,你真的和我過不去呀?你不擔心你沒命回去?屍橫湘江邊?”
“不過,老子卻不想你馬上死,要帶你回熊耳山,叫你生不如死。”
火雲道長説:“石長老,貧道不想你再生事端了!”他又對毒蝴蝶説,“少掌門,請你將聶少俠請出來。”
“是!盟主。”毒蝴蝶又似彩蝶般飛上了穆家大船。邢天燕心想:這一下真的有好戲看了,到時這一羣人,不知亂成怎樣,不惱怒才怪。邢天燕並不擔心聶十八有什麼生命危險,因為明有自己和穆家父女護着,暗有鬼影俠丐和娉娉看顧,説不定臭叫化還會帶來一批丐幫的高手。到時,我先要石仁壽死在自己的劍下,邢天燕暗暗凝神應變。不久,毒蝴蝶、吳同仁、丘如龍等人,擁着聶十八下船上岸來了,顯然,吳同仁、丘如龍等人,一直在守着聶十八,聽候盟主的分咐。穆家父女和小雪,仍留在船上。當然,船上還有丘如龍手下的兩個弟兄看守着穆家大船。聶十八看見江岸黑沉沉的站了那麼多人,一個個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心慌害怕,他最擔心的是,這些凶神惡煞、古靈精怪的人,不知會不會相信自己所説的話,他們會不會像黑煞神母子兩人那麼蠻不講理的亂來?
火雲道長不失盟主的風度,對聶十八還十分有禮,稽首説:“聶少俠,貧道有禮了!”而其他羣雄,一個個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聶十八。在他們目光中,聶十八的確是個未見過世面的青年獵人,不像是位江湖中人,大家都心下暗暗納悶,怎麼這樣一件武林中的奇珍異寶,會落在他身上的?
聶十八未下船時,已得穆老爹用秘音入耳對他説:“別害怕,大膽放心與強人們對話,有什麼事,燕姐姐會首先護着你。”雖然這樣,他一顆心還是十五十六地跳個不停。同時,他更不想將燕姐姐也連累了。現在他見一個具有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向自己施禮,連忙回禮説:“道長,我也向你有禮了!同時也問大家的好。”
羣雄一聽,這更不是江湖上人的口吻了,江湖中人那有這般的説話?
火雲道長哈哈一笑:“聶少俠,你……”
“哎!道長,你別叫我什麼聶少俠的,叫我聶十八好了。”
“好好!聶十八,你知不知道我們大家在這裏等着你?”火雲道長見聶十八的確不是什麼武林中人,只是一股的市民百姓,而且還是一個小夥子,也就不那麼客氣了。聶十八説:“我知道,你們想問我要什麼藍美人吧?”
“不錯,你明白就最好不過,現在請你交出來,別令大家失望。”
毒蝴蝶在旁説:“聶少俠,你交出來,我可以保證大家不但不會傷害你,還會給你一些銀兩回家。”
聶十八為難地説:“我,我……”
羣雄中有人喝問:“你不願交出來?”
“不,不!我不是不願交,因為我沒有。”
“什麼?你沒有?”
聶十八這一聲説沒有,不啻如一聲炸雷,在羣雄們中炸開了,跟着有人吼道:“小子!你敢説沒有?”
“姓聶的,你最好還是乖乖的交出來?”
“少跟他廢話,不交出來,先將他砍了!”
“盟主,先將這小子吊起來,搜查他的全身上下和行李。”
羣雄們為了這一武林奇珍異寶,從老遠的地方趕來,還廝殺了好幾場,死傷了不少人。現在聽聶十八説沒有,怎不忿怒?那死的人不白死了?自己不白辛苦了?”
火雲道長運用中氣,大喝一聲:“各位稍安匆躁,先靜下來。”火雲道長內力十分渾厚,這一聲大喝,真是羣峯迴應,湘江震動,羣雄果然靜下來。火雲道長時聶十八説:“你聽到見到了吧?你再不交出來,貧道難以保證你的安全了!”
聶十八見羣情洶湧,臉也給嚇黃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這麼多的人一齊憤怒,不禁雙腳發抖。邢天燕暗暗皺眉,怎麼聶兄弟這般的沒用?男人大丈夫,死就死吧,何懼之有?她用密音入耳之功對聶十八説:“聶兄弟,大膽振作起來,沒有什麼可怕的,有什麼事情我在旁邊護着你哩!”
聶十八頓時精神一振,忘記了這是邢天燕用密語之功的和自己説話,急忙説:“不,不,你別護着我,也別管我。”
羣雄們一聽聶十八這莫名其妙的話,全部一時愕然:這小子怎麼了?莫不是給剛才的聲勢嚇破了膽,或者嚇得失去了理智,在胡言亂語。火雲道長思疑問:“你説什麼?”
聶十八見邢天燕在向自己打眼色,又慌忙説:“我,我,我沒説什麼?我是想説,我真的沒有。”
火雲道長臉色不那麼好看了,臉一沉,放重了聲音問:“你真的沒有?”
“真的,真的。道長,我絕不騙你,我騙你是個大王八好不好?”
聶十八這一句話,簡直像個無知的大孩子。首先毒蝴蝶和邢天燕忍不住笑了起來,弄得一些羣雄愕然相視:莫非這小子有點神經病?在這生死關頭説出這等話來?以為是小孩子玩泥沙,在賭咒發誓?
桂北獨行大盜韋三笑從人羣中一躍而出,朝聶十八一眨眼説:“去你媽的大王八,老子用刀先在你這小子臉上劃上兩刀,看你還説不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