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説到突然間又殺出了另一位蒙面青衣女子,也自稱是蒙面女俠,更令雪山雙鷹傻了眼:“什麼?你也是蒙面女俠?”
“是呀!準你們有雪山雙鷹,就不准我們有蒙面雙女俠嗎?”
恐怕在場的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這突然而來的蒙面青衣女子是誰。只有娉娉知道,隨後是聶十八、吳三、邢天燕和小雪也知道了,來人正是穆婷婷。不知為什麼,她又從東海轉回來了,而且還及時趕到熊耳山來。
“娉娉驚喜而訝然地問:“妹妹,你怎麼也來了?”
“姐姐,你能來,幹嗎我不能來了?”
大敵當前,娉娉已無暇去問妹妹為什麼也來這裏了,説:“妹妹,你來了也好,我們共同對敵吧。”
婷婷説:“是呀!兩個戰兩個,誰也不沾誰的便宜,這才公平嗎?”
聶十八見婷婷也來了,心裏更是放心,看來不用自己出面了,初時,他見娉娉一人力戰雪山雙鷹,幾十個回合仍不佔上風,暗暗為娉娉擔心,正考慮自己怎麼出面,想不到婷婷會跑了來,先不説他們姐姐妹倆聯手,劍法的威力能增十倍,就是將雪山雙鷹分開,單打獨鬥,娉娉與婷婷戰勝他們也綽綽有餘。這時,他昕到婷婷朝雪山雙鷹説:“來呀!幹嗎你們待著不動手了?難道真的像一對小麻雀,縮着不敢動了?”
雪山雙鷹大怒道:“好!我就看你們有什麼真正的過人本領。”
三掌斷魂突然説:“慢着!”他對婷婷陰森森的問道:“你也是蒙面女妖?”
“是呀!”
“搗毀我們各處堂口的你也有份了?”
“不錯!”
“哼!本掌門還以為神面女妖真的那麼神出鬼沒,一時在東,一時在西出現,原來你們分開行事,故意弄的假象,看來你們的所謂輕功,並不像人們所説的那麼出神入化。”
婷婷問:“看來你就是三掌斷魂了?”
“唔!”
“我真是佩服你有勇氣跑出來。”
三掌斷魂一瞪眼,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這個黑豹掌下的遊魂,居然還有臉面跑出來丟人獻醜?我要是你,早已一頭撞死,或者縮到一處不為人知的陰暗角落裏去了。”
娉娉急道:“妹妹小心!”
要是説娉娉的挖苦、嘲笑,已使這個魔頭大怒,現在婷婷直截了當的揭開了他最露醜的瘡疤,哪裏還忍得了?一聲怒吼,驟然一掌拍出:“大膽女妖,太放肆了。”
三掌斷魂這盛怒的一掌拍出,已用了自己的八居功力,想一掌將娉娉、婷婷拍飛摔下,變成兩具屍體,就長四周的羣雄罵自己偷襲,那也是這兩個女妖觸犯自己應有的下場。何況拍飛摔死了這兩個女妖,只能令羣雄驚震,誰敢大膽責罵自己的不是?江湖上從來就是強者的聲音,也就是所謂勝者為王,偷襲又算得了什麼?
娉娉和婷婷的確在這一股怒如海浪的掌勁之下飛起來了,但她們不是給拍飛而是借這一股掌勁掌風飛起來的,自然沒有摔下來,反而倏如流光逸電般的雙雙疾向三掌斷魂飛來,人到劍到,直取三掌斷魂,一時令三掌斷魂驚愕:怎麼這兩個女妖沒給自己八成的掌力拍死,還能飛回來?
在這千鈞一髮這時,三掌斷魂兩旁的四位護衞武士四劍齊出,保護了驚愕而沒想到要閃開的三掌斷魂,大叫:“不得傷了我們的掌門。”
娉娉和婷婷只好在空中轉身一擊,劍光如急電一閃,只見血濺飛人慘叫,四名武士全部倒下,作了第一批的冤死鬼。這是越女劍法的精湛的一招“凌空屠鯨”,殺人只在電光火石的剎那間。
殺了四位武士之後,穆家姐妹才雙雙從空中飄落下來,並肩迎風而立,宛如一對仙子,降臨人間,令羣雄喝采。
從三掌斷魂驟然出掌到穆家姐妹殺了四名武士之間,只是一眨眼間的事,令四周的羣雄驚喜萬分,他們看不清這一雙蒙面女俠是怎麼出劍的,也不明白她們給三掌斷魂拍飛了後,竟會突然飛回來殺人。對他們來説,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對天魔教和七煞劍門的人來説,穆家姐妹匪夷所思的武功,令他們一個個魂飛天外,三掌斷魂一時間也怔住了,心頭隱隱升起一股寒意他感到這兩個蒙面女妖剛才驟然閃電似的一擊,的確令自己措手不及,要不是四名護衞拼死出劍阻擋,自己就是能閃開,也狼狽不堪,而且可能受傷,要是自己出手反擊,恐怕自己的一雙手也為利劍砍了下來。
他十分驚訝這一對蒙面女妖的劍法、輕功和中原武林的武功迥然不同,她們到底是哪一道上的人物?她們有如此的劍法和輕功,怪不是她們敢傲視江湖,不將七煞劍門和自己看在眼裏,獨闖熊耳山了。看來自己要傾盡全力,才可以撲殺了好們。
三掌斷魂心生寒意,雪山雙鷹卻不以為然。他們認為兩個蒙面女妖冷不防的驟然還招,沒有什麼了不起,自己也可以辦得到。他們兄弟兩人也往往在敵人進招時,驟然飛起,又驟然飛落,出其不意將敵人抓起,拋到空中去,而且自己還可以在半空中將敵人撕開為兩半,血灑藍天。
所以他們又雙雙躍了出來:“你們這樣的出奇不意,形如偷襲,算什麼本領了?”
娉娉説:“是呀!我們是不算什麼。”
婷婷説:“我們這算偷襲,那你們的什麼掌下游魂驟然出手,又算什麼了?”
雪山雙鷹説:“少廢話,亮劍!我們再較量過。”
婷婷説:“你們還算不錯,比掌下游魂強多了,不像他連招呼一聲也沒打,就驟然出手,虧他還是什麼掌門哩!”
娉娉低聲説:“妹妹,將他們分開,一個對一個,斬斷他們的利爪。”
婷婷笑了笑:“姐姐,我知道。”
雪山雙鷹早已凌空撲殺過來,穆家姐妹雙劍齊舉,劍尖對準了他們伸出的利爪。雪山雙雄想去抓她們的劍,她們手腕輕轉一下,利劍一變,避開了雪山雙鷹不畏刀劍的利爪,意外從橫處削來,令雪山雙鷹只好又躍了回去。
娉娉和婷婷不容雪山雙鷹有喘息的機會,如影隨形而來,人到劍出,逼得雪山雙鷹飛身閃開。穆家姐妹瞅準了這一時機,一個跟蹤一個,便將雪山雙鷹分隔開了。她們手中的利劍,如蛆附骨似的,纏得雪山雙鷹再也不能合在一起,形成了單打獨鬥的場面。
雪山雙鷹不能聯手,頓時威力大減,幾個來往交鋒後,他們便招架不了,險象叢生。三掌斷魂看在眼裏,目視縱橫劍客的劍法,是自己帶來的所有高手中最好的一位,由他去迎戰一個蒙面女妖,縱使不能取勝,也可以纏住一個女妖,將一隻雪山鷹剩出來,再度聯手戰其中的一個女妖,就萬無一失了,論單打獨鬥,縱橫劍客卻比雪山雙鷹強。
三掌斷魂為了保持自己掌門人的尊嚴,不想加入進去,而且也不屑與雪山雙鷹聯手戰這兩個女妖。要戰自己一個人戰,用不了別人來相助。這才是掌門人的風度。
縱橫劍客奉命而出,躍進了小鷹與婷婷交鋒的圈子中去,説:“小鷹兄弟,由在下來對付這小女妖吧,你去協助你兄長好了。”説時,一劍擊出。與婷婷交起鋒來。
這隻雪山小鷹正感到吃力,無法招架婷婷精奇而飄忽的劍招,想走又直不了,要戰更不能勝。現在見縱橫劍客來解危,總算透出了一口大氣,但他一眼看見自己的兄長給那位蒙面女子逼得節節後退,便縱身而來,説:“兄長,我來了。”從背後驟然襲擊娉娉。娉娉只好放棄了對大鷹的進逼,反手一劍,如電光驀然從空中直閃擊下,這是越女劍法中一招“回顧一盼”的招式,名稱很美,若給擊中,足可以令對手劈為兩半,魂歸地府。所以它的結果是半點也不美。趙女劍法一些招式的名稱,也如西門劍法其中一。些招式差不多,都是用一些美女姝行動而命名,如“西子捧心”、“織女飛梭”、“天仙散花”、“麻姑獻桃”、“嫦娥奔月”、“綺蘿照鏡”等等。
娉娉這一招“回顧一盼”,幾乎要了小鷹的命,幸而他輕功極好,及時縱開了,但也嚇得他冷汗直冒。他的兄長大鷹又凌空撲來,霎時之間,又形成了雪山雙鷹聯手戰娉娉的局面,使娉娉不能不防。
縱橫劍客一連幾招抖出了自己平生的絕學,他感到這人蒙面小女妖的劍法不亞於那位蒙面大女妖,不這樣便難以取勝,這個大漠之中獨行的劍客,的確是黑道上後流上高手,他投身天魔教以來,幾乎沒碰上過對手。第一次碰上的勁敵,是丐幫湘陰堂的金堂主,金堂主以打狗棍法,也只能與他戰成平手,但在心慌意亂中,要不是黑豹的突然出現,金堂主也幾乎喪在他的劍下了。
現在縱橫劍客碰上的第二個勁敵,便是婷婷。婷婷在劍法、內力上,只比她姐姐娉娉略遜一點,但輕功卻比她姐姐更為輕靈,人更機靈古怪。婷婷抖出的越女劍法,在輕功的配合下,更是飄忽不定,奇招怪式突起。在她沒有摸清縱橫劍客的劍法時,先是遊鬥,不直接進招,旁人看來,似乎是她處於下風,難以與縱橫劍客交鋒,一旦她看清楚縱橫劍客的一些絕招以後,她就疾如電光火石般進招了,比她姐姐更兇更刁鑽更敏捷,她在一連幾招的時攻,逼得縱橫俠客手忙腳亂時,一聲嘻哈大笑,人劍一齊疾飛而來。這是越女劍法中的一招“織女飛梭”,奇快如電如流光。只聽縱橫劍客一聲慘叫,婷婷的劍直穿了他的一顆心。羣雄還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來,縱橫劍客已屍橫在草地上了。
婷婷在殺了縱橫劍客之後,也人四周人們的驚愕中,又似流光一閃,飛身直取雪山雙鷹。
雪山雙鷹正與娉娉苦戰,聽到了縱橫劍客的慘叫,一看,不但縱橫劍客已卧倒在血泊之中,婷婷已驟然而來。小鷹慌忙伸手去抓婷婷刺來的利劍,因為他想縱開閃避已來不及。婷婷一招“麻姑獻桃”,劍光閃過,小鷹的一隻刺爪飛了起來,他大叫一聲,飛逃而去,娉娉也在同時,一劍劃傷了大鷹,大鷹也嚇得魂飛天外,慌忙逃走了。
轉眼之間,穆家姐妹便挑了縱橫劍客,重傷雪山雙鷹,尤其是婷婷鬼神莫測的行動,奇變招式,又令羣雄驚震、愕然和讚歎不已,連六大名門正派來觀望的高手,也是從心裏佩服。縱橫劍客和雪山雙鷹,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尤其是雪山雙鷹,更為難敵。其中有不少俠義人物,自問不是雪山雙鷹的對手,可是在頃刻之間,他們雙雙都傷在蒙面女俠的劍下。要不是他們在雪山練就一身過人的輕功,恐怕也像縱橫劍客一樣,屍橫地下了。
其實娉娉和婷婷不想追殺他們罷了,要是去追趕,雪山雙鷹的輕功,也不及穆家姐妹的輕功,同樣也逃不了死亡的命運,穆家姐妹為了要對付剩下來的敵人,尤其是三掌斷魂,她們算是放過了雪山雙鷹。
雪山雙鷹飛逃之後,再也不敢回熊耳山見熊夢飛了。一來他們曾誇口要活捉蒙面女俠,現在全都負傷而逃,自感無顏,二來他們自問不是蒙面女俠的對手,所以他們在一處無人之處,敷藥包紮好自己的傷口後,徑自轉回雪山,不再復出不江湖。
三掌斷魂的面色難看極了,縱橫劍客屍橫在自己的眼前,雪山雙鷹也飛逃而去,令他心中的如恿打算完全落空。他示意縱橫劍客出來,原以為縱橫劍客就是不能取勝,也可以纏住一個蒙面女俠一炷香的時間,讓雪山雙鷹聯手撲殺大女妖后,再轉過身來對付小女妖,那小女妖是必死無疑。現在不但自己的如意算盤完全要破,更令自己難堪。他勃然站起説:“好!掌門來會會你們。”
娉娉説:“你早應該出來了。”
婷婷也説:“人都死的死,傷的傷,你現在出來不嫌太遲了嗎?”
挑戰三掌斷魂,是穆家姐妹一向的宿願,要不是她們的父親穆老爹勸止,説看清江湖上的形勢再説,她説早都想尋找三掌斷魂和熊夢飛等人,為江湖除害了。所以她們用言語刺激這魔頭出手交鋒,她們感到,聶十八隻用兩掌,就令這魔頭負傷而逃,難道自己姐妹兩人,還戰不下這個魔頭?
她們對三掌斷魂的輕視,令羣雄們暗暗為她們擔心,就連混在人羣中的吳三、邢天燕和小雪,心中也是沉甸甸的。
就目前江湖來説,三掌斷魂是第三號人物,一身內力和武功,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非雪山雙鷹和縱橫劍客可比。近兩年多來,他掌下無辜的冤魂不下數百名,其中有不少都是在江湖成名的英雄人物,或者是一方的霸主,實在是不容輕視。就是吳三,也不敢輕易去和他交鋒。
三掌斷魂陰森森地説:“本掌門現在出來半點也不遲,説!你們兩個想怎麼樣的死法?”
婷婷故作愕異地問娉娉:“姐姐,他在説什麼?”
娉娉説:“他説我們兩人想怎麼樣死法?”
“姐姐,你聽錯了吧?”
娉娉笑道:“我沒聽錯。”
“不!姐姐,你一定是聽錯了!他是問我們,説他是怎麼樣的死法吧?”
娉娉咯咯笑起來:“那麼説,我恐怕是聽錯了!”
“姐姐,你看,這個黑豹掌下的遊魂,我們想他怎麼死才好?”
羣雄聽得愕然相視。大敵當前,怎麼這兩個蒙面女俠若無其事般的,卻還在嬉笑嘲諷?完全不將三掌斷魂看在眼裏。邢天燕卻聽得前仰後合笑個不停:這穆衣姐妹也真是,這麼戲弄笑罵,不怕將三掌斷魂氣破了肚皮嗎?要是將這魔頭真的氣死了.那真是武林中的一件大趣事。
小雪卻擔心了,輕輕説:“小姐,這魔頭已氣得全身發抖了,他會突然出手的。”
真的,三掌斷魂的一把鬍子已氣得根根直豎起來,一身衣服無風自鼓,顯然周身已佈滿了真氣,凝聚了內力。他大吼一聲:“你們兩個女妖説夠了沒有?”
這一聲大吼,中氣充沛,自丹田發出,震得樹木抖動,羣鳥亂飛,四周一些內力不強的人,兩耳也給震得嗡嗡亂鳴,耳膜似乎給震破了一樣。
穆衣姐妹也給這一聲大吼嚇了一大跳,婷婷説:“你這麼大聲幹什麼?你怕我們聽不到嗎?”
娉娉説:“你別急,我們還沒有説夠哩!”
婷婷又跟着説:“是呀!我們姐妹在商量給你一個怎麼樣的死法,是斷肢呢?還是砍腦袋?或者是劍穿心而死。”
三掌斷魂早已運足了一身真氣於雙掌之中,“呼”地雙掌拍出:“本掌門先叫你們內臟全部震碎而死!”
三掌斷魂這雙掌的拍出,已運用了八成的功力,而且是在怒極時而發,掌勁異常凌厲,掌風更是嚇人。與他先時驟出的單掌不同,那是隻用了三成的功力,可卻令一般的人受不了。何況這是雙掌拍出,右掌直取婷婷,左掌直擊娉娉。
霎時間,狂風怒濤平地掀起,小棵樹木為之摧折,直捲雲天,她面飛沙走石,塵土飛揚,迷漫人眼,一些根基差而立在近處觀看的人,有的站立不穩翻倒了,好些坐在地上觀看的人,更像滾地葫蘆似的滾翻了,場面是一片混亂。小雪要不是邢天燕拉着,恐怕也翻倒了,但她們也給這一股掌風逼得幾乎透不過氣來。四周觀看的羣雄被逼得連連後到幾丈遠的地方,掌風颳過之後,才能站穩當,只有聶十八、吳三等一些武林一流高手,才巋然不動。
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強勁的掌勁掌風,沒有深厚的內力,根本不可能辦到。三掌斷魂這一綽號,並不是浪得名,怪不得江湖上橫行,掃蕩羣雄。現在雙掌拍出,不是三掌斷魂,想一掌就斷了娉娉、婷婷的魂。
娉娉婷婷要不是讓吳老叫化震開了她們經外奇穴和玄關,令她們的一身真氣增添一倍,勝過苦練十年,恐怕也受不了三掌斷魂雙凌厲一擊,不事先縱身躍開閃避,就是不死,也受到內力,無法再交鋒下去。
待風沙塵土過去之後,場面已不見了娉娉和婷婷,不知她們到哪裏去了,羣雄又是驚愕:難道這兩位蒙面女俠不堪三掌斷魂這憤怒的一擊,屍體橫飛到遠處去了?就是三掌斷魂也有些愕異,暗想:“這兩位女妖不經自己一擊?給自己八成的掌力拍得無蹤無影?屍體摔到了山溝裏去了?早知這樣,我就不用八成的功力,用五成就夠了,他對奔雷手等高手説:“你們帶人到前面一帶山溝、草從、樹林中去找找,看看這兩個女妖屍橫何處,我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娉娉和婷婷從酒家的屋頂上閃了出來,嘻嘻哈哈地説:“你們不用去找啦!我們在這裏哩!”這時,又飄落在三掌斷魂前面,依然風采如故,羣雄三掌斷魂愣了愣:“你們沒有死?”
娉娉笑道:“你看我們像死了的人嗎?”
婷婷説:“我們要是死了,怎麼砍下你這個髒腦袋?”
“你們也沒受傷?”
婷婷問:“姐姐,你看這個掌下游魂是不是在大白天説夢話?既説人死,又説人傷,別不是他成了一個稀裏糊塗的人了?”
娉娉咯咯地笑道:“不糊塗,起碼也是個渾人,他以為自己的掌力天下無敵,能弄得塵土飛揚,樹折石滾,就不可一世了,其實一隻蒼蠅也拍不死,還想拍死人呢!”
“姐姐,你説得不錯,還有些蒼蠅在我們面前嗡嗡飛呢。”
“簡直是胡説八道,哪來的蒼蠅?”
穆家姐姐又嘻嘻哈哈笑起來,婷婷説:“你和你的手下不是一羣蒼蠅麼?你更是一隻大頭蒼蠅呀,在嗡嗡嗡亂飛亂叫呢。”
三掌斷魂又是大怒:“好!我們再接本掌門三掌。”他又想出掌了。
“哎!慢着!”娉娉叫着。
“你還有什麼話説?”
“要是你這三掌斷不了我們的魂,你又怎樣?是不是將飛天妖狐交出來?”
“有本事你們就別閃開。”
婷婷問:“我們站在這裏不動,受你三掌嗎?”
“不錯!”
“也不能還招反擊?”
“只有這樣,我才將飛天妖狐交出來。”
“你真是想得開心,你糊塗,以為我們也跟你一樣糊塗嗎?像兩根不動的木頭,讓你連擊三掌?”
娉娉説:“妹妹,就讓我來承受他三掌!”
“姐姐,你不是也糊塗了?”
“妹妹,你放心。”娉娉轉向三掌斷魂:“要是我受得你三掌,你是不是將飛天妖狐交出來?”
“好!我交出來。”
三掌斷魂心想:“我不信你這個女妖不躲不閃不還手受得了我三掌,你總不會是第二個黑豹吧!就算你真的不死,到時我隨便將一個女子拉出來.説是妖狐,你又奈我何?何況你根本受不了我三掌。”
娉娉心裏笑道:你這魔頭,你哪裏有什麼飛天妖狐了?看是説謊話也不臉紅的,便説:“好呀!你將飛天妖狐帶出來讓先看看,不然,你隨便拉一個女子出來説是妖狐,那我不白白捱了你三掌了?”
“飛天妖狐不在這裏,在熊耳山莊。”
“原來在熊耳山莊哪!看來你根本作不了主。就算你願意交出來,熊糟老頭也不會答應。算了!我不要飛天妖狐了。”
“你不要妖狐?”
“你交得出嗎?我就是要,自己會向那糟老頭要去,不會向你要。”
“那你要什麼?”
“我要是受得了你三掌,你也要像我一樣,不動不閃不還招,讓我在你身上連刺三劍,怎樣?”
婷婷説:“是呀!連刺三劍,你要是不死,飛天妖狐我們也不向你要了!”
邢天燕在人羣中聽得好笑,心想:這魔頭都死了,你怎麼向他要呵!當然不向他要啦!幾一個死人要東西能要得到嗎?”
三掌斷魂咬了咬牙:“好!我們就這麼一言為定。”他十分自信自己的掌力,一塊巨石,三掌也可以拍成粉末,就算你這女妖練成銅打鐵鑄的身軀,我也可以拍得你全身粉碎,到時你變成鬼,還能向我連刺三劍嗎?所以他咬牙答應了下來。
“真的?”
“本掌門一言如山重。女妖,你先受我三掌吧。”
聶十八實在擔心娉娉受不了這魔頭的三掌,就算娉娉學會了分花拂柳掌,能化解魔頭的掌力,他也不想娉娉冒這個險,便從人羣中走了過來,對三掌斷魂説:“在下願代她們接受你三掌。”
三掌斷魂見走出來一個其貌不揚的小商販,雙目毫無神藴,只是一個一般的鄉村小商販,訝然而愕異地問:“你?”
“是!在下不閃不躲的受你三掌。”
“你是什麼人?跑來代她們受死?”
娉娉説:“他是我們的哥哥,幹嗎不能代我們了?”
此言一出,三掌斷魂怔住了,羣雄更是驚訝愕然。正像九龍門毒蝴蝶見小商販打扮的聶十八一樣,論相貌沒相貌,説個頭沒個頭,而且還是形近猥瑣一樣的生意人。這樣的人,別説能受得了三掌斷魂的三掌,就是稍有力氣的樵子漁夫,一掌也可以將他拍倒了。怎麼這樣一個人,竟是名動武林、驚震江湖的蒙面女俠的兄長了?
江湖上傳説蒙面女俠不但劍法、輕功稱絕,人也異常機靈、黠慧,別不會蒙在女俠用重金買下這個小商人的一條命,讓他代替自己承受三掌斷魂這三掌?三掌斷魂會上這樣的當嗎?別説三掌斷魂不會上當,恐怕任何武林中人,也不會上這個當。
果然三掌斷魂盯着聶十八問:“你真的是她們的兄長?”三掌斷魂哪裏知道眼前的小商販,就是曾經令他身敗名裂,只出手三招但叫他負傷而逃的黑豹了。要是他知道是黑豹,恐怕早已嚇得轉身逃走了。
三掌斷魂根本認不出黑豹來,那一夜出現的黑豹,武功驚人,神態威嚴,哪有眼前這麼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聶十八説:“在下正是。”
娉娉問:“你不相信他是我們的兄長麼?”
三掌斷魂説:“我不管他是你們的兄長也好,不是也好,本掌門不屑對他出掌,而是你們兩個女妖該叫他滾開!”
婷婷問:“你敢這般看小了我兄長?這樣吧,要是你能將我兄長拍飛拍死,我和我姐姐將兩顆人頭割下來給你,用不着你再出掌殺我們了!”
“你這話當真?”
“我們雖是女子,也一言重千斤。”
“你們不後悔?”
“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説此話,能後悔嗎?”
三掌斷魂不由困惑地看了聶十八一眼,見他如一般平常人一樣,恐怕連武功也不會。我不能三掌擊斃了他,那我還能在江湖上號稱三掌斷魂?就算他是武林中一流高手,我也可以拍死拍飛了。反而拍你們姐妹兩人,我還有點擔心。便問:“我要是將他拍飛拍死了,你們就將你們頸上的人頭割下來給我?”
婷婷説:“是呀!”
娉娉問:“你拍不死我兄長又怎樣?”
“好!我讓你們姐妹在我身上連刺三劍,不閃也不還手。”
“你不後悔?”
“本掌門後悔什麼了?”
娉娉揚聲對四周羣雄説:“各地英雄好漢,你們聽清楚了沒有?”
幾乎所有人都齊聲應道:“女俠,我們都聽清楚了,他要是拍不死你們的兄長,就讓兩位女俠,在他身上連刺三劍!”
在人羣中,也有化了裝的七煞劍門人問:“要是馬掌門三掌擊斃了你們的兄長,你們是不是也將自己的兩顆人頭獻上?”
娉娉説:“不錯!誰後悔,眾人誅之。希望各位作證。”
“好!我們大家都作證。”
娉娉轉身對三掌斷魂問:“你想怎樣連擊三掌。”
婷婷轉説:“哥哥,我們兩人的性命,全在你身上了,你千萬要小心啦!”
“你們放心吧!”
娉娉拉了婷婷:“妹妹,我們到一邊去,看這魔頭怎麼擊出三掌。”
聶十八暗運太乙真氣護體,朝三掌斷魂説:“請出手!”其實聶十八根本不需要特別運氣護體,他一身奇厚的太乙真氣,足可以反擊任何高手的突然襲擊。但這次是牽上穆家姐妹兩人的性命,為防萬一,他特別運氣一次。
三掌斷魂又再次上下打量聶十八,暗想:這麼一個不顯眼的人,他總不會有奇功異能吧!能承受自己的三掌?便説:“小子,那你小心了!”説着,“呼”的一聲,一掌拍出,又是一般疾風怒浪,真朝聶十八擊來。三掌斷魂這一掌,已運用了五成的功力。這是他相當看得起這個小商販了,其他的人,他有三成之勁就可以打發掉。
聶十八悠閒地站立着,交叉在胸前的雙手,在寬大的衣袖中暗暗抖出了分花拂柳掌法,將三掌斷魂擊出的掌勁掌風化解和分散到自己的左右兩旁去。他好像站立在風浪中一處無風無浪的中心地點一樣,任由四周狂風亂舞,他卻紋絲不動,連衣帶衣角也沒飄起。
三掌斷魂瞪大了雙眼:這小子是哪一門的邪功夫?怎麼一點也不動的?就是一塊幾百斤重的大石頭,自己這一掌擊出,不四分五裂,也會給擊得向後亂滾了,他卻像一尊插入地下的鐵人似的,寸步不移。難道他千斤墜的功力,練到了如此驚人的地步?
三掌斷魂第二掌跟着拍出了。第一掌可以説是試探對手的虛實,而第二掌,在掌斷魂又已運用了自己九成的功力。這九成的功力,雙盛怒時對穆家姐妹拍出的掌力更為凌厲兇猛多了,它有如排山倒海之勢,可摧毀地上一切堅硬之物,大樹折斷,巨石崩裂,整座房屋也能憑空掀起飛散,單是掌勁所颳起的剛烈的風力,如千軍萬馬般的奔騰呼嘯而來,令人聽聞色變。只見塵土沖天而起,埋在草地下的一些石頭,也給擊得四處橫飛。聶十八完全給這一股沖天而起的塵土籠罩住了。立在聶十八身後遠處的一些羣雄,紛紛急忙攻向六遠遠的地方,以免給這一股異常大的掌勁擊傷惑卷飛。
人們只見在一片土飛揚之中,一些物體不知是地上殘枝或石塊,給三掌斷魂的掌勁掌風擊起而橫飛下去。有人看不清楚,以為聶十八給擊得橫飛出去了,不禁驚叫起來。
只有一些極為個別的武林一流上乘高手,目光敏鋭,才看見在一陣塵土煙霧迷漫之中,似乎隱隱有一團紫光,站立不動,不為這狂風怒浪所搖。他們更是異常的驚訝了。這是什麼功力?總不會是神仙下臨人間吧?他們哪裏知道聶十八練的是太乙神功,而且已幾乎達到了登峯造極的化境,聶十八在幽谷大院一線天的峽谷中,在那大自然異常猛烈的風雪中,仍能縱躍自如,揮灑隨意,三掌斷魂拍出的這一股掌力,又怎能與大自然的狂風怒浪相比?他只不比衡山鐵佛寺善化大師的掌力強三倍而已,怎能擊傷擊動聶十八?
掌勁颳起的狂風掃過,塵土、碎石、殘枝紛紛降落,而聶十八眼前四周一尺之內的地方,沒任何一絲塵土和任何一片殘物侵入飛落,形成了一處淨土,聶十八更是端然地立在那裏,沒有移動過半步。
人們驚奇不已,跟着轟然一聲,喝起採來。三掌斷魂更是傻了眼,心頭大寺,驚問聶十八:“你,你到底是人是妖?”
婷婷説:“你罵我們是女妖,我哥哥當然是男妖了,這還用問嗎?”
娉娉更是喜悦萬分的説:“你管我哥哥是人也好,是妖也好,三掌已拍出兩掌,還有一掌可拍了!”
婷婷説:“是呀!你快拍出你的第三掌吧,我們等着你身上連刺三劍叱!”
三掌斷魂感到隔一丈多遠拍出的掌力,難以擊斃眼前這個不知是人還是妖的小商販,他又重新暗運內力,弄得渾身骨頭格格作響,驟然躍過去,雙掌齊出“蓬”的一聲悶響,雙掌擊在聶十八寬厚的胸脯上,三掌斷魂笑道:“小子!你去死吧!你就是練成了金剛不壞的身軀,也受不了我這一掌。”
的確,三掌斷魂這一掌的擊出,別説是人的血肉身軀,就是銅打鐵鑄的一尊鐵人,也會給擊得四分五裂,向四周亂飛。婷婷仍不瞭解聶十八的真實本領,不由大吃驚了,而娉娉卻目睹過聶十八與善化大師交鋒的情景,才沒有吃驚。但三掌斷魂的功力卻比善化大師強多了,不知聶十八受不受得了這一掌。死是不會死,但有沒有受到內傷,就不敢擔保了。
她們姐妹正在擔心之際,只見三掌斷魂驚叫一聲。人橫飛了出去,摔進了那酒家時面,喀嚓、嘩啦、乒乓亂響。三掌斷魂摔出的身軀撞爛撞翻了桌凳,撞碎了不少的碗碗碟碟,和罈罈罐罐,而聶十八呢,只是給掌力擊得後退兩步而已。這還是三掌斷魂的內力深厚,才能令聶十八後退兩步,其他的人是寸步不移。
三掌斷魂也跟善化大師一樣,犯了同樣的錯誤,不瞭解聶十八所練的太乙神功,一身真氣的奇厚,已達到鑠古震今的境界,擊來的力越強,反震力就越凌厲。三掌斷魂給聶十八體內的反彈力震得橫飛了出去,雙手齊斷,連體內的一些經脈也給震亂,縱使他今後以將雙手醫治好,也等於廢人一個,再也不能言武了。聶十八這一下,不啻廢去了他一生的功力,給江湖除去了一個魔頭。
娉娉和婷婷急忙奔過來關切地問:“你怎麼了?沒受傷吧?”
聶十八略一運氣,説:“我沒事,這魔頭的功力是有過人之處。”
娉娉再次關切地問:“你真的沒受傷嗎?”
婷婷急着説:“我們問的是你身上的傷,管他功力過不過人的。”
聶十八説:“你們放心,我沒受傷。”
婷婷説:“姐姐,我們去找這掌下游魂,要在他身上連刺三劍,別讓他跑掉了。”她首先提劍朝酒家而去。
奔雷手等人慌忙阻攔,婷婷揚揚眉問:“你們想找死嗎?叫你們的什麼掌門人出來,讓我在他身上刺三劍,他擊了我兄長三掌,想不認帳嗎?”
奔雷手説:“我們的馬掌門已身受重傷。”
“我可不管他受不受傷,就算他不能動,你們抬也要將他抬出來,讓我刺三劍。”
奔雷手説:“你別逼人太甚了。”
“什麼?我逼人太甚麼?那麼他説過的話不算數了?”
人羣中一條黑大漢首先躍出來,吼道:“不錯!哪有人説話不算數的?叫姓馬的出來,讓女俠在他身上刺三劍,不然,老子首先就不放他。”
人們一看,這是陝北道上的一朵黑雲,他平生最惱恨説話不算數的人,也最愛打江湖上不平的事。他沒有走,一直溜在這小鎮上看結果,想在暗中相助蒙面女俠。
娉娉對他頗為有好感,説:“黑大漢,這事你別理了,我們自有辦法。”
“女俠,你不會就此放過了這姓馬的吧?”
“我怎麼放過他的?我還想要他的腦袋呢。”説着,娉娉也躍到了酒家店前,説:“妹妹,姓馬的不出來,我們闖進去。”
“好!姐姐,我們闖進去。”婷婷又喝着奔雷手等人,説:“你們給我閃到一邊去!”
奔雷手仍想阻止,婷婷手起劍落,立刻放倒了一個,説:“你們不畏死的,就只管來!”
奔雷手感到連縱橫劍客也死在她的劍下,自己理不是她的對手了。他與其他高手相視一眼,又見羣雄憤怒,別説有兩個蒙面女俠,單是陝北的一朵黑雲,自己也恐怕勝不了,何況自己根本無理可言,誰叫馬掌門與人家相賭?既然輸了,也只好給人刺三劍,怨不了別人,奔雷手對其他高手説:“散開吧,這事我們理不了,讓她們進去。”
婷婷剛要進去,娉娉輕説:“妹妹小心,這魔頭不出來,恐怕有古怪。”
婷婷點點頭,一腳踏入。果然,伏在店內兩邊的幾把利劍,突然一齊刺出。婷婷早有準備,越女劍法中的一招“仙女散花”揮出,這是越女劍法中一招專門用來對付羣敵的凌厲招式,劍起如長虹橫空,劍落如雨點急灑,只見店內血濺劍飛,敵人慘叫驚呼。剎那間,在酒家大門處婷婷立斬了幾名敵人,隨即又傷了幾個。
奔雷手等高手一怔,便想撲進來內外夾攻穆家姐妹。娉娉立在大門外,一劍擊出,真是劍光閃過之處,人倒血飛,敵人不是死就是身帶劍傷。
一朵黑雲一見,吼道:“好傢伙,居然敢動手賴帳了!”便提刀而上。他的一口快刀,更不是吃齋的,快而兇狠,時間又傷了兩個在魔教的人。
奔雷手看見,知道怎麼也敵不了,首先帶頭縱身而逃,其他高手一見,也紛紛四下逃散了。
娉娉説:“黑大漢,我多謝你了。”
“女俠別這樣説,我一朵雲的一條命,是女俠所賜,難以報答。只有這樣,我才心安。”
“好!黑大漢,那麻煩你給我們守住這店門口,別讓賊人逃出來。
“在下遵命。”
娉娉轉進店內,只見婷婷已將敵人殺得七零八落,剩下的兩個敵人也跑到店裏面去了。她問:“妹妹,那個掌下游魂呢?讓他逃走了?”
“姐姐,我一進來,已不見了這個魔頭,只與這一些人交鋒。看來,恐怕真的讓他逃跑了!”
妹妹,我們在店裏四下掃索看看。這魔頭身負重傷,不會逃到哪裏去的。”
娉娉和婷婷不知道,這酒家是七煞劍門所開設,真正的老闆是熊夢飛。商天賜和元崗,原本帶了一批武士潛伏在店中,在暗中接應三掌斷魂,同時也防負傷的蒙面女妖逃走。就算是蒙面女妖與三掌斷魂勢均力敵,戰得不可分開,商天賜也會帶人一鬨而出,層層包圍住女妖。
商天賜怎麼也想不到會有第二人蒙面女妖出現,劍法、輕功與第一個出現的女妖一模一樣,甚至更狡黠,他也像外面的羣雄一樣,十分驚訝愕然。霎時間便殺了縱橫劍客,重傷了雪山雙鷹,弄得他不敢輕易暴露自己。跟着又出現一個人不出眾,貌不驚人的小商販,説是兩位蒙面女妖的兄長,代替女妖接受三掌斷魂的三掌,令他疑雲陣陣,驚愕不已。他也像三掌斷魂一樣,根本不相信這個尋常人家的小商販有什麼驚人的武功,能受得了三掌斷魂的三掌,不知蒙面女妖玩的什麼詭計,令三掌斷魂上當。但不管怎樣,只要三掌斷魂擊斃了這個小商販,他也會一擁而出包圍女妖,名正言順地叫兩個女妖自動割下自己的腦袋,諒羣雄也不敢出聲和插手。
商天賜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不顯眼的小商販,一身功力是那麼的驚世駭俗,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三掌斷魂拍出的兩掌,就是自己的師父熊夢飛也不敢運氣相抵,只能閃避或躍開,面眼見三掌斷魂的第三掌,敗得更慘,小商販根本不用出手,以本身不可思議的真氣,將三掌斷魂反振回來,直摔進了酒店裏,雙手齊斷,經脈震亂,功力全廢,商天賜真是驚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出去露面?別説自己,就是自己的師父到來,恐怕也敵不了,何況還有那麼兩個劍術精奇無比的蒙面女妖。單是這兩個女妖,自己和元崗也敵不了。所以他急忙吩咐元崗,背起已成廢人的三掌為魂,從酒家後面的一處秘密地道逃走了,又吩咐手下的武士阻攔一陣,拖延時間,讓自己和元崗逃得更遠一點。至於酒家的所謂老闆元坪,也率手下四處逃散和隱藏下來,哪裏還敢出現?
所以娉娉和婷婷搜索時,酒家裏已空無一人,留下的是婷婷劍下死者和受傷不能行動的武士。娉娉和婷婷見酒家後門大開,一望外面無人,看來三掌斷魂不知逃到哪裏去了,無從追趕,其實後門大開,只是一個假像,或者酒家的夥計和店小二從後門逃了出去,而商天賜和元崗,帶着三掌斷魂從地道里逃走了,所以外面的羣雄也沒有看見。
聶十八擔心娉娉姐妹有意外,也走近酒家來。只見娉娉和婷婷雙雙從酒家裏轉出來,説:“讓這個掌下游魂跑掉了。”
聶十八説:“看來他這次受傷更重,醫好雙手恐怕也武功全失,逃走就讓他逃走好了,他以後再也不能作惡了。”
婷婷説:“你怎麼不殺了他?”
“他武功全失,又何必去殺他?”
“你那三掌不是白捱了?要是我,非得在他身上插三劍不可。”
娉娉説:“妹妹,你到現在,還不瞭解他的為人麼?”
“姐姐,要是我呀,才不會像他這麼心慈手軟,一味做老好人。”
“妹妹,你他與敵人交起鋒來,好像並不怎麼心慈手軟。”
“姐姐,你變了,變得一味給他講好話,不幫我説話了。”
“丫頭,看你説到哪裏去了。”
聶十八説:“婷妹,我以後對兇殘的敵人,不手軟就是。”
“你改得了嗎?”
娉娉説:“妹妹,別説了,敵人全走了,我們也離開這時才是。不然,外面的羣雄們就會圍得我們走不了。”
聶十八問:“好我們怎麼走?”
娉娉説:“怎麼走?自然由後面走啦!這樣,就不會為太多的人注意。”
“好!那我們快走。”聶十八感到已亮出了自己驚人的內力,必定引起外面羣雄的驚愕,人們一定會將自己當成了神奇和不可思議的人物來看,就是不上來與自己説些仰慕的話,也會圍觀自己,沒辦法脱身。這樣的場面,三年前在湘南田家小鎮上弄得他怕了。所以這次出山,不論在長沙救了雄風鏢局也好,在湘陰縣救了丐幫的金堂主也好,都是事後一走了事,害怕與人多周旋,他也不是自高自大瞧不起人,而是不知怎麼應酬才好。看來一些俠義人士,往往救了人或給了人解了危之後,便一走了事,不想人知道,也不願人報答、感恩,多半是這種心理。
娉娉在臨走前,不由望了一個七煞劍門的受傷不能行動的人,見他雙目露出驚恐之色,便説:“放心,我不屑殺你,你回去告訴熊糟老頭,他交出妖狐便萬事全休,不然,我們兄妹三人,將熊耳山莊夷為平地,別説我們事先不打招呼了。”
説完,她便與聶十八、婷婷走出後門,施展輕功,往羣峯而去,霎時消失在藍天白雲羣峯這中,外面的羣雄,有的看見了,有的沒看見,以為他們仍在酒家裏,見他們長久不出現,一些俠義人士為他們擔心了,他們不會在酒家裏遭到不測吧?像晉南柴家雙俠等人,都不禁走酒家來看,一問,才知道蒙面女俠三兄妹早已離開。羣雄有些失望,才陸續散去。一場江湖上少有的交鋒場面過去了,雖然沒有十分激烈,血肉橫飛的慘烈情景,但那險象叢生,奇情迭起,震撼人心的交鋒場面長久縈迴在人們心中,成為了今後江湖上談的論的話頭,説着者眉飛色舞,聽者無不動容。
羣雄雖然散去,卻沒有離開。他們更想看看蒙面女俠和那位不可思議的小商販,如何與熊夢飛交鋒。不管蒙面女俠三兄妹是邪是正,絕大多數的人都希望他們一舉而摧毀了七煞劍門,叫他們永遠在武林中除名,他們最擔心的是害怕熊夢飛與蒙面女俠又簽下什麼城下之盟,不但江湖上永無寧日,就是九大名門正派,也危如累卵了。這就是他們趕來觀望的原因。
聶十八、娉娉和婷婷回到了自己隱藏處,這是高峯上一處極少人到的深山老林。老林的深處,原有一座獵人丟下的破爛木屋,聶十八和吳三略為修整一下,便成了他們遠眺熊耳山莊的藏身地方。
聶十八和穆家姐妹跳入森林時,木屋已有人聲,看來是吳三和邢天燕主僕先回來了。當走近木屋時,聶十八一下感到人聲不對,不是吳三和邢天燕的説話聲音,是陌生男子的聲音,不由心頭一怔:什麼人闖到這老林中的木屋來了是原來的獵户?還是天魔教和七煞劍門的人?要是天魔教和七煞劍門的高手,吳三和邢姐姐他們去了哪裏?不會遭到不測吧?
聶十八仍不失深山獵人的警惕性,他輕輕“噓”了一聲,低聲對穆家姐妹説:“小心,木屋有生面人。”
娉娉驚訝:“生面人?是誰闖到這裏來了?不會是敵人嗎?”
婷婷説:“管他是誰,我們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他們走近木屋,往裏面一看,桌子邊坐着一位中年相士和一位青年公子,人們兩旁有四外帶劍的家將,聶十八聽到的人聲,是幾個這將的聲音,他一下驚喜是叫起來:“是張叔叔和雨弟,他們怎麼會來這裏了?”
原來木屋裏坐的是張鐵嘴和娉娉婷婷那古怪靈精的兄弟——小飛俠鍾離雨。娉娉首先奔了進去,驚喜又歡快地問:“雨弟,你怎麼也跑來這裏了?是張先生帶你來的?”
張鐵嘴笑道:“我沒有帶他來。”
鍾離雨眨眨眼:“姐姐在這裏,我當然也來這裏了,這又有什麼奇怪的?”
“雨弟,你別嬉皮笑臉打哈哈,我問你怎麼闖來這裏了?”
“我是用腳走着走,就這麼闖來了!”
“雨弟,你是不是討打了?”
“大姐,我是跟隨二姐來的。”
娉娉轉身盯着婷婷:“丫頭,你怎麼不告訴我雨弟也來了?”
“姐姐,在那刀光劍影的場合中,我有機會説嗎?”
“那交鋒後,你怎麼不説?”
“我們急着要離開,一路上飛奔快馬趕來這裏,我又怎麼説呵?”
“你是不是和雨弟在捉弄我?”
“哎!我怎麼捉弄姐姐了?”
聶十八説:“娉娉,既然雨弟和婷妹都來了,你應該高興才是,怎麼反而生氣了!坐下來敍話不好麼?”
“你聽雨弟的説話,是好好説話嗎?”
鍾離雨慌忙對娉娉一揖説:“大姐,是我不對你千萬別生氣。”
“你呀!嘻嘻哈哈,也不怕張先生見笑。”
婷婷説:“好了,大姐不生氣了!我們都坐下來談話吧。”
娉娉坐下來,問:“爹孃他們也來了?”
鍾離雨説:“爹孃沒來,只有我和二姐一聲來。”
“你們不在東海伺候爹孃,跟來這裏幹什麼?”
婷婷説:“姐姐和十八哥鬧得這麼歡,幾乎將整個江湖都翻了,我能不來?”
鍾離雨慌忙説道:“二姐,你千萬別這麼説,不然大姐又生氣了。大姐,是爹孃打發我們來的。”
“爹孃怎麼打發你們來了?”
“有一件大事呀!”
“哦,什麼大事了?”
“有關中原武林的大事。”
娉娉瞅着鍾離雨,以為他又在整蠱作怪逗弄自己了,含笑問:“你是來找十八哥,要見你的什麼蘭姑娘這件大事吧?”
婷婷一聽,不禁撲嗤一聲笑起來。
鍾離雨臉一下通紅起來:“大姐,我不跟你説了,我和二姐來,真的是有關中原武林中的大事。”
“好好!你説,什麼大事了?”
“大姐,你先別問,我介紹一個人與大姐和十八哥認識。
娉娉有點意外:“什麼人?他在哪裏?”
婷婷説:“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是嗎,丫頭,這個人不會是你吧?”
婷婷咯咯地笑起來:“我還得着雨弟為我介紹嗎?”
“那麼説,這個人呢?”
鍾離雨對四名家將中其中一位年青家將笑着説:“武哥,你出來吧!”
這位叫“武哥”的家將走了出來,和聶十八和娉娉一拜説:“在下拜見聶少俠和大小姐。”
娉娉愕然:“你叫我認識的就是他了?”
鍾離雨説:“是!”
娉娉打量了一下這這名青年家將,有二十多歲左右,面孔陌生,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看來是新投靠的,便問:“他有關於中原武林的大事?”
婷婷笑着説:“姐姐,你知道他是什麼人?”
“什麼人?”
鍾離雨説:“大姐,他就是廣州武威鏢局的馮少鏢頭馮武哥。”
娉娉睜大眼睛:“是他?他的傷勢完全好了?”
聶十八更是驚訝地打量:這就是馮家滿門慘遭不幸的唯一活下來的一個人?聶十八這時已完全忘記了馮總鏢師對他不禮貌的行為,而十分同情他一家的不幸。
馮武又是一揖説:“在下在蓮花山上蒙鍾離少俠相救,到島上更蒙鍾離老前輩悉心醫治和調理,傷勢已完全好了。鍾離一家相救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娉娉知道他是一位少鏢頭,不是自己的家將,不由客氣起來,説:“少鏢頭,別這樣説,請坐!”
鍾離雨説:“武哥,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外人,用不着遮掩了,你坐下談話吧。”
娉娉問鍾離雨:“你怎麼讓少鏢頭這麼一副打扮的?這好嗎?”
馮武忙説:“這是鍾離少俠的好意,這樣裝束,才不為東廠耳目注意。”
聶十八點點頭:“不錯!這樣,的確不會引起東廠人的注意。”
鍾離雨説:“十八哥,你想知道藍美人在血布中的秘密,或者是怎麼一回事,武哥便要以給你揭開了。”
聶十八驚喜了:“真的?”
聶十八初時不知“藍美人在血布中”是什麼回事,也感到莫名其妙,但這是霍鏢師臨死前所託,自己又答應了,只好行裏迢迢奔去嶺南,將血布和這一句話帶給馮總鏢頭,便算盡到了自己的責任,不辜負死人所託。
後來他知道藍美人的事件後,藍美人又一直不見在江湖上出現,“藍美人在血布中”這句話,便成了武林中人解不開,猜不破的一團疑霧。七煞劍門的人不解不開,就是像邢姐姐這樣聰明伶俐的人也猜不破,不知是怎麼回事,一直在困擾着人們的心。
現在好了,藍美人在血布中的迷霧、解不開的疑團,有人來解開了,它的真相將大白於天下。
娉娉問:“少總鏢頭,請快説,藍美人在血布里是怎麼回事?”
這時,吳三、邢天燕和小雪回來了,一下打斷了馮武的話。他們三人都不是空着手回來,捕獲了不少的獵物回來了,有山雞、兔子等等。
婷婷首先叫起來:“好呀!我們辛辛苦苦與七煞劍門和天魔教的人交鋒,你們卻與這些小野物交鋒,置我們的生死於不顧,只顧自己尋樂去,這像話嗎?”
邢天燕笑着説:“你這二丫頭,我和三哥好心好意到深山老林中捕獵這些野物,準備為你們接風洗塵,你怎麼反編排我們不是了?”
小雪説:“是嘛,三爺還特地在小鎮上給你們弄了兩壇上好的酒回來,準備為你們戰勝三掌斷魂舉杯慶賀哩!”
“是嗎?兩壇酒在哪裏,我怎麼不見的?”
鍾離雨笑着説:“二姐,三哥和邢姐姐比你們先回來一步,真的從小鎮上捧回來兩壇酒,擺在裏面,跟着他們又轉出去捕捉野物了。”
邢天燕説:“二丫頭,我們不是置你們生死於不顧了吧?”
小雪説:“二小姐,我們一直在旁邊心驚膽戰地看你們交鋒哩。直到聶少爺那人什麼三掌斷魂震飛摔進酒家裏,我們才放下一顆心來,認為大事已定,我們才離開的。”
婷婷説:“那麼,我錯怪你們了?”
邢天燕笑着反問道:“你看呢?”
娉娉説:“婷妹,你別再説了,我們還是聽大事要緊。三哥,邢姐姐,你們這時趕回來太好了!‘藍美人在血布中’的疑團,已水落石出了。”
吳三和邢天燕一時十分驚喜:“真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娉娉説:“你們將這些獵物人下來,我們坐下一塊聽。”
聶十八説:“三哥,邢姐,這位就是廣州武威鏢局中唯一活下來的馮少總鏢頭,他知道藍美人的秘密。”
吳三和邢天燕又是一陣驚訝和驚喜,都坐了下來,聽馮武説出來。
馮武説:“當時先父接到聶少俠交來的血布時,不明白這一句話的意思,一時間……”馮武説到這裏又起身向聶十八一拜道:“當時先父對聶少俠不但不近人情,也實在無禮,得罪少俠,在下代先父在此向聶少俠賠罪了,請少俠寬恕。”
聶十八慌忙説:“少總鏢頭,別這樣説,當時令尊也是一時情急失態,我也理解,而且事情也早已過去,我已忘了。再説令尊……”
吳三在一旁説:“這些陳年的事,我看大家都別説了,還是説血布的事吧。”
邢天燕也説:“是嘛!當前最重要的是知道藍美人的下落和製造這一事端的罪魁禍首,不然,江湖將永無寧日。”
小雪説:“馮少爺,你快説下去呀!”
馮武又繼續説下去:“當時先父一時愕然,事後幾經思索,才明白了‘藍美人在血布中’的含意。”
邢天燕急問:“什麼含意了?”
“藍美人已在黃家姐弟的手中了。”
除了鍾離雨和婷婷外,眾人都十分茫然,問:“怎麼落到黃家姐弟的手中了?黃家姐弟又是什麼人?”
馮武説:“黃家姐弟是霍鏢師的表妹和表弟,曾經是我局的鏢師,以後告辭不幹,不知至少了哪裏,但同霍鏢師的感情極好。”
邢天燕不禁又打斷説:“馮少爺,你怎麼知道藍美人落到他們的姐弟兩人手中了?”
“這是血布的暗示。”
聶十八茫然在地問:“血布怎麼暗示了?”
“聶少俠,霍鏢師交給你的,是不是一塊染有鮮血的黃布?”
“不錯,是黃布。”
“聶少俠,黃家姐弟,姐姐名雪雲,弟弟名步雲,他們姐弟兩人姓名中間的一個字不相同,合起來便是‘雪步’二字,‘雪步’與‘血布’同音,霍鏢師臨死哀求聶少俠將這塊血布交給先父,又帶上這麼一句話,就是説,藍美人在半路上,已託黃家姐弟兩人帶去山東濟南歷城縣去了,自己雖死,所保的鏢沒丟失,已盡了自己的責任。”
吳三聽了十分感動地説:“霍鏢師不但對鏢局忠心耿耿,以死相報,也不愧是一位有豐富經驗的老江湖。他臨死時下的這一步棋,是一着高招,只是苦了我們的聶兄弟。恐怕霍鏢師怎麼也沒有想到,我們的聶兄弟竟是這麼一位信守諾言,不畏生死的忠厚誠實的君子。”
眾人一時愕然,不明白吳三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邢天燕也點點頭:“霍鏢師臨死時這一步棋實在走得太妙了。”
小雪問:“小姐,什麼高招,什麼走得太妙了,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明白?”
“丫頭,你怎麼明白霍鏢師的用意?”邢天燕又對聶十八説:“聶兄弟,霍鏢師這麼託你,恐怕他第一個不會相信你會將這血布和這一句話帶去嶺南,會將血布和這這句話當成了臨死人的胡言亂語和一件荒唐的事,並且也會在人們面前説出去;第二就算你願意去嶺南,他也打算你若不能平安到達,會給江湖上的人提去了,在威迫利誘下,也會説出來,在江湖上説了出來,在江湖上傳來。”
聶十八問:“那他幹嗎還要託我?”
吳三説:“聶兄弟,霍鏢師在絕望之下,不能不這樣,他並不志在你去不去嶺南,而是志在這布和‘藍美人在血布中’這句話在江湖上傳開去。當然,聶兄弟能去嶺南面見馮總鏢頭,那是最好的了。”
邢天燕説:“聶兄弟,你不試想一下,霍鏢師與你素不相識,更不瞭解你的為人,他怎麼會將這麼一件事託你,目的就是想使血布和這句話傳了開去。”
聶十八又茫然向:“傳開去又怎麼樣了?”
娉娉説:“十八哥,你怎麼這也不明白的?傳了出去,不但所有關心藍美人的人都.知道,馮總鏢頭也必定會聽到,恐怕世上除了馮總鏢頭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之外,所有的人都不會明白,不知是什麼一回事,感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