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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如玉在湖心小築等得好心慌,她想出府自己去找主子,走過前廳,卻讓鄂權擋了下來。

    “如玉姑娘,你要出府做什麼?”

    “找我的主子。”

    “爺會找到夫人的,你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我就擔心爺找到找人,爺若找到夫人,夫人一定會被他傷得體無完膚!”

    “爺不會傷害夫人的。”

    “不會?”如玉輕哼了一聲,“虧爺是習武之人,我見他頗具豪氣,沒想到思想竟如此迂腐,相信那些無稽之談!”

    “不,爺不信那些無稽之談的,爺剛剛説的是氣話,我保證。”不會有人比他還了解他主子。

    “那爺信不信夫人並沒有故意要用身體纏上他?他信不信那晚夫人是被人下了藥?”如玉會這樣問,不過是想替弱柳出口氣!

    “如玉姑娘,那晚的事只有爺和夫人自己最清楚,就算我們再瞭解他們,也無法實評。”

    “我可以看評。我告訴你,飛絮公主對夫人從來沒有過好臉色,你想會這麼剛好,就在那晚要送夫人東西?所以,那茶裏一定有古怪,虧爺平時精明能幹,這點都想不透!”

    “如玉姑娘,不可對爺無禮,況且,飛絮公主對爺情有獨鍾,根本沒理由這麼做。”

    “無禮又如何?情有獨鍾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總之,那茶裏一定有古怪,夫人絕對沒用身體纏上爺!夫人根本沒有想過要嫁人,她去月老祠是想把自己的姻緣線收在身上,卻沒想到紅玉掉了……”

    “如玉!”

    聽到一聲等待中的叫喚,如玉連忙回頭,“公主!”

    鄂無慮下馬,接着扶弱柳下馬。

    弱柳朝鄂無慮説道:“請你不要介意如玉的無禮。”語罷,她拉起如玉趕緊走人。

    如玉的話教鄂無慮全聽見了,弱柳明白如玉是説出心裏話,可她不想如玉因此而受處罰。

    鄂府府規森嚴,做下人的不能批評主子。

    “公主,如玉不怕被責罰。爺有沒有傷害您?”如玉問道。

    “沒有,他還陪我淋雨。”

    “陪您淋雨?”

    “我想淋雨,他一路陪我。如玉,他居然願意陪我,不説我的母后,他是除了你以外,第一個願意陪我做我想做的事的人!”弱柳語氣中尚有着感動,還有一份莫名的悸動。

    一路上,他們沒説任何話,他騎馬,她緊抱着他;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則細數着他的心跳,享受着他的體温。

    雖然只是這樣,她已經好感動、好感動了!

    “大概是良心發現了吧!飛絮公主可是當着爺的面打了您一巴掌。”如玉不以為然,心中還有着氣。

    想到那一巴掌,弱柳撫着臉頰,被打的刺痛感早讓雨淋退了,可此刻像又熱了起來,心中的感動和悸動在剎那間化為烏有。

    而兩人的談話,已隱隱約約順風飄進鄂無慮耳中。

    船運行鬧第二次罷工,鄂無慮在忙得焦頭爛額、心煩氣躁之際,又傳來第一次罷工的工人率眾聚集在門口的消息。

    “爺,門口來了第一批鬧罷工的工人和眷屬,要求見爺和夫人,男女老少都有,聲勢浩大。”鄂權稟報道。

    鄂無慮一聽,一把火都上來了!第二批罷工的事還沒處理好,這羣人竟又回來鬧事!

    他怒氣衝衝地跨出書房往大門走去,命令道:“鄂權,帶我的口諭,通知官府帶兵過來,另外叫所有的護院、家丁集合。”

    “是。”

    鄂無慮出了大門,怒視着這一羣男女老少,説道:“官府的人馬已經過來了,誰敢生事、;月事,本爺絕不輕饒!”

    眾人見鄂無慮出現,全體立刻下跪。

    工頭恭敬地説道:“爺萬福、爺明鑑,我們不是來鬧事的。”

    鄂無慮不禁一愣,這羣人吃錯藥了?

    府裏動員所有的護院、家丁,弱柳緃然偏僻的湖心小築,還是聽到了風,她也隨後趕到大門口。

    她不知道這羣人來做什麼,可她知道這羣人萬一惹火了鄂無慮,鄂無慮絕不輕饒,官府衙門的地牢肯定會爆滿,她不想見到這樣的事發生,希望能多少幫他的忙。

    “夫人萬福。”

    眾人見弱柳出現在門口,連忙請安。

    一羣孩子立刻朝她圍了過來,連聲叫公主姐姐。

    是大人們教孩子要改口。

    弱柳蹲身撫着他們的頭、臉頰,笑得好燦爛,“你們好乖、好乖,有沒有去讀書啊?”

    “有!”

    孩子們異口同聲回道。

    鄂無慮看了弱柳一眼。與她做了好幾個月的夫妻,他第一之見她笑!她的笑一掃那令他心憐的冷漠孤傲,教他心情跟着愉悦起來。

    “爺、夫人,我們感代爺和夫人的大恩大德,接擠我們的生活、救了孩子的命,我們知道船運行內鬧第二次罷工,如果爺願意原諒我們,我們想在船運行缺人手的時候回去幫忙,無條件幫忙。”工頭説道。

    鄂無慮聽得一頭霧水,他什麼時候接擠過他們的生活、救了孩子的命?他有這個善心嗎?

    鄂權見狀,立刻趨前到鄂無慮身邊説:“爺,是夫人做的,她典當首飾其實是要接擠這些人的生活。”

    鄂無慮又看了被孩子緊緊包圍住的弱柳一眼,發現她哪像什麼不祥之人,簡直像個仙女!

    “爺,我們願意説出指使我們罷工的是誰,以報答爺和夫人的大恩大德。”工頭繼續説。

    “好,大家回船運行去,眷屬們可以再搬回大雜院……每月每人加工資五文錢,工頭隨我進來。”鄂無慮説道。

    “謝謝爺、夫人……”

    現場響起一片歡呼之聲。

    “爺!”弱柳起身喚住要進府的鄂無慮。

    鄂無慮停下腳步等看她説話。

    “爺,孩子們想要……不是,是我想要帶孩子們進府裏玩,請他們吃點心,可以嗎?”她好小聲、好小聲地説道,像是惟恐鄂無慮拒絕。

    鄂無慮回視着她半晌,弱柳緊張的等待看。

    剛剛孩子們滿臉期待着求她帶他帶們進府玩,她知道民間的小孩總想看看皇親國戚的府第,她實在不忍拒絕。

    “如果爺認為不妥,那……”

    “你是常樂夫人,這種事你可以自己作決定,不用問我。”鄂無慮語罷,舉步進府。

    弱柳看着他俊挺的背影愣了一下,心跳也跟着莫名加快,直到孩子們的叫喚聲喚回了她的神志,她才領着孩子們進府。

    夕陽緩媛西下,炊煙冉冉升起,倦鳥紛紛歸巢,已是晚飯時刻。

    弱柳請如玉和鄂權將孩子們送回大雜院後,她手拿着幾隻孩子們教她用竹葉和柳葉做成的螳螂、魚、公雞,到鄂無慮的書房找他,她要謝謝他今天願意讓她請孩子們進府玩。

    一進鄂無慮的書房,驚見飛絮也在書房內,而且正在陪鄂無慮吃着晚餐,她尷尬的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她才是名正言順的常樂夫人,可她從不敢以常樂夫人自居,尤其是在鄂無慮和飛絮面前。

    弱柳連忙斂了她沿路而來因好心情而掛在唇邊的笑,説道:“對不起,打擾你們用飯了。”

    鄂無慮捕捉到她那抺迅速斂去的笑容,眸底閃過一道不明顯的光芒,“找我什麼事?”

    弱柳垂首看着手中的螳螂、魚、公雞,回道:“我……這是孩子們教我做的,我是想把這些送給你,謝謝你今天讓他們進府玩。”

    飛絮一聽,嘲諷的笑着説:“弱柳,你好歹也是個公主,不能因為在皇宮沒有人願意和你玩,就跟一堆販夫走卒的孩子玩吧?這會丟皇室和常樂府的臉的!無慮,小時候,弱柳只有看大家玩的分兒。”

    弱柳臉上迅速蒙上一層薄霜,不發一語,她在保護自己。

    鄂無慮的視線自從弱柳進屋後便未曾離開她臉上。見她臉色一變,他心突地一揪。

    起身,他走向她,接過她手中的螳螂、魚、公雞端詳着,接着説:“做得很像,這怎麼玩?”

    弱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緩緩説出:“螳螂和公雞可以打架,打輸的要被彈一下耳朵。你玩過嗎?”

    “沒玩過這種。”

    “我耳朵被彈得好癢哦,我每次都輸。”她微微笑道。

    鄂無慮伸手摸着她的耳朵,手指輕得又弄癢了她,“他們捨不得彈痛你,彈耳朵不會癢,會很痛。”

    “真的嗎?”她眸光燦爛地看着她。

    她的童年怎麼過的?他不禁懷疑,也心疼。

    “我可以再和他們玩嗎?你要不要一起玩?”她期待地問道。

    鄂無慮尚未回答,飛絮看鄂無慮關心弱柳的樣子看不下去了,她走到鄂無慮面前,搶過他手中的螳螂、魚、公雞丟在地上踩了幾下,“無慮,你不能任由她這樣不顧自己的身份和一羣野孩子玩。”

    弱柳咬着唇,看着螳螂、魚、公雞被飛絮的腳“打”回了原形──竹葉和柳葉,接着她轉身要離去。

    她從不想和人起爭執,所以她不是將自己冰封在冷漠的外表之下,就是走人。

    “等等!”飛絮喊道。

    弱柳停下了腳步。

    飛絮不客氣地走過去扳過她的身,任性地説道:“我要你把無慮還給我,你可記得你説過的話?”

    弱柳看了鄂無慮一眼,隨即垂首,“記得。如果可以還,我願意還給你,我本來就沒有要搶你的心上人。”

    “無慮,你聽到了,她願意把你還給我。你休了她,我馬上回宮跟父皇哭訴秦小王爺的行為,要父皇替我做主,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弱柳已不止一次求去,都沒有得到鄂無慮的響應,可此時此刻,她卻害怕他真的答應休了她!

    她連忙開口:“寫好休書,請人送給我,我會馬上離開。”語罷,她奔出鄂無慮的書房。

    她為什麼突然怕聽到他真的答應休了她?這不是她想要的嗎?而她又為什麼要流淚?

    只因為他接受她做的螳螂、魚、公雞嗎?

    看着她離去,鄂無慮不禁怒火中燒。

    她就這麼想要他休了她嗎?這麼想要離開他嗎?

    “無慮,你趕緊寫一張休書,快!”飛絮催促着。

    鄂無慮突地將飛絮一把拉坐在他的腿上,手摟上她的腰,在她耳邊親密地説道:“你知道我那夜為何失控要了弱柳嗎?”

    “因為她……魅惑你?”她心虛地反問。

    “沒錯,因為她那夜夠媚,能挑起我的興趣。飛絮,我一直忘不了弱柳那夜的媚,所以我休不了她,如果你也能……”

    “如果我也能像弱柳那夜那樣,你就會要我,然後休了她?”飛絮接着他的話問道。

    “沒錯。”他貼着她的耳朵回答。

    飛絮雙手勾上他的脖子,肯定的説道:“我一定可以像弱柳那夜一樣。”

    “現在就可以嗎?”鄂無慮的手指點上她的唇,調戲的問着。

    “現在……不要,這裏也不適合。無慮,明天晚上到我房裏來,我一定會像弱柳那夜一夜。”

    “好,就明天晚上。”

    弱柳回到了湖心小築,要如玉立刻整理衣物,隨時準備萴開常樂府。

    “如玉,我被休了,回皇宮去只會被大家恥笑,我不想回皇宮去,我想找個地方……出家。”弱柳語出驚人。

    “也好,我陪您一起出家。”如玉立刻附和。

    “你願意陪我?”

    “當然願意。公主,如玉也不知何去何從,我只想跟着您一輩子。”

    弱柳朝她一笑,表示願意讓她跟。

    此時,一陣腳步聲踏上了湖心小築的木橋,一聽,便知是鄂無慮來了。弱柳莫名地心慌了起來,她的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説道:“如玉,你出去幫我拿休書,我不想再見到爺。”

    “我這就去。”如玉走出寢室。

    鄂無慮一進湖心小築,便見到桌上有兩包包袱,一把未熄的怒火更加旺盛的燃燒着。

    弱柳求去,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生氣?反正他就是生氣,他就是不要她離開常樂府!

    “爺,您把休書交給我就行了,我和公主已經都準備好,隨時可以離開。”如玉説道。

    “離開?你們主僕若敢踏出這常樂府一步,大雜院裏那些工人,明天就會沒工作做、沒地方住!我鄂府船運行就算關他個一年半載也不會影響生計,可他們就不見得活得下去!”他低吼。

    弱柳聽到了,她連忙走出寢室,“不可以這樣!”

    “不可以這樣?那就乖乖的當你的常樂夫人,你要那些孩子陪你玩,我也絕不過問。”

    “你和姐姐還有着情,休了我,你們就可以在一起了,為什麼又要留下我?我不想再揹負用身體魅惑你的罪名。”

    “我就是要你留下,進房去!盡你該盡的責任,則明天大雜院裏那些工人和他們的眷屬……”

    未等鄂無慮威脅完,弱柳便轉身進房去了。

    她先走到桌前吹熄了燭火,再上牀和躺下,扁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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