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沿那張桌座上,一對衣着樸素六十左右的夫婦,橫邊這個看來有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年輕人身上一襲長袍,左臂的齊肩處,虛蕩蕩的垂了下來!年輕人看來還算秀氣,只是那張臉孔慘然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就像大病初癒,也像是遭受了一件無法彌補的傷痛。
旁邊老者目光投向年輕人,雖然是安慰,卻無法掩飾住自己的傷感……柔和地道:
“保兒,爹傾家蕩產,典田買房……你是柳家香煙後代,爹要設法將你這條斷去的左臂,治轉過來……”旁邊老婦道:
“三榮,我們路途迢迢找去豫東鹿邑附近的‘長林鋪’是不是真有這回事的?!”老者柳三榮點點頭。
道:“看來錯不了……我們‘三官堂’東端的小旺兒,原因是壞了左腿的瘸子,經那位舒彬舒大夫診治後,回來‘三官堂’不再是個瘸子了……”頓了頓。
又道:“那位舒彬老醫師,真有‘華陀再世’‘扁鵲重生’之能,聽説官家衙門大老爺,還送他一塊‘妙手回春’的中堂橫匠……就是診金貴得有些離譜!”柳三榮的老伴柳大娘,道:
“三榮,錢財是身外之物,只要讓保兒斷去的左臂再長出來,我們要謝天謝地了……”柳三榮對這件事已經過一番探聽。
搖搖頭,道:
“大娘,不是斷去的左臂再長出來,是取下另外人身上左臂,接到保兒身上……這位舒大夫要找到另外哪個願意交出左臂的人,給他一筆酬勞,所以診金貴的原因也就在這裏……”柳三榮夫婦兩人,帶了兒子在“白楊橋。”鎮─上這家“雙和樓”飯館用膳,他們邊吃邊談着,如果説“隔牆有耳”,也就是這時候了……
貼近他們一張桌座上,有個身材瘦長,面容消矍,肩背上斜搭一隻油布裏卷的中年人,橫邊是個身穿長;袍,看來三十出頭的年輕人。
敢情他們兩人,原非竊聽人家隱私,但柳三榮一家三口的桌座,就在他們相隔咫尺間,這些活自然地傳j進兩人耳裏……
何況這話聽來叫人稱奇……
斷肢殘廢人的,取得其它人的肢體,居然能來治救彌補這人身上的殘廢?!鄰桌這兩人,就是“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飄客”玄劫,另外那個是他的夥伴“飛稜”谷字。
玄劫笑了笑。
道:“谷老弟,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居然有人能治救殘廢的人?!”“飛稜”谷字,兩條劍眉微微一剔,道:
“會主,不用説,這又是庸醫斂財,巧玄名堂?!”玄劫抑低了聲音,道:
“看來不像……鄰座那位老丈,説來歷歷如繪,有聲有色,似乎真有這回事的!”“飛稜”谷宇道:
“‘殺身養身’,太殘忍了……”玄劫一笑。
道:“剛才鄰桌老丈説,那個舒大夫找到一個願意交出手臂的人,給他一筆酬勞,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廂情願,談不上什麼‘殘忍’……‘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老弟,這年頭銀子就是‘大爺’!”鄰桌柳家三口,只是用膳並未上酒,用過午膳後,匆匆離“雙和樓”飯館而去。
他們走後,“飄客”玄劫和“飛稜”谷宇二人,談到自己的話題上……
谷宇道:
“會主,‘石斧’林蚊連這些事也找上我們‘百星流光迎鼎會’……這該是官家衙門處理的事。”玄劫一笑。
道:“天下事,天下人管……老弟,武林中真正好手,不會去六扇門吃‘太平糧’的……”谷宇不以為然。
道:“江湖各地時有人口失蹤之事傳聞……難道官家那些衙役之班,門隸捕快,盡是些酒囊飯袋吃閒飯的?!”玄劫微微一點頭。
道:“不錯,話是這麼説……但從‘石斧’林蚊那份書信中看來,憑這樣一位坐鎮一方的武林人物,引起他所注意,顯然已不會是樁單純的事……”一雙如刀濃眉皺起,眉心處那個“山”字形的皺紋刻劃出來……玄劫又道:
“林蛟那封書函中,有這樣幾句話:
‘附近四周,人口接連失蹤,官家束手無策。當地鄉民已入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境!’‘從這些話中看來,已不像是一般人口失蹤之事。”谷宇接口道:
“會主,‘石斧’林蚊所指附近四周,那是指他‘洛水集’附近一帶?!”玄劫點點頭。
道:“從信中含意看來,可能就是這情形。”谷宇道:
“會主,那又是江湖上的‘人口販子’,在玩這些名堂玄劫接口道:
“老弟,我們從信上幾句話,無法加以臆測,要到了‘洛水集’‘蒲雲莊’,見過那位‘石斧’林蛇後,才知道其中內委底細。”“蒲雲莊”位於豫東“洛水集”西郊,建築巍峨,氣象萬千,莊主“石斧”林蚊今年六十出頭,乃是北地武林中一位響噹噹人物。
這日,兩位嘉賓來訪……這二人就是“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飄客”玄劫,和他的夥伴“飛稜”谷宇。
賓主寒暄過後,談到入口失蹤的那件事上……“石斧”林餃濃眉連連軒動,道:
“老夫蹤遊各地數十年。有關人口失蹤之事,時有所聞,最後不外是官家抓住江湖上幾個‘人口販子’,就結案有個交待……但這次發生豫北一帶的,官家束手無策,連蛛絲馬跡的端倪也無從找着……”“飛稜”谷字接口問道:“林莊主,失蹤的都是些富家幼齡童兒?!”“石斧”林蛟已聽出谷宇問出這話的含意,搖搖頭,道:
“谷少俠,這不像是黑道中人物,找上富紳大户,人質,使出‘綁架勒索’的一手……”微微一頓。
又道:
“失蹤的並非幼齡童兒,都是身軀壯健的男女,也不是有錢的大户人家……據者夫所知,‘洛水集’鎮上有個賣水果的小販子、還有一個替人縫製衣衫的女流,前後失蹤,兩人相同之處,都二十出頭,三十不到,身軀壯健的男子“飄客”玄劫聽到這些話,眉心那個“山”字皺紋,刻劃得更深更深。
谷宇目光移向玄劫這邊,道:
“會主,會不會是歹徒將這些壯年男女,擄去別處作‘奴工’?!”“飄客”玄劫搖搖頭,道:
“老弟,此事已震撼江湖各地。歹徒再是明目張膽,不可能擄人作為‘奴工’、做此隻手遮天之事……”沉思了下。
又道:
“這件接連人口失蹤之事,極可能出於一個有組織的團體,在一種異詭波漏手法之下,把人擄去…”不錯、失蹤的都是體態壯健的男女,也可能擄去作一項極秘密的工事……”這位“蒲雲莊”莊主林蚊,目注玄劫道:
“玄會主帶領‘百星流光迎鼎會’中高手,行俠仗義,除暴鎮惡,老夫替地方上請命,請您兩位仗義助一臂之力。”“飄客”玄劫並不推辭,緩緩一點頭。
道:“林莊主,您我多年武林同道,現在地方上發生這等事故,別説出於您林莊主授意,即使玄某自己知道此事,也不會坐視不理……”微微一頓。
又道:
“但任何一件事,有前因才發生後果……我等必須先找出此人口失蹤的原因,才始能將其解決。”“石斧”林蚊道:
“玄會主説得有理……”賓主把這件事談這裏,玄劫突然想起在“白楊橋”鎮的一家“雙和樓”飯館,聽鄰桌那個柳三榮老丈所説的那件事上……
把話題移轉,玄劫道:
“林莊主,這裏‘洛水集’也在豫東一帶,您可知道豫東鹿邑附近‘長林鋪’鎮上,有位‘舒彬’舒大夫?!”“石斧”林蚊見對方問到這件事,連連點頭道:
“玄會主,您問到這位華陀再世,扁鵲重生的舒大夫,莫説老夫林蚊,上至官家大老爺,下到挨家挨户求乞的要飯的,豫東一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位舒大夫真乃慈航普渡,萬家生佛……”旁邊“飛稜”谷宇聽到這些話,朝林蛟這邊看來。
林蚊又道:
“聽説河南撫台包松明包大人,還送了這位舒大夫一塊‘妙手回春’的中堂橫匾……”“飄客”玄劫就將來“蒲雲莊”途中,經過“白楊橋”在鎮上一家“雙和樓”飯館,鄰桌那個柳三榮老丈所説的話,告訴了“石斧”林蚊……
滿臉猜疑之下,玄劫不禁問道:
“林莊主,鄰桌那個柳三榮的兒子斷去一條手臂,那個舒大夫能將他治癒過來?”“石斧”林蚊道:
“玄會主,‘神乎其技’四字,加諸在這位舒大夫身上並非言過其實……不只是斷臂缺腿,就是身上少了五官之一,或是有某種缺損,這位舒大夫着手成春,替病者照式照樣補救過來……”微微一頓。
又道:
“向舒大夫求治的病家,不只是豫北,東起河北、山東、西有山西、陝西,南下湘鄂兩地,不少都是專程找去豫東‘長林鋪’‘長德醫舍’……”“飛稜”谷宇接口問道:
“林莊主,您所指的‘長德醫舍’,是舒彬舒大夫治病之處?”林蚊點點頭。
道:“不錯……‘長德醫舍’巍峨高大,佔地寬敞,四周風火圍牆聳立有數丈高……”谷宇又問道:
“林莊主,您去過舒大夫的‘長德醫舍’?!”“石斧”林蛟道:
“舍親左手斷去三指,去年就是老夫陪同他去‘長德醫舍’求診的……不錯,果然着手成春,舒大夫替舍親配上斷去的三指……”’這件事玄劫在“白楊橋”鎮街“雙和樓”飯館已聽那個柳三榮説過,現在聽到“石斧”林蚊説這些話後,又問了出來:
“林莊主,舍親左手三指業已斷去,又從何處找來三隻手指?”“石斧”林蛟道:
“舒彬‘長德醫舍’的診金,遠比一般大夫昂貴,所以昂貴的原因,由於病家所需之物,來得不易……就以舍親斷去左手三指來説,這位舒大夫須要付出一筆代價,從別人身上找來這三隻手指。”“飄客”玄劫點點頭,道:
“這就難怪了!”“飄客”玄劫受“石斧”林蛟所邀,來探查人口失蹤之事,和他夥伴“飛稜”谷宇,就在“蒲雲莊”暫時逗留下來。
這日,地方上總捕頭“金刀”鮑雄,來“蒲雲莊”訪“石斧”林蛟……
林蚊替玄劫、谷宇兩人,向“金刀”鮑雄引見了一番……鮑雄發現對方其中那個中年人,看來並不起眼,居然是脾睨江湖,叱吒武林的“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飄客”玄劫,暗暗感到十分意外。
“金刀”鮑雄今年四十出頭,乃是衙門中的一位“總捕快”,地方上的身份不能算低……
但,若以身懷之學,藝技上的造詣,要跟這位“迎鼎會”會主玄劫相比,那就相差一段很遠距離。
鮑雄來“蒲雲莊”造訪,就是為了豫東一帶,人口失蹤之事。
現在鮑雄發現莊主“石斧”林蚊,邀這位“飄客”玄劫,和他夥伴“飛稜”谷宇,作一臂之力,這不啻飛將軍從空而降……大喜過望。
賓主大廳坐下後。“飄客”玄劫向這位總捕頭“金刀”鮑雄,問到有關人口失蹤之事……玄劫問道:
“鮑捕頭,豫東一帶,迄今有多少人失蹤?”鮑雄撥指算了算,道:
“到目前為止,縣城鎮甸合計起,失蹤的壯健男女共有三十八人之數……”“飛稜”谷宇接口問道:
“這些失蹤的男女,都是些何等樣人?”總捕頭“金刀”鮑雄道:
“社會各階層的人都有,但唯一相同之處,都是身軀強壯,年紀在二十到三十多歲之間的。”“飛稜”谷宇聽到此話,又想到自己所猜測,這些失蹤的人,可能給歹徒擄去做“奴工”這回事上。
總捕頭鮑雄又道:
“這些時候來,近圍一帶每一處縣城、鎮甸,幾乎都有一二人失蹤,只有鹿邑城東郊的‘長林鋪’鎮上,倒是平安無事……”“飄客”玄劫聽來感到意外,不由微微一怔,道:
“總捕頭,你所指的‘平安無事’是‘長林鋪’鎮上並未發生有人失蹤之事?!”鮑雄點點頭,道:
“不錯……”玄劫問道:
“‘長林鋪’是個人丁稀少,荒僻的小鄉鎮?!”“金刀”鮑雄道:
“‘長林鋪’鎮甸的繁榮熱鬧,人眾熙攘不下於一處縣城……對了,有位妙手回春的名醫舒彬舒大夫,他開設的‘長德醫舍’就在‘長林鋪’鎮上西街……”“飄客”玄劫一聲輕“哦”,聽來暗暗感到奇怪……
倏然一轉念後,找出這樣一個各案來……“長林鋪”鎮上並未發生人口失蹤之事,難道跟這位懸壺濟世的舒彬舒大夫有關?!
這“關係”又是屬於哪一方面的?
“金刀”鮑雄恭敬有禮的道:
“玄大俠,您如有差遣,吩咐之處,且請示下,鮑某遵囑辦理!”這位“迎鼎會”會主,又有“不二劫”之稱的玄劫,濃眉微微軒動,道:
“總捕頭,有件事煩您暗中進行,同時不能讓衙門中任何人知道……”鮑雄臉色一怔,接口問道:
“玄大俠指的是何事?”“飄客”玄劫道:
“據外間傳聞,這位舒大夫替患者治癒殘缺絕症,病患者所需諸物,如手足肢體等,是他付出酬勞,取自另外人之身……您最好能找到一二名,曾向這拉舒大夫交出自己肢體之人!”“金刀”鮑雄詫然一怔,道:
“玄大俠此話,敢情豫東一帶人口失蹤,與這位妙手成春的舒大夫有關?!”玄劫一笑道:
“此刻言之過早,不能下此斷語,只是不妨作一番試探……”一頓,又道:
“如能找到一二名,曾向舒大無提供自己肢體、器官之人,則這位舒彬大夫正是懸壺濟世,一位着手成春的醫師,與豫東一帶人口失蹤之事,絕無絲毫干係!”“金刀”鮑雄乃是衙門中的一位總捕頭,有他的閲歷、見聞……
現在經玄劫説出此話,已聽得對方弦外之音……舒彬大夫替病患者治癒殘缺之症,其所需之物,又是從何處來的?若是付出一筆代價,從另外一個壯健的人身上取下,這類似一種買賣行為……不然……
“金刀”鮑雄,心頭為之暗暗一窒……自己居然從未想到這回事上。
“石斧”林蛟道:
“‘長林鋪’鎮上街市,其繁榮熱鬧之處,不下於縣城,但並未發生過人口失蹤之事,倒是令人感到意外?!”“飛稜”谷字出於好奇的問道:
“會主,如果舒彬大夫,真是主使暴徒暗中擄劫人口,其目的何在?”這位武林中有“不二劫”,又有“飄客”之稱的“迎鼎會”會主玄劫,微微一點頭,道:
“不錯,老弟,這話你問對了……就是我過去説的,任何一件事,有其前因才有後果,我待找出人口失蹤的因素,才能揭開此一撲朔迷離的疑團……”微微一頓,又道:
“如果鮑雄總捕頭找到一二名,曾向舒大夫提供自己肢體取得酬勞的人,則這位舒彬舒大夫,正是一位有奉華陀之能,懸壺濟世的醫師……”總捕頭“金刀”鮑雄接口道:
“玄大俠説得不錯……不然,舒彬所需之物,從何而來,又如何替患者治療殘缺之症?”“石斧”林蚊問道:
“玄會主,如果舒彬是擄劫人口暴行的主使人,如何會吩咐屬下,不準在‘長林鋪’鎮上下手?”玄劫一笑,道:
“林莊主,這就是‘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句話……舒彬若果真是擄劫人口的主使人,他怕會引起地方上的人懷疑,就在自己設診‘長德醫舍’的‘長林鋪’鎮上,不下這一手。”“金刀”鮑雄道:
“玄大俠示下吩咐,鮑某這就前去探查此事,若是找不到提供患者所需之物的人……”玄劫點點頭,道:
“不錯,總捕頭,如果找不到向患者提供所需之物的人,其中就大有文章了……這位着手成春,懸壺濟世的舒彬舒大夫,可能與人口失蹤有關……”微微一頓,又道:
“不過目前此話,言之尚早……這位舒彬舒大夫,若真是一位萬家生佛,有割股之心的醫師,那有關人口失蹤之事,我等必需另找門徑,探聽其中的來龍去脈。”“金刀”鮑雄從座椅站起,拱手一禮,道:
“玄大俠,鮑某往‘長林鋪’一行,暫且告辭。”話落,匆匆離去。
“飄客”玄劫和“飛稜”谷宇兩人,雖然逗留在“洛水集”的“蒲雲莊”,但兩人並不閒下來,經常出去外面走動。
這天,兩人從外面回來“蒲雲莊”,大廳坐着總捕頭鮑雄,莊主林蚊陪坐一邊。
“金刀”鮑雄見兩人進來大廳,站起身招呼一禮。
“飄客”玄劫問道:
“總捕頭,探查之事,可有進展?”“金刀”鮑雄道:
“玄大俠,鮑某就是這了此事.來‘蒲雲莊’找您一談的……”各個坐下大廳……鮑雄又道:
“鮑某運用各種藉口、方式,在不露內委底細真相之下,直拉間接,探查向‘長德醫舍’提供患者所需之物,換取酬勞的人……”玄劫接口問道:
“結果如何?”“金刀”鮑雄搖搖頭,道:
“一無所獲……但此事看來,確有蹊蹺,若非您玄大俠上次所提,鮑某尚未想到這上面……”玄劫濃眉微微一軒,道:
“總捕頭,您剛才説‘蹊蹺’二字,是指何事而説的?”“金刀”鮑雄道:
“衙門捕快孫乙,上次七峯山捕匪,給盜匪削去左耳,就在‘長德醫舍’病房治療……鮑某用此探看屬下藉口,深入病房探看,有一個助手的中年入,拿了一隻血水猶熱的左耳,就有一者者用藥物部上孫乙左邊斷耳處……”玄劫接口問道:
“鮑總捕頭,您所看到的那老者。就是‘長德醫舍’主人舒彬?!”鮑雄點點頭,道:
“此人就是有‘妙手回春’之稱的‘舒彬’舒大夫……
身穿綿袍華服,個子瘦長,年紀看來有七十開外……”“飛稜”谷字問道:
“總捕頭,聽您説來那隻耳朵才始從人體割下……您是否看此中年人,從何處取來的?”“金刀”鮑雄道:
“舒彬離開病房,那中年人替孫乙裏扎時,鮑某問過此話……中年人相信鮑某此話,出於詫異、驚奇而問,他指了指病房地上,含笑不語,作此表示。”玄劫一副不解的神情,問道:
“這隻鮮血猶熱的人身上耳朵,取自病房地上?”“金刀”鮑雄道:
“鮑某也無法會意過來……那助手中年人替孫乙包紮過後,匆匆走出病房去。”“飄客”玄劫道:
“總捕頭,您未曾見到那個割下耳朵的人?!”“金刀”鮑雄搖搖頭,道:
“未曾見到,鮑某剛才所指蹊蹺之處,就在那上面話題一轉,鮑雄又道:
“長德醫舍’在‘長林鋪’西街,建築巍峨,佔地遼闊,幾乎佔去了整條的西街……鮑某曾兜向‘長德醫舍’巨宅後面,作一番察看……”玄劫接口問道:
“是否有所發現?”“金刀”鮑雄道:
“巨宅尾端人跡稀絕,有一條丈來寬的溪溝,迂迴而過……‘長德醫舍’後面一條杯口粗的水管,自巨宅通向溪溝……”濃眉微微一壁,又道:
“從水管流入溪溝,是一股有惡臭怪味的廢水……”莊主林蛇道:
“總捕頭,那可能是‘長德醫舍’廁所的水管,通向尾端溪溝?!”鮑雄已理會這話的含意,搖搖頭,道:
“從水管流入溪溝的廢水,並非糞便的臭味,那是像腐臭生蛆的屍體,所散發出的惡臭怪味……”“飄客”玄劫聽鮑雄説出這些話,當他想到另外一件事上時,心頭暗暗一沉。
“金刀”鮑雄目光投向玄劫,又道:
“玄大俠,慚愧,鮑某此行,一無所獲!”玄劫搖搖頭,道:
“鮑總捕頭,你不是一無所獲,該是滿載而歸……”眾人聽得不由愕然。
“飄客”玄劫又道:
“此人口失蹤之事,看來並非僅是目前所發生的事,那是由於對方手法詭秘,同時分散各地,趨向遠處,是以過去所犯下的案子,沒有被人察覺到,此番對方集中豫北一帶,才震驚了官衙,和地方上入……”“金刀”鮑雄接口問道:
“玄大俠,您所指的‘對方’,又是誰?”玄劫沉思了下,道:
“總捕頭,您不虛此行,雖然尚未掌握具體憑證,但這樁撲朔迷離,茫無頭緒的人口失蹤公案,已找到了蛛絲馬跡的端倪……”“金刀”鮑雄臉色微微一怔,試探問道:
“您是指‘長德醫舍’舒彬舒大夫?”“飄客”玄劫道:
“舒彬學得一門殘暴無倫的邪門醫技,殺身養身,牟獲暴利……那些給擄劫去的壯健男子,成了他治癒患者的‘藥材’……”這位總捕頭“金刀”鮑雄,聽玄劫説出此話,情思之餘,不禁慨然道:
“原來這個萬家生佛,着手成春的舒彬舒大夫,居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視線投向玄劫,又道;“玄大俠,─待鮑某稟報大老爺,將舒彬逮捕歸案……”玄劫連連搖頭,道:
“使不得,使不得……一無證,二無據,如此一來,不但打草驚蛇,那才是真正一無所獲……”一笑,又道:
“據説河南省撫台大人包松明,還送了舒彬一方‘妙手回春’的橫匾……你們大老爺為了要保持自己紗帽前程,您把此事報了上去,不但不會採信,恐怕還會用了‘讒言誣告’的罪名,將您撤職查辦呢!”這位衙門總捕頭鮑雄聽到這些話,不由詫然震住,楞愣朝玄劫看來。
玄劫收起臉上笑容,又道:
“舒彬能做出這等滔天罪狀的殘忍暴行,其本身就不會是個單純人物……擄劫人口,亦如探囊取物,顯然有不少江湖中高手能人,為其賣命效勞……這又豈是您官家一個總捕頭所能對付的?”“金刀”鮑雄知道玄劫,並沒有絲毫嘲弄的意味,欠身一禮道:
“玄大俠説得十分有理。”玄劫-蹙眉沉思了下,又道:
“鮑總捕頭,這件事不但不能上報你們大老爺,就是你屬下捕快門隸前,您亦得守口如瓶,不能有一點泄漏出來……”鮑雄臉色一怔,欲語還休。
玄劫又道:
“必需要蒐集到有關舒彬屬實罪狀,那時別説撫台大人,就是京城裏的皇帝老子送他橫願,也不管用了。”“金刀”鮑雄,舔舔嘴唇,搓搓手,道:
“玄大俠,您説得入情入理,一點不假……但,就是您剛才説的,江湖上有不少高手能人,替舒彬在賣命效勞,這……這伯就不簡單了。”這位“百星流光迎鼎會”會主,又有“不二劫”之稱的“飄客”玄劫,一笑道:
“本來就不簡單嘛……不然,這位‘蒲雲莊’莊主林蚊,勞命傷財,把我玄劫和我夥伴請來這裏,幹啥?”“金刀”鮑雄已聽出玄劫話中含意,連連點頭,道:
“是……是的,玄大俠!”一雙如刀濃眉,微微一蹙,眉心處,刻劃出一個深深“山”字形的皺紋……“飄客”玄劫目注鮑雄,道:
“總捕頭,您閒着也是閒着,能不能替我玄劫做一件事?”“金刀”躬身一禮,道:
“玄大俠,您只管吩咐就是!”玄劫道:
“‘長林鋪’鎮西街那家‘長德醫舍’,您最好多加註意……”鮑雄接口道:
“注意去舒大夫那裏求治的病患者?”玄劫搖頭,道:
“不是去注意那些看病的……‘長德醫舍’如有起眼似江湖人物進去,您來告訴我。”“金刀”鮑雄道:
“玄大俠有此囑咐,鮑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