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於心計,表面恭順,骨子裏陰沉的狂風沙雪依仁故意將了花粉夫人一軍。花粉夫人畢竟是個女流,經不起狂風沙雪依仁的激憤,冷冷地道:
“為了組合的利益,我是該殺他……”
狂風沙雪依仁得理不饒人的道:
“咱們組合的信條是不念親、不念故,凡與我組合為敵之人,殺而不赦,姓度的找上咱們的門,你還在婆婆媽媽的,憑心而論,你不配做我們組合的把子。”
施夢玲怒叱道:
“老雪,你怎麼可以對我娘這樣説話?”
狂風沙雪依仁冷冷地道:
“兄弟們早就有所不滿,只不過是……”
花粉夫人長嘆道:
“好,我殺度小月……”
施夢玲一震道:
“娘,千萬不可……”
“孩子,我不殺他行嗎?為了組合上的利益,娘是無法再念過去交情,你爹如果地下有知,也會諒解我目前的處境……”
施夢玲苦澀的道:
“娘,你千萬不要上老雪的當,度小月今日就是死了,他也不會對娘盡心盡意,只怕……”
狂風沙雪依仁突然移步至花粉夫人身邊。
道:
“主人,你要以大體為重……”
花粉夫人尚未會過意來,只覺一道冰冷的東西刺進自己的筋骨之處,她全身一顫,瞪着雙眸道:
“你……”
狂風沙雪依仁的手法太快了,他借靠近花粉夫人的剎那時間,衣袖裏早藏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在説話的剎那,很熟練而技巧的刺進花粉夫人的肋間,這個部位是人身較脆弱的地方,只要將匕首戳進去,被襲之人因驟然受襲而説不出話來。
此刻只因地室陰暗,燈光又不夠明亮,狂風沙雪依仁的手法又快又疾,等花粉夫人發覺不對的時候,那柄匕首已沒入肉中。
狂風沙雪依仁的身子突然躍起。
道:
“對不起,主人——”
他那龐大的身形在空中疾掠而去,一眨眼已到地室之外,度小月忽然揮出一掌喝道:
“我操,你這賊子……”
施夢玲已驚呼道:
“我娘、我娘……”
花粉夫人的腰上,尚露着匕首的柄子,鮮血沿着刃邊流了下來,施夢玲伸手去拔那柄匕首——
度小月揮掌沒擊着狂風沙雪依仁,猛一回頭,發現施夢玲在拔插入的匕首,大吃一驚,道,
“住手……”
施夢玲一顫,急忙縮回手去。
道:
“為什麼?我娘……”
度小月凝重的道:
“你只要拔出那柄刀子,你娘就會立刻斷氣……”
花粉夫人的臉色已經蒼白,她全身泛起一陣顫抖,無神的望着施夢玲,嘴裏囁嚅地道,
“鈴兒,我就要看見你哥哥了。”
她此刻居然想起死去的洪彪,施夢玲心中一酸,忍不住抱住她的母親,一行淚水汩汩地流下來,道:
“娘……”
花粉夫人顫聲道:
“我早知道老雪會殺我,我不想逃避這一切,因為‘影子神兵’的宗旨已經走火入魔,被一個有野心的人操縱,我只不過是表面上的首領……”
施夢玲笑道:
“娘,你為什麼讓他殺你,為什麼?”
花粉夫人慘聲道:
“鈴兒,娘不能殺你度哥哥呀,他是你爹的徒兒,是你爹的傳人,如果我真的殺了度小月,我怎麼去見你爹,他在九泉之下不會原諒我……”
度小月激動的道:
“夫人,我決不會放過狂風沙,不論是公是私,我一定要將這個沒有人性的組合毀掉……”
花粉夫人抓住度小月的手。
喘聲道:
“我不放心的是鈴兒……”
度小月望了施夢玲一眼。
道:
“我會照顧她,夫人……”
點點頭,花粉夫人面上露出一絲苦笑道:
“那我放心了……”
砰——
在地室外面響起一聲巨響,鐵布衣回頭一瞧,只見一道鐵柵已將這地室出口封死了,陸超風和於真在狂風沙雪依仁的指揮下,已在那洞口堆起了柴枝……
鐵布衣焦急的道:
“門主……”
度小月寒凝的站起身來。
道:
“老鐵,他們要放火……”
施夢玲抹了眼淚。
道:
“他們要燒死我們……”
那鐵柵粗有人臂,深深地陷在地面上,尋常劍刃根本無法斬斷,鐵布衣滿面憂慮的道:
“姑娘,這裏還有別的通路……”
搖搖頭。
施夢玲茫然的道:
“沒有……”
此刻那花粉夫人氣息已斷,一歪頭已倒在施夢玲的懷裏,施夢玲想不到在一日間,失去了與她相依為命的母親,頓時悲從中走,緊緊摟着花粉夫人,哭道:
“娘,你不能死……”
洞口的柴枝愈堆愈高,一股火苗子躥上來,濃煙隨之往洞中湧來,原來狂風沙雪依仁早就打算將這夥人全數嗆死在洞中,那樣他不僅拂除了心頭之患,更輕易的謀奪了影子的頭領地位,他望着那燃燒的柴火,不禁仰天大笑,道:
“度小月,你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在股子濃煙的嗆咳下,地室裏的人全被嗆的眼淚直流,度小月急忙掠身在地室裏繞行一週,道:
“咱們快看看有無出路……”
黑暗中,只聽施夢玲悽慘的道:
“別找了,這裏是個死洞,除了那口井是唯-的出路,你們就是翻遍了整個地室也找不到出口……”
鐵布衣叫道:
“咱們總不能在這裏活活燒死……”
雲蓋天輕掩鼻息。
道:
“看樣子我們大概只有死在這裏了。”
那股黑煙愈來愈濃,火苗子也向這裏飄來,地室裏的温度突然增高起來,而空氣也愈來愈稀薄,度小月額際上滲出了汗珠。
沉聲道:
“爬下。”
要知道此刻空氣漸稀濃煙衝入,唯有愈低的地方,空氣還較充足,度小月這一吼,幾個人全伏在地上,度小月在黑暗中朝前摸索,腦中意念飛閃,忖道:
“真料不到我度小月會死在這洞中……”
此刻他已感覺呼吸困難,胸前起伏不定,雖然他在設法閉住呼吸,但那畢竟不是長久之事,在他身際突然響起嶽雄飛的吼聲道:
“我受不了,我要死了。”
隨着幾聲呵嘆,嶽雄飛已在地上翻滾,鐵布衣疾忙伸出手按住嶽雄飛的身子。
沉聲道:
“冷靜——”
度小月在摸索中突然碰到那張竹椅,那是花粉夫人先前坐的地方,先前沒有人去注意這張椅子,度小月這時握着椅子的一角,猛地往上一掀,在他來説,那是在絕望之下,無意義的動作,哪知道石椅被度小月一掀,居然轉動起來……。
隨着石椅的轉動,一條地道的入口忽然露了出來,度小月彷彿抓住了生命之燈,急聲道:
“這裏有路……”
他已無法顧到男女之別,抱着施夢玲的身子往那地道之中行去,施夢玲叫道:
“我要我娘——”
鐵布衣和雲蓋天好不容易將嶽雄飛抱進地道中,這裏雖然黑暗一片,但空氣清新,已無濃煙和火苗,他們閉氣還元,一進地道,人已萎頓的坐在地上。
度小月放下施夢玲。
道:
“這裏有水……”
他一腳踏在水坑裏,撲通一聲,人已向旁邊歪倒,那想到黑暗中有人扶了他一把,只聽有人叫道:
“你們是哪裏來的?”
這話聲在黑暗中傳來,使人有種毛骨悚然的寒悸,度小月急忙躍出水坑,他窮極目力,看見一個滿頭長髮的老人困在那水坑裏,一根鐵鏈將他鎖在石壁上,除了那雙手尚能活動外,那整個身子都被鐵鏈綁住。
度小月一震。
道:
“前輩,你是……”
那長髮怪人瞪着一雙乾枯的目光,道:
“好呀,你們進這死洞,就會和我一樣,永遠被困在這裏了,哼哼,真想不到我何少元臨死前還有伴……”
他在這裏已困了三四年,突然看見這麼多人,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傷,居然嗚地哭了起來,那就像是個遠離異鄉的孤子突然遇見親人一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悲傷……
度小月嘆聲道:
“前輩,你別哭,咱們也許還能出去……”
雲蓋天已調息好了。
上前道:
“前輩姓何?”
那長髮怪人嘿嘿地道:
“你認識我……”
雲蓋天搖搖頭。
道:
“我雖然不認識你,但卻聽過‘一字劍’何少元老前輩的大名,何前輩你怎麼會在這裏……”
“一字劍”何少元幾個字落入諸人耳中,俱訝異的啊了一聲,要曉得“一字劍”在十年前就已名滿江湖,憑着手中一把劍,博得雲升儒俠之名,他那獨特的劍法,以招術簡單而實用出名……
何少元抹抹眼淚。
道:
“我那徒弟呀,雪依仁……”
他彷彿被毒蛇咬了一口,那股子恨意令他圓目怒睜,望着黑暗的洞裏,發出一種近似野獸般的吼叫,震得洞裏嗡嗡直響……
度小月驚聲道:
“狂風沙是你徒弟……”
何少元呸了一聲道:
“他是個畜牲,是頭猛獸,我要殺了他……”
他重重地揮了一拳。
道:
“你們怎麼認識他……”
度小月冷冷地道:
“前輩,我們被他放火逼來這裏的,若不是那張石椅,我們還不知道底下有個地道,咦,前輩,你是如何被困在這裏……”
何少元指了指身後。
道:
“那裏有一道門,當年雪依仁用迷藥灌醉了我,派人從那裏將我困住,一困就是幾年,唉,人心難測呀,他居然將我弄得生不如死……”
度小月神色一凝。
道:
“何前輩,恕度小月冒昧,我想知道雪依仁何以會將前輩害成這個樣子,以前輩的威名,又何以會落得如此下場……”
何少元黯然的點頭道:
“這全是我那女人惹的禍……”
度小月一怔,道:
“你的女人……”
何少元恨聲道:
“老夫一生練武,素不沾女色,哪知在晚年娶了一名女子叫素素,她乖巧絕豔,深得老夫喜歡,可是我因為天天練功,日常較疏遠她,哪知我那徒弟居然和她勾搭上,唉,老夫少妻……他們為了要永遠在一起,就將老夫關在這裏……”
度小月怒聲道:
“好賊子,有這麼無恥之人……”
何少元慘聲道:
“你罵也沒有用,當初我被關在這裏的時候,也是天天咒罵他們,那有什麼用?他們根本聽不見,每日除了派個人給我送吃的外,再也沒見過一個人……”
度小月哼了一聲道:
“我相信咱們一定有辦法出去……”
鐵布衣沉思,道:
“咱們自何處來,再回何處去,雪依仁絕想不到咱們還活着,等他們疏了神,咱們殺他個措手不及……”
施夢玲泣聲道:
“我要找我娘……”
度小月拍拍她,道:
“鈴姑娘,你別難過,狂風沙會付出代價的,我保證,他不會超過三天,就會得到應得的報應……”
雲蓋天在各處查看,道:
“我相信這裏還有出路……”
度小月猛地跳起來,道:
“水,這裏有水,-定有源頭……”
他們沿着水流,果然在洞底找到水的入口,很令他們失望的是那個流水的地方太小了,僅能伸進一個拳頭,鐵布衣拔出劍來,道:
“挖挖看。”
一時之間,但聞劍石交擊之聲,他們還真幸運,那洞口的泥還算鬆軟,不多時已露出一個圓洞,剛好可以爬出一個人去。
鐵布衣高聲道:
“門主,這裏可以出去……”
度小月嗯了一聲道:
“咱們先將何前輩救出去。”
他運起手中血劍,割斷了何少元身上的鎖鏈,哪知何少元的腳才移動,已慘聲的叫道:
“你們別管我了。”
説着目中淚水如豆般的掉了下來,此時雖然在黑暗中,但大夥已感覺何少元的悲傷和痛苦,度小月伸手抓着他的手臂,道:
“何前輩,我幫你……”
何少元揮掌將他推開,吼道:
“離我遠點……”
度小月一愣,道:
“前輩,你這是為什麼?”
何少元突然笑了起來,道:
“度朋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想想看,一個終年泡在水裏的人,他那雙腳會變成什麼樣子?你們去想想看,我的腳還能叫腳麼?”
他悽慘的一聲大笑,恨的在水裏揮着拳,拍着水,蓬蓬髮絲在水裏亂甩,那種痛苦悲傷的樣子,看得令人鼻酸,令人同情……
施夢玲含着淚,道:
“他的腳怎麼啦?”
何少元嘿地一聲道: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
他在傷心悲痛之下,霍地將泡在水裏的腳拔了出來,在眾人的驚呼中,那隻伸出水面的腳,已經腐爛了,一個個蟲伏在腿肉上,施夢玲尖聲的驚呼,道:
“好可怕。”
她幾乎不相信一個人的腳會變成這種樣子,蒼白的肉,露着紅條,看在眼裏幾乎要嘔出來……
何少元慘聲道:
“我已無法再出這個洞了,唉,我只望那畜牲能早日得到惡果,我雖然熬受了這麼多的痛苦,我還是覺得欣慰……”
度小月握着何少元的手道:
“何前輩,我用我的生命向你保證,狂風沙和那個女的必定要嚐到惡果,我不會讓他們逍遙法外,而你,不要因為這種折磨而放棄生命的希望,我們人總要活下去,不管活得好還是壞……”
激動的擦乾了眼淚,何少元抓着度小月道:
“我們從不相識,你已給予我的超出我應得的,朋友,不管我倆是否還有明天,我將衷心的感激你。”
度小月語重心長的道:
“不要放棄自己,你應當能站起來。”
搖搖頭,何少元苦笑道:
“朋友,看看我這個樣子,到了外面世界會嚇壞了那些善良的人,這地方我已慣了,望你珍重……”
他的口吻那些堅決,他的意志是那麼強勁,度小月只有在珍重中向這個可憐的老人道別,他揮揮手,首先往外爬去。
一道刺眼的陽光照射過來,度小月的頭才伸出去,已發現這洞外竟是一個私人的花園,他沒想到這個秘密洞與這座廣大的花園為鄰,在花園的盡頭,有一棟紅牆綠瓦的屋舍,一個大魚池就在屋子的前面……
鐵布衣跟着出來,道:
“這是誰的宅第,這麼豪華……”
他兩首先往屋舍之前行去,只見兩個持劍的漢子朝他們奔了過來,用一種敵視的目光瞪着他們。
度小月拱手道:
“對不起,我們……”
左側那個黑衣漢子沉聲道:
“你們是什麼人,居然在這裏亂闖……”
嶽雄飛忽然一拳搗去,道:
“我是你祖宗——”
那兩個家丁武功平平,根本沒有想到對方會一句話不説的揮拳搗來,砰砰兩聲,已將這兩個漢子擊倒地上,他順勢點了那兩個家丁的穴道。
度小月眉頭一皺,道;
“嶽兄,你……”
嶽雄飛怔怔地道:
“度門主也許認為我太不講理了,你何不看看他們的裝束,這全是永順鏢局的夥計,我和他們相處的太久了,一眼就能知道他們是誰。”
鐵布衣凝重的道:
“這樣説來,這屋子的主人一定和永順鏢局有關了,那好,門主,咱們也不需要客氣了,只要是永順鏢局的人,咱們就殺他個寸草不留——”
度小月目中殺機一現,道:
“好。”
他們立刻散開了身形,直撲那棟精緻的小屋,那扇門被度小月踢開來了,屋子裏已有一個女人尖叫起來,她失魂落魄的望着這些不速之客,顫聲道:
“你們……你們……”
度小月冷冷地道:
“這屋子的主人是誰?”
那女子很快的鎮定下來,道:
“你們是誰?可知道我丈夫是狂風沙……”
度小月聞聲哈哈大笑,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們正愁找不着狂風沙雪依仁的下落,哪裏想到讓他們誤打誤撞的找上狂風沙雪依仁的宅第,這真是天理循環,屢報不爽,六月的債還得快……
施夢鈴恨聲道:
“你丈夫呢——”
那女子哼聲道:
“我丈夫很快就會回來,如果你們識相點,立刻離開這裏,我不會把事告訴我丈夫……”
度小月哼聲道:
“你叫素素……”
那女子聞言全身一震,道: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難道你是……你是……”
度小月面上呈露殺機,道:
“何少元叫我問候你……”
那三個字落進他的耳中,她像被巨錘重重地擊了一下,全身都在不停的抖嗦,露着惶恐的眸光,道:
“他在哪裏,何少元在哪裏……”
度小月冷冷地道:
“你想讓他早點死,素素,他在哪裏?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素素搖頭道:
“不,我真的不知道,我聽老雪説何少元已歸隱大山,苦練武技,只是不再過問江湖事……”
度小月不屑的道:
“他真無恥,居然編出這樣一個理由來騙你,你的老雪可真夠狠,如果他殺了何少元也罷,但他沒有,他讓何少元生不如死……”
素素臉色蒼白,顫聲道:
“不會,不會,何少元是老雪的師父……”
鐵布衣聞言怒吼道:
“你這個賤女人,何不睜睜眼睛看看何少元那副慘狀,為人師母,居然和自己徒弟勾搭,呸,你真不要臉,這不是普通的不要臉……”
素素被罵得一句話也不説,只泣道:
“你們怎麼罵我都可以,但求你們告訴我,何少元如今在什麼地方?我一定要見他……”
鐵布衣不屑的道:
“你難道還不放過他……”
雙手急得連搖,素素長聲道:
“如果你們是何少元的朋友,何少元一定會告訴你們我根本不會武功,我哪會殺何少元,他畢竟是我第一個男人……”
度小月沉了片刻,道:
“你真想見他……”
素素堅定的道:
“我一定要見……”
施夢鈴此刻已抑住哀傷,拔出劍來,道:
“好,我讓你看看你丈夫,不過你最好少玩花樣,我決不會手下留情,因為狂風沙是我殺母仇人……”
素素啊了一聲道:
“老雪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施夢鈴沒有好臉色的道:
“你最好少下斷言,等你見了何少元之後,再做批評……”
她轉身道:
“度大哥,我去去就來。”
她果然對素素不再客氣,一柄劍頂在她的身後,由原路再回那個黑洞……
黑暗中,何少元驀地抬頭,一眼就看見施夢鈴和素素,只是他認不出那個女的是誰?急問道:
“你怎麼又回來了。”
施夢鈴瞄了素素一眼,道:
“有個人想見你……”
何少元一震,道:
“素素……”
素素早已掉下了眼淚,顫聲道:
“你……你怎麼會這個樣子,媽呀,雪依仁怎麼騙我,少元,這是怎麼回事……”
何少元雙目通紅,揮手道:
“滾,我永遠不會見你……”
素素忽然跪在地上,道:
“少元,請原諒我……”
何少元有若瘋狂的吼道:
“放你媽的屁,要我原諒一個紅杏出牆的女人,呸,素素,你作夢,你偷人野漢也沒關係,可以找的男人千千萬,為何單單找上那個逆徒,這是……”
素素已哭得紅了眼睛,他伏在地上道:
“我該死,你殺了我吧。”
何少元冷澀的道:
“殺你已不能解恨,我要你永遠受良心的折磨,我要你們天打雷劈,你和那個畜牲,都要有報應……”
他一揮手道:
“姑娘,將她轟出去。”
施夢鈴對她一點好感也沒有,聞聲冷冷地道:
“聽見沒有,人家要你滾了。”
素素近乎哀求的跪在那裏,泣道:
“少元,讓我在這裏陪你……”
何少元聞言大笑道:
“少他媽的貓哭耗子——假慈悲,你也不看看我這個樣子,半人半鬼的德性,你會陪我嗎?田素素,別跟我來這-套,我不想再見你……”
素素霍地站起來,道:
“好,何少元,我會證明給你看,你受的任何折磨和委屈,我都會付出代價……”
她説完話,頭也不回的走出地室,耳中尚飄來何少元的怒吼聲,她蒼白着一張臉,又回到大廳,向度小月施了一禮,道:
“各位壯士,多謝你們告訴我何少元的情形,狂風沙很快就會回來,我希望你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略贖自己的罪……”
度小月冷冷地道:
“你要什麼樣的機會……”
素素長吸口氣,嘆道:
“狂風沙是個精明的人,你們要抓他不容易,但唯有我能幫助你們,如果你們相信我,我會將他交給你們……”
鐵布衣冷聲道:
“你不會再玩花樣……”
素素很冷靜的道:
“我是個女流,玩不出什麼花樣,你們也不會在乎我玩花樣……”
度小月點頭道:
“我相信你。”
素素指了指旁邊,道:
“那裏有間密室,你們先在那裹藏着,等我給你們消息,如果我料的不錯,他很快回來吃飯……”
度小月點點頭,領着他們走進了那間密室,這間密室好像是刻意建築的,人在裏面可看清外面一切,素素還挺賢淑的,很講究的擺設着一切,她很快的弄了幾個菜,還放了一壺酒,然後靜靜的坐在那裏等……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行來,只聽有人在狂笑着,那形影一現,只見狂風沙和陸超風首先走進來,於真緊緊跟在他們的身後,狂風沙雪依仁望着素素,道:
“素素,今天有客人……”
素素淡淡的一笑道:
“我早知道會有客人,咱們有哪天不是三五個人來吃飯……”她看看陸超風和於真一眼,道:
“二位請坐,我還要張羅一下。”
陸超風嘿嘿地道:
“大嫂儘管忙,我們兄弟先聊聊。”
於真坐下後,倒了杯酒,道:
“局主,真沒想到,姓度的武功那麼厲害,卻活活的被咱們嗆死,從今以後咱們可滅了個大敵了……”
狂風沙雪依仁冷笑道:
“在沒見着他的屍首前,你先不要高興的太早,我們等那股火滅掉,親自看完了再説。”
於真嘿嘿地道:
“局主,你也太小心眼了,想想看,那個地室根本沒有通路,咱們放的那把火,連鐵都能燒化了,我倒不信他們有孫猴子那種本事,能七十二變呀……”
素素端了一盤糖醋魚進來,道:
“什麼事那麼高興……”
狂風沙雪依仁急忙道:
“沒什麼,大家喝酒……”
但當他的手剛剛舉起筷子的時候,他忽然發現素素的身子在發抖,臉色也有點蒼白,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很焦急的道:
“素素,你怎麼啦,是不是有點不舒服……”
別看狂風沙雪依仁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梟雄,但對素素可説是關懷備至,臉上和眼神露出一種愛慕和關注之色
素素急忙縮回了手,道:
“沙仁,我……”
狂風沙雪依仁柔聲的道:
“如果你不舒服,就去躺着……”
陸超風連忙道:
“是呀,大嫂身子不舒服,就別再張羅了,我們和局主只不過聊聊工作上的……”
於真的臉色忽然一變,用手捂住肚子,一臉痛苦之色,他是最貪杯的,別人還沒入口,他已喝了兩杯,但當那酒入腸子,他覺得有些不對……
他痛苦的道:
“局主,那酒……”
狂風沙雪依仁一怔道:
“那酒有什麼問題,老丁,你少作怪……”
於真絕不是作怪,他已痛的在地上翻滾,額際上滾着豆大的汗珠,一張臉已變得鐵青,他指着素素道:
“你為什麼要害我……”
素素冷冷地道:
“這隻怪你運氣不好,偏偏這個時候送上門來,這頓飯本來是我們夫婦單獨相處的時間,而你們……”
於真顫聲道:
“局主,救我……”
他嘴裏已吐出血水,那毒還真厲害,已令於真丟了命,他不但吐了血,連七竅都滲出了血水,死狀好不慘然……
狂風沙雪依仁怒道:
“素素,你……”
素素昂着頭,恨恨地道:
“我只恨沒有毒死你,姓雪的,我好恨……”
狂風沙雪依仁全身已起了抖顫,他沒有想到平常温柔體貼的素素,居然一日之間會變得這般狠辣,竟欲將同牀共枕的牀頭人毒死,他惶悚的道:
“這是為什麼,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素素在這一代梟雄雪依仁之前了無懼意,她昂着頭,含着淚,那眼神中盡是怨毒之色,叫道;
“我問你,何少元在哪裏?”
狂風沙雪依仁心神一蕩,叱道:
“媽的,你還忘不了那個老王八,老子對你多好,有哪點虧待你,素素,你別他媽的放着大好的日子不過,天底下可不是隻有你一個女人……”
素素泣道:
“老雪,你害的我夠慘了,何少元是你師父,你霸佔了你師父的妻子,又將他害成那個樣子……”
狂風沙雪依仁訝異的道:
“你見過那老傢伙……”
素素頷首道:
“不錯,我是見過他……”
狂風沙雪依仁怒喝道:
“媽的,你這賤女人,居然還忘不了那老雜碎,好,我會如你的願,將你們兩個通通關在那裏,看你素素又有什麼好下場……”
陸超風很冷靜的看了各處一眼,道:
“局主,別衝動,何少元所關之處,除了咱們幾個兄弟知道外,嫂夫人何以會知道,我看這裏面一定有問題,你何不先問清楚了……”
狂風沙雪依仁點頭道:
“有道理。”
此刻他已冷靜下來,素素雖然恨他欲死,但她畢竟是他所喜歡的女人,今日她欲將他置於死地,定是發現了何少元的囚處,他捏着素素的手臂,冷冷地道:
“是誰帶你去哪裏的……”
密室裏的度小月突然一聲長笑,道:
“是我……”
隨着他的話聲,度小月和鐵布衣等人已走了出來,這幾個人突然在狂風沙雪依仁的宅子裏出現,頓時將狂風沙和陸超風給嚇愣了,這怎麼可能,度小月明明困死在地室裏,怎麼會好生生的站在這裏,陸超風神情慘變,道:
“媽的,這是活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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