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吉里瓦多的大漢,早已驚覺,就在另一大漢驚喝的同時,一式“鯉魚打挺”,身形騰空而起,一躍兩丈。
接着一式“雲裏翻”,正待飄落……
轟隆一聲大響
勁風疾旋,泥雪飛濺,牟嫺華和另一大漢身形踉蹌,各自退後三步。
吉里瓦多心頭一震,一挺腰身,疾展雙臂,下落身形又向橫裏飄去,身法輕靈,落地無聲。
簫銀龍劍眉一蹙,覺得這兩個蒙古大漢,雖然體大如牛,外表粗笨,但展開身手,卻靈活無比,乾淨利落。
吉里瓦多一落地,立即對剛剛拿樁立穩的另一大漢,急聲道:“亞里哈巴,這小紅娘子比咱們窩裏的娘子們美多了,拿傢伙上,捉回去咱們兩人分。”
説着,立即探手袍中,嘩啦一聲,順手抖出一條鏈子錘來,錘大如拳,鏈長近丈,錘頭綴滿了狼牙,在日光照射下,閃着烏黑亮光。
亞里哈巴連退三步,滿面通紅,濃眉立起,環眼暴睜,大嘴已咧得像個八字,顯得猙獰怕人。
毛茸大手,緩緩伸向腰間,唰的一聲,順勢抖出一條九節亮銀索子鞭來。
同時,一陣喋喋怪笑,咬牙恨聲道:“小娘子,還真有點氣力,小心別弄斷了你的手。”
説話之間,緩步向着牟嫺華逼來。
牟嫺華連番無功,又被震退三步,只氣得粉面蒼白,嬌軀微抖,再聽到“小娘子”三字,更覺刺耳。
於是,柳眉一豎,杏目圓睜,舉臂翻腕,嗆啷一聲,長劍已撤在手中,一聲厲叱,振腕吐劍,一道寒光,直向緩緩逼來的亞里哈巴刺去。
亞里哈巴暴喝一聲,飛舞手中九節亮銀索子鞭,宛如一條飛騰蛟龍,舞起滾滾銀光,直卷牟嫺華的長劍。
牟嫺華立即沉腕撤劍,身形一旋,劍化“綵鳳展翅”,右臂斜揮,幻起一道如虹匹練,疾削亞里哈巴的右腕。
亞里哈巴怪聲喝了聲好,手中亮銀索子鞭,倏然一變舞起千百鞭影,直向牟嫺華罩來。
頓時,銀光閃閃,鞭聲呼呼,劍影如林,耀眼眩目……
立在一邊的吉里瓦多,手握鏈子錘,環眼一直盯着兩道旋飛縱躍的身影,準備隨時出手。
蕭銀龍卓立路邊,目注場中,兩眼餘光,卻不時地注視吉里瓦多,以防他暗施殺手。
場中打鬥的二人,越打越烈,只見鞭如狂風驟雨,劍似翻滾銀虹。
蕭銀龍看得很清楚,牟嫺華身形活潑輕靈,劍招詭譎,亞里哈巴藝技高超,鞭式精純。
眨眼之間,三十招過去了,兩人依然殺得難解難分,勝(此處缺1頁)鼠竄。
踏雪無痕富多鵬飄身落地,仰面發出一陣爽朗大笑。
蕭銀龍、牟嫺華,兩人同時飛身縱了過去。
牟嫺華來至近前,小嘴一噘,望着富多鵬,佯怒嗔聲道:“大師兄,你總是愛用燒紅的煙袋鍋嚇人,你萬一真的燒着人家的後頸肉怎麼辦?”
富多鵬哈哈一笑,幽默地道:“我這手火鍋送客已施展了十年了,還沒有燒過一次客人的後頸肉呢!”
説着,神色一整,望着銀龍、牟嫺華兩人又道:“對付這些囂張狂妄,飛揚拔扈,平素又無甚惡跡的粗人,只能乘機煞煞他們的傲氣,偶爾也可以給他們一些皮肉之苦,切不可動手傷人,更不可任性嗜殺,總要給人一個省悟的機會。”
富多鵬越説神色越嚴肅,虎目一掃兩人,又道:“當然遇到十惡不敕,陰險狠毒之人,也不能故施慈悲,留他們害人。”
説着,手中火熱的金煙袋,漫不經心地一觸雪地,頓時嗤嗤有聲,熱氣沸騰,地面上立即融了一窩雪水。
蕭銀龍、牟嫺華看了,俱都忍不住笑了。
牟嫺華瓊鼻一哼,望着蕭銀龍笑着道:“每次大師兄施展這手火鍋送客時,看到那些拼命狂逃,嚇得鬼叫狼嗥的人,我就渾身起雞毛皮!”
富多鵬見小師妹説得高興,看來肚子裏似乎已沒有一絲醋勁,又愉快地哈哈笑了。
就在這時,遠處又傳來兩聲烈馬長嘶。
三人同時轉目,循聲一看,只見兩匹異種黑馬,遠遠地立在百丈以外,機警地望着這邊,竟沒有去追它們的主人。
三人趕緊回頭看急急逃走的吉里瓦多和亞里哈巴,只見二人早在數里以外,已只剩下二個小黑點了。
踏雪無痕富多鵬立即笑着道:“這二個莽漢,只知逃命,馬都不要了。”
説着,又望了一眼遠處逐漸縮小的二個小黑點,無可奈何地道:“現在還得給他們送馬去。”
説完,立即轉身,舉起手中金煙袋,向着兩匹黑馬迎空連揮,同時,口裏拖着長長的音調,大聲喝着:“喔嗒嗒喔喔”
蕭銀龍、牟嫺華二人看了,不禁一愣,轉目一看
只見二匹高大黑馬,一聞老人的拖長呼聲,立即雙睛射光,豎耳立鬃,昂首發出一聲高亢長嘶,聲震山野,直上蒼穹。
緊接着,八蹄翻飛,馬鬃矗立,帶起飛濺泥雪,挾着呼呼風聲,宛若兩團烏雲,電掣馳來。
眨眼之間,蹄聲震耳,驚嘶連聲,二馬相距三人已不足十丈了。
踏雪無痕富多鵬左手-舉,右手揮動的金煙袋立停,向着如飛奔來的二馬,大喝一聲:“唷”
兩馬一聽,立即昂首驚嘶,速度頓時慢下來。
牟嫺華見衝來的兩馬,挾着駭人驚風,勢如電馳雷奔,不知有意還是無心,立即偎至銀龍的身邊。
蕭銀龍看得已經入神,一絲似蘭幽香,直撲鼻孔,尚不知麗人已入半懷。
兩馬來至近前,急緩衝勢,帶起一陣迴旋勁風,圍着三人疾走起來。
踏雪無痕富多鵬高舉兩手,望着兩馬,隨着緩緩轉身同時,口裏不停地輕輕呼着嘆聲。
兩匹高大黑馬,昂首繞了兩圈,漸漸走近老人面前停了下來。
富多鵬立將金煙袋反插在頸後,兩手輕輕撫在兩馬馬臉上,緩緩撫摸着馬頸馬鬃。
兩匹黑馬搖頭擺尾,低嘶連聲,腳下四蹄,不停地移動。
蕭銀龍也想去摸摸兩匹黑馬,正待舉步,發覺牟嫺華的嬌軀,幾乎是偎在自己的懷裏。
因此,俊面不禁一紅,立即笑着道:“姊姊,我們也去摸摸吧!”
牟嫺華杏目望着蕭銀龍的俊面,閃着萬縷柔情,立即綻笑搖頭道:“我怕踢,我不敢摸!”
踏雪無痕富多鵬立即轉首道:“小妹別怕,你只要不去摸它們的屁股,它們不會踢你的。”
説着,將一匹渾身烏黑,四蹄雪白的大馬交給牟嫺華,將另一匹全身漆黑,無一根雜毛的大馬交給銀龍,又道:“你倆摸罷,待會還給人家後,再想摸也摸不到了。”
説罷,舉手將頸後的今煙袋抽了下來。
蕭銀龍、牟嫺華兩人都有些緊張,伸手一摸,兩馬動也不動,俱都雙目微合,宛如入睡,神態順馴已極。
兩座馬鞍俱是上等皮革製成,鞍前兩具行囊,高高鼓起,鞍後尚繫着一捆繩索,想是在牧場套馬之用。
蕭銀龍摸了一陣,似乎想起什麼舉目一看,官道遠處,連吉里瓦多兩人的影子都沒了。
於是,心中不禁一陣焦急,立即道:“老哥哥,他們兩人看不見了,我們要快些追,否則追不上了。”
踏雪無痕富多鵬哈哈-笑,道:“放心吧小兄弟,不出一刻時分,便追上他們。”
説着,手中金煙袋一指牟嫺華摸着的白蹄馬,道:“這是一匹烏煙馬,人們多喊它烏雲蓋雪。”
接着,又一指銀龍牽的黑馬,神色一整,手中金煙袋連連指點着道:“這匹馬是烏驪馬,是幾萬匹馬中難遇一匹的良馬,又稱烏龍駒,跑起來步疾身穩,坐在鞍上杯水不滴。”
蕭銀龍聽了,連連頷首,覺得這位老哥哥,確是一個見識廣博的老人。
牟嫺華看了兩馬一眼,輕哼一聲,忿忿不平地道:“如此好馬,怎會落在這兩個莽漢手裏!”
踏雪無痕富多鵬面色一整,一拂銀鬚,道:“小妹,你不要小覷這兩個粗笨莽漢,根據他們的武功及所乘的這兩匹好馬來判斷,兩人在蒙古著名的達裏岡牧場,至少是欄主以上人物,目前塞外第一流高手要想勝過他倆,也不是一件易事。”
這時,蕭銀龍已無心再聽富多鵬説些什麼,仰首一看天色,麗日當空,正是午時,心中不免焦急起來。
踏雪無痕富多鵬是何等人物,立即看出銀龍臉上顯出的着急神色,於是急問:“小兄弟,可是耽心追不上那兩個蒙古大漢嗎?”
蕭銀龍立即焦急地道:“不,我怕龍女老前輩已不在前面小鎮上了。”
富多鵬立即一晃手中金煙袋,道:“走,上馬,你倆一人一匹,我在你們後頭。”
蕭銀龍心中頓感不安,正待説什麼……
紅影一閃,-聲歡呼,牟嫺華已飛身坐在鞍上。
踏雪無痕富多鵬一式“旱地拔葱”,身形未見如何作勢,雙足已立在烏雲蓋雪的屁股上了,蕭銀龍看了,不禁笑了,也飛身縱上馬鞍。
踏雪無痕富多鵬,立即一揮手中的金煙袋,口中一聲輕喝,兩馬驚嘶一聲,立即向前馳去。
蕭銀龍一直擔心富多鵬會由馬屁股上跌下來,因此,特地跑在牟嫺華馬後。
他坐在馬上,劍眉緊蹙,心想不知能否追上逃走的吉里瓦多兩人,以及龍女老前輩是否仍在鎮上……
他想,只要找到龍女老前輩,殺師的仇人是誰,那天洞中的情形,惡道馬大剛等人的結果,一切都揭開了……
心念間,驀聞富多鵬一聲大喝:“嗒,滴滴,喔”
喝聲甫落,驚嘶連聲,馬鬃豎立,四蹄翻騰,跨下烏驪,宛如箭射,狂奔如飛。
蕭銀龍大吃一驚,雙手趕緊握住鞍頭,只覺風聲呼呼刺耳,景物飛掠倒逝,馬腹幾乎擦着地面。
烏驪一聲驚嘶,呼的一聲,已超越牟嫺華的烏雲蓋雪了。
心急好強的牟嫺華一看,神情顯得非常焦急,不停地嬌叱催馬。
富多鵬哈哈笑了,立在馬股上,衣袂飛舞,穩如泰山。
這時,前面已現出一座茂林,橫卧官道上。
蕭銀龍只覺茂林飛撲迎來,頂上雲天,飛舞旋轉。
回頭一看,已超過牟嫺華三十多丈了。
蕭銀龍雖然略懂馬術,也騎過幾次馬,但從沒有這次之快,簡直快得驚人。
眼睛一黑,冷風襲面,回過頭來,烏驪已馳進茂林。
穿出茂林,眼睛一亮,已能看到官道盡頭的那座小鎮。
蕭銀龍定睛一看,前面官道上,竟沒看到古裏瓦多兩人的影子。
於是,輕輕一拉馬繮,馬速立即慢下來,接着停止了。
蕭銀龍的烏驪,剛剛停步,牟嫺華的烏雲蓋雪已經追上了。
牟嫺華顯得極為高興,一聲歡呼,嗖的-聲,馬蹄帶起無數碗大雪泥,挾着呼呼勁風,如飛過去了。
立在馬上的富多鵬,大袖一抖,騰空而起,一躍數丈。
身在空中一式“大鵬棲枝”直向銀龍的馬股上落來。
烏驪一見蓋雪過去了,立即雙耳豎立,昂首怒嘶,馬身不停地打轉,蕭銀龍幾乎無法控制。
富多鵬雙腳一踏實馬股上,立即對銀龍道:“小兄弟放馬吧。”
蕭銀龍轉首急聲道:“老哥哥,怎麼看不到那兩人的影子?”
富多鵬毫不猶疑地道:“先到鎮上再説吧,想不到這兩個傢伙的腿,還真快!”
蕭銀龍一聽,馬繮-松,烏驪狂馳如飛,直向烏雲蓋雪追去。
烏驪一陣狂馳,已追上前面的烏雲蓋雪,兩馬幾乎是同時抵達鎮前。
富多鵬為免驚世駭俗,立即由馬上跳了下來。
蕭銀龍、牟嫺華也相繼翻身下馬。
踏雪無痕富多鵬手持金煙袋走在前頭,蕭銀龍、牟嫺華拉馬走在他身後,三人緩步走進鎮中。
小鎮不大,街道尚寬,街道住户,參雜建立,街上行人多是捕狼打獵,販賣皮貨之人,也有不少身着勁裝,肩披大氅的武林人物。
三人兩馬一進鎮街,立即引起行人注目,不少武林人物都駐足望着銀龍。
蕭銀龍無心注意這些,立即向走在前面的富多鵬問道:“老哥哥,你在什麼地方看到小弟的龍女老前輩?”
富多鵬一面向前,一面左顧右盼,似在尋着吉里瓦多兩人,聽到銀龍的問話,一指前面唯一的一家客棧,道:“就在這家客棧門前。”
蕭銀龍舉目一看,竟是一家設有酒樓的客店。
三人緩步前進,距離客棧尚有數丈,便聽到酒樓上猜拳行令,高談闊論的聲音。
富多鵬立即笑着道:“以前這座小鎮上,多是商旅行人,自山中來了那位帶鏡老人,武林人物驟增,小鎮也顯得熱鬧起來了。”
蕭銀龍游目一看,果然發現向他注目的行人,似曾在殘垣中見過。
牟嫺華一聽酒樓上嘈雜的聲音,柳眉一蹙,道:“大師兄,我們選一間上房吧,酒樓上太亂,説話也不方便。”
踏雪無痕富多鵬立即點頭應好。
三個來至店前,立即急步過來兩個店夥,一個將兩馬接過,一個向着富多鵬笑臉恭聲問道:“老爺子,您老是吃酒,還是住店?”
富多鵬手拂銀鬚問:“有上房嗎?”
店夥連連點頭道:“有,有,請三位跟我來。”
説着,轉身向店內走去。
富多鵬、蕭銀龍、牟嫺華三人跟在店夥之後,走進一間上房,三人一看,還算滿意。
這時,另一店夥,已送來一壺上好的茶。
三人落座後,富多鵬望着兩個店夥,問:“請問兩位,方才可曾看到有兩個身穿黑皮袍,頭戴黑皮帽,身材高大的路人,走進店來嗎?”
引三人進來的店夥,毫不遲疑地道:“沒有看到這樣裝束的兩位客人。”
富多鵬霜眉一蹙,立即看了蕭銀龍、牟嫺華一眼,似乎在道:“怪!這兩個小子莫非躲在那座茂林裏?”
蕭銀龍一直念着龍女老前輩,立即插嘴問:“請問,貴店可曾住着一位像這位姑娘一樣,全身紅衣,紅披風,年約二十六七歲的女俠嗎?”
説着,指了指坐在身邊的牟嫺華。
引三人進來的店夥,還沒答話,送茶來的店夥,兩眼睜得大大的,連連點着頭道,“有,有!有……”
蕭銀龍聽得星目一亮,未待店夥説完,倏然立起身來,急聲問:“現在哪個房間?”
端茶店夥被銀龍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一定神道:“這位女俠,昨晚就在隔壁房間,吃了一餐晚飯,就走了。”
蕭銀龍非常失望,緩緩坐下,俊面上立即罩上了一層憂急神色。
富多鵬向着兩個店夥輕輕一揮手,道:“快送一桌上好酒菜來,越快越好。”
兩個店夥恭聲應是,轉身走了。
富多鵬霜眉一蹙,不解地問:“小兄弟,你不認為向尊師下手的就是蠻荒龍女嗎?”
蕭銀龍毫不猶豫地斷然道:“不,龍女老前輩決不會向家師下手的。”
牟嫺華立即插嘴道:“既然不是她,為何店也不住,吃完飯就走了?”
蕭銀龍立即解釋道:“龍女老前輩親自對我説,她要日夜兼程……”
牟嫺華似乎有些吃驚,未待銀龍説完,急問:“弟弟,你見過她?”
富多鵬末待銀龍回答,立即對牟嫺華道:“小兄弟不但見過她,還跟她學藝呢!”
牟嫺華柳眉一蹙,立即不解地問;“大師兄怎地知道?”
富多鵬立即哈哈一笑,道:“方才下山,你沒見我疾扣小兄弟手腕時,小兄弟施展的那手龍女飄嗎?”
牟嫺華輕哼一聲,脱口道:“哼,嚇都把我嚇壞了,還有心注意他施展的是什麼身法?”
富多鵬一聽,笑得更厲害了。
牟嫺華一定神,自覺話説得太露形了,頓時紅飛耳後,深情地瞟了銀龍一眼。
蕭銀龍也被她説得微微笑了。
這時,店夥們已將酒菜送來,在桌上擺好後,相繼走了。
三人都有些餓了,尤其銀龍,更是飢腸轆轆。
踏雪無痕富多鵬大碗飲酒,大口吃肉。
蕭銀龍雖然酒量不大,但卻酒到杯乾,幾杯下肚,已有些飄飄然了。
牟嫺華忙着為二人倒酒,自己也勉強喝了二杯。
蕭銀龍坐在牟嫺華的對面,一抬眼,心神不禁怦然一動。
只見欽了兩杯酒的牟嫺華,嬌靨籠芍藥,粉頰綻桃花,櫻口欲滴,杏目生輝、嫵媚、豔麗,美得撩人。
牟嫺華見銀龍痴呆地望着自己,芳心一甜,垂首笑了。
蕭銀龍心頭一驚,立收心神,趕緊去看坐在中間的老人富多鵬。
只見富多鵬正大口啃着一條雞腿,似乎根本不知道蕭銀龍滿面通紅地在看他。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走進隔室裏。
緊接着,啪的一聲沉重拍桌子的聲音,由隔室傳過來。
蕭銀龍心中一動,牟嫺華立即抬頭,富多鵬照啃雞腿。
接着,傳來一聲急促的問話聲:“怎麼,你們回來的這麼快?”
一個粗獷的聲音怒聲道:“孃的,連個屁也沒有了,冤枉白跑了一道。”
另外一個蒼勁聲音道:“我們去時,小屋是空的,人都走光了。”
蕭長銀龍頭一震,牟嫺華凝神細聽,富多鵬的雞腿也不啃了。
又聽方才問話的人,輕噢了一聲道:“昨晚初更時分,還聽有人説,那裏仍有不少人呢!”
又聽粗獷聲音的人,重哼一聲,忿忿地道:“哼,人倒是不少,七八個,都是死的!”
問話的人似乎吃了一驚,急問:“死的都是誰?”
粗獷聲音的人立即數着道:“赤足惡丐、飛鬍子、杖盲婆、花和尚、五毒蛇,大木鷹、一個老道,還有一個老頭。”
説着一頓,依然氣呼呼地道:“走吧,他們都在店外等你!”
接着,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院中。
蕭銀龍一想到赤足老丐,和那個肥胖和尚的離奇死因,便能立即想起那位隆鼻豐額,美髯飄飄的道長。
於是,轉首望着正在吃喝的富多鵬,問道:“老哥哥可認得一位仙風道骨,飄逸出塵的道長?”
踏雪無痕富多鵬一面嚼着滿口肥肉,一面點點頭道:“你且説來看看!”
説着,端起碗來又喝了一大口酒。
蕭銀龍略一沉思,立將美髯道人的相貌説了出來。
踏雪無痕富多鵬一聽,立即哈哈笑了,接着笑道:“想不到這牛鼻子也動了貪念,竟千里迢迢,翻山過海,還跑到冰天雪地的長白山來。”
蕭銀龍精神-振,急問:“老哥哥,這位道長是誰?”
富多鵬望着銀龍,問道:“小兄弟,你可聽説過武林四異嗎?”
蕭銀龍毫不遲疑地點頭道:“家師曾對小弟説過,武林四異與老哥哥雪天三友,總稱為宇內七奇,即是雪天三友,蒙山老尼,蓬島雲鶴,天南二義。”
富多鵬哈哈一笑道:“這些話老得已經沒有牙啦,老哥哥實在不配列為七奇之一……”
牟嫺華杏目一亮,未待富多鵬説完,立即插言道:“大師兄,這位道長可是大師兄時常談起的,蓬萊島的雲鶴道長?”
富多鵬微點皓首道:“不是那牛鼻子還有誰?”
蕭銀龍似有所感地問:“老哥哥可曾見過天南二義?”
富多鵬微微一笑,道:“也許我們無緣相識,我兩次南下,皆未遇到這兩位人物。”
蕭銀龍劍眉一蹙,問道:“老哥哥認為帶鏡老人,會不會是天南二義之一。”
踏雪無痕富多鵬略一沉思道:“這很難説,不過,這件事已轟動武林,我想很快就會揭曉。”
説着一頓,見蕭銀龍,牟嫺華已經停杯落箸,於是,看了兩人一眼,問道:“你倆吃飽啦?”
銀龍、嫺華兩人同時含笑點頭,答聲應是。
踏雪無痕富多鵬伸手拿起桌邊的金煙袋,道:“吃飽了就走吧,還得去找那兩個笨蛋。”
説完立即起身來,緩步走向門外。
銀龍、牟嫺華起身相隨。
三人一出上房,立有-名店夥迎了過來,笑臉躬身問:“老爺子,上路嗎?”
富多鵬微一頷首,也笑着道:“天還早,我們想再趕一程。”
説着,由腰裏掏出一塊碎銀,足有一兩,順手遞給店夥道:“這是飯錢和馬料錢,多餘的賞給你們幾人吧!”
店夥連連點頭,恭聲笑着道:“謝謝老爺子,太多了,太多了。”
談話之間,已到客棧門口,門夥立即對着帳房及酒樓,仰頭瞪眼,扯開嗓子,大喊一聲道:“老爺子重賞”
賞字甫落,樓上帳房立即暴起一片回聲:“謝了”
蕭銀龍、牟嫺華兩人相視笑了,只惹得酒樓頓時寂靜,行人側首注目。
這時,其他店夥已將烏驪、蓋雪拉來。
兩馬一見蕭銀龍三人,立即昂首發出一聲震天長嘶,只震得拉馬店夥,低頭、縮脖、掩耳朵。
銀龍、牟嫺華急上兩步,伸手接過馬來。
就在這時,方才引三人進店的店夥,已由酒樓上急步下來。
一見踏雪無痕富多鵬,立即笑臉急聲道:“老爺子,你的兩個朋友,已經過去了。”
富多鵬聽得一愣,立即不解地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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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夥-笑,伸手一比,道:“就是老爺子問的那兩位身材高大,穿皮袍,戴皮帽、大眼、大嘴巴……”
富多鵬一聽是那兩個莽漢,又見店夥指手劃腳,神氣活現,忍不住一捋銀髯,爽朗地哈哈笑了。
店夥見老爺子笑了,他卻呆了。
牟嫺華看了店夥的呆相,忍不住笑着問:“那兩個人呢?去了什麼方向?”
店夥一定神,向鎮外一指,道:“正西。”
富多鵬斂笑點首,隨意應了兩聲好,轉頭對銀龍、牟嫺華道:“我們走吧!”
説着,舉步向街上走去。
銀龍、嫺華,拉馬跟在老人身後。
街上,三三兩兩的武林人物,有的疾步走向鎮外,有的又匆匆趕進鎮來。
蕭銀龍無心注意這些,他一直想着如何儘速追上龍女老前輩。
牟嫺華的芳心,無時無刻不在龍弟弟身上,這時,見銀龍劍眉緊蹙,神色憂慮,芳心也不禁急起來。
三人來至鎮外,富多鵬停身轉首,正待説什麼,驀見銀龍、嫺華俱都愁眉苦臉,心中似有所悟,不禁仰面笑了。
銀龍、嫺華兩人俱都滿腹心事,驟聞富多鵬大笑,不覺一愣。
富多鵬一斂大笑,望着銀龍慰聲道:“小兄弟,別耽心追不上你的龍女老前輩,任何人南下,必須在大連灣候船,我們走快一點,説不定比她還先到呢。”
説着一頓,望了小嘴嘟得老高的牟嫺華一眼,不禁暗暗一笑,又對銀龍道:“如果蠻荒龍女不在大連灣,老哥哥就讓你的華姊姊陪你去趟江南。”
富多鵬的話聲甫落,牟嫺華立即高興得歡呼起來。
蕭銀龍一聽,立即寬心了不少,但聽了要牟嫺華陪自己一同下趟江南,又不禁皺起眉頭來。
這時,牟嫺華心喜若狂,轉首對銀龍笑着説道:“弟弟,快上馬,我們再奔一程。”
説罷,雙肩微晃,飛身縱上馬背。
牟嫺華落在馬上,蕭銀龍已翻上馬鞍,富多鵬也縱立在馬股上。
一聲吆喝,兩馬豎耳驚嘶,放蹄如飛,直奔正西
就在這時,身後小鎮上暴起一陣沖天吶喊,聲震四野,響徹長空。
蕭銀龍三人,心頭同時一凜,回頭一看
只見數十灰衣勁裝大漢,肩披-式大風氅,各乘一匹高頭大馬,揮鞭吶喊,快如狂風,勢如潮水般,由小鎮上湧了出來。
蕭銀龍凝神一聽,震天吶喊中,竟夾着捉拿偷馬賊的叫聲。
於是,遊目一看,官道上除了自己三人兩馬外,再沒有其他人的影子。
蕭銀龍頓時大怒,暴喝一聲,急勒坐馬
烏驪一聲痛嘶,前蹄倏然高舉,頓時人行而立,接着馬身一個急烈疾旋,立將馬頭扳回。
牟嫺華見銀龍急剎坐馬,一聲嬌叱,也將馬頭撥回。
突然,嗤的一聲,一枝響箭,挾着尖鋭刺耳的哨聲,劃空射來。
踏雪無痕富多鵬手持金煙袋,立身馬上,神色自若,漫不經心地望了一眼掠頂飛過的響箭,立即笑着道:“小兄弟,這是天寶山森羅寨,笑面虎胡天豹的嘍羅,你們兩人可要注意他們手中的蚊筋長鞭。”
銀龍、嫺華兩人定睛-看,果見數十匹健馬上的勁裝大漢,每人迎空揮舞的長鞭,足有-丈多長。
這時,數十匹健馬,已形成一個半圓弧形,挾着震憾四野的怒嘶勁風,濺起飛射泥雪,勢如山崩般,向着銀龍三人瘋狂捲來。
烏驪、蓋雪昂首豎耳,目射神光,馬身打轉,長嘶連聲,兩馬幾乎要衝向馳來的馬羣。
踏雪無痕富多鵬立身馬上,手中金煙袋迎空一揮,向着瘋狂馳來的數十大漢,朗聲道:“森羅寨的弟兄們聽着,老朽富多鵬在此,趕快停馬,請你們領隊的大頭目前來講話。”
富多鵬的話聲甫落,馬上數十大漢,揮鞭吶喊,不少人已衝近不足二十丈了,看來這些人中,似乎沒有帶頭之人。
銀龍、嫺華怒哼一聲,倏舉右腕,嗆啷一聲龍吟,長劍同時出鞘。
只見紅芒四射,冷電閃閃,光華刺目,寒氣森森……
就在這時,數匹健馬,宛如狂風般已將銀龍三人圍在核心。
馬上數十個大漢,個個豎眉瞪眼,氣勢洶洶,-聲震天吶喊,右臂齊揮,呼呼風聲,叭叭連聲,無數長鞭,宛如漫空靈蛇,向着銀龍三人,抽捲過來。
蕭銀龍一聲怒喝,赤晶劍揮舞如飛,直削捲來長鞭,但聽喳喳聲響!
牟嫺華一聲嬌叱,真氣貫注全身,寒電過處,只見鞭梢靳飛。
富多鵬一聲哈哈長笑,左手五指箕張,直抓捲來鞭梢,右手金煙袋,抖起金星萬點,直燒抽來的鞭身。
頓時,紅光彌空,寒電如虹,鞭梢齊斷,驚呼連聲……
富多鵬左手一抖,任鞭脱手而飛,宛如靈蛇遊空,金煙袋一揮,人嚎馬嘶,撲通連聲,數名大漢,應聲翻下馬去。
就在這時,一片震天吶喊,再度由小鎮口傳來。
銀龍、嫺華長劍飛舞中,虛空一看,怒火更熾,殺機陡起。
只見近百匹高頭大馬,徑由小鎮口,勢如瀑洪般,湧了出來。
當先兩匹大馬,一青一紅,上坐一男一女,俱是金衣勁裝,金色大氅。
金衣男女馬後,緊跟四個銀裝大漢,銀色大氅,各乘一匹高頭大馬,威風凜凜,俱佩兵器。
這六匹健馬最快,勢如疾風雷奔,向着這面電掣飛來。
立在馬上的富多鵬一看,突然爽朗地哈哈一笑,道:“小子們,快停手吧,你們的寨主和壓寨夫人來了。”
説話之間,金煙袋一繞,一聲嚎叫,撲通一聲,一個大漢,又被拖下馬來。
圍攻銀龍三人的數十大漢,正在膽顫驚心,進退兩難之際,一見寨主和夫人來了,頓時精神抖擻,膽氣大壯,丟鞭的人吶喊助威,有鞭的人揮舞如狂,翻落馬下的人,土頭泥臉遠遠站立,呲牙咧嘴。
突然,一聲吆喝,叭叭連聲,馬仰人翻,嚎叫連天。
蕭銀龍心頭一震,揮劍轉身,定睛一看,只見一個蓬頭垢面老人,環眼薄嘴,一襲破衫,手中拿着一根紫竹杖,揮舞如飛,杖下如雨,嘴裏不停吆噶,叭叭只打馬尾,左衝右撞,宛如虎入羊羣。
圍攻大漢,只嚇得心膽俱裂,嚎叫驚天,抱頭伏鞍,紛紛四竄。
驀聞-聲嬌呼:“瘋哥哥,這些人壞死了,你要好好打他們一頓。”
蕭銀龍聽得心頭一震,知道這個形如乞丐的蓬頭老人,即是雪天三友中的掠草飛行瘋癲叟。
又聽富多鵬哈哈一笑,朗聲笑道:“瘋子,少打兩下吧,胡天豹來了。”
富多鵬的話聲甫落,立即傳來一聲惶急高喊:“兩位老前輩請住手,晚輩胡天豹前來賠罪了。”
話聲甫落,電掣馳來兩馬。
蕭銀龍定睛-看,只見笑面虎胡天豹身材高大,一身金衣,濃眉入鬢,虎目有神,方形大臉,白面無鬚,嘴角掛着一絲笑意,看來並不像一個草莽之人。
笑面虎的夫人毒娘子金衣金劍,長得十分豔麗,柳眉櫻口,鳳目瓊鼻,眉宇間,透着一絲凌威英氣。
其餘四個銀裝白馬大漢,遠遠停在三十丈外,身後百騎馬隊,一字排列,靜得鴉雀無聲。
笑面虎、毒娘子來至近前,同時翻身下馬。
銀龍立收長劍,飄身下馬,立在兩老身後。
笑面虎、毒娘子急上兩步,向着富多鵬、瘋癲叟行禮恭聲道:“晚輩胡天豹、白梨花恭請兩位老前輩金安,不知弟兄們因何冒犯兩位老前輩,晚輩等特來請罪。”
數十大漢一見,心知不妙,頓時慌了,立即匐匍在地,齊呼:“小的們該死。”
富多鵬哈哈-笑,道:“胡寨主過謙了,事出誤會……”
瘋癲叟未待富多鵬説完,大眼-瞪,怒哼一聲,搶着道:“胡天豹,你別裝糊塗,你的嗦羅攔路搶劫煙鬼小師妹的好馬……”
富多鵬一聽不對,立用金煙袋急碰瘋癲叟的紫竹杆。
瘋癲叟不覺一愣,大眼-翻,轉首急問:“什麼事?”
牟嫺華立即搶着道:“瘋哥哥,這兩匹馬可能是他們的。”
瘋癲叟毫不遲疑,居然理直氣壯地道:“他們的馬騎騎又有什麼關係,何必勞師動眾,由天寶山追到這裏。”
蕭銀龍聽了,直皺眉頭,覺得瘋癲叟更不講理,這真是怪傑中的怪傑。
豈知,胡天豹、白梨花兩人聽了這些也不生氣,相反的竟然愉快地笑了。
這時,左右傳來數聲低微的抱怨聲,似乎在互相抱怨,不認識這老人是誰,也該認識那柄金煙袋……
胡天豹左右一看,見數十嘍羅仍跪在兩側道上,立即雙目-瞪,怒聲大喝:“還不歸隊,跪在此地等死嗎?”
數十大漢,暴喏一聲,紛紛立起,拉着馬向大隊走去。
瘋癲叟立即搖頭晃腦,連聲道:“好威風,好煞氣。”
笑面虎連連笑着道:“晚輩不敢,老前輩海涵。”
説着,看了銀龍、嫺華拉着的馬一眼。
蕭銀龍已知烏驪、蓋雪是那兩個莽漢,由胡天豹處偷來,覺得理應將馬交給胡天豹,於是立即對富多鵬道:“老哥哥,這兩匹馬既是胡寨主的,我們就將馬交給胡寨主吧!”
踏雪無痕富多鵬點頭道:“好好,那麼就請胡寨主將馬……”
富多鵬的話尚未説完,牟嫺華立即輕哼一聲,忿忿地道:“馬是他們丟的,但馬卻是我們由馬賊手裏奪回來的!”
瘋癲叟聞聲,大眼一瞪,自拉自唱地道:“什麼?馬是你們奪回來的,那還有什麼話説,我們奪的就是我們的。”
蕭銀龍見瘋癲叟越説越不像話,實在令人啼笑皆非,但想到他是出名的瘋癲叟,也就不以為怪了。
毒娘子白梨花,似乎對牟嫺華頗有好感,於是轉身對胡天豹道:“既然這位小妹妹將這兩匹馬奪回來,就讓這位小妹妹將馬騎去吧。”
胡天豹欣然應好,立即望着富多鵬道:“老前輩,既是小妹將馬奪回,就將這兩匹馬贈給小妹吧!”
牟嫺華一聽,立即也望着毒娘子笑了。
毒娘子也望着牟嫺華笑了。
瘋癲叟一點蓬頭:“贈也好,送也好,小妹玩厭了,我瘋子給你們送回來。”
富多鵬知道牟嫺華喜歡這兩匹馬,加之銀龍可能遠下江南,也需一付好腳力,於是一捋銀鬚哈哈一笑,道:“這兩匹馬就算向寨主借的吧,事後我與瘋子決定跑趟天寶山,將這兩匹馬歸還貴夫婦。”
笑面虎、毒娘子,聽説兩位怪傑要去森羅寨,俱都大喜過望,立即恭聲笑道:“兩位老前輩如能駕臨天寶山,實晚輩夫婦之幸,全寨弟兄之幸,馬已送給小妹,就請不必再還了。”
富多鵬立即笑着道:“好,好,事就如此決定,我們後會有期。”
笑面虎、毒娘子兩人立即大聲道:“兩位老前輩珍重,晚輩就此回山,恭候兩位老前輩大駕光臨。”
説罷行禮,轉身拉馬走去。
瘋癲叟見胡天豹夫婦走遠,轉首打量銀龍,正待問話,牟嫺華笑着道:“瘋哥哥,他是小妹的弟弟。”
説着,伸出纖纖玉手,指了指銀龍。
蕭銀龍立在馬側,俊面綻笑,正待上前見禮,瘋癲叟哈哈一笑道:“原來是牟老弟。”
牟嫺華知瘋癲叟誠心裝糊塗,氣得杏目一瞪,嗔聲道:“他姓蕭,叫蕭銀龍。”
瘋癲臾立即仰首噢了一聲,這聲噢,拖得又重又長。
富多鵬深知瘋癲叟一向口沒遮攔,怕他信口開河,趕緊對蕭銀龍笑着道:“小兄弟,來見過你這位瘋哥哥。”
蕭銀龍急上一步,躬身施禮道:“小弟蕭銀龍,給瘋老哥請安!”
瘋癲叟看了一眼英姿勃勃的蕭銀龍,又望了一眼滿不高興的牟嫺華,立即哈哈笑了。
接着,一搖蓬頭,慢條斯理地道:“小兄弟是瑤池仙品,小妹是仙露明珠,金童玉女,地設天配……”
富多鵬知瘋癲叟又要胡扯,立即打岔道:“瘋子,你可知小兄弟的授業恩師,即是武功遠在你我之上的武林後起之秀玉面書生宮子云嗎?”
瘋癲叟噢了一聲,面現驚容,一雙大眼一直望着銀龍。
驀地,瘋癲叟的大眼一亮,似乎想起什麼,立即急聲道:“煙鬼,昨夜我還遇到痴情迷戀宮子云的蠻荒龍女呢!”
蕭銀龍、牟嫺華心頭俱都一驚,幾乎是同時吃驚地問道:“在什麼地方?”
瘋癲叟似乎被兩人異乎尋常的急問愣住了。
踏雪無痕富多鵬一指銀龍,道:“小兄弟正在追找蠻荒龍女。”
瘋癲叟也不問追趕的原因,道:“那丫頭輕功高的驚人……”
就在這時,一陣馬嘶蹄奔聲,由數十丈外傳來。
四人轉首一看,只見胡天豹、白梨花,率領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已向着小鎮馳去。
蕭銀龍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翻上馬背,如飛馳去,哪還有心去看胡天豹馳去的大隊人馬。
於是,立即焦急地問:“瘋老哥,你在何處遇到小弟的龍女老前輩?”
瘋癲叟立即轉過頭來道:“昨夜在寬甸附近,見她隻身越野狂馳,只是不知她為何深夜趕路。”
説着一頓,略一沉思道:“今天你能日落前趕到鳳城,或許能追上蠻荒龍女。”
蕭銀龍仰首-看天色,太陽已經偏西,心中愈加焦急。
牟嫺華即對富多鵬道:“大師兄,我們趕快走吧!”
瘋癲叟立即急聲説道:“要走你們走,我與酒鬼約好與你大師兄今夜在此會面。”
富多鵬略一沉思道:“小妹,你先與小兄弟走,我事完隨後去追,我們大連灣渡口見,如果你們先渡海,可沿途刻上我的標誌金煙袋……”
瘋癲叟-握手中的紫竹杖道:“刻上我這根打狗棒也可以,反正一百個人看見我,一百個説我是老要飯的。”
牟嫺華見大師兄與瘋癲叟不去,芳心暗暗欣喜。
蕭銀龍早已心急如火,立即抱拳道:“兩位老哥哥既有要事,小弟先走了。”
説罷,飛身縱上馬背,牟嫺華早已坐在馬鞍上了。
兩人一抖馬繮,烏驪、蓋雪,一聲長嘶,放蹄如飛,並肩狂馳。
牟嫺華回頭一看,只見大師兄與瘋哥哥,兩人已展開輕功,直向西北奔去。
轉首再看蕭銀龍,劍眉緊蹙,星目前視,神色異常焦急。
於是關心地道:“弟弟,不要心急,兩馬如此快,日落前定可趕到鳳城。”
蕭銀龍依然焦急地道:“我希望比龍女老前輩先到一步。”
説話之間,已越過一片丘陵地帶。
舉目前看,原野一片黃土,此地可能降雪甚少,因此冰雪早融,兩馬之後,已揚起兩道滾滾土龍。
馬嘶蹄奔驚風呼呼,兩件大氅,迎空飛舞,發出啦啪響聲。
逢林,穿林而過;遇村,繞道而馳……
一個時辰之後,已越過數座村鎮,舉目一看,前面已是通向鳳城的寬大官道。
主幹官道上,行人漸多,推車、趕驢、徒步,多是生意人。
這時,紅日已斜向遠處一片重疊的山峯上。
牟嫺華指着遙遠綿延的山勢問:“弟弟,你知道那是什麼山嗎?”
蕭銀龍舉目-看,只見羣峯插天,白雲繚繞,重山疊嶺,險惡至極,宛如-朵多瓣蓮花,看罷,搖搖頭道:“不知道。”
牟嫺華聽了,心裏很生氣,覺得這個弟弟,什麼都不知道,還想遠上江南,於是微微嗔聲道:“那就是九天嶺嘛,塞外黑道霸主,趙氏七雄,就盤踞在九天嶺上。”
蕭銀龍無心注意這些,僅輕輕噢了一聲。
牟嫺華知道他滿腹心事,也不為怪,但他什麼也不知道,卻為他暗暗蕉心。
一聲驚嘶,烏驪、蓋雪同時馳上寬大官道,兩馬速度自動減低不少,但路上行人,依然驚得紛紛讓道。
牟嫺華突然一聲低呼:“弟弟要慢!”
蕭銀龍抬頭一看,只見前面一里以外,正有十數匹健馬,並騎狂馳,馬上大漢,俱是一式藍色勁衣,背挺兵器。
由於灰塵滾滾,面目看不十分清楚。
前面大漢,頻頻回頭,已發現銀龍兩人。
烏驪一聲怒嘶,蓋雪一聲雷鳴。聲震四野,歷久不絕。
前面十數匹健馬,紛紛驚嘶,疾竄下路,馬上大漢,暴喝怒叱,收繮勒馬。
就在這時,銀龍、嫺華兩人已至近前。
大漢之中,突然縱馬出來一人,一響暴喝,向着銀龍遙空劈出一道掌力。
事出突然,馬速又快,蕭銀龍根本未慮有此,心中一驚,暴喝一聲,倉促間疾撥馬頭,右掌閃電劈出
牟嫺華一聲嬌呼,急收馬繮,蓋雪一聲驚嘶,前蹄倏然舉起。
就在蓋雪前蹄舉起的同時,銀龍劈出的奇猛掌力,已與對方襲來的勁力相觸。
砰然一聲,悶哼一聲,馬嘶倒退,勁風旋空,對方大漢撲通一聲,翻下馬來。
這時,十數大漢已紛紛下馬,同時吆喝一聲,俱都撤出兵刃。
被擊下馬來的藍衣大漢,渾身泥土,嗥叫連聲,連滾帶爬,直向道外翻去。
道上行人,俱都驚惶失措,遠遠站立,不敢接近。
烏驪、蓋雪昂首豎耳,長嘶雷鳴,身在官道中,急速地旋轉不停,威猛如虎,神駿至極。
十數大漢的健馬,俱都驚得長嘶連聲,直向四野,狂奔亂竄。
銀龍、嫺華急收馬繮,連呼唷聲,才將兩馬穩住衝勢。
兩人舉目一看,只見一個彪形大漢,一身紫緞勁裝,紫色披風,坐騎一匹高大黃馬,手橫一輛狼牙棒,威風凜凜,氣勢洶洶,橫馬攔在官道上。
兩道濃眉,寬有半寸,一雙環眼,大如銅鈴,獅鼻海口,虯髯橫生,黑紫面膛,烏光發亮。
彪形大漢雙目電射,一聲不吭,咧着大嘴,冰冷地注視着蕭銀龍。
牟嫺華一看,嚇了一跳,立即對蕭銀龍低聲警告道:“弟弟,這是九天嶺趙氏七雄的老四,猛金剮趙德祿,弟弟要小心他手中的巨齒狼牙棒。”
牟嫺華的話聲甫落,左右暴起數聲吆喝。
兩側大漢一陣縱躍,前後瞬即拉上三道絆馬索,立將蕭銀龍、牟嫺華和猛金剛三人圈在道中。
猛金剛趙德祿,端坐馬上,立即發出一陣得意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