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唐三鈸聞得周衝之言,心中想到:“若是得到這位少年相助.必可引出大幻神丐麻谷老人,以及燕山客幾位武林高手出來,有了這三位高人相助,那時何懼媧母不被制服,我兒子的冤仇,就可以得到報復了。”
唐棣卻也在心中想道:“且錯過今天,再慢慢揭穿藍茜的真面目便是了,只要幫助他祖孫掃蕩了苗山,抓到蝸母。今日雖然近乎戲弄了這兩祖孫,到那裏仇恨一報,必可得到的原諒。”
唐棣在這一瞬間,早在心下打定廠主意。心想:“藍茜能效法秀姑,我為何不卻效法天才都秀士。那苗疆放蠱之害,若不掃蕩苗山,誅戮媧母,放蠱的禍患,便無法解除,不知還有多少人受害,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天都秀士現在陪伴秀姑休養,一年之期瞬眼即屆,天都秀士豈會放過媧母。那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那更不説了,尤其是萬蜂王,更被她毀了哀牢山的居室,也不會罷休,旬前拜別四人之時,在家雖然未明説,但是顯然已有了默契,一年以後,那時對媧母發動圍攻。”
要知那媧母實有高絕已極的武功,人又狠獪,天都秀士,要想勝她,也是不容易,除非四人合力,方能隱操勝算。這四個人都是成了名的人物,這四人合攻之舉,怎能説得出口。只有精練功力,得機再擒媧母。
四人都不言語,庸棣心中卻很明白,皆因他見大幻神丐、麻谷老人,以及萬蜂王,這一年來,莫不苦練武功,大家都曾受過媧母之害,正足心照不宣而已。
當下唐棣點了點頭,道:“不瞞唐老英雄説,你雖然未明言圖謀何事,我卻猜到了一些,半年之期太短,但一年之後,老英雄你必能以如願償。好,我們就此一言為定,老英雄且先回劍閣等候,屆期我必來相邀,到彼時老英雄必能滿足了心願。”
忽見藍茜臉色微變,瞪眼睛道:“你……”唐棣只想不讓藍茜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故爾即直接説出唐三鈸的心事,一時竟忘了藍茜乃是苗山門中人,而且今日此舉,即為了要阻止唐三鈸向她師祖尋仇,唐棣一時高興,竟忘了藍茜允婚的動機,竟然自作主張,答允一年以後,藍茜豈能高興。
唐棣一看藍茜面現不脱之色,事情不妙,便急忙站起身來,道:“唐老英雄,我們就此一言為定,半年之後,我必有以報。”
他這一個“報”字實是含義至深。
唐三鈸點了點頭,道:“好,我們就此別過,老朽明天返回劍閣專候兩在駕屆時光臨。”
周衝一見,都忙着要走,便算還了酒錢,四人下了黃鶴樓,唐三鈸即行別過,回返客店。唐棣一轉頭,忽然不見了藍茜,心中明白,是剛才説的話,得罪了她,心想:“她今天這番苦心,倒教我敬佩不已,可見她雖然不齒她師祖平日所為,便對師門的忠義,並不稍滅,可見她仍然愛護她的師門,不願落敗。我一時大意,在無意中説同掃蕩苗山,她心中自然不會愉快,我好容易在此地尋到了她,豈能再讓她獨自走了,再這那孤單寂寞,孤苦流浪,耽驚受怕的生活。因為我又使她生氣離去,我有責任保護她,一定要找到她,不再讓她離開我。”
周衝這時也發現藍茜不知去向,道:“咦,唐老弟,那位藍公子為何不告而去?”
唐棣心中一動,尋思此事難怪她不高興,忙道:“周爺,你請先回店,若我朱返,便請只管上路,我自然會在前相尋。”
説着,一拱手,他早見身後那蛇山之下,所有附近江岸,均可一覽無遺,唯有右面蛇山延伸到江邊,想必她繞過蛇山而去。所以才見她的身影。
當下不待周衝答話,即刻放開腳程,飛身追趕,那周衝當然也道他是要去追尋那藍公子,今天幾人話中有話,他已然聽出些端倪,心説:“人家有事,我倒不能勉強。”不能和唐棣同行,心下倒好生失不説周衝回店而去,且説唐棣繞過蛇山,那江邊停泊着百數十大小舟船,岸上人來人往,多如過江之鯽。唐棣放眼一看,哪裏有藍茜的影子,心中一急,便沿江岸奔去,哪知到了船舶盡頭,仍然不見藍茜,心中倒好生的奇詫,時間不久,此地別無去處,為何在短的時間內,便跡影全無?
唐棣心想:“她要是進城去了,偌大一個武昌城,我往何處去找。”他正在旁邊發愣,忽聽一人聲如洪鐘,喝道:“小施主,你我總算有緣,今日得相見。”
唐棣一回頭,竟是醉菩提站在身後,那背上仍然揹着大葫蘆。
唐棣哪會懼怕這個和尚,但卻抽了一口涼氣,現下醉菩提,豈和自己善罷甘休,若被他一糾纏,豈不要耽擱好多時間,誤了追藍茜,忙道:“大師何來?”心中雖然焦急,可不形諸於色。
醉菩提呵呵笑道:“施主你不是明知故問麼?灑家正是為你而唐棣豈是不知為他而來,眼珠一轉,笑道:“日前在洞庭湖中,你我皆已落水,而且大師只有一人,我們卻是兩個,算來大師也不吃虧。而且以前那些都是誤會,過去的事,就都作罷了。”
醉菩提狂笑道:“你這個娃娃,休得再在我面前花言巧語,故作沒事的樣子。
那丫頭能瞞得唐三鈸,豈能瞞得過酒家,灑家會上你們的當,你不是趕着找那個刁鑽古怪的丫頭嗎,你倒是好好瞧瞧,那蘆葦之中,躺着的是誰?我也讓你和她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唐棣聞言一驚,忙向他手指的地方一看這才發現那邊露出個船頭,顯然那隻船,並不太大,江風拂起一角衣衫,唐棣一看,便認出是藍茜所着!
原來這醉菩提,內功精湛,眼力特強,能看到很遠,先前他尚未抵岸之時,已早看出黃鶴樓上的唐棣,驀然間雖未認出藍茜來:但舟抵岸,來到較近地方,仔細一看,一眼便認出那是黑姑。都因醉菩提,幾次被她愚弄,已把她恨之入骨,隨她再怎麼換裝易形,也休想瞞得過他。
醉菩提當時心中十分高興,今天正好碰到他們啦,豈能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心想:“我呆不能打草驚蛇,教他兩人溜之大吉,今天絕對不能放過這兩個娃娃。”
醉菩提便假裝未見到兩人,逕自入城來到酒店,把葫蘆裏裝滿了酒,又回到黃鶴樓上暗中觀看了解情況,以便趁機下手。
那裏正是黃鶴樓中游人最多之際,醉菩提仗着一身武功了得,直奔上樓。這時也正是唐三鈸和周衝邀兩人入座的工夫,大家誰都沒有注意。醉菩提一看,卻不由得一怔,忙不迭的閃身進到樓上雅座。看看他們都説些什麼。然後再想辦法,把這兩個抓到,好報前仇。
原來醉菩提在江湖中尋防那殺徒的仇人,唐三鈸帶孫女藉着賣藝,隱身江湖間曾數次碰過面,都很想想識,醉菩提當初看到唐三鈸時,便知他的武功了得,在暗中一打探才知道他祖孫兩人的身世,並非殺徒的仇人,故爾作罷。
醉菩提心想:“這兩個娃娃我要想勝他們,已是不易,這唐老頭兒的三隻銅鈸,更是了得,我倒不可貿然出手,否則不但不能取勝,恐怕還有落敗的可能性,那時取勝不能,反而受辱,尤其是這位黑姑,頑劣成性平時最愛戲弄別人,如果落在她的手裏,各種污辱更是受用不了。”
他隱身在雅座之中,幾個人説的自然都聽得清清楚楚。等到四人下樓之後,他才在暗中跟隨,準備趁機下手。
巧啦,藍茜不料唐棣不但不想幫助她,反而從他口中,得知一了武林九雄竟要一舉掃蕩苗山,擒拿媧母。她是又氣又難過。
唐三鈸轉身,她便施展苗山的輕功絕技走了。醉菩提也剛好下樓看到,這機會實屬難得,豈能錯過,心中大喜道:“這真是活該,你親自送到手上,你們兩人若是在一道,我實難下手,這你這女娃娃,偏自己放單,離開他們,這豈不是給我大好機會,我現大不下手,不要等到幾時!”
醉菩提立刻跟蹤,並且張嘴喝了一大口酒。那藍茜這時心中難過萬分,本是因為一氣離開唐棣,無目的地低頭順步而行,漸漸到了荒僻之處。醉菩提中隨在後,一看機會難得,突然噴出一口酒箭,藍茜正當愁腸百結,煩悶之頃,心中難過己極之時,既未防備有人攻擊,當然亦未想到會有人在暗地裏偷襲,驀地覺得期門穴上微微一動,頓時即翻身栽倒在地。
要知醉菩提這酒箭噴穴,乃是他獨家而極精妙的功夫,在數丈之外取人,百發百中,當真如探襄取物,他只噴出一顆酒星,連破空之聲全無,那藍茜又在悔恨交加之時,腦中只有懊惱不該和唐棣相見,更恨唐棣不念情誼,時時想毀滅苗山為快。那周圍的一切根本就不曾注意,故爾未覺輕易的便被醉菩提噴出的酒箭點中了穴道。
醉菩提心中當然明白唐棣必會尋來,見蘆葦中有一小船,即將她藏在船上,他便隱住了身形,觀看動靜,不到一刻工夫,便看到唐棣慌慌張張急奔而來。
唐棣一聽醉菩提一説,雖然未看到藍茜的面貌,但見被江吹起的衣角,正是藍茜所着,心裏一急,怒氣陡生,怒道:“你敢暗箭傷人!”
若非醉菩提施以暗算,以藍茜的功力,輕易被擒,唐棣貫右臂,呼地一掌劈出。,醉菩提哈哈一笑,接了唐棣一掌,唐棣明知這一掌難以傷到他,趁他接的招滑步之際,縱身一躍,便向小船撲去,哪知醉菩提竟有先見之明,早料出唐棣有此一舉,滑步早飄身,已攔在小船之前,道:“小娃娃,你先別急,只要你肯乖乖得聽話,我不會要她性命。”
唐棣現下距離那小船不過三兩丈遠近,已然可看到船上的藍茜,從她的臉上看來,知道她是被點了穴道,先放下了一顆心,現今當之力急,但是先制住了醉菩提,老解救了她,霍地一拳崩出,直向醉菩提身上擊出。
他知道這醉菩提武功十分了得,尤其是他那氣功,更是超人一等,大幻神丐的崩豢八式,本來就是威猛無儔,後來又輕過天都秀士的指點,更見精妙,唐棣雖然才學了一年,但是施展開來,已不在大幻神丐之下。
唐棣一拳崩出,醉菩提那天晚上在楓林渡時,曾經接過他兩掌,知道厲害,一見唐棣崩出手,和尚霍地推出一掌,急忙來個鯉魚躍水,借勢飄身後落。唐棣這一拳不但沒有傷到他,反倒逼他後退,坐失良機。
唐棣一怔,醉菩提卻已落到船頭呵呵笑道:“小娃娃,你要不乖乖的回答我的問話,我便一掌擊出,立取這女娃娃的性命。到時你可別説我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如果人你能説實話,我還可留她一線生路。”
右掌一翻,作勢要往下劈落,那藍茜已被他點中了穴道,口不能言,更無半點掙扎的力量,唐棣不敢出手相救,而且不敢向前動彈一步。當真此刻他要取她性命,易如反掌,只要手掌向下一劈,藍茜就要腦彀被他震碎,不由心中倒抽了口冷氣。
但他雖然心中怒火上衝,叟中急得噴火,卻不得不將激動的聲音放得和緩,説道:“好,你就問吧!我會真實的相告。”
醉菩提哈哈笑道:“在我問話之時,你這娃娃要是打歪主意乘隙出手,動彈了一下,便休想救她……”
唐棣恨得咬牙切齒,道:“大丈夫一言既出,豈能反悔,但仍;得離開船頭,誰知我答完了你的問話,你不一下毒手。那時仿;把我話套出去,而又傷害了她,我豈肯平白的上你的當。”
醉菩提道:“灑家乃是出家的人,豈會言而無信,竟失信於你這兩個小娃娃,快説,你們所説的那個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現在都在何處?”
唐棣聽醉菩提此話一講,知道在酒樓中所説的話,全被他聽到了,但是奇怪的的,是他所説的那個大幻神丐、麻谷老人作什麼。
心想:“我若和你全力相拼,也不見得會輸給你,你便對兩位老前輩有惡意,豈是他兩人的對手,這刁;是枉費心機,嗎?”
原來醉菩提徒弟在天目山被殺,他心有不甘,想盡方法,尋找殺他徒弟的人,所以遊走江湖,遍訪各地,到處打聽這可疑殺人的人,但是尋訪了這麼久,並未打聽出,究是殺何人動的手,在一夜之間,不動刀劍,便一舉能殲滅數十人,且都是被重手法點穴而死,可見這人武功之高,絕非泛泛之輩所能做得到。故爾今日聽得唐棣和周衝提到這幾個人,醉菩提動了心,留了意。要知現今武林的高手,可能就是這兩個人所作,而且平素這兩個人,在江湖上也敢愛管閒事,鋤奸逐惡,除暴安良,這是常有的事。故爾向唐棣逼問他兩人的常在地點。
唐棣便答説道:“你問這兩位老前輩麼?你可要聽明白了,我的武功,倒有一半是兩位老前輩所傳授,可知他們兩位老前輩的武功高絕,超人一等,但是你不懷好意,也不怕你找他們,否則,那是你白找苦吃,我也沒有瞞騙你的必要,犯不上説些謊話。實是兩位老前輩,一生笑傲出林,四海為家,居無定址,雖然偶爾遊戲風塵,但皆神龍見首,稍現即逝,行跡無定,現在何處,我實不知,要想找到他們,更是極難,只是可遇而不可找的。”
醉菩提察言觀色,知他所説的不假,眼珠一動,便計上心來,道:“小娃娃,這可瞞不得我啦,你既然這麼説,這女娃娃我要留為人質啦,何時將兩人找來,我何時放了她,你只管放心,我絕不為難她就是。”
唐棣大怒,霍地向斜刺裏一飄身,一拳崩出!
醉菩提呵呵一笑,全沒看到他身形移動,小船刷的一聲,已滑出蘆葦叢中,唐棣拳風到處,激動水上波起,倒推波逐浪,更使那小船加快了速度,眨眼問離開岸邊已有數太之遠,唐棣再想出拳,已是來不及了,只氣得怒目圓睜,雙眉緊皺。
原來醉菩提早就防備唐棣會有此一着,兩臂早已蓄勁。唐棣一拳搗出,便腳下一用力,運氣催舟,眨眼間已出去了十來丈。
唐棣一看,心中大急,這一急,非同小可,因為這左近並無舟船,就是有,要想追上他,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醉菩提上次在洞庭洞中運氣催舟,唐棣曾親眼目睹,雖然自己也能作到,但自己只能催舟,不能出招,何況那醉菩提的酒箭,一噴竟有數丈之遠,而自己實難和他相比,現在要想搭救藍茜,只有另行設法。
只聽醉菩提的哈哈笑聲,遠遠傳來,説道:“我説話算數,絕不難為她,但一月之內,你可得將人找來,我在少室峯上等你,你們何時前來,我何時放人,你要是想看到她,你現在就快去找他們兩個人!”
唐棣已從藍茜口中,得知這醉菩提並非首惡之徒,並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只囚徒弟過多,份子複雜,難免有少數的人藉醉菩提提之名,在外招災惹禍,致江湖上惡名昭彰。他既然説不傷害她,或可信得過。但是藍茜三番五次得戲耍於他,他怎會輕易放過她,不給她吃一些:片頭,泄泄心中怒火,何況她穴道被點,動彈不得,若是一月不能解開,縱然留得性命,因為長期血脈受阻,關節不動,也成了廢人。如果給她解開了穴道,怎肯和他罷休。
但是她並非是醉菩提的敵手,若是醉菩提惱成怒,噴出酒箭,射中臉上,恐怕會射瞎了兩隻眼睛,不然射中致命要害,那豈有活命可能。唐棣這時心急如焚,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尋找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要曠費時日,要想救助藍茜,但水旱兩路,難以相遇。這是隻見醉菩提在這麼幾句話的工夫,小船已到了江心,哪敢怠慢,即刻奔回渡口,覓舟隨後追趕,待他僱駛出,醉菩提的小船,早已隱在煙波淼浩中。
等到小船到了對岸,哪有醉菩提的蹤跡,忽然心中一想:“醉菩提必然不敢解開藍茜的穴道,但在光天化日之下,諒他一個和尚,絕對不敢將藍茜據山旱路行走,必是朔漢水上行,回返少室峯去。”
唐棣便身岸邊尋找醉菩提渡江的那隻小船,果然蹤影不見,更確定了是從漢水上行無疑,且漢水上流,乃是在河南境內,距離嵩山最近。
店棣即刻沿着邊江邊去,放開腳步,用上輕功,心想:“你但是以氣功催般,豈能快得我陸上施展輕功來得快。”
哪知他追趕了約有兩個時辰,漢水之上雖然多有舟船,卻不見醉菩提那隻小船。
過蔡市,左漢川,饒他沿途打聽,竟然得不到半點信息,唐棣心中一急,也就顧不得驚世駭俗,被路人驚心,船上的人驚悸,將輕身工夫儘量施展出來,日落時候,竟然到了仙桃鎮,只見江岸泊有百數十隻大小舟船。唐棣找了一遍,皆未發現醉菩提的那支小船,道:“我怎麼這般傻,那醉菩提就是停船,也不會在此鬧市停泊,因為船上還有藍茜在內,萬一被人發現,豈不是要引起滿鎮的人猜疑,他必然把船停在荒郊野外的隱蔽場所。”
此刻腹中異常飢餓,抬頭一看已是玉兔升空,那皎潔的月亮是又圓又大,今晚定然有個好月夜,正好連夜往前追趕。免得落後過遠就不易找尋了。當下便走到街口,一家飯館,準備到裏面飽吃一餐,然後上路追趕。哪知他才到飯館門口,忽然驚喜是愣在那裏,只見藍茜一人高踞上座,兩眼望外,臉上笑嘻嘻的笑着説:“怎麼你才來呀!”
唐棣驚喜得説不出話來:“你……你……你”
藍茜抿着嘴,笑道:“是我啊,難道説你不認識我了。”
唐棣不由自主地往四下裏瞧一瞧,藍茜知道他望看的意思,笑着説:“別怕,那和尚被我以其人之道,還諸其人之身,六個時辰內,絕對不了,放心!”
原來藍茜雖然不防備,被醉菩提噴出酒箭點中了她穴道的剎那,藍茜已然驚覺,要知苗山一門武功,那點穴也是拿手,經驗豐富,藍茜一有驚覺,立即停住了穴道,雖然仍慢了一慢,穴道未曾完全閉住,頓時仍然全身一麻。
但藍茜何等聰明,心知一時不能復原,若不假裝栽倒,武功已不能施展,無法與人相鬥,故爾翻身倒在地上,待聽醉菩提的動作,心想,若是醉菩提不侮自己,這時候倒是戲耍他的好機會,幸好醉菩提還能守住色戒,並未半點輕薄,藍茜便任由他提到船上,唐棣追來之際,其實她的八道已經活了,若是她即時與唐棣連起手來,必可將醉菩提製住,但是她童心太重,一則唐棣剛才在黃鶴樓中令她傷心,故而躺在船上,並不動彈,等她見店棣急得和醉菩提相拼,卻又投鼠忌器,那焦急之狀,才要暴身而起,自後向醉菩提突襲,哪知小船已遠離丁江岸。
藍茜知道唐棣必要追來,小船離岸已遠,在這水上實無勝過這和尚的把握,當下又存了戲耍醉菩提之心,便連眼也閉上了。果然不出唐棣所料,醉菩提是朔漢水而上,和尚駛出數十里水面,見唐棣不曾追來,便將小船駛入一個港灣小憩。
原來運氣催舟,最耗真力,醉菩提小船才隱人港議,回頭一看,忽見唐棣在對岸狂奔,顯然是要找這隻小船,來搭救這個小娃娃,和尚目送他去得遠了。這習·哈哈一笑,心中十分的得意。不但擒到了藍茜,而且以為唐棣必會將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尋來,只在少室峯上坐等,以逸等勞,那時然不能徒兒報仇,刃;可從兩人口中打聽出來仇人是誰。
哪知他大笑未罷,就聽身後風聲颯然,醉菩提就知有警,心知要閃避,絕對來不及了,和尚卻是十分了得,立刻氣運全身,將渾身的大小穴道皆已閉住。但背後的志堂穴上,仍然微微一麻,醉菩提頓時全身一軟,四肢無力,站立不住,一頭便栽在船上。
只聽藍茜嘻嘻一笑,道:“賊和尚,要你認識認識姑娘的厲害,明白明白我的手法,你的那丁點兒穴法,也敢在姑娘身上使用,你要想把點穴功夫用好,還得向你姑娘學才行。你也不打聽打聽,苗山的點穴功夫,天下哪一家能夠比得上,你這叫做聖人門前賣百家姓,佛爺掌上翻跟斗。”
若是在陸上,藍茜雖暴身突襲,以醉菩提的功力,很容易躲過,則藍茜實難突襲得手,可是現在卻不然,醉菩提是在船上,而且是一條小船,僅能容納下,並且醉菩提又是立身在船頭之上。若是往前一從或是往外側一躲,必然落人江中,不但無處內躲,更是無法可躲。雖然他運氣閉穴,但要對閉全身穴道,力量必須自然分散,況且醉菩提在這三個時辰內運氣催舟體力業已消耗不秒,要想封閉穴道,氣力已感不足,如以此抵禦一般點穴術尚可,要想搪住苗山的點穴功夫,卻是萬難。因為苗山武學專長,並不是在兵器上,而是專長於穴的功夫,再者就漫天-龜雨的鐵蝙蝠,所以醉菩提的點穴功夫,要和藍茜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醉菩提倒在船中,怒瞪雙目,眼中火冒三丈,本來將人家點中穴道,只以為可以戲弄一番,以泄前恨。豈知偷雞不着蝕把米,人家以自己之道來還自己之身,現在竟被這女娃娃制住,不能動彈,豈有不恨之理,藍茜得意地笑道:“和尚,我這回手下留情,現在也不要你的性命,你就好好地在;這裏倒着,只要等到六個時辰一過,你的穴道就會自動解開,恢復正常。你瞧瞧,這裏有山有水,風景美得很,你就在此地躺着,慢慢的欣賞吧!雖然孤單一點,總比你運氣催舟舒服得多,更可以省下很多的酒,省錢又省事,你我以後再見面的時候,你該多謝謝我喲。”
唐棣在對岸如飛而過,她已然瞧得明白,她雖然氣他和師祖作對,但是今天自己着了醉菩提道兒之時,他那焦急之狀,.拼鬥之情,實在令她心中感動,覺得唐棣的為人,忠誠可靠,愛情不渝。此刻不但心中怒氣全消,而且恨不得飛過江去,當下忙將醉菩提拖上岸去,立即駕船渡過漢水,隨後追趕。
藍茜的輕身功夫,本在唐棣之上,那唐棣又要沿途眺望查看,更要見人打聽,耽誤時間較多,故而很快的便已趕上了,此刻見他折回頭來,她便搶先進入飯館等待,迎面街而坐,可又怕唐棣看不到她,而且預先吩咐夥計,擺了兩付碗筷。
唐棣一看到藍茜,又驚又喜,急急的跑進店內,説:“茜妹,你是怎麼脱險的?”
一言已出,地發覺她仍然是一身男裝,不覺得啞然失笑,忙忙住口,這時店內人多,亂哄哄的一團,出出進進的人很多,哪裏有人意到這些。
藍茜抿着嘴,笑道:“你看你累得這個樣子,還不快點坐進來,休息休息!想你跑現在既累且餓,我們邊吃邊談,我再慢慢的告訴你!”當下即下行咐店內夥計急速送來酒萊。
藍茜説道:“那賊和尚,豈能奈何得我,我雖然被他用酒箭點中了穴道,我船上運用內力催穴,解開了穴道,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竟乘其不備,把他點中了穴,拖到岸上,坐船來到這岸,在此地等你。”唐棣心説:“你這不是冤苦了我麼,我倒為你急了大半天。”其實他哪裏知哪知藍茜實在是吃了醉菩提的苦頭,藍茜乃是個好強的少女,性格倔強,豈肯認輸,若説被個大和尚擒住了,業已感到羞愧離當,怎能把受苦的情形告訴唐棣呢。
唐棣現在看到她身休無恙,精神旺盛,即已滿心歡暢,便問道:“茜妹,那京華之行,我們還去也不去?”
藍茜立即答道:“誰説刁不去,明天使從此地動身前往。”
這時藍色茜早給店棣滿滿的斟上了-杯酒,原來她自被擒之後,唐棣內心焦急,臉上驚恐,又看到他在岸上狂奔趕船,心下實是感動。故爾先行來到此飯店中,吩咐夥計準備好了酒茶。一方面解決飢餓渴問題。另一方面也讓唐棣感到驚喜。她自己雖然滴酒未飲,但是知道唐棣卻可喝上幾杯,因此早替他準備丁一壺酒。藍茜舉起茶杯,向唐棣致謝!
唐棣也立即端起灑杯,向藍茜回敬,心説“原來她心中並沒有恨我,知道我必定前來,倒早早得準備了美酒佳餚,在此等我。”
當下一飲而盡,道聲:“謝謝。”
其實他心中是在説:“最難消受美人恩,你特地所備的美酒,又是親手斟酒,不喝我、也得喝了。”:要知唐棣也是不喝酒的,唯有在武昌黃鶴傑出上喝過一次,那是他第二次喝酒。他照樣的也給藍茜滿斟上一杯,而藍茜也不辜負他的美意,一飲而盡。這一頓飯,兩人吃得很高興。
一夜無語,第二天清晨.唐棣還在高卧,藍茜便前來叩門道“天已亮了,我們早點動身呀!”
唐棣出來一看,天不過才亮天空中尚有一二顆明星點點照着,説:“天亮還早啊。”
藍茜嘻嘻一笑,道:“我要不這麼説,你還要懶在牀上不起來呢。”:,:那藍茜並非心急要趕路,乃是計算時刻,醉菩提的穴道早解開了:怕和尚追過來,現在她和唐棣在一起,雖然並不懼怕他,但和他動起手來,總是一件討厭的事。何況二人又想往京華一遊,這樣不但耽誤了好多時間不算,而且醉菩提這次吃虧後,一定沒完沒了,糾纏不放鬆,一路之上,那能玩得痛快,不如趕早上路,一走了之,才是上上之策。
唐棣穿好衣服,算還了店錢,兩人不再耽擱,即刻上路,在行路中,唐棣欲言再止好幾次!最後鼓足勇氣,向藍茜説道:“茜妹,我想先返回燕山一趟,向師父請安,不知你可願意和我同行?”
原來唐棣別有用心,因為他上無父母,中無同胞手足,自幼只有孤身一人。至親也唯有師父燕山客一人而已,’從小至今長所受師父教養長大,形同自己的父親,一年的離別,消息未通,兩地互念,乃是至理,這次重回北地,距離燕山已近,豈能不返回山中,親身向師父,報告這一年中的以過。藍茜雖然出身苗疆,不但本人外形秀麗,而且內心更為聰慧,真是一位秀外而慧中莊麗大方的一位姑娘,況且苗山一派,在武林中也頗負盛名,並不是旁門左派。回到燕山時,師父看到藍茜如果能夠喜歡,就請師傅作主,成就這美滿姻緣。
藍茜説:“好啊!”
她怎知唐棣別有用心。但她早就知道,燕山乃是北部一座名山,順便前往一遊,又有何不好,這一路北行,倒也無他事故。那唐棣便不然,一路上暗裏明察細看,處處小心,事事留意,惟恐發生意外。皆因他早已知道雪娘已然在暗地裏尋找藍茜。此事他一直未向藍茜提起過,是他深恐藍茜知道她姊姊找尋她,會引起她思母之心,想起姊姊的情感,若是冒險返回苗山,去探望她娘,以媧母的武功,狡獪的行為,再加上苗山之中,又盡是媧母的耳目,那時一旦敗露了行藏,豈不危險萬分。就是不再回返回苗山,但是一路上耽驚受怕,對於遊山玩水的事,也必要大掃其興。所以唐棣一路不把為她耽心的事,説與她聽,反倒儘量的引逗她遊覽的興趣。
幸好一路之上,沒有再發現雪孃的行蹤,這天離燕山已近,兩人已然來到玉田縣城,這玉田縣城,乃是當年唐棣隨師之時,曾是他常常下山來到皮城內備辦衣着食物用品之地,所以對城內的一切,很是熟悉。
這燕山乃在縣城的東南方,只是數十里地得距離。唐棣別師雖才一年,但現在近在咫尺,一日便可往返,那孺慕之情,不禁油然而生。這時刻正是中午,本應在此地停下,吃過午飯再走,但是他心中焦急,恨不得一步就到燕山,看看師父。所以他不願在此事多耽誤時間,便對藍茜道:“茜妹,我們早趕一程,約有一個時辰,便可趕到山上,那時我們在山上好好吃一頓,不是很好嗎!你看,好不好?”説着,忽然向她一笑。
藍茜看他笑得很奇怪,才微微一愣,唐棣又説道“待會兒我師父看到你,他一定很喜歡。”
藍茜仍然不明白他説話的含意,道:“你又不是你師傅,你怎麼知道?”
醉菩提道:“啊喲,像你這般長的美,又是一身好武功,心性更好,還有,又是我帶你去見他老人家啊!他老人家再要知道你年前曾救過我,怎會不高興,怎會不喜歡你,也一定會答應,替我們作啦。”
唐棣説得高興,一時竟説得溜了嘴,那藍茜心竊玲瓏,這時那有不明白的道理,饒她平日那麼刁鑽古怪,此刻也不禁羞澀在心,呈現於面,一時不禁臉紅得像捱了巴掌打的一般,雙腳往地上一跺,嘴巴也噘起來,好高,臉兒一皺,眼兒一眨,説:“呸,原來你心裏打定壞主意,竟然沒安好心,你自己去見你師父吧!我不去啦!”
説着,又一跺腳,身就走,頭兒也沒回。
唐棣心中大急,不知她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忙追了過去!。
其實不用追,只緊走了兩步,已攔在她面前,笑着説:“好好兒的,怎麼轉身就走了啊?”兩手一伸,攔住她。原來他已明白,若是她當真一氣要走,他豈能輕易的追上她。
藍茜一轉身,將背脊對着唐棣説:“你壞麼!原來你不懷好心,打定壞主意,我説不去就是不去,那是你的師父,又和我有何相干。”
藍茜雖然嘴裏在一個説不去,右一個説不去。但是她卻偷偷的瞄呢,瞄得唐棣心花怒放,她嘴裏説不去,但她並沒有非走不可的意思,嘴裏説不去,可是兩支腳卻站定不動。
哪知就在這個工夫,忽見打從燕山方向,奔來一個人,來的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恰如疾弩離弦,流星滑行,跑得滿頭大汗,是有事。唐棣因正在攔住藍茜走去路,恰好面對燕山方向,早就看得清楚,驚得咦了一聲!
那少年,跑得很快,而且氣急敗壞,路旁站着兩個人,他竟然視若無睹,急忙前跑。
藍茜突見唐棣面上倏地變色,心知有異才掉頭只聽唐棣在叫“師弟!你這是要往何處去?山上出了什麼事,使你這麼急下去?”
那少年一見唐棣,怔了一怔,像好半晌才認出唐棣來,忽然淚雨下,哭道:“師兄,你回來正好,師父不好了!”
唐棣聞言大驚,原來這少年本是燕山客的一個小僮,後來見他資質雖然不及唐棣,但也是個可造之材,故爾即在唐棣離山前夕,燕山客才正式收他為徒。
唐棣一把抓住他,道:“師弟,你説什麼?”
那少年本來奔跑過急,又突然碰到唐棣,驚異未定,再加上心急一哭,竟然喘不過氣來,唐棣心裏一急,登時又將他的左臂一抓,知手剛才碰到,他已一驚唉喲,喊痛不已,唐棣忙不迭放開了手。
那燕山客,乃是一位與人無爭的武林名宿,就唐棣所知,並無仇家,而且師父的武功,比起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相差不到那裏。
,若是也受了傷,可見對方的武功,相當了得,絕非泛泛之輩,故又驚又急又奇!忙道:“師父有礙麼?傷到那裏,被什麼所傷的?”
那少年仍過了半晌,才吐出了一句話,説:“是受了暗器的劇毒,幸好有兩位老前輩,趕到相助,現刻已然毒氣逼住,命暫時倒保得住了,以後那可就難説了。”
唐棣忽然心中一動,不由自主的看了藍茜一眼,當今之世,除了媧母,還有誰能有這麼般劇毒的暗器,而且不有誰能有這般功力,傷得了師父。大聲問道:“是誰下的毒手?”
他上氣不接下氣,又喘了幾口氣,道:“是個女的,聽那兩位老前輩説,是從苗山來的。我這正奉命找你的。兩位老前輩説,唯有那苗山的獨門解藥,才救得了師傅,正好師兄回來!”
果然不出唐棣所料,那麼,他所説的兩位老前輩,自然是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無疑了。唐棣忙轉身一揖,道:“茜妹,不知你身上帶有解藥沒有?”
那藍茜這個工夫,如痴如醉,連看唐棣一眼也不敢,只微微了搖頭。唐棣心急如焚,一心只關懷師父的安危,藍茜身上,沒有攜帶解藥,現下大失所望,道:“師弟,我們先返回山再説。”
一言才罷,已發足狂奔,連藍茜也忘了招呼,更把師弟丟下不管。
不過二十多里地,何消半個時辰,早到燕山,唐棣回頭一發覺藍茜並未跟來,他那師弟是武功不濟,那裏跟得上,不知落下多遠。
唐棣都未曾注意,立即向山上奔去,往日來往這條路上,樹上蟬聲,枝曳草動,幽靜的山徑,是何等的詩畫意,可是今天風景仍舊,只因心煩意躁,卻覺蟬聲噪耳,鳥鳴煩心,哪還有心情觀賞一路風光。
那燕山雖然是一座名山,便並不十分高峻,燕山客之居,乃在山後“一線天”之下,原來有兩山似壁,形成狹谷,由下上望,只有一線之寬,因爾得名。燕山客即在其下崖壁的凹處,而居,雖無亭榭台閣,但茅屋數間,幽靜安居,鮮少有人來此,幽靜異常。
師徒二人經常在此練功習武,倒也自得其樂。
唐棣自幼即生長此地,自然路徑熟悉,攀騰飛落,快如飛鳥,居處在望,忽聽一人呵呵笑,道:“小娃娃,我算計你也該回來啦。”
唐棣身落在頭頂崖下,已見一人飛落,來的乃是麻谷老人,年前那滿頭長髮,胸前一綹銀絲,被媧母一把烈火燒得千乾淨淨,雖然長出,也不過幾寸長短,成了虯髯蒼蒼,短髮斑斑。唐棣明白,知道麻谷老人必是怕媧母再來偷襲,故爾站在崖上守衞,以免再發生不幸事件,故自己一到崖上,便被老人家看得清清楚楚唐棣當即急忙上前見禮,感謝老人家救師之德。麻谷老人道:娃娃,你不要謝我,都怨我們來遲一步,使令師受到傷害,快去見你師父再説。”
店棣巴不得這一聲,立即向茅廬奔去。
書中交待一回:“原來藍茜逃走之後,那媧母怎肯甘休,這一個女孩子,膽子也忒大了,竟敢違背師門,搭救那年青敵人在先逃離苗山於後,顯然違背門規,如不加以嚴厲制裁,那可要後患無窮當然她心中明白,如果叫媚娘去找,她們母女情深,怎能忍把自己的女兒抓回來,接受懲罰。如果令雪娘去抓,她姊妹兩誼深厚。她不但不會抓她,恐怕還會通風報信,幫她遠走高飛。
所以媧母表面上不動一點聲包,便暗自出去找尋,心想:“她們母女情深,姊妹誼重,豈有不在暗中連絡,我只要得到她們見面的消息,或者見面的地點,就不難抓不到這個賤丫頭,到時給她吃些苦頭嚐嚐,看看她下次再敢不敢違背門規啦。”故爾急急迫尋,只有在暗中等待着。
而媚娘又聰明絕頂,就瞧出蝸母的心意,豈肯落人她的圈套一年來就沒有露出半點聲色,並且隻字不提到女兒藍茜身上。
每隔三個月,在夜黑時出去會見女兒一面,並教女兒逃難之道,天明即急速返回苗山,神不知鬼不覺,蒙瞞過了媧母的監視。
這一年來,媧母對藍茜竟然消息不知,形影不見,她可沉不住氣了。皆因媧母性急如火,心中想到,就要做到,這一年來等得心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難耐再等下去,不如自己親自到外一尋,繼而一想,藍茜別無去處,她對唐棣有恩,必是已投奔唐棣,求燕山庇護,我何不赴燕山一行,去找藍茜。
心念及此,那媧母越想越氣,怒火中燒,那肯一刻停留,立即動身,直奔燕山。媚娘已看出不祥徵兆,已知她是尋找女兒去了,心中恐然已極,這才命雪娘下山,知會藍茜躲藏,這就是前次她:來的原因。那媧母沿途探聽,尋找籃茜下落。藍茜和唐棣在湖中大斗醉菩提那天,恰巧和媧母錯過,不然兩人絕無倖免日早晨,媧母才到燕山,她本是暗中探訪,本來發現藍茜並不在此地,就想作罷,再到別的地方去找,恰好被燕山客清晨起來,在空地上習練功夫時遇到,上前相問,兩人三言兩語,話不投機,媧母找不到藍茜,氣無可出,又想到唐棣身上乃由恨遷怒於他,兩人便動起手來。
那燕山客雖是武林名宿,但是多在刀劍掌上有專長,對於暗器上並沒有多下過功夫,這也就是在武林中名正派和其他門派區別之點,也正是正和邪的分野,一般名門正派英雄豪傑,講的是交鋒時專門比對各種兵器,和各種輕功。如以暗器傷人,乃是門中一大忌,更為武林人所不齒。燕山客的功力在刀劍上並不次於媧母,可是媧母之所長,乃是於輕功和點穴上,最厲害的,乃是滿天飛雨鐵蝙蝠,以此相比,顯然燕山客低於媧母,但燕山客仍相搏,苦撐了-個多時辰。
媧母和燕山客拼鬥了一個多時辰,仍未制服了燕山客,不由心生惱恨,便打出了鐵蝙蝠,燕山客稍不慎,便傷在鐵蝙蝠之下,蝸母一看燕山客身受重傷,便想離開燕山他去。
當真無巧不成書,那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兩個老頭兒恨極媧母,離開哀牢山後,即想找媧母的晦氣,因此發現了媧母蹤跡,後,便在後面跟蹤她,兩個人心中電非常明白,若以兩人合力圍攻蝸母,勝算的機會並不太大,除非天都秀士前來,方可制服住她,可是天都秀士並未前來,兩人磋商結果,只有暗襲一答案,故爾跟蹤在後,得機便行下手。跟到了燕山時,竟失去了媧母蹤跡。
那燕山方圓也在百數十里之遙,山深林密藤長草高,兩人分頭在前山分區分段尋找,結果仍無所見。兩人商量結果,繼續往後山搜尋,竟不料她卻到了後山,來找燕山客要人,這時恰巧兩人也搜尋來到此地,也正是燕山客受傷之時。
兩個老人一到,可把媧母嚇了一跳,原來她親見幾人都已葬身火窟之中,此刻又見兩人再現,還當是兩人的陰魂前來索命。媧母一見兩人再現,臉上馬上由紅轉白,兩眼發直。麻谷老人是何等人物,頓時便已明白,靈機一動,即刻裝神扮鬼,瘋言瘋語,這一來,兩人連手也沒出,即將媧母駭得飛竄而去。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這才趕緊替燕山客閉穴逼毒,救下他這一條老命來。
唐棣悄落門前,是他跑得太快,帶出了虎虎風聲來,陡然那廬門霍地打開,一股勁風已然襲到,同時喝聲入耳道:“要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婆娘,嚐嚐我老化子的厲害!”
唐棣忙道:“老前輩,是我!”
雙掌猛地一推,暴身後退。多虧他腳尖點地,藉掌見激盪之力,就勢後退。但身後即是懸嚴,唐棣雖然避開那勁襲,身子卻已直往崖下落去,包覺身側人影一晃,跟着腳下似被人一的長,唐棣借那一託之力,振臂上拔,便又回到了茅廬門前。
卻見門口已站定一人,喝道:’“你這娃娃怎麼不先出聲,便往屋裏闖,差點兒要了你的小命。”
那人蓬頭垢而,一身油污,正是大幻神丐,實不愧人稱大幻,那來去之快,當真有好幻影一般,真假難分,虛實不辨。
唐棣已到門口,更是心急,忙問道:“老前輩,家師怎樣了。”
大幻神丐道:“你急什麼?死不了就是啦。”
庸棣要往衞闖,大幻神丐伸手一攔,道:“你帥父正在運功逼毒,現下才有了點功效,打擾不得。你先在外面等一等!”
唐棣聞言,便忙止步,這才身大幻神丐拱的致謝。只見他那小師弟竟敢回來得快,轉瞬便已奔到了面前來。但卻只有他一人而已,並未看見藍茜同來。
唐棣忽然心中一動,暗忖:“我師父現今傷在她師祖手中,適才我又心急趕回,未曾招呼她,只怕她已生了誤會,不然就是心中生了愧疚,不好意思到山上來見師父。”忙問道:“師弟,那藍姑娘呢?”
那少年氣急忙敗壞,張着嘴直喘氣,一時競説不出話來,只伸手遙向南面一指。”
唐棣急道:“她,她走了!”
那少年點點頭喘氣説道:“她説,要我轉告師兄,她去苗山盜解藥去了大幻神丐瞪着眼,道:“小娃娃,你這是説誰呀?”
唐棣忙將離開哀牢山後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説了一遍。
大幻神丐哈哈一笑,道:“這不是正好,難得這女娃娃深明大義,識大體。有她前往偷藥,還不是手到藥到。”
唐棣卻不是這樣想,心説:“她正為了以前盜藥救我,一直到今天還東躲西藏,有母不能見,有家歸不得,那媧母今番怎會不更收藏得嚴密。這還罷了,那媧母現下正在這左近,若然一旦撞上,她她會輕饒了她,不死也會剝掉她的皮,試看對親生妹子秀姑,幾十年的恨惱,一直念念不忘,時時都想將她置於死地而後快,何況藍茜僅是她的徒孫,抓到她後,怎能輕易放過,媧母一天不死,不會死心塌地輕易放過她。而藍茜也不會一天安靜下來。”
唐棣簡直不敢想,可又不能説什麼?忽見那麻谷老人自崖下竄升上來,説道:“小娃娃我都聽明白了,不怪你心裏着急,當真危險得很,那媧母是一個沒有人性的老婆娘,寡情少義,妒忌成性,如果抓到女娃娃,必然凶多吉少。”
麻谷老人一説,唐棣心中更是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問道:“老前輩,你看怎麼辦才好呢?”
大幻神丐摸不着頭腦,只有瞪着眼,看看麻谷老人,又看看唐棣,不知他們兩人説的是那一件事,兩更有驚惶失措之色。
麻谷老人吃力一沉吟道:“小娃娃,這麼辦,我們兩個馬上就追,我想她離去不會太遠。
你師父交給老化子,準不錯。”
大幻神丐道:“你們要想到哪裏去?鬼鬼祟祟的不告去向?”
麻谷老人道:““老化子,你別問,燕山客有你用氣功,助他逼毒,雖然不能盡除,但一定可以保得住性命。有你在此,萬一媧母再來搗鬼,也可搪得住她,而且,只有你那飛花手,才擋得了她那鐵蝙蝠。要是一個月之後,我們尚未返回來,那時燕山客也能行動自如了,也用不着你再待在這兒照顧他了,你得趕緊前往苗山,去救我們。因為説不定我們會失陷在苗山。最好在赴苗山途中去找天都秀士和秀姑二人,如果他們兩人能跟着你一道兒去,你們勝算的機會,可就大了。不但救了我們兩個人,説不定還可能把媧母一舉成擒。”
麻谷老人雖然未把前去苗山之事説明,但大幻神丐此刻已猜出了端倪,忙道:“好,那黑姑娘人真不錯。容貌雖醜,卻心地善良。哀牢山中搭救小娃娃,現在竟然又冒着生死去盜解藥,真是難得。年紀輕輕的,卻懷着俠肝義膽,英雄心腸。那媧母鬼婆娘,年紀一大把,竟嗜殺成性,患了虐待狂病,專以虐待別人為能事。殘害青年為樂趣,既無善心,更缺人性,連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都不如!你們兩人就急速上路,不要再耽擱時間啦,免得誤了大事,這裏的一切,就全交給我啦。”、麻谷老人突然一怔,這大幻神丐從來不會拐彎抹角,一條直腸子,粗心大意,遇事不多加考慮。今天卻怎麼突然聰明瞭,忽見唐棣那急不可待之狀,不由呵呵一笑道:“妙極妙極,老化子,不料我今天倒輸眼啦。”
皆因唐棣那焦急之狀,麻谷老人一直以為他是因為師父燕山客受傷原因,卻忽略了他先前是要奔進屋去。現在聽説他師父不要緊了,卻巴不得就走,去追趕黑姑去。
麻谷老人非但不打趣唐棣,反而高興,道:“那黑姑娘對我們這小子,當真是情深義重。”
唐棣臉上一紅,J乙想:“她早不該叫黑姑啦。”
麻谷老人老人已拉着他就跑,説:“老化子,這裏的事就交給你啦,燕山客要是傷了要唯你是問。”
只聽大幻神丐的聲音,在身後遠遠的傳來,説:“錯不了,我也會盡快趕去幫助你們。”
就兩句話的工夫,兩人已翻到了山頂,不從唐棣的來路而走,卻是由山上偏僻小徑,往正南奔出山去,何消一頓飯得工夫,兩人已出了燕山,那麻谷老人顯然路徑很熟,皆因這是一條捷徑,就是唐棣過去也沒有走過,不由心中大奇。足見麻谷老人過去登名山遊大水,足跡遍全國了。
大幻神丐在前,並不回頭,説道:“孺子可教,這一年來,你的功力,增加了不少,腳上的功夫,更是快捷。”
年前唐棣那晚上赴太行山中的路上,追隨麻谷老人時,腳慢腿軟,氣力不足,哪裏能趕得上,最後還多虧麻谷老人挾在腰上,奔跑到太行山中,和大幻神丐聚在一起。現下可大不相同了,他輕身功夫施展開來,竟然不再落後,更可在麻谷老人身後相隨,不落後一步,唐棣忙即回答道:“多承老前輩在哀牢山中一年問的勤加教誨,專心指教,晚輩軌敢懈怠半點,時時學習,日夜演練,有以致此,這是晚輩終身不能忘懷,感激不盡的事”
麻谷老人道:“正是,武學一道和研習文學相同,有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暴十寒,必無所得,你既然肯努力求進,不出三五年必能功力大進,名揚武林。咦!退!”
麻谷老人一聲快退出口,只一閃身形,已把軀躲到一可樹後,唐棣已知有警,哪敢稍慢,也趕緊往後暴退,藏身於草叢中了。
唐棣一怔,往前面一瞧,心説:“原來是你!”
原來是雪娘急奔而來,兩人突然躍出,攔住去路,顯然出乎她意料之外,她喘了口氣,急道:“我妹妹,她……”
唐棣也是焦急不已,接道:“茜妹難道……”只覺腦裏轟然一跳,一時竟呆若木雞,話也難以再説下去。
麻谷老人急忙阻止唐棣説:“別打岔,快聽她把話説完,再作商量。”
那雪娘看見店棣一聽到她妹妹兩字,那焦急之色立即表現於臉上,驚慌失措的態度,也顯露出來。突然心裏悔意立增,本是急着要把詳情説出,這一來反倒把要説的話説不快了。這才慢慢説這全是他們意料中的事,但唐棣聽來,心卻往下一沉,腦中暈眩,兩眼發呆,兩腿發抖,待著不動,竟一言不出,不知如何是好。
麻谷老人兩眼一瞪,他也急了,皆因這幾個人全知媧母毒如蛇蠍,狠似豺狼,那藍茜一落人她的手中,哪有生還之理。這時三人均一言不發,愁容滿面。
麻谷老人突然問道:“這是幾時的事?”
那雪娘長出了一口氣,道:“我不過是和他們前後腳之差,但是因為我對此地路徑不熟。
因而落後了些,始終未能追上他們,沒有把師祖出現的這山中,來找尋我妹妹的事,早些告訴了她,也好叫她多加註意,不料在半個時辰前,我卻在前面的路上,發現師祖,我妹妹跟在她身後。”
唐棣忽然心中一想:那媧母押解她回苗山,路途遙遠,幾近萬里,自然不會捆綁着她,她也是一定認為她不敢逃走。想那藍茜最是刁鑽古怪,花招很多,人也機智,豈有猜不出她師祖有此一着的,只怕她為了救師父,故意的和她師祖相遇,冒險讓師祖抓到,然後好趁機下手盜取解藥,可是這樣做,也太危險了,一旦被她師祖發現,恐怕性命難保。
唐棣依情推理,以人度事,認為自己所想的藍茜被師祖所抓到,一定不會錯誤。而且藍茜既然知道師祖已到燕山,更在左近,豈能不加提防,反而祖抓回苗山的道理。
這麼一想,心下也稍微的放寬了些,那雪娘一直都在對他注意,看他聽説妹子被擒回苗山,倒不急了,心下好不疑惑,倒覺得唐棣冷酷無情,不但不關心妹子,反而心平氣靜。這時麻谷老人忽然説:“既然如此,她們定然不遠,我們快追,也許能把她們趕上,再行設法救她。”,唐棣雖然心中稍寬,但以媧母武功之高,心存歹毒,實也放心不下,不管藍茜如何機警,現在被媧母擒住,等於身在虎口,終是危險的。
那雪娘卻面現遲疑,麻谷老人登時明白了,她的心意,道:姑娘,你去多有不便,這麼,我們打前間走,你隨後來。”
説罷,向唐棣一招手,即刻加快腳程,向南方追趕而去!
何消兩個時辰,兩人竟已來到了寧河,向人一打聽,都説看到有這麼兩個人,在黃昏時候,由在道往西去了,那媧母駐顏有術,姿色不差,藍茜身着男裝,一表人材,儀態瀟酒,有如母子二人,若打路上經過,自然被人注意,所以在路上極易打聽出來。
麻谷老人將他那一頭短短的白髮,抓得更亂,媧母若是返苗山,必往西南方向,怎會奔向正西,奔正西不是赴北京城去,莫非別有緣故。
唐棣也是大惑不解,但忽然心中又是一想:“莫非這是藍茜又在鬧鬼?因為往西到京城路上,人煙稠密,商販往返車水馬龍,行速必須減慢,如在人多地方更可藉機開溜,也更容易藏身。再都這一繞道而行,在路上的時日便可延長,免得早日返回苗山。皮肉受苦。”
想到她被醉菩提擒住之時,她那時的機智沉着,實在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回也許天賜良機,藍茜逃離媧母身側,忙道:“老前輩,我們只在追上了她,自然就都明白了,猜他作什麼。”
麻谷老人應了一聲,説:“小娃娃,這還要你説麼?走啦!”
兩人連夜又追趕。麻谷老人瞧透了媧母,曉得她眼高於頂目中無人,她還怕誰來追趕她。她既然往西,就不會另行改道,暗中由別處潛返苗山。
以兩人的輕身功夫,何上快逾奔馬,天未亮,已到了北通州,這裏是四通八達往各地去的中心,所以俗語有言:“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南半”天色雖然未亮,但曙光已現,但見運河碼頭上已是人聲沸騰。喧嚷之聲震耳,想是在準備開船。
麻谷老人道:“小娃娃,你去打聽打聽,那婆娘可曾從此地經過,我們不要趕到她們的前頭去,結果人找不到,還要空跑好多冤枉路。”
唐棣也想到這一點,一想,老前輩所説的話確實不錯,我們是為了追趕她們,所以連夜狂奔來到此地,她們如無如急事,大可不必像我們這樣夜不住店,一路狂奔,拼命趕路。她們倒可以在路上找一家客店,住上一夜,天明後再走。當下便奔和碼頭而來。
那知唐棣尚未走到碼頭,只聽那沸騰的人聲中,夾着慘哭哀嚎的悲痛聲音,並有數十枝火把將碼頭照得如同白晝。待他趕到近前一看,頓時怒髮衝冠,氣往上撞。
原來那碼頭之上,七橫八順地擺着一二十具屍體,而且皆殘肢斷腿,腦裂腹破,那死狀之怪,實不忍睹!那圍繞在旁哀哀哭嚎的人,也都是渾身盡濕!顯然是因落入水中,才保住了性命。
這羣人中尚有百十多個身穿號衣的官兵,有一半人左手持着火把左手拿着腰刀,一半在趕開圍觀的人。唐棣正要上前打聽,不料想有幾個官兵先發現了他,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這當然也難怪這幾個官兵,有此一問。因為唐棣身旁掛着長劍,又不像在水上討生活的人。而且進到現場,亡十數個漁民,兇手尚未找到,唐棣這一出現,顯然嫌疑最重,那幾個官兵,早就舉刀往上一圍,便把他團團的圍在中間。這時在場.人都往這邊觀看,所有的官兵也都拉出刀,也準備抓人。
唐棣哪還把這些人放在心上,但此時哪敢惹事,略一退步轉身,即已脱出幾個人的包圍。唐棣當時若是站着不動,説明原因,便會無事,哪知他這一閃身而退,竟生出無窮事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