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面骷髏人道:「我們會花很多時間去查清楚那些偽善者和所有合謀者,有了確實的證據後才會行事,絕不會殺錯無辜,而且亦不會傷害他們那些無辜的家人。
正如楚喬的仇一樣,夏侯兄和楚喬已查了很久了。」轉頭向那女黑衣人説:「你告訴司馬少俠,你來揚州多久了?」
那個「楚喬」説:「差不多三年了。」
司馬宏這才明白了令江湖上聞名色變的「劍魔」,竟原來是個甘願揹負惡名、默默行俠的一個集團!
那赤面骷髏人從懷中取出一卷冊子,向司馬宏道:「這就是揚州城內的一個大惡人,和他的合謀人的名單,我們正準備行動,將他們全殺光了,公子的大仇人亦有在內!」
司馬宏衝口而出:「三英鏢局!」
那赤面骷髏人搖頭道:「不是,此事以後再跟你説吧。」
赤面骷髏人説完後,便繼續對一眾黑衣人説道:「夏侯兄、道長、羅兄、金兄、陸嫂,你們從今起便開始多留意正直的英俠,引薦他們加入我們的行列,並帶領他們行俠仗義!」
眾人躬身領命。
那赤面骷髏人説:「各位先回住處,兩天後再來等齊出發,夏侯兄、楚喬與司馬少俠請留下。」
眾黑衣人一齊站立,躬身告辭後便順次離去。
待得眾黑衣人走後,那赤面骷髏人從臉上解下面具,露出真面目來,坐在太師椅上看着司馬宏微笑不語。
司馬宏看到他的臉,卻是吃驚得再也不能説出一句話。祇見那人四十餘歲年紀,長長的臉,濃眉闊額,一臉精明強悍,卻是姚傲雲!
司馬宏狐疑不了,卻聽那「姚傲雲」笑着説道:「司馬少俠是否覺得很奇怪,怎幺姚捕頭竟然會是「劍魔」的頭兒?」
説話的聲音卻不像是那個冷傲低沉的姚傲雲,司馬宏心下恍然,説:「閣下不是姚傲雲,閣下祇是帶了個人皮面具,裝扮了他的樣子而已,那天在下於「太白居」
所見的不是姚傲雲而是你,但在下不明白真的姚傲雲現下在哪裏?」
那「姚傲雲」笑道:「自從那天夏侯兄將他帶回來後,我們感到很是為難,他是一個好公差,殺是不能殺的,卻又不能放了讓他壞了我們的事,也不好要他無故失蹤,使府衙出了亂子的。」
那姓夏侯的黑衣人笑了一聲,説道:「最後還是楚喬想得妙計,她説要暫時關住姚傲雲,然後再找個人扮了他混進公門查探消息,待我們的事完結後才放他回去。
適逢那時侯「公子」剛好到了揚州城,於是便由他扮了姚傲雲來掩飾。」
那「姚傲雲」向那兩個黑衣人説道:「你們也脱下面具吧,司馬兄弟既是朋友,不用隱住身份了。」轉頭向司馬宏道:「我與其它的部下們因為要處理別的事情,暫時不便讓你見到真面目,請司馬兄弟不要介意。」
司馬宏忙連道:「這個我明白。」
祇見那兩個黑衣人脱下了面具後,露出了本來的真面目,正對着司馬宏微笑。
男的四十餘歲,臉上長着短髯,正是那個怡紅院的老闆夏侯亮,剛才司馬宏聽那「公子」稱他為「夏侯兄」時,他已猜到了多少,姓夏侯的人本來不多,在揚州城裏更少。
那個女黑衣人「安楚喬」卻原來是「怡紅院」那個紅牌「楚楚姑娘」!在沒有濃妝華服下的「楚楚」,鵝蛋臉上薄施脂粉,柳眉鳳目,靈智的目光清澈動人,臉容清麗可人,也令人感到温暖的柔,容顏竟比霍綾更美更可人。
那「公子」説道:「夏侯兄説,你曾修習安老前輩的「追風逐電劍」劍法,我很想看看你的到底學了多少。」
司馬宏惶然道:「在下報仇心切,未得安姑娘允許下私自修習」
那「公子」打斷他的説話:「司馬兄弟別要誤會,楚喬並無怪責之意,我祇是想知道你的武功深淺如何而已,你儘管使出所學,與夏侯兄過過招吧。」
司馬宏這才明白他的意思,躬身向「公子」説道:「在下這次赴約並未攜帶佩劍。」
安楚喬抽出長劍,向司馬宏拋去,説:「司馬公子就用小妹佩劍吧。」
司馬宏伸手接了,説聲道謝:「謝安姑娘借劍。請「公子」及夏侯前輩指點!」
司馬宏便擺出一個起手招式,劍尖斜向下指,正是「追風逐電劍」劍法中與長輩過招時敬禮的起手式,隱含尊敬師長的意思。夏侯亮與「公子」微一點頭示意嘉許,安楚喬更是笑容滿面。
夏侯亮説道:「少俠不必客氣,請進招吧!」
司馬宏自從私下修習「追風逐電劍」劍法後,雖然知道仍然説不上一流的境地,但自信也不算是個庸手了,這時在能得天下劍法聞名聲動的「劍魔」指點劍術,想必大有益處,日後自己的劍術定必大進,手刃仇人的希望更大了。
司馬宏集中精神,奮力施展所學家傳的劍法,再配合「追風逐電劍」劍法,向夏侯亮攻去。但見劍光幌動,如電閃、如雷轟、亦如萬馬奔騰,瞬間便刺出一百多劍。夏侯亮並沒有進攻,祇是見招拆招地一一接了下來,司馬宏如此雷厲迅捷的劍招,竟沒有令夏侯亮忙亂了一招!
劍招一過,司馬宏收劍而立,夏侯亮的長劍亦已回鞘,站於安楚喬身旁,微笑抱臂而立,不致可否,而安楚喬卻望着司馬宏,眼中盡是鼓勵之色。回望「公子」,但見他神色木然,看不出喜惡,司馬宏心下不禁喘喘,紅着臉向夏侯亮及「公子」
躬身道:「請前輩指點!」
「公子」沉吟了一會,對司馬宏説道:「原來司馬兄弟仍未習得「追風逐電劍」
劍法的精髓,而且劍招變化間極為生疏,功力亦見尚淺,似乎修習時旁務過於分心」
司馬宏紅着臉不敢答腔,卻見安楚喬點頭微笑,似是鼓勵他別要灰心,不禁心下感動。祇聽「公子」向安楚喬道:「楚喬,你練一次你家傳劍法給司馬兄弟一看吧。」安楚喬躬身答應,司馬宏便拋回長劍給安楚喬。
「公子」對司馬説:「司馬兄弟,留意楚喬劍招間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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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楚喬持劍先向「公子」及夏侯亮行了禮,便轉臉向司馬宏道:「小妹獻醜了!」
安楚喬右手挽劍,劍尖微斜向下指作起手式,正如剛才司馬宏的起手式一樣,氣勢卻比司馬宏沉穩得多,殺氣亦漸漸積聚,司馬宏吃了一驚,想不到安楚喬如此弱質秀麗、温柔可人的一個少女,竟會有如斯高深強橫的氣勢。司馬宏本來殺了陸柏後,對自己的劍法頗為自信,這時看了安楚喬這式劍法的氣勢,心裏慚愧不已,自忖也不知能不能接下她如此強橫的劍招。
祇見安楚喬慢慢刺出一劍,身形略定,雙目凝視劍尖,忽然身影舞動,輕逸飄緲如綽約仙子,狠辣矯捷卻如風疾電閃,看得司馬宏目定口呆,背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原來自己以往所學的劍術,竟有如小孩子的玩意兒,如此的不堪一擊!
劍招之中本隱含狠辣之意,但在安楚喬的劍下使出來,卻有説不出的飄逸瀟灑,劍招與他在劍譜中所學的「追風逐電劍」劍法是頗為相似,但手法要比他更為迅捷狠辣,而安楚喬的身法卻又與劍譜所授盡不相同,劍招間的變化亦更為無窮無盡、更為上乘。
劍法瞬間使完,安楚喬收劍綽立,微笑從容道:「小妹家傳劍法過於狠辣,本來不適合女子所練,後來夏侯大哥加以指點,授以輕身身法配合,所以看來便似是與司馬公子所學的劍法不同,其實劍招形神不同,內容卻是一樣的。」
司馬宏沉默,臉上不其然露出迷茫。
「公子」道接口:「司馬兄弟所學的,祇有劍式而沒有劍招的變化心法,這都是楚喬家傳的口訣,所以司馬兄弟感覺有不同處是合理的。祇是若憑司馬兄弟現時的武功,恐怕報不了仇!這個」
司馬宏忽然跪下,便想向「公子」叩頭。「公子」見司馬宏跪下,已然知道了他的用意,「嗖」的一聲已自太師椅閃到司馬宏跟前,伸手托住不讓他叩頭,並將他拉起。
司馬宏自從會見到「公子」後,才第一次看到他展示武功,也不用説他那成名為「劍魔」的高深劍術如何,就以這手輕功而言,已經足夠獨步天下了。
「公子」道:「司馬兄弟不用行此大禮,你我本來是同仇敵愾,我能力所及的一定會給你幫忙的。目下是有兩個難處要解決的」説罷扶起了司馬宏,慢慢走到窗前沉思着。
司馬宏站立望着「公子」背影一會,轉臉看了夏侯亮一眼,夏侯亮這時亦望着他,目光中隱含深意。司馬宏再看安楚喬,祇見她垂着頭,輕咬着嘴唇,目光卻是複雜得很,而且充滿了憂愁之色。
她為甚幺會傷感憂慮呢?
這時,「公子」似有所決定,森然問司馬宏道:「司馬兄弟的仇是否一定要親手去報?」
司馬宏一愕,肅然答道:「家仇重大,非報不可!」
「公子」再問:「不論任何代價?」
司馬宏肯首道:「即使性命不保,亦誓報此仇!」
「公子」的話頗有深意:「世事難料,人情無奈好!我們走一步算一步,但司馬兄弟要有個心理準備,要報你的仇,是非要付出很沉重的代價不可的,這個代價會是沉重得令你懊悔終生,甚至比死更難受的!」
司馬宏問:「在下心意已決」
「公子」道:「好!司馬兄弟首先便要練好你的劍術!」
轉頭問安楚喬道:「楚喬,你家傳的劍招心法,可有不能外傳的規矩?」
安楚喬躬身搖頭答道:「沒有!不過縱是有此規矩,自兄長死後亦該廢了,況且司馬公子對先兄曾有救命之恩」
「公子」點頭説道:「這便行了!」
向夏侯亮道:「夏侯兄,這樣吧!這次我們圍摷丐幫分舵的事,你就不用幫忙了,你與楚喬留在揚州教授司馬兄弟劍術心法,半個月後我們會齊後,再決定是否讓司馬兄弟與我們一起下手。」
司馬宏聽到「圍摷丐幫分舵」,心中大奇,卻沒有問。
「公子」向司馬宏道:「報仇的事你既已決定,就要承擔所做的後果,無論成功與否都是你慎重的考慮!現時你祇要專心練劍,半月後我再試你武功,那時候我會將你的仇人的事向你説明,你再決定是否親手報仇吧!」
司馬宏躬身致謝道:「謝公子成全!」轉頭向夏侯亮和安楚喬也躬身道:「謝前輩成全!謝姑娘成全!」
三人同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卻不説一話!
司馬宏便告別了「公子」、夏侯亮及安楚喬,獨自走回「白鶴寺」的小客棧去。
在路上,司馬宏一再回思「公子」的説話和他們嘆息的意思,都是感到很重的壓力,尤其是「公子」的説話似有弦外之音,司馬宏卻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透他的意思。
「公子」説過:「要報你的仇是要付出很沉重的代價的,這個代價會是沉重得令你懊悔終生,甚至比死更難受的!」
甚幺樣的代價要令他懊悔終生?
想着走着,不知不覺便已到了「白鶴寺」,司馬宏正想轉入小巷的客棧,卻在巷口看到一個人,雙臂環抱站立在暗角處。司馬宏停下了腳步,雙目緊緊盯住這人,因為他已感到此人的不懷好意,還有他那慢慢凝聚的殺氣。
兩人對峙了一會,那人伸了伸手,從暗處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到司馬宏跟前十餘尺站住,司馬宏這才看到他的面目。那人三十餘歲年紀,身穿藍色長袍,國字臉上濃眉大目,卻是木無表情,腰間斜插着一把長刀,相眼凝視司馬宏,冷冷的説道:
「你是司馬宏,司馬長風的長子,「長風鏢局」的死剩種!」
司馬宏緊握雙拳凝視那人,卻不答他。
那人繼續冷冷道:「拔劍吧!」
司馬宏仍然不動,他沒帶劍在身!
那人很快就看出這點,冷笑道:「原來你沒帶劍在身,真不幸,那你就束手受死吧!」
那人從腰間抽出了長刀,嘿嘿奸笑,司馬宏緊握的雙拳手心已滲出汗,卻也無計可施。忽然那人身後傳來一聲冷笑,一條高大的人影慢步從小巷慢慢走出來,司馬宏不禁吐了一口氣,來人正是夏侯亮。
夏侯亮已戴回那骷髏面具,面具後目光如電,望着那人長袍下角的一個飛龍標記道:「怎幺鼎鼎大名的「十三飛龍」竟然到了揚州城啊!」
那人臉一沉,「霍」的回頭望去,見到夏侯亮的骷髏面具,臉色一變,失聲道:「劍魔!」
夏侯亮沉聲道:「我更想不到,那人竟然要「十三飛龍」親自出手呀!」
那人道:「既知「十三飛龍」正在辦事,朋友就請別多管閒事吧。」
夏侯亮答道:「很可惜,閣下要殺的人卻是我的朋友。」
那人臉色再變,低聲説道:「朋友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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