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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挺拔娟秀的“長春山上”,翠綠蒼鬱的青松崖下,一座巨大的墓園裏,一位灰髮半百婦人,她那濃密卻微顯花白的頭髮在腦後挽成一個綿羊尾巴發,簪發的卻是一根五寸長的蛇形黑水管,她的面龐清瘤白哲,劍進入鬢,鳳目炯炯有神,中骨前挺的鼻樑,打着一張微見用下垂的唇,白衣白裙,形熟容,高貴的氣度中有着一股懾人魂魄的威儀,是的,她便是金婆婆,也是“金家樓’主子,黑道上的巨壁——金申無痕。

    此刻,金申無痕又獨自來到了金申二家的墓園,自從“金家樓”的二當家單慎獨謀叛失敗,金家的唯一徵老,“閃雷”金步雲戰死後,便埋骨於此,新墳憑添無限憂,金申無痕便常到墓園憑弔!

    東邊山峯灑出萬道彩霞,金計無數似的穿過人片薄霧,也穿過濃郁的松柏密林,彩霞便照射在金申無痕的身上,也照射在那個蒼老的青守墓園老人的面上!

    惶忡的,老蒼頭惴惴的向金山無痕施禮,道“樓主,天未亮,墓前已有人來燒紙錢,等到老奴走過來,才發現那人已走遠,沒看清是誰……”

    金申無痕望着新墳前面的那個三尺高的寶塔式焚化爐.輕煙嫋嫋自爐內飄出,不由一嘆,道:

    “定是受過老爺子恩惠的人,半夜趕來為老爺子送些紙銀,也沒什麼大驚小怪!”望着老蒼頭於中提的一籃紙金元寶,金申無痕又道:“拿來,我自己燒!”

    那蒼頭忙把籃子速向金申無痕,邊又取出香燭火種,立刻走向金步雲墓前燃燭括香-一

    金申無痕依舊繞着新改走了一圈,嘆口氣,這才走到焚香爐前邊把一隻只金元寶投入焚香爐裏,口中念道

    “三叔、金家團又恢復舊樣子了,人算不如天算,單老二謀奪未逞貼上命。三叔,你聽了這個也該冥目了”

    一隻只金紙元寶投人焚化爐裏,金申無痕道:

    “三叔,我準備在大全樓附近選上一塊地,搭蓋一座忠烈廟,這次為‘金家樓’捐軀的兄弟們不下兩百人,這些為金申二家流盡最後一滴血的兄弟,他們凜烈的精神,明昭天日,我怎能任其死後變成了孤魂野鬼?所以……”

    突然,焚化爐裏發出一聲“劈啪”,火灰稍見飛揚,金申無痕竟未在意的退了一步又走近爐邊,她伸手在鼻端扇着那股冒出爐外的濃煙,正欲開口,突然一個踉蹌,立刻回頭向蒼頭叱道:

    “你……金福……”

    老在頭金福原守在墓旁,他見金申無痕滿面怒容,身子左右搖晃,忙上前去扶持!

    便在這時候,附近崖子後面飛一般的躍出一人,好難聽的一聲嘿嘿梟笑,笑聲甫落,掌影疾閃,金福“吭叱”一聲,一顆白髮蒼蒼的腦袋頓時血漿進流,倒在地上!

    一隻有力的手臂已將昏迷過去的金申無痕挾在脅下,來人遙望遠方大片煙渺深處的連雲華廈,嘴角牽動,冷冷然陰毒的自語:

    “老子非把金家樓攪翻天不可,孃的!”

    這人身手矯健,動作如豹,挾着金申無痕,宛如蒼鷹申空般直往山峯另端躍去,剎時不見蹤影!

    “金家樓”的“如意軒”住着新婚的展若塵與施惠嘉二人,本來金申無痕是要他小兩口住進“九昌閣”,因為那裏住着金家族人,如今展若塵既然頂替金少強“遺缺”,拜金婆婆為義母,他便有權利住進“九昌閣”,只是小妮子施嘉惠説的不錯,她是在“如意軒"第一次同展若塵相悦相愛,那麼就把“如意軒”當做新房不是更好?

    此刻,大金樓晨鐘響起,悠揚的鐘聲表示新的一天開始,金家樓的人該是吃早飯了!

    是的,金家樓一向便是按鐘聲作息,所有的人便在這穿雲的鐘聲裏走向食堂!

    按照金申無痕規定,每天早飯時間,她一定要同展若塵小夫妻一同吃飯,那便在“九昌閣”正面大廳上!

    這日鐘聲甫落,施嘉嘉已與展若生坐在桌邊了,以是久久未見金婆婆的人,展若塵已向大廳外面“飛龍八衞”中的當值古自昂,道:

    “可是樓主尚未起身?”

    大廳外面,古自昂忙施禮,道:

    “回少主的活,樓主一早又去墓園了!”

    展若塵皺皺眉,低聲對身邊的妻子,道:

    “又是獨自一人前去,可是……”

    施嘉嘉已接口,道;

    “已該回來了,每天不都是飯前趕I回來嗎?”

    又是一盞茶時間過去,展若塵緩聲又問古自昂,道:

    “樓主是否已回後面了?”

    搖搖頭,古自昂恭謹的道

    “不會,屬下一直使守在此地!”

    展若塵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咬咬唇,低聲對妻子道:

    “等着,我去墓園看看!”

    展若塵剛走近廳席,施惠嘉已追上來,道:

    “若塵,我也去!”

    一邊.古自昂忙施禮,笑意盎然的道:

    “少主,由屬下去便成了,何用勞動少主前往,屬下很快便趕回來了!”

    望着古自昂撲向“九昌閣”大門,展若塵心不甘情不願的又退回廳上,他低聲道:

    “該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施嘉嘉笑着搖搖頭,道

    “墓園離此不遠會有什麼事,你多慮了!”

    展若塵笑笑,伸手拉着施嘉嘉一手,道:

    但願我是多慮,嘉嘉,你該知道我多麼希望乾孃能活滿一百歲,那該多好!’

    施嘉嘉也笑起來,道:

    “若塵哥,我還希望乾孃活的更多,嗯,便是人們常説的那兩句話: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二人並肩又坐在桌邊,望着一桌佳餚,四盤四碗的東西早已變涼,展若塵則自又起身踱了兩個來回,遠處已傳來古自昂的忿怒呼聲

    “不好了,墓園出事了!”

    拔空而起,展若塵平飛向廳,雙足落地,左手已抓住古自昂肩頭切切問道:

    “你説什麼?茶園出什麼事了?”

    古四昂斜肩級指長春山,雙目如豹的忿然道

    “少主,看守墓園老人金福被人一掌擊碎腦袋死在墓園裏了!”

    展若塵咬着牙、急切的問:

    “我義母呢?”

    古自昂雙手一攤,似是無奈的道:

    “不在現場,附近也未曾找到!”

    劍眉上揚,展若塵回頭望着走過來的施嘉嘉,道:

    “嘉嘉,乾孃怕出事了!”

    施嘉嘉緊皺起柳眉,道

    “若塵,也許乾孃去追兇手了!”

    古自昂雙手握拳,怒容滿面的道:

    “金福沒有死多久,樓主又不是剛去墓園,屬下真擔心怕……”

    展若塵突然冷靜的踱入大廳中,施嘉嘉後面急問:

    “若塵,我們怎麼辦?”

    展若塵猛然回頭對古自昂道:

    “金家樓方圓共有幾條路”他一頓又道:“我是説大路小道,當然也包括山徑本路在內?”

    古自昂伸手屈指算,邊緩聲道:

    “官道兩條,小道兩條,至於山徑,交叉縱橫也有四條,其中一條便直通墓園.”

    展若塵“格崩”一咬牙,毫不猶豫的又道:

    “立刻召雷、電、星、月四位大把頭與“飛龍八衞’前來!”

    古自昂咧開寬大嘴巴、猛一抱拳,道:

    “遵命!”立刻回身飛奔而去!

    展若生自從認金申無痕為義母之後,已幾乎代替金少強身份,當然他沒有餘少強那種跋扈作風與不可一世的行為,他卻十分小心的侍候在金申無痕左右,表現得可圈可點,也因此,金家樓上下對他的稱謂,便由“展爺”而改變為“少主”!

    當然,這項十分中肯的呼叫聽在全申無痕的耳裏,心中便頓時安慰不少!

    現在……

    金家樓開始鼓譟起來了……

    首先趕到大廳上的是“雷”字號的大把頭“無形刀”顧雍!

    接着,金淑儀與端良夫妻二人也匆匆走近來!

    展若塵只是向金淑儀打過召呼,便立刻對顧雍吩咐:

    “僱兄立刻率領十名弟兄順大道往北追,松香鎮距此九十里,我科敵人尚未走多遠!”

    顧雍立刻請示,道:

    “屬下若追到松香鎮未發現可疑……”

    展若塵封眉一揚,沉聲道:

    “立刻迴轉。”

    顧雍剛走到大廳,只見“雷”字級大把頭”花巾”趙琦與“月”字級大把頭“八卦傘”曾秀雄並肩匆匆走來,趙琦已在沉聲叫道:

    “出了什麼事?樓主……樓主她老……”

    便在大廳門口,展若塵已對趙倚道:

    “電字號弟兄立刻往太和鎮追攔,由趙兄親率十人前往!”

    趙琦聞言,知道這是命令,話説一半便立刻打住,雙手一抱拳,高聲道:

    “屬下遵命!”

    展若塵遂又接道:

    “太和離此不足八十里,趙兄等快馬追下去,如果不遇,也請立刻迴轉!”

    展若塵這是調兵遣將,施惠嘉與端良夫妻,三人便站在他身後面誰也不多説一句話……

    便在這時候,星字級大把頭“老辮子”於宏達抖動着一張大毛臉,怒氣沖天的跑來,道:

    “少主,樓主真出事了?孃的,是哪個吃了熊心豹膽的傢伙乾的?”

    展若塵對於最近才投效‘金家樓’的這位於辮子相當瞭解,是的,他人是粗了些,但卻是個血性漢子,於辮子曾到過高麗.設武館授徒與東洋人對抗過,算得是遼北道上一條硬漢!

    沉痛的,展若塵對於宏達道:

    “時間緊迫,於大把頭率十名弟兄,快馬往十里鋪方向追去,若有可疑便立刻攔下!”

    連個禮數也免了,於宏達回身便去!

    這時左口罩着黑色眼罩的“飛龍八衞”之首阮二,已率領着平畏與嚴祥等七人站在廳前,展若塵指着阮二,道:

    “阮兄與古兄二人快馬住自花集攔截,其餘六位分成一批往長春山方向追趕,至於通往墓園的那條山道,便由我一人前去!”

    突然,從“九昌閣”方向傳過來呼叫聲:

    “究竟出了什麼事?一大早便貓子喊叫的!”

    展若塵遙見是舅公申無忌,他不及多等,只對施嘉嘉道:

    “來不及了,你對舅公詳説好了!”

    他話聲甫落,便展開身法直往長春山上撲去!

    一條於啦啦的黃土大道,兩旁種滿了茂密蘆葦,勁風吹過,便有不少棉絮般蘆花隨風飄上,蘆花無聲的擊上人們身上,引起的便是一陣淒涼意!

    黃土飛揚,車輪宛似騰雲駕霧鎖住前趕,大車篷,但卻在車前面坐着三個穿着孝服的人,除了一人駕車,另外兩人手扶着一具棺木,面色悽慘,淚水已乾而又無奈的露出一副可憐相!

    顯然,這是個出殯的馬車!

    便在這時候,馬車的後面雷聲滾動,一彪鐵騎直馳而來,馬車上面一個低聲道:

    “有人追來了!”

    於是馬車便緩緩的往前馳,分坐在棺材兩邊的二人,也立刻抽出白色布巾捂住嘴巴,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一條丈長髮辮繞纏在脖子上,鍋貼似的臉上兩隻牛蛋眼赤紅,於宏達一馬當先率領着十名“金家樓”黑裝大漢,喝叱着拍馬疾馳而來,就在馬車一邊,於宏達發現是送葬的,便忿怒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味,罵道:

    “媽的,毒氣!我們走!”

    一行直往十里鋪疾馳而去,馬車上三人相偕冷笑起來……

    不料就在馬車緩緩往十里鋪方向馳去尚不到一個時辰,迎面,於宏達已拍馬折回,雙方距離尚不過一箭之地,馬上面,於宏達已伸出巨靈掌喝道:

    “站住!”

    馬車並未站住卻傳來了哭泣聲,於宏過已沉聲道;

    “圈起來!”

    喝叫聲甫落,十名黑衣大漢已自拔出雙刃斧與牛角短刀夾馬包抄,剎時便將馬車圍在路中央!

    馬車上面三人,一個老者與兩個年輕壯漢,那老者手拉僵繩猛然一緊,邊哭喪着灰慘慘一張老臉,道:

    “看各位這種裝束,定是“長春山金家樓”好漢了,不知攔住我們有問貴幹?”

    “老辮子”於宏達低頭望着車上棺木,冷然道:

    “者頭兒,你猜對了,方圓兩百里內誰都知道我們是金家樓的,請問你們往哪兒呀?”

    那老者望望分坐棺材兩邊的年輕漢,緩聲道;

    “他們姐死了,老漢帶着他們往家鄉去的……”

    於宏達似是不耐起來,他覺得自己多此一問,便冷然而直截了當的道:

    “棺材裏面裝的是……”

    那老者立刻苦兮兮的道:

    “是我老伴,兩個孩子的娘!”

    黑團面上的肌肉一緊,於宏達説聲道:

    “打開看看。”

    “忽”的長身而起,老者怒叱道:

    “你説什麼?打開?為什麼?”

    於亞達偶然一聲,冷冷道:

    “又不是創你祖墳,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操!”

    老者鼻子聳動雙唇直抖的道:

    “便是金家樓吧,總也得講個道理,合着人死了也不能安靜?你……”

    “老辮子”於宏達嘿然怒哼,道:

    “在金家樓地面上出了事,老頭兒,自然由金家樓人出面解決,如今你且忍耐一F,容我們查驗!”他大手一揮,便對十個黑衣人大叫道:“下馬,開棺!”

    十名黑衣大漢各自雙臂齊張,“撲嚕嚕”衣袂飄飛,已落在馬中邊,車後面只見兩個大漢各自把雙刃斧切入棺蓋下面,車上的兩個身穿孝眼年輕人已高聲吼道;

    “你們要幹什麼?”

    車前面的老者似是怕兩個兒子吃虧,忙沉聲道:

    “過來,金家樓我們惹不起,由他們開棺把!”

    兩個年輕人咬牙切齒的退到老者身惻!

    便在這時候,只聽得“喀啦”一聲脆響,車上的棺蓋被利斧劈開,開棺的兩名大漢不約而同的一聲驚呼:

    “……,一堆枯骨!”

    “老辮子”於宏達馬背上拔身而起落在馬車上,他牛蛋眼直視着棺內,沉聲向老者,道: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説這棺材裏斂着你老婆嗎?”

    老者冷冷的道:

    “已經死了七年,當然是一堆枯骨,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他嚥了口氣,又道:“我方未説是剛死不久呀!”

    伸手懷中摸出一倍銀子,“老辮子”於宏達似有一份尷尬的對老者道:

    “這錠銀子你收着,算是對死人的補償!”

    於是“全家樓”的人又匆匆往回馳去,馬車上的三人一老二少,不由得相對嘿嘿一陣冷笑起來……

    那老者撫髯望着煙塵滾滾的遠方,道:

    “孃的,有得你們忙活的!”

    太和鎮距離金家樓七十五里地,‘八卦傘’曾秀雄率領金家樓黑衣武士十人,快馬直往太和方向追撲下去!

    一道彎斜坡,有一片叢生着雜草矮樹的蛇形山道,地形崎嶇。呈現着一段一段的傾斜,一條土路便開在斜坡的邊緣,彎彎曲曲的延伸而去,土路的另一側,是一條半涸的山溪小河,曲曲扭扭的河水,便忽隱忽現的流向一片黑壓壓的古松老林……

    便在這時候,老松林與小河之間,出現了七個人,六男一女,其中三人披麻戴孝,另四人合力指着一副薄棺緩緩往松林走去,隱約可聞那女子的飲泣之聲!

    現在,“金象樓”的人馬出現了,大道上揚起的灰塵從地上騰昇到天空,蹄聲雷動剎時到了小河岸,是的“八卦傘”曾秀雄便在這時候出現了!

    蹄聲驟然而上,趙琦遙望着老松林邊,道:

    “那是幹什麼的?”

    身後面一個黑衣大漢拍馬趨前,道:

    “曾爺,一羣出葬的把!”

    “一卦傘”曾秀雄雙目閃閃生光,他凝視着松林邊的那批人物,片刻間,他那兩道濃後便緊緊的糾結在一起,自言自語的道:

    “少主曾經説過,往太和的路上,無論什麼人物皆要盤查,雖説他們沒騎牲口,不可能從長春山走到這裏,不過還是查一查的好!”

    突聞另一黑衣大漢,道:

    “曾爺,他們往林中走了!”

    曾秀雄大手一揮,喝道:

    “走,過去瞧瞧!”他語聲甫落,便當先拍馬往小河衝去,十名黑衣大漢,齊聲呼喝着緊跟過去!

    一口薄棺,二個穿戴着白色孝服的男女,緊緊的依在薄棺兩邊,四個粗衣抬棺漢子,分散在附近坐着歇腿,七人對於趙椅等似是不理不睬,有的連回頭望一眼也沒有,只拿布巾抹着汗水!

    馬身抖動着水漬,馬上面十一個黑衣大漢冷視着面前七人,七個形像粗鄙怪異的人。

    雙方面誰也未開口,空氣是窒息的,也是沉寂的,沉寂得幾乎連螞蟻走路聲也可聞到!

    白布遮面巾掀起一角,坐在薄棺邊的女子,露出一張白淨面皮,俏目上撩,瞄向曾秀雄.未開口,但馬上的曾秀雄神卻清楚面前這女子要説些什麼!

    於是,他彎腰以右肘頂在馬脖子上,低頭道;

    “你們這是幹什麼的?”

    “呶”的拉下白布巾,女子長身而起,她怒目扶指馬上坐的曾秀雄,大聲叱道:

    “廢話,抬着棺材上荒山,你説我們要幹什麼?嗯?”她以手叉腰,走前三步,又道:

    “倒要請教,你們逼過河來,想幹什麼?沒見過出殯?沒看過下葬?”

    曾秀雄嘿嘿一冷笑,道:

    “姑娘,你好一張利口!”

    那女子柳眉倒堅,毫不示弱的道;

    “非是本姑娘利嘴,而是你問得莫名其妙!”

    直起身子,曾秀雄沉聲道:

    “可知我們是什麼人嗎?”

    不料那女子冷峻一聲,道:

    “便皇帝老兒,也管不了人家出葬吧?”

    深沉的把一張灰面微揚,“八卦傘”曾秀雄回頭間身後的十個黑衣大漢,道:”同樣的,皇帝老兒也管不到金家樓這一畝三分地頭上,兄弟們,你們説是也不是?”

    十個黑衣大漢齊高亢的回道:

    “那是!”

    猛然回頭,曾秀雄厲烈的逼視着面前女子,道:

    “聽清楚了嗎?姑娘!”

    女子橫肩一挺,尖產叱道;

    “原來是金家樓的人,怪不得如此霸道!”

    “八卦傘”曾秀雄沉聲道:

    “姑娘錯了,金家樓的人絕不會在自己地面上張牙舞爪,相反的,不少人還受到金家樓的庇廕與關懷!”

    那女子忽地一聲冷笑,道:“眼前你們想於什麼?”

    “八卦傘”曾秀雄緩聲道:

    “金家樓出了點麻煩,想向各位請教……”

    那女子面上閃過一絲冷笑,卻又以市巾在面上抹過,宛似把那滿面喜哀難分的模樣抹去般,冷冷道:

    “金家樓距此地五十里,出了什麼事、我們怎會知道?”

    “八卦傘”曾秀雄道;

    “你們一路走來,可曾遇L什麼可疑之人?”

    女子回頭望望另外六人,見六個人相互間直搖頭,這才對馬上坐着的曾秀雄道;

    “沒有!”

    “八卦傘”曾秀雄看不出面前七人有什麼可疑之處,再問下去徒增無謂困惑,冷哼一聲,抖動絡繩,道:

    “我們走!”

    便在這時候,有個黑衣大漢道:

    “曾爺,那棺材……”

    馬已調轉頭,“八卦傘”曾秀華回頭直視着棺材,一頓,他冷冷的又投回馬來!

    那女子面罩寒霜,俏嘴巴緊閉着,擋在曾秀雄前面!

    “姑娘,曾某有個不情之情,你可得多包涵呀!”

    那女子沉聲冷淡的道:

    “只要合情合理,我會琢磨!”

    指着棺材,曾秀雄緩聲道:

    “把那口棺材打開來,姑娘,我説過,你要多包涵!”

    那少女氣的雙目幾乎要噴火,棺材一邊的兩個孝服漢子也走過來,叱道:

    “真是豈有此理,使金婆婆親來,也不能提出如此霸道無理要求!”

    面無表情,“八卦傘”曾秀雄道:“各位,我無奈,情非得已

    還請多忍耐多包涵,多……”

    那女子突然尖聲道:

    “滾,別欺人太甚!”

    “八卦傘”曾秀雄猛的一瞪眼,沉聲道:

    “孃的,我這裏盡説好聽的,你卻回以疾言厲色,曾某搬出金家樓面子,你們硬是死不買帳,那便是怨不得曾某人無理了!”

    二個穿孝服的並站一起,道:

    “你想怎樣?”

    “八卦傘”曾秀雄巨靈掌一揮吼道;

    “圍起來!”

    他喝聲甫落,蹄聲雜勞,轉眼便把七個驚怒交加的出殯人圍在中間,雙刃斧與牛角刀各自拔在手中!

    曾秀雄這才冷沉的對面前女子道:

    “姑娘,別逼我們動手,退一邊去!”

    那姑娘尖生厲吼,道:“金家樓的人果然霸道!”她話聲猶在,突然回身捱上棺材,尖聲痛哭起來。

    曾秀雄已命四個黑衣武土下馬,刀刃斧只在棺材尾部撬起,那門薄棺蓋便應聲而開!

    姑娘跌坐在一邊嚎哭,曾秀雄等人卻驚異的不約而同叫起來:

    “怎的足一堆枯骨!”

    是的,薄棺中盡是白骨,有粗有細,有長有短,一張舊棉被墊在下面,除此,便別無他物!

    那釘子已尖聲吼道:

    “看清楚了嗎?你們該滿意了吧?”

    馬上面,“八卦傘”曾秀雄沉聲喝道:

    ‘封棺.不要有絲毫損傷棺材!”

    那女子厲聲大叫起來,道:

    “棺木並不重要,你們已經傷到棺中死人了!”

    “八卦傘”曾秀雄見棺材又重新合起來,便對那女子道:

    “原封未動,姑娘請多擔待!”

    那女子突然一橫身,伸手攔住曾秀雄馬頭.尖聲道:

    “就這麼閒話一句便要走人?”

    “八卦傘”曾秀雄冷笑一聲,淡淡的道:

    “姑娘還有指教?”

    女子目注曾秀雄,哼了一聲道:

    “至少也要叫我們明白,你為何要開棺查看,難道金家樓失了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還是……”

    “八卦傘”曾秀雄絕不能在這時候説出金申無痕失蹤的事,那將會很快傳遍江湖,對金家樓而言,不但有失顏面。

    更且造成另一次危機與震撼!

    笑笑,當然,曾秀雄只是苦笑。

    “不錯,姑娘猜對了,金家樓是失了寶物!”他話聲未落,大手一揮又道:“走!”

    “走”字出口,曾秀雄拍馬騰躍而起,怒馬前蹄曲彈,“電”的便自女子頭上越過!

    那女於發覺頭上四隻鐵蹄,雙足未動,雙肩左右搖晃,恁般巧妙的躲過鐵蹄擊面,等到她忿怒的回過身來,曾秀雄等十一黑衣大漢已往小河馳去!

    薄棺停在七人身後面,那女子身邊進肩站着六名漢子,其中一人嘿嘿撫掌笑道:

    “副幫主定然得手了,嘿……這傢伙竟還不敢承認,以為我們不知道呢!嘿……”

    另一虯髯漢子低聲道:

    “如此周詳計謀,自然萬無一失,堂主,我們可以回去交差了!”

    於是,薄棺又被匆匆抬入老松林內.七個人便瞬間消失不見!

    阮二與古自昂二從怒馬直馳百花集,一大早沿着那道丈寬黃上小道疾趕,直到四十餘里還尚未碰到一人,有個小山丘,一半光禿,另一半埋了不少墳,黃草枯樹附近,只見五個漢子緩緩往這邊走來,其中兩人合力抬着一隻大麻袋,另外三人緊跟在後面……

    小道上,阮二與古自昂立馬未動,三人冷冷直視着快步而來的五人,阮二耶只獨眼閃閃生光,他凝視着走在前面的兩人,從二人抬的那隻大麻袋看向後面三人,於是,他那兩擻刷子也似的濃眉,便緊緊的扭在一起了!

    五個走過來的人,每人面上毫無表情,野風吹飄着他們的頭髮與衣袂,看去宛似從地獄逃出來的餓鬼,悽慘中帶着-份野性的殘酷與無情!

    微徽欠了身子,阮二儘量緩下語氣,道:

    “各位,此地相距金家樓並不太遠,你們似乎並非是這一帶的人,幹什麼的?”

    抬着大麻袋的漢子冷冷望了阮二一眼,哭笑難分的搖搖頭,側身便往道旁閃去,光景是要靠邊走人了!

    跟在阮二後面的古自昂,便一抖繮繩,橫馬阻住去路,沉聲喝道:

    “你們全是啞巴?”

    抬頭怒示馬背上的古自昂,那人冷目如電的道:

    “二位請讓路,別誤了我們的事!”

    古自昂望向阮二,正碰上阮二也望過來,二人便不約而同的點點頭,古自昂低頭嘿嘿笑了一聲道:

    “二位抬的何物?”

    他這一問似是觸動對方的隱密,五名大漢便立刻退向三丈外,其中那抬大麻袋的漢子低聲吼道:

    “你管得着嗎?”

    一笑,古自昂已傢伙橫胸,準備躍落馬下.阮二伸手一攔,低聲又問:

    “彼此無怨無仇,我們又無惡意,只想向各位打聽一件事情,五位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回手指着大片墳墓,那漢於沉聲道:

    “沒見我們剛從墳地來?”

    古自昂戟指大麻袋,道:

    “裏面什麼東西?”

    那大漢咬咬牙,仰面怒道:

    你問這幹什麼?難道你們要問的事情與此有關?嘿……那便真的成了天大笑話下了!”

    古自昂突然暴叱-聲,黑衫抖動宛似雲湧般猝然落下。看不清他的任何動作,但聞裂帛似的-聲響,他手中的雙刃斧已旋劈過二人槍的麻袋!

    五個人似是驚駭莫名的一怔之間,便聽得一聲“譁啷啷響”,一堆枯骨立刻散落地上!,

    拋去肩上竹槓,抬枯骨大漢已是暴跳如雷的吼道:

    “金家樓的人果然蠻橫,如此霸道,簡直豈有此理!”

    古自昂以一招“飛燕點水”.雙刃斧卜分打分寸的劃過麻袋,絕不會飭及麻袋內的東西,便人在袋內也不會有毫髮損傷,不料麻袋中竟然落出一椎拈骨,立時瞳目結舌的望向馬背上坐的阮二道:

    “這……”

    阮二也一怔,旋即緩聲道:

    “自昂,我們回程!”

    不料抬麻袋的那漢子挺胸抬頭大步直追上前,一把拉住古自昂馬繮,低聲道:

    “便皇帝者子也得説個道理出來,想走?沒有那麼容易,你們要賠……”

    那漢子話未説完,阮二一聲冷笑,轉眼之間一點寒花激射而出,直奔那漢子胸前,邊沉聲道:

    “足夠買十隻麻袋的。”

    那漢子似是一聲驚呼,雙腳未動,雙肩斜惻,“嗖”的一聲,那點銀星巳自他的衣襟邊落入衣內!

    從動作上看,阮二手法巧妙,只見那漢子忙伸手入懷摸出一塊碎銀子,正是阮二所射擲的,不由得一聲嘿嘿怪笑,他抓住古自昂馬繮的手更不放鬆的吼道:

    “笑話.銀子誰沒有?眼前我們須要麻袋,絕非是銀子,喃,還你!”

    只見他震腕向上,那點銀子流星般自往阮二射去!

    翻手疾抓,阮二吃了-驚,他絕想不到面前這個怪漢的腕力如此強幼,自己是按住銀子,但覺手掌一陣麻痛,不由得變眉一緊,獨目怒視,沉聲道:

    “朋友,阮某走眼了,你竟是練家子!”

    那漢子灰慘慘的臉上利時罩上一層檬檬水霧,他笑得只見下齒盡露.反倒不見上齒,道:

    “是不是練家子並不重要,要緊的是我們要麻袋裝屍骨,設有麻袋,你們便休想走人!”

    古自昂怒槐着面前漢子,叱道:

    “如果老子沒有麻袋賠,你又能如何?”

    怪漢毫不示弱的道:

    “上金家樓去找你們樓主理論!”

    古自昂以手指撫弄着右手雙刃斧,呵呵一聲笑,道:

    “想上金家樓?那得先叫古大爺掂掂你的份量!”

    暴裂的一聲尖叫,怪漢回頭望向身後的人道:

    “聽聽,金家樓的人便是這種惡霸作風,好好的,人要一口氣,佛爭一爐香,哥子們,你們哪個能嚥下這口氣?嗯?”

    另外四人聞聲之後齊齊怪叫起來.其中一人突然趨前,他在怪漢耳邊低聲道;

    “伍爺,鬥智不鬥氣呀!”

    姓伍的嘿嘿冷笑,他似是衡情量勢的沉聲道:

    “也許這是一次……”他側面望向阮二與古自昂未再往下説!

    阮二沒有動,古自昂也沒有動!

    怪漢眸芒泛寒的伸手撥退低語的漢子,惡狠狠的道:

    “二位,報個名號!”

    鄙夷的一聲梟笑,古自昂何面對阮二道:“大哥,地面上出現這羣不入流的雜碎,竟敢問起你我的字號來了,操!”

    阮二卻淡淡的對怪漢道:

    “金家樓飛龍八衞,朋友你們是哪條線上的?”

    姓伍的一聲乾笑,雙目充滿陰沉的道:

    “金婆婆的貼身死士,嗯,伍某人聽説過了!”他一頓,又道:

    “我們是哪條線上的.説出來二位也許還沒聽過,同死人打交道伸手向死人要銀子罷了!”

    古自昂尚未會過意來.便立刻想到:“……,原來是盜墓鼠輩,可惡!”

    姓伍的突然朝指古自昂罵道:

    “放屁,誰盜墓?”

    半聲不吭,古自昂猛一踮步,“雙刃斧”斜劈橫揮,強勁無匹的照着姓伍的怪漢腦袋便砍!

    旋身暴彈,斜刺裏自郡堆枯骨上砸閃過,姓伍的手上巳握住一雙小腿枯骨,便在他檸腰轉身、吐氣聞聲,反手迎着敵人‘雙刃斧’打去,“當”的一聲,擊起一滴火花,古自昂立剩閃過一頭,他目露迷惑的望問那怪人,吼道:“媽的,你手上枯骨還會冒火星子呀!”

    姓伍的嘿嘿冷笑.望着手中枯骨,道:

    “枯骨上面陰魂未散,你令用利斧亂砍,眼前你便要得到報應了!”

    馬上面,阮二拽獨目速閃,沉聲斜指姓伍的道:“朋友,你手上的傢伙覺非枯骨,那是生鐵打造的傢伙,你騙不了人的!”

    古自昂聞言,不再猶豫,身形拔空,抖手正反十八斧朝着怪漢身上便砍!

    怪異的連連挪閃,姓伍的手上枯骨點攔撥打,口沫橫飛的尖亢大叫道:

    “伍大爺決心耍超渡你這頭愚才!”

    灰衣飄飄,長髮飛舞,宛若厲鬼撲入,姓伍的竟然幽靈幻異的旋掠在敵人的斧刃之外穿走回繞,閃擊如電,轉眼間已過三十招!

    古自昂殺得性起,每出斧便帶着“吭哧”聲,那彎月似的斧刃,更發出“咻”聲不絕!

    兩人人似是豁上命的各不稍退,殺得塵土飛鉑,草木橫飛!

    伸手拔出“雙刃斧”,阮二大刺剌的翻身下馬,嘿嘿一陣笑,道:

    “各位,盡看別人殺多沒意思,不如我同各位一起來玩玩!”他話聲甫落,斜身直撲,“雙刃斧”自左下方往上削切如電,猛往四個灰衣漢子砍去。

    四個灰衣漢子,見阮二忽然殺來,一聲招呼便往四個方向騰躍,就在落地剎那闖,其中一人已吼叫道:

    “接傢伙,揍活人!”

    只見發話漢子雙腳落地那堆枯骨邊.彎腰抄起地上枯骨,手法怪異而利落的把幾根枯骨分別拋出!

    於是,四個灰衣漢子已各自棧了一根枯骨,其中兩個拿的是連手小臂,只見那個枯手五指泛光,節骨晃動,五指尖尖之處,寸長指甲便宛卯五支尖刀!

    另兩個各握着一根腿骨與-個頭骨,四個人便“啾啾”怪叫着宛如四個厲魁把阮二圍在中央!

    “雙刃斧”疾閃模劈,阮二邊咧嘴嘿嘿笑道:

    “王八蛋,原來這些枯骨竟是你們的兵器呀!倒是邪門的緊!”

    “轟”的一聲,“雙刃斧”正砍在骷髏頭殼上,激起滿天金星,那灰衣漢子巳冷冽的道:

    “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奶奶的,做了你這兩頭豹,金家樓又能啃老子-口不成?”

    另一人也磔磔怪叫的跳躍着,道:

    “為求出師順利,兄弟們合力做了這兩個畜牲。先搏個好彩頭!”

    從兩人的狂叫聲裏,阮二便知道金家樓的地面上又現敵蹤,而且十分顯見的是衝着“金家樓”,那麼這些怪客又是什麼幫派?他們的目的何在?

    意念在腦際閃晃,阮二卻沒有稍緩攻勢,他獨目如電,額頭暴露着青筋,“雙刃斧”左砍右劈,但心裏卻在想着一件事,

    對方是不是與樓主的失蹤會扯上關係?

    那面,古自昂已與姓伍怪漢不要命的狠砍起來,雙方似是旗鼓相當,但古自昂已是出氣有聲,半點便宜也沒有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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