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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風塵知己

    一陣哭中帶叫喊的聲音,從廊沿盡頭隨着腳步聲向這邊傳來:

    “醉伯伯,醉伯伯,快起來……爹遭人害啦……”

    這邊客房裏的石鳴峯,己披上衣衫起牀,但他並沒有開出門去。

    一陣渾濁,似是睡夢中醒來的聲音,道:

    “什……什麼……湘兒……”

    “杯中神遊”侯乙下了門閂,拉開房門,湘君一個踉蹌撲了進去,哭着道:

    “醉伯伯,爹遭人戳破‘究尾穴’罩門,功破氣散,容貌都毀了……”

    “杯中神遊”候乙,眼皮眨動,兩眼直瞪,急巴巴問道:

    “湘……湘兒,是……是誰在……在你爹身上下的毒手?”

    湘君流淚道:

    “湘兒進爹房,看到爹暈倒在外面書房地上……湘兒叫醒爹,扶進裏面牀上,他只説‘罩門’被人戳破,功破氣散……叫醉伯伯和石家哥快去……”

    隔壁客房傳來湘君和侯乙的聲音,石鳴峯突然想到一件事上,把藏在牀底下的囊袋,往裏端推了下。

    這列精舍有四五間客房,候乙不知石鳴峯睡那裏,踏出房門,大聲道:

    “石兄弟,你睡那裏,還未睡醒?”

    石鳴峯吐出一縷由酣睡中驚醒之聲,接着才把客房門拉了開來……湘君衝前一步,道:

    “石家哥哥,爹昨夜給人害了……”

    石鳴峯一聲驚“哦”,一臉驚詫之色,問道:

    “是誰加害後前輩?”

    湘君手背輕抹淚眼,道:

    “爹現在躺卧牀上,叫醉伯伯和你,快去……”

    “杯中神遊”侯乙吼了聲,道:

    “這人膽子可真不小,居然來‘七海盟’總壇‘鐵旗山莊’下手……是誰?”

    石鳴峯接口道:

    “侯前輩,我等快去……要問過後前輩才知道。”

    兩人隨同湘君,來後希平卧房……

    “杯中神遊”候乙,看到靠坐在牀頭的“翠竹臨風”後希平,不禁驀然一震……

    若不是對方身上的衣衫,和湘君輕幽的喚出一聲“爹”,侯乙再也不會相信,牀上這一個臉上皺紋重疊,滿是雞皮疙瘩,兩眼枯萎無神的老頭兒,會是“翠竹臨風”後希平。

    後希平和湘君父女兩人,住“鐵旗山莊”內宅。“七海盟”總壇弟子,沒有重要之事,不輕易來內宅,是以總壇諸人,還不知道發生這樁變故。

    “杯中神遊”侯乙,看到這一幕景況,已失去平時遊戲三昧,玩世不恭的神態,吶吶問道:

    “後……後兄,這是怎麼回事?是……是那個嫌自己命長,打不死的龜孫,敢來這裏找碴子?”

    牀上的“翠竹臨風”後希平,慘然一笑,簡短的回答道:

    “‘魔神’戈青……”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魔神”戈青這四個字,猛吸了口冷氣,喃喃道:

    “果然是他……”

    這個“他”字甫出嘴唇,不期然中朝旁邊的石鳴峯注視了眼。

    後希平低弱的又道:

    “不錯,戈青那套‘玄天七嵌掌’,威猛、激厲更在昔年之上……”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此話,醉眼圓瞪,直勾勾的又朝石鳴峯瞪了眼。

    石鳴峯出奇的冷靜,抿上兩片薄薄的嘴唇,並元絲毫異樣的神情流露出來。

    牀上的後希平,突然想到一件事上,喃喃跟自己在説:

    “昨夜‘魔神’戈青,作不速之客找來這裏,並未將我後希平置於死地,可能是為了此事……”

    話到這裏,向石鳴峯這邊,道:

    “鳴峯,昨晚老夫取出給你看的‘魔神’戈青‘肢骨’,你去看看,是否尚在外面書房櫃櫥中?”

    石鳴峯應了聲,出去外面……傳來拉開櫃櫥門之聲,接着又進卧房,道:

    “後前輩,櫃櫥中並無‘肢骨’!”

    “杯中神遊”侯乙,哼了聲,道:

    “這還用説……”

    “翠竹臨風”後希平微微怔了下……似乎無法會意過來,抬臉望了他一眼。

    敢情“杯中神遊”侯乙此時,乃暗示在石鳴峯身上……

    後希平叫石嗚峯去探看櫃櫥“肢骨”,何異“廢話”一句。

    “杯中神遊”侯乙,是位嗜酒成性,玩世不恭的風塵俠隱,此番陪石鳴峯來湘東幕阜山“鐵旗山莊”,原是居心仁厚,一份菩薩心腸……

    他己猜得此年輕人的底細來歷,也知道十年前“魔神”戈青,與“翠竹臨風”後希平之間的恩怨過節……

    希望由於自己滲入其問,能將干戈化為玉帛,消除“鐵旗山莊”一場變故。

    年輕人難免對兒女之情,有所憧憬,是以將後湘君也牽進其間。

    由於後湘君的一縷情愫,或許能改變了石鳴峯來“鐵旗山莊”的初衷。

    但這個心理“成熟”遠超過他眼前年歲的石鳴峯,卻並不由於兒女之情,打消了來“鐵旗山莊”的目的。

    依然有這一幕可怕的變故,出現在這個“杯中神遊”侯乙眼前……

    算得上不幸中的大幸的是,他並未將“翠竹臨風”後希平置於死地……為了要了斷昔年魯中徂徠山“斷臂”的公案,只是戳破後希平“太乙混元功”罩門,使其毀容,並取走昔年砍下的肢骨。

    靠坐牀上的後希平,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注向石鳴峯,道:

    “鳴峯,老夫有一件事、不知你能否答應下來……”

    石鳴峯臉上雖然帶着關懷的神情,但並不很濃,躬身間道:

    “不知後前輩所指何事?”

    後希平喟然道:

    “‘魔神’戈青雖然手下留情,不將老夫置於死地,但毀了老夫臉形容貌,武林中從此‘翠竹臨風,四字消失,使老夫無顏再見世人……””

    微微一頓,又道:

    “鳴峯,老夫所指乃此事……你留下‘鐵旗山莊’,代老夫執‘七海盟’掌門人之職。”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後面那幾句話,不由嚇了一跳,心裏暗暗嘀咕:

    “後老頭兒,‘生病找鬼來治病’,那是你嫌自己命長了!”

    心念打轉,兩眼愣愣朝石鳴峯看來。

    石鳴峯沉思了下,道:

    “後前輩,‘七海盟’在江南武林中,乃是極負聲譽的門派,鳴峯初離師門,同時年歲尚輕,不敢執此一重任。”

    這幾句話,石鳴峯説得有條有理,未見有牽強——或是令人有任何懷疑之處。

    後希平聽來緩緩一點頭,把話題轉了過來,向女兒道:

    “湘兒,你請‘七海盟’掌令,‘擒龍手’曹功銘來爹這裏!”

    湘君點頭應了聲,手絹抹去眼角淚漬,疾步出卧房而去。

    後希平黯然又道:

    “想不到‘魔神’戈青,昨夜在老夫身上下此一手,使老夫功破氣散,容貌全毀……”

    話到這裏,兩眉緊緊一蹙,喃喃自語:

    “奇怪,老魔頭戈青,如何知道老夫研練‘太乙混元功’‘罩門’穴道所在?”

    敢情,武家研練一套秘門絕技的內家功力,其最脆弱的“罩門”穴道所在,絕不輕易示人。

    坐在牀邊的“杯中神遊”侯乙,顯然也是一位內家高手,此刻後希平説出此話,他聽來亦暗暗驚奇不已,卻也找不出該説的話來。

    石鳴峯聽到此話,臉上微微發熱……但,儘量讓自己沉靜下來。

    房門處一暗,湘君陪同一位,個子削瘦頎長,年有六十左右的老者進來……此人即是“七海盟”中,地位僅次於掌門人“翠竹臨風”後希平的“掌令”“擒龍手”曹功銘。

    湘君在路上已將這次變故的情形,告訴了這位“七海盟”掌令曹功銘。

    曹功銘進來卧房,看到靠坐牀頭的掌門人“翠竹臨風”後希平時,一凜、一震……過份驚駭之下,一時説不出話來。

    後希平了解“掌令”曹功銘此刻的心情,慘然一笑,道:

    “功銘,別感到大意外,‘瓦罐井邊破,英雄陣上亡’……

    ‘魔神’戈青昨夜還是手下留情,僅毀了老夫‘太乙混元功’而留下老夫這條命……”

    “擒龍手”曹功銘,找不出回答的話,躬腰施過一禮,道:

    “是,掌門人。”

    “杯中神遊”侯乙、曹功銘早已相識……後希平把石鳴峯引見介紹過後,又道:

    “功銘,此後‘七海盟’中大小事情,就得多多要偏勞你了……”

    “擒龍手”曹功銘抑制不下心頭的怒火,答非所問的道:

    “掌門人,卑職諭令‘七海盟’中弟子,追殺老魔頭戈青……”

    “翠竹臨風”後希平接口道:

    “功銘,眼前‘七海盟’中弟子,無法擋住‘魔神’戈青,這樁公案且等他日再説……‘七海盟’總壇固若金湯,有天塹之險,昨夜‘魔神’戈青,卻是來去自如……”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下面那兩句話,有所感觸的輕輕籲吐了口氣……

    自己昨晚若非爛醉如泥,睡得像死豬一般,説不定可以阻止這場變故的發生。

    後希平向“擒龍手”曹功銘,接着在道:

    “‘七海盟’中事務,除了有必要的,轉知老夫外,都由你去處理……”

    曹功銘目注後湘君一瞥,躬身道:

    “回掌門人,湘君姑娘……”

    後希平輕輕嘆了回氣,道:

    “湘兒年歲尚輕,江湖閲歷不夠,你不妨以‘父執’身份,就把有關‘七海盟’的情形告訴她一些……”

    “擒龍手”曹功銘,哈腰道:

    “卑職不敢!”

    後希平道:

    “功銘,老夫創設‘七海盟’,你我相處數十年,不啻老哥老弟……不必推辭了!”

    “擒龍手”曹功銘,這才一點頭,道:

    “卑職不敢有負掌門人所託!”

    後希平又道:

    “功銘,你去總壇,將老夫所説的話,轉知‘七海盟’中弟子。”

    “擒龍手”曹功銘一聲應諾,退出卧房而去。

    石鳴峯見曹功銘離去,就即向後希平道:

    “後前輩,晚輩鳴峯準備告辭……”

    後希平殊感意外地怔了怔,尚未出聲……湘君輕聲幽幽的道:

    “石家哥哥,你要走啦?”

    後希平接口道:

    “鳴峯,為何不在‘鐵旗山莊’多耽留些時日,匆匆就要離去?”

    石鳴峯道:

    “後前輩遭此變故,需要靜心息養,不便打擾……晚輩此去江湖,順便探聽‘魔神’戈青下落……”

    後希平若有所思中,沉吟不語。

    湘君輕輕接上道:

    “石家哥哥,你在‘鐵旗山莊’爹不能陪你,咱湘君可以陪你……”

    這句輕軟的話聽進石鳴峯耳裏,撩起一絲感觸,微微一笑,道:

    “後家妹子,來日方長……”

    話到這裏,找不出接下該説的話,欲語還休,頓了下來。

    “杯中神遊”侯乙道:

    “後兄,這位石兄弟説的也有道理,你需要靜心養神,不便打擾,咱醉老頭兒也得告辭啦!”

    “翠竹臨風”後希平,一聲輕嘆,緩緩點頭,道:

    “也好……‘天下沒有不散的酒筵’,只是早晚而已

    目注石鳴峯,又道:

    “鳴峯,你回魯西鉅野,替老夫向你師父‘摩天神龍’向道友,代為問候!”

    石鳴峯躬腰一禮,道:

    “是,後前輩,鳴峯記得。”

    石鳴峯迴來客房,取出牀底下囊袋,搭上肩背。

    湘君翩然而至,殷殷相送……

    “杯中神遊”侯乙,銜尾落後兩步,一抬臉看到這一雙年輕男女時,心底深處,暗暗感慨不已。

    來到“鐵旗山莊”外面莊院大門,湘君站住腳步,兩顆秋水瞳神凝視石鳴峯,輕輕道:

    “石家哥哥,咱不送你了……別忘了‘鐵旗山莊’有你一個後家妹子。”

    石鳴峯接觸到湘君投來的視線,聽到她説出這些話,吐出一縷只有自己聽到的嘆息聲……點點頭,道:

    “後家妹子,你回屋裏去吧!”

    湘君站着沒有移動腳步。

    石鳴峯朝湘君目注一眼,才轉過身往前面走去。

    “杯中神遊”侯乙銜尾跟在後面,嘴裏大聲嚷叫道:

    “石兄弟,你別跑得那麼快!”

    石鳴峯緩下腳步,道:

    “侯前輩不知去往何處……我等也得分道揚鑣了!”

    “杯中神遊”侯乙,朝他注視一眼,道:

    “石兄弟,可別拒人千里之外,老哥哥與你結伴同行,有何不可?”

    石鳴峯沉默下來,移步向前面走去。

    “杯中神遊”侯乙,跟他並肩而行……這位生性善良,卻又玩世不恭的老俠隱,憋了一陣子,才道:

    “石兄弟,這話咱醉老頭不知道該説,還是不該説……”

    石鳴峯道:

    “候前輩,你認為該説,就説,不該説,就別説!”

    “杯中神遊”侯乙有所感觸的道:

    “咱醉老頭兒浪跡江湖數十年,既無生死仇家,亦無叨作知己的朋友……此番見到你石兄弟,老哥小弟倒是有緣……”

    石鳴峯移步走着,沒有接口插嘴。

    侯乙轉臉一瞥,又道:

    “石兄弟,這是老哥哥由衷之言,一番好意……你聽了能回答,就回答咱醉老頭兒,如果不便回答,也別懷疑你老哥哥懷有什麼‘心眼’……”

    石鳴峯一笑,道:

    “侯前輩,你説來聽聽……”

    “杯中神遊”侯乙道:

    “鄂南嶽口城東門外‘九如灣’,‘劍虹山莊’露臉的‘魔神’戈青,是你石兄弟所扮裝?”

    石鳴峯迴顧一瞥,道:

    “何以見得?”

    “杯中神遊”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蘆,對準嘴,“咕嘟!

    咕嘟!”喝下兩口酒,衣袖一抹嘴邊酒漬,道:

    “石兄弟,這不是‘見得’‘不見得’的話,當時情形演變,不得不叫人有這樣想法……”

    微微一頓,又道:

    “‘魔神’戈道友露臉‘劍虹山莊’,跟‘七爪修羅’閔堪交上手時,你石兄弟行蹤不見,不知去向……”

    石鳴峯接口道:

    “石某正在‘劍虹山莊’附近巡看,是否有‘七爪修羅’閔堪的夥伴。”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眨,道:

    “石兄弟,算你回答有理……但,夜深人靜,倦鳥歸林,恁地還有烏鴉衝着你‘呱呱’啼叫?”

    石鳴峯沉默下來。

    侯乙又道:

    “細石擊斃烏鴉,鳥血濺上臉頰,你當時如何並未覺察,那是你回來‘劍虹山莊’,經咱醉老頭兒指出後,你才知道這回事!”

    石鳴峯轉臉望了眼,道:

    “不是鳥血又是什麼?”

    “杯中神遊”侯乙道:

    “一掌劈出,屍分八塊,是臭蛋‘七爪修羅’閔堪,凌空飄下的血雨,不意一滴濺到你臉上……”

    石鳴峯又沉默下來。

    侯乙邊走邊又道:

    “石兄弟,你除掉臭蛋閔堪,是你宅心仁厚,見義勇為之處……不錯,你不願露出真相,幹嘛不扮張三,不扮李四,偏偏扮裝了十年前,魯中祖襪山寒雅嶺‘卧雲谷’毀體斷肢的‘魔神’戈道友?”

    石鳴峯轉臉望了他一眼,飛起一腿,把地上一塊細石,踢得老遠老遠。

    “杯中神遊”侯乙,捧起大葫蘆又喝了口酒,舌頭弧既嘴邊酒漬,又道:

    “石兄弟,老哥哥這番話,一點沒有‘壞心眼’……昔年‘魔神’戈道友,包括腦袋,軀體在內,屍分五塊,死得夠慘,這樁公案,不能沒有一個交待……”

    轉過臉,問道:

    “石兄弟,你去湘東幕阜山‘鐵旗山莊’,找上‘翠竹臨風’後希平,就是為了這樁公案?”

    石鳴峯輕輕嘆了口氣,替代了回答。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響嘆息聲,緩緩一點頭,接着問道:

    “十年前,魯地遇害的‘魔神’戈道友,跟你是何種淵源?”

    石鳴峯兩眼浮起一層淚光,抬臉望着藍天白雲,輕輕回答道:

    “恩師!”

    候乙怔了下,又問道:

    “‘摩天神龍’向公瑜呢?”

    石鳴峯還是簡短的回答:

    “恩師。”

    “杯中神遊”侯乙道:

    “這兩位俱是你師父,你何時投入‘魔神’戈道友門下?”

    石鳴峯把昔年那段經過,告訴了“杯中神遊”侯乙,又道:

    “魯南寧陽城西郊山腰,父母親遭盜匪‘芒山七雄’所害,恩師戈青他老人家了斷石某父母之仇……後來在魯中徂徠山,恩師遭南北四大高手所困……”

    兩行淚水流了下來,欲語還淚,又道:

    “恩師將一身內家真力,灌輸到石某身上……魯西‘卧龍山莊’恩師體內真力已失,才遭‘鐵膽金戈’蕭彬所殺害……”

    “杯中神遊”侯乙道:

    “石兄弟。那時你才是一個六、七歲的娃兒,如何知道桐柏山‘鳳尾谷’,‘龍巢地穴’中‘龍涎香霧’的那回事?”

    石鳴峯手背抹了下淚眼,道:

    “於‘卧龍山莊’臨危時,恩師告訴石某的……石某牢牢系記在心……終於吸得‘龍涎香霧’!”

    “杯中神遊”候乙,倏然想到一件事上,問道:

    “石兄弟,送‘秘圖’去豫東太康‘玉哪吒’羅申那裏的那個‘谷守雄’,也是你所扮裝?”

    石鳴峯點點頭,道:

    “不錯……石某將‘秘圖’上面所指,‘龍涎香霧’噴吐的時日,那‘十’字改作‘廿’後送去‘玉哪吒,羅申處。”

    “杯中神遊”侯乙,聽來心中暗暗震驚不已……

    此子天賦稟異,智機深沉,又獲得“龍涎香霧”曠世奇遇,萬一心念有一念之偏差,即將替天下武林,帶來一場腥風血雨的浩劫。

    “杯中神遊”侯乙,想到這上面,更不敢撇下這年輕人,讓其獨來獨往。

    大葫蘆朝嘴上一頂,裏面已涓滴不存,侯乙吼了聲,道:

    “人孃的,這隻葫蘆這麼小,幾口喝下肚,裏面酒又沒有了!”

    轉臉一笑,道:

    “石兄弟,咱們老哥小弟,算是有這麼一段緣份,以後你上那裏,咱醉老頭兒跟你上那裏……”

    眨動醉眼,問道:

    “下一站,你去哪裏?”

    石鳴峯對這位風塵奇人,已有了充分的瞭解,是以並不隱瞞,道:

    “石某要了斷恩師遺願,收集他遍散各地的肢骨,築墓安葬……還有他老人家那口‘湛玉劍’!”

    “杯中神遊”侯乙道:

    “石兄弟,剛才你跟老哥哥所説的情形,你另外那個師父‘摩大神龍’向公瑜,知不知道?”

    石鳴峯搖搖頭,道:

    “剛才石某所説的情形,除了你侯前輩外,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

    侯乙慨然道:

    “石兄弟,獨木不成林,孤掌難鳴……雖然你身懷蓋世無匹的藝技,你究竟還是個二十不到的年輕人,江湖上的雲詭波譎,豈是你所能應付?”

    微微一頓,又道:

    “咱醉老頭幾萍蹤江湖,隨遇而安……此後就協助你,了斷你的心願。”

    兩人走着談着時,來到一處熱鬧的鎮甸……“杯中神遊”候乙東張西望,朝大街兩邊看去……指了指,裂開嘴笑道:

    “不錯,那邊就有一家!”

    石鳴峯循着他手指所指方向看去,大街邊上一塊“東昇酒店”招牌。

    “杯中神遊”侯乙,急步走迸“東昇酒店”,石鳴峯也銜尾進入酒店店堂。

    敢情現在尚未午膳時分,店夥閒着無事,伏在桌邊打盹。

    侯乙拍拍他肩背,道:

    “小二哥,有客人上門啦!”

    店小二一抹惺鬆睡眼,站了起來,哈腰一禮,道:

    “兩位請坐!”

    兩人坐下,侯乙叫了酒菜後,遞過那隻大葫蘆,向店小二道:

    “小二哥,葫蘆裏灌滿酒,到時一起算。”

    店小二接葫蘆,灌滿酒後送了過來,“杯中神遊”侯乙含笑問道:

    “小二哥,貴處是什麼地方?”

    店小二彎彎腰,道:

    “回客官,這裏是洞庭湖西端‘廟口塘’鎮上。”

    店小二退下,兩人邊吃邊談起來……

    石鳴峯酒中聊談時,想到一件事上,道:

    “候前輩,為了‘龍涎香霧’這份‘秘圖’之事,‘雲海飄影’廖愷可能不會輕易干休……

    “杯中神遊”侯乙大口酒送進嘴裏,醉眼一眯,笑道:

    “石兄弟,‘龍涎香霧’已給你吸得,那時你的形象是‘魔神’戈道友……廖老頭兒不甘休,等他‘坐關’出來,就由他去找‘魔神’戈道友行啦!”

    石鳴峯搖搖頭,道:

    “石某所指“雲海飄影”廖愷不會幹休的對象,不是在恩師‘魔神’戈青身上……”

    “杯中神遊”侯乙,一付不解之色,問道:

    “那又是誰?”

    石鳴峯道:

    “石某用了‘偷天換日,手法,將‘秘圖’送去‘玉哪吒’羅申處……羅申並不由於他師父十年心血而獲得一些好處……”

    侯乙倏然會意過來,道:

    “你是指當時咱們七個老傢伙?”

    石鳴峯點點頭,道:

    “不錯,使‘雲海飄影’不甘心,懷恨在心的對象,是‘鐵缽叟’魯衝,‘摘星攀月’邵震,‘赤雷嘯虹’鄧昆,‘碧波神蛟’浦錚,‘縮地神影’凌羽,‘雲山樵夫’賈政,加上你侯前輩等七人。”

    “杯中神遊”侯乙、醉眼一瞪,鼻子一掀,冷冷“哼”

    了聲,道:

    “石兄弟,廖老頭兒別以為他是‘南嶺門’掌門人,想要找上咱們七個老傢伙的晦氣,不見得他會佔到便宜

    一頓,又道:

    “而且他正值‘坐關’中,不會知道此事……”

    兩人正在吃喝談着時,店門櫃枱處一暗,進來兩個客人……

    石鳴峯側目一瞥……一個身材瘦長,身穿長袍,年在六十左右。另外那個一身疾服勁裝,剽悍粗壯,年有四旬光景。

    兩人坐下牆沿桌座,店小二端上吃喝酒菜後,他們那裏也酒中聊談起來……

    那個四十左右,勁裝中年人,一口酒送進嘴裏,帶着懷疑口氣,問道:

    “魏大哥,真會有這等事?”

    長袍老者道:

    “想來不會有假……這件事已盛傳湘中江湖……”

    勁裝中年人道:

    “一涓滴之恩,湧泉相報……咱‘旱地蛟’龐勇,昔年受‘雲山樵夫’賈政前輩之恩,此番他老人家不明不白遭人所害,咱龐勇要探聽一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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