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七個夜晚,楊國華縮在自己守夜的小屋子裏。他總覺得被窩外面陰風陣陣。他做噩夢,夢到自己走進這可怕的古墓,夢到紅色的小棺材和一個青銅棺材。他夢到自己打開蓋子,裏面躺着一個面目如畫的古代女人。他夢到自己被那個女人殺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老顧客湖靈古董店石碑
老顧客
皇如月再度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自己家裏那張柔軟舒適的大牀上。內傷不翼而飛。自己現在精神好得可以馬上下去跑上20圈,然後去街上血拼購物一整天。昨夜自己不是去救倒黴的許青延麼?後來後來好象自己一時不察中了暗算,體內的鳳凰也在那個時候出來搗亂。許青延還活着吧?
看到手機沒電了,皇如月把充電器插在手機上,自己穿着拖鞋去冰箱裏拿牛奶,順便拿了土司,準備吃個片甲不留。
手機居然響了起來。皇如月看到是自己老顧客的號碼,敬業地接了起來,“陳伯,有事?恩好的你給的價錢一向讓我滿意恩我馬上過來”她穿好衣服出門,把手機留在了充電器上。
***
天氣有些炎熱,一棵參天大樹卻讓它身旁的古董店清涼宜人。
拍了拍有三百年樹齡的古樹,皇如月低低地説:“老朋友,最近好嗎?”
樹葉在風中搖動,宛如音樂。似乎在回應皇如月的問候。
走進古董店。一個戴着眼鏡的中年男子連忙迎了過來。他有些不安地擦了擦汗,“月小姐,麻煩你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他看起來應是那種穩重內斂的人,居然露出這樣慌亂的表情。
“陳伯,怎麼了?”皇如月問道。
“我最近收了三樣東西。結果連連發生了很奇怪的事。”陳伯的視線飛快地看了看角落裏的櫃子。
上週,這裏來了一個老者,不捨地説要出售三件古物。要不是為了給親人治病,也不會把這祖傳的寶貝拿出來。自己鑑寶數十年,一眼就覺得這三樣東西不是俗物。
古色古香的櫃子打開後露出的居然是製造精密的保險櫃。將指紋按在識別器上,然後在一旁小心地輸入一串密碼,陳伯的手頓了頓,才打開了保險櫃的門。
這屋子的温度在保險櫃打開的一剎那,降下了一度。説不出的涼意在屋中升起。這細微的温度變化普通人自然是不能察覺。只是覺得有什麼事情在剛剛的一秒裏發生了。
櫃子裏放着一隻巴掌大小的白玉板凳。白玉板凳光滑温潤,在皇如月的指尖微微顫動。
“守夜的保安説,每天晚上都有小貓在牆壁上和書架上竄來竄去,卻聽不到一聲貓叫。”陳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調了監視器的帶子來看,卻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我有一晚沒回家,躲在門外偷看,發現是這隻凳子不知怎麼的從保險櫃裏跑了出來,貓一樣到處嬉戲。”
白玉板凳居然變成四肢柔軟的貓,在房裏跑來跑去。莫非這古董成精了?日本大財團的亞澤先生昨天在電話裏説要它,價碼誘人之極,這該怎麼辦才好?自己只能請皇如月小姐來看看,能不能除去這白玉板凳上的妖怪。
皇如月摸了摸白玉板凳,像是給自己的小寵物撓癢,“你把架子上的東西收好,我今晚給它找個伴來一起玩。”
她走出古董店,陽光有些灼熱,她隱約看到了一個邪魅男子在街角處對着自己微笑,再仔細看又不見了蹤影。
古董店裏,陳伯滿頭大汗地望着一個從內室轉出的男子,“亞澤先生,我已經按照您説的做了,您是否能夠放了我的妻子和孩子?”
那亞澤拍了拍陳伯的肩,“沒問題。”他拿出上好的亞麻手絹擦了擦手,仍到地上。皇如月,我期待你的表現。
湖靈
醫學院裏的樹陰總是特別的茂密。許青延坐在樹下的長椅上,拿着手機撥着皇如月的電話。沒人接聽。她不會有事吧。昨晚那男子抱着皇如月離開後,就沒有奇怪的東西再撲出來。只是,自己心裏總是很不安。
脖子一涼,許青延轉頭看着自己的右邊。有個男生已經無聲無息地坐在了椅子上。
“你穿得太少,你不覺得冷麼?”那男生穿着厚厚的羽絨衣,完全和這個季節唱反調。
“我不冷。”許青延發現這男生的頭髮還在滴水,眼神變了變。
“我很冷,冷得受不了。我覺得我的心臟都被凍得發青了。”那男生抓着衣服,很痛苦地説。
“你一直待在那個人工湖裏,當然會冷。”許青延靜靜地看着那男生的眼睛,“我能幫你什麼忙嗎?”
“你看出來了?”那男生靦腆地笑了笑,“我聽朋友説,它們想要你的眼睛,本來打算把你騙去湖裏淹死。但是,我突然覺得和你做朋友也不錯。”
許青延微微一笑。不能相信鬼魂,它們最會騙人。因為它們是那麼地渴望生命的力量,渴望得到温暖。
“為什麼它們要找我的眼睛?”許青延問。他身旁走過兩個害怕的女生。誰一大早看到一個男生在長椅上對着空氣親切交談,也會害怕得掉頭就走。
“我覺得你的眼睛很特別,我説不出來。大概是因為我當鬼才一年。”那男生歡快地笑着,“其實除了冷,和我活着時候區別也不大。”他看到遠處的一個穿嫩黃色T恤的女生笑了,“那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就是因為被她甩了,去湖邊喝酒,結果掉下了湖,淹死了。”
許青延愣了愣,“你不恨她嗎?”這男生因此變成一個幽怨憤怒的厲鬼比較符合邏輯吧。
“我希望她幸福。”男生一直看着自己的前女友,“我們從小就是鄰居,中學是同桌。大學我們在一起後,我以為這輩子我們都會在一起。可是,她覺得我們太熟悉彼此因此太平淡了。無論怎樣,我希望她幸福。”
“我叫許青延,很高興認識你。”許青延真誠地笑着。
“我現在叫湖靈,你算是我死後的第一個活人朋友。”湖靈微笑着,“你一定要幫我保護秦秦。”他望着遠處讀英語的秦秦。似乎不捨得移開自己的視線。
“好。”許青延看了看秦秦。
“這個人工湖裏有很多秘密。這個是我在湖底揀到的。送給你。”一粒雪白的珍珠落在了許青延的手心。他抬起頭來,發現湖靈已經不見了。椅子上空蕩蕩的,宛如自己空蕩蕩的心。湖靈那麼執着温柔地愛着一個人。可是,阿晴,你在哪裏?而我能不能這樣地愛你?我真的不知道。
***
這是一粒有瑕疵的珍珠,雪白的珠體上有着一個黑色的小點。就像是冰雪世界一顆遙遠的行星,或者是雪天一個孤獨的背影。令許青延意外的是,這珍珠在被窩裏居然有着手機屏強度的光,一如傳説中的夜明珠。
許青延把玩着珍珠走過日本動物研究所。日本動物研究所緊鄰着醫學院的後門。最搞笑的是居然有個牌子寫着“愛護動物,人人有責”。
女性高檔化妝品背後藏着無數實驗動物的血肉哀號,大概很多人都只是知道,卻下意識的忘記。人這種生物常常漠視暴力和殘忍的實質,只看到華麗光鮮的外衣。日本動物研究所那白色的建築顯得它一塵不染。就在這個時候,它的門開了,走出來的人看起來很是眼熟,是湖靈深愛的女孩秦秦。它有着古典美女的氣質,長長的黑髮簡單地挽在腦後。她的視線和許青延的交錯了一瞬。兩個陌生人擦肩而過。許青延手裏的珍珠熱了熱。
秦秦覺得地面突然如棉花糖一般的綿軟,視線變得模糊。她暈倒在地發出沉悶的響聲。
許青延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看到的就是地上呼吸微弱的秦秦。
***
許青延學弟義救師姐,很榮幸地得到了和秦秦以及同寢室的漂亮姐姐們共進晚餐的機會。
校外的豆花香水魚莊。
秦秦的室友洛麗正繪聲繪色地描繪着許青延抱着秦秦衝進校醫院的情景。
“沒想到許青延長得有點瘦,胳膊倒挺有力。”洛麗發現可愛的學弟臉上居然有了可疑的紅暈,笑的更是愉快。這年頭,會臉紅的妹妹和弟弟比熊貓還珍貴。她給許青延夾了一塊魚肉。
黎姿關心地詢問秦秦:“醫生説你貧血。你實習的地方是不是派給你很多事情做?”
秦秦微微一笑,“研究所的前輩對我都很好。”
黎姿還想再問,被洛麗搶過了話頭,她嫵媚地斜看着秦秦,“秦秦是上官韶的女朋友,研究所的人怎麼會對她不好?所長兒子的女朋友,那也就是半個自己人了。”
秦秦低下頭,“你們別擔心我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她抬頭望向許青延,“真是麻煩你了。”她在燈下的臉仍然有些蒼白,風姿楚楚。
“你呀,自從浩生死了,你就沒好好吃過飯。”洛麗的話讓秦秦顫了顫。
洛麗嘆氣,“好在上官韶對你很好。你就安心想想自己的將來吧。”寢室裏,自己和秦秦關係最鐵。秦秦一直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浩生。但是感情的事情真的説不清楚。洛麗總覺得,秦秦是在浩生死後才發現,他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許青延知道了湖靈的名字,再看着憂愁溢於眉間的秦秦。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麼多的錯過?阿晴,我很想你。我希望守在你的身邊,直到你魂魄消散。
秦秦將杯子裏的啤酒一口喝完,臉上有了淡淡的顏色,“我會的。”她的聲音是那麼平靜,完全不像一個憧憬着未來的女人。
這時,一個身材修長文質彬彬的男子出現在她們桌邊。那男子憐惜地把手放在秦秦的肩上,“身體不好怎麼不告訴我?”他就是秦秦的男友上官韶。
秦秦的肩顫了顫,柔順地回答:“只是小毛病。”
上官韶打量着自己陌生的許青延“他是?”
“他是送秦秦去醫院的勇猛學弟。上官韶你可別亂吃飛醋。”黎姿笑着瞪上官韶。上官韶從追秦秦開始就總是充滿獨佔欲。不過,對女人來説,有個男友這麼在乎自己也是不錯的事。
上官韶露出微笑,伸出手來,“謝謝你。”
許青延握住上官韶的手,“不客氣。”他微微一愣。上官韶的手那麼冰冷,比冰塊還消暑。即使放開上官韶的手,還是覺得一股冷氣“嗖嗖嗖”地往上竄。還好不知道從身體哪裏竄出一股暖氣,將這寒氣消得七七八八。
上官韶眼中有微微的得意,卻在看到許青延若無其事地喝酒吃菜後,產生了冰冷好奇兼有的情緒。
“我不是太舒服,上官韶你陪我回去吧。各位,不好意思了。”秦秦柔弱地突然開口説。
一場聚會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散了。
親暱地扶着秦秦,上官韶和她越走越遠。在僻靜的路上,上官韶冷笑了一聲,説:“你心裏緊張那姓許的小子吧?”
秦秦垂下眼簾,“沒有。”
上官韶笑着握住秦秦的手,“秦秦,我不能沒有你。”
秦秦打了個寒顫,淡淡的説:“我不會離開你的。”
***
從香水魚莊出來,許青延往學校走去。才到宿舍樓下就碰到了皇如月。
皇如月還是那懶洋洋笑着的模樣。萬年不變的牛仔褲裹住她美麗的雙腿。
“許青延,我想借你的黑皮用用,”皇如月看着許青延“咦”了一聲,“你剛剛接觸過什麼特別的人嗎?”她將許青延的右手捉去翻看。剛剛有一個陰氣極重的人接觸過許青延。尋常人要是和陰氣重的人這樣握手,至少會感冒上一場。不過許青延靈力充足,身體倒沒有大礙。
“喂”被美女握住手固然豔福不淺,但是,許青延是有苦難言。
放開許青延的手,皇如月繼續遊説許青延,“要不你和黑皮一起,我帶你們去開開眼。你也順便速成一下除妖的法術。”
“好。”許青延回答。難得皇如月肯主動教自己法術,出賣一下黑皮又算得了什麼。
古董店
巴掌大小的白玉板凳。像是某個古代女子在深閨之中喜愛的玩物。
奇怪的是,它的紋理中隱隱有着經絡一般的淡紅血絲。
“這東西很是罕見。不過卻也是一種妖怪。”皇如月宛如教授講解課題一般向許青延普及妖怪知識。
看着四周壁架上價值連城的古董,許青延深深嘆息,“要是我奶奶在這裏,肯定要樂上大半天。她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結果跟了我爺爺那大老粗幹革命。”
“認真點,你別看這凳子小巧可愛。要是它不小心再度沾上人血,那可也是殺人的好手。”皇如月敲了許青延一記,“今天就讓你的黑皮幫忙,我幫你找個妖怪板凳當僕人。”
許青延精神一振,萬分榮幸地傻笑,“我也可以拿妖怪當僕人啊。”
拿出噴霧將自己和許青延都噴了噴,皇如月笑得甜蜜,“我們今天晚上就待在這裏,等這可愛的小凳妖醒過來。”噴上柳條枝浸過的水,妖怪就聞不到人味。它寂寞了那麼久一定很想和其他妖怪一起玩。黑皮就是送上門的玩伴。
***
手機顯示已經是午夜十二點。
許青延的肚子開始發出可疑的“咕咕”聲。看來,傍晚吃的香水魚太辣,腸胃有些受不了,正在抗議。
“我想上廁所。”許青延哀哀地説。
“出門右轉。”皇如月瞪許青延。要是許青延不斷放屁,別説凳妖不出來,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出了門,許青延右轉,迅速找到了衞生間,解決了大問題。舒暢地出了衞生間,他聽到寂靜的長廊上響起了什麼東西滾動的聲音。嚓嚓,噠噠,嚓嚓,噠噠,嚓嚓。
走了幾步,許青延發現那聲音是從走廊上的一道門裏發出的。這聲音像是有人在吃紙,又像是有人拿釘子在釘什麼東西。
許青延停住腳步,想了想,忍不住打開發出聲音的那道門。
屋子裏居然點着一盞古色古香的油燈。有個人背對着自己,正在油燈下弄着什麼東西。
嚓嚓,噠噠,嚓嚓,噠噠,嚓嚓。
“老伯,你在幹什麼?”許青延好奇地探頭問。
那老人抬起頭來,“我在修東西。”他揚起手中的鐵釘,“我老釘不上。”
見義勇為好青年許青延同志殷切地接過釘子和錘子,“我來幫您搞定。”這釘子的質地非木非金,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許青延指着那木頭上淺淺的釘痕,“老伯,是釘這裏嗎?”
老伯露出微笑,燈光的陰影裏,顯得很是狡猾,“是這裏。”
那木頭很硬,釘子釘了好幾次才釘進去。
許青延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老伯,成了!”誰知他一抬頭,發現老伯正呆呆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不相信和害怕,“鬼啊!”那老伯居然跳起來,打開門跑了出去。
“我哪裏像鬼了?”摸摸自己的英俊如初的臉,許青延很是不滿。他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剛剛釘的是一隻小小的棺材的蓋子!
這是一隻赤紅色的小棺材,高一尺,長不過兩尺,寬不及八寸。這麼小的棺材怎麼能裝人呢?除非這裏面裝的是嬰兒。剛想到這裏,安靜的棺材裏響起了敲打棺材蓋的聲音。
許青延跳了起來,死死地盯着那小小的紅色棺材。就在這個時候,燈熄了。
***
皇如月不耐煩地等着許青延。那櫃子裏的白玉小凳子此刻卻有了動靜。它慢慢地自櫃子的縫隙裏鑽了出來,身體細如絲線,柔軟可愛。
看到黑皮,白玉小凳子如同看到夥伴一般跑了出來,親暱的蹭着黑皮那漆黑如夜的身子。
黑皮似乎也把那白玉小凳子當了同類,輕輕舔了舔它。白玉小凳子歡快地圍着黑皮轉了一圈,貓一般翻了翻身,開始每晚的運動。它如同旋風一樣在牆壁上跳躍,和假想敵搏鬥。
黑皮優雅地舔了舔自己的毛皮,抬頭叫了一聲。那白玉小板凳停了下來,討好地跑到黑皮身前。像是一個頑皮的貓孩子回到父親身邊一般。皇如月彈出制服小凳妖的符紙,金色的光飛向小凳妖。小凳妖畏懼地顫抖着。
此時此刻,黑皮眼中忽然異光大盛。它護住小凳妖,似乎真把自己當成那小凳妖的父親。
皇如月的手指在虛空中輕點,那符紙宛如有靈性一般飛回她的手掌,消失在她的袖子裏。
“黑皮,你該不會突然想過當爸爸的癮吧?”皇如月無可奈何地瞪着黑皮。黑皮是怎麼修成了貓妖的,自己無法查出。只是,黑皮的力量遠遠大於一般的貓妖卻是不爭的事實。
看着黑皮閃亮的眸子,皇如月的戰意淡了下來,“這凳妖還沒傷人,我看你的面子放過它。你得管好它,不要讓我出手。”這些年來,自己遇到許多事許多妖,光明與黑暗的認知界限卻越來越模糊。看着凳妖躲在黑皮身後探頭偷看自己的可愛模樣,皇如月母性大發,決定收工回家,順便買了老伯的這白玉板凳妖怪。
濃烈的妖氣和血腥味從門縫裏漫了進來。皇如月這才想起上廁所的許青延同學還沒有歸隊。這古董店怎麼有這麼邪的東西?皇如月推門。門居然被鎖住一般動也不動。手掌輕輕印上門板,一股黑氣逃逸而去。再推門,門就開了。門外,雙眼無神的許青延正直視着前方,他的右手垂下,手掌裏捏着一隻奄奄一息的綠毛小殭屍。他似乎剛剛經歷了劇烈的搏鬥,臉上也有三道滲血的抓痕。
皇如月定定地看着許青延,柔聲説:“沒事了,辛苦你了。”這個古董店被高手做了手腳,設下迷陣,自己因此沒察覺到許青延的危險。沒想到許請延不但活了下來,還帶回了戰利品。許青延有非常好的資質成為一個優秀的術士。
咬破自己的食指,皇如月看着指尖那一滴嫣紅的血,輕輕嘆氣。
她把血珠按在許青延的眉心,那血液居然有穿透力一般進入了許青延的身體。那些傷口統統消失不見,而許青延手中的綠毛小殭屍,直接化為飛灰。
許青延軟軟得倒下,被皇如月放在了一旁的太師椅上,“黑皮,你守好你的主人。我去會會外面的高手。”皇如月吩咐完畢,氣勢兇兇地走出收藏室。
將走廊天花板上的微型攝象機用銀針震碎,皇如月踹開古董店的後門,走進後院。
院子裏居然有一個巨大的陣容,隔絕人氣人聲。暴力地踢掉陣眼的設置,皇如月看到了今晚事件的幕後黑手。
陳伯身邊是拿着胎色如玉的酒杯酌酒的男子。他一身剪裁精良的亞曼尼西裝,戴着金絲眼鏡。年輕的臉顯出世家子弟的成熟風範。
“皇小姐果然是高手,連你的助手也非同一般。”那男子用生硬的中文讚美皇如月。他饒有興趣地看着眼前的中國少女。中國真是神秘的地方,連這樣嬌弱美麗的少女也擁有強大的力量。要不是這樣,真想將她納入自己的後宮。
皇如月眉頭微皺,“你是日本人?”
她望向陳伯,“你今天要給我一個交代。”
陳伯尷尬一笑,“皇小姐,這就是要買白玉板凳的亞澤先生。他聽説我請您消除白玉板凳上的妖怪,很有興趣,所以前來觀看。”日本財團的亞澤先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自己實在得罪不起。
“那綠毛殭屍大概也是亞澤先生為了助興帶來的吧。”皇如月冷盯着亞澤,“人命在亞澤先生眼中大概不過是小小玩具。今天我的損失就用那白玉板凳抵了吧。陳伯,不要再找我,我不會再接你的生意。”她轉身準備帶了許青延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亞澤悠然地喝酒,“皇小姐,日本財團在貴國有多項投資。本市,我們的中國員工有一萬人。我要委託你的事非常危險,所以才不得不考驗一番。你也不希望你的同胞枉死無數吧?”
皇如月轉過頭,“繼續往下説。”
亞澤放下酒杯,“設在高新區的日本廠房最近死了很多員工,死得非常蹊蹺。”
石碑
楊國華是日本財團下屬藥劑公司的一個門衞。
雖然不太贊成大女兒致致在這家日資公司工作,但是他知道致致為了負擔這個家的開支已經非常辛苦。二女兒秦秦快工作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怪事是從上個月開始的。那天正好廠房擴建,挖出了明代的一些瓷器。只見一股黑色凝聚在廠房上空,邪門得緊。
平時不怎麼出現的亞澤先生這次卻來得非常快。他身後還跟着一個穿着長褂的老者。
那老者拿着羅盤指點了一番,説得亞澤先生嘴角含笑。
當晚,汽車靜悄悄地進來,搬走了很多東西。楊國華偷眼看去,似乎有好幾具棺材。楊國華把這事情和女兒説了,叮囑女兒千萬小心。還是不放心的楊國華把祖上傳下來的玉佩讓致致貼身藏好。
讓楊國華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就出事了。自己巡夜到了公司的第四層樓,突然聽到女人的尖叫聲。那聲音裏充滿了恐懼,讓楊國華的腿也跟着發抖。
壯了壯膽子,楊國華拿着手電筒往裏走。走廊裏一片黑暗,惟獨靠盡頭的辦公室是開着燈的。
楊國華走進辦公室,辦公室裏空無一人。一個女士包靜靜地躺在地板上。
仔細看了看屋子,楊國華確信沒有人,心裏卻越發着急。包的主人到底到哪裏去了?自己一路過來並沒有看到人啊。
他無意間瞥向窗外,隨即就恐懼地啊了叫了出來。窗外一張女人詭異微笑着的臉正凝視着他。那臉有幾分熟悉,像是女兒那個尖酸刻薄的女上司。她為什麼要趴在窗外笑?
楊國華覺得不對勁,他往前走了幾步,倒吸一口冷氣。那女上司頸子上勒了尼龍繩,被掛在窗外。是誰把她掛上去的呢?
報了案,警察來了,卻也查不出什麼。
第二天,亞澤先生卻運了一塊巨大的石碑放在以前的古墓上,説是要修個地基放這塊古石碑。石碑上有隻説不出是什麼的怪獸,十分猙獰。
楊國華卻在石碑背面的角落裏發現石頭上隱隱浮着一張人臉,和死去的女上司非常像。她的旁邊還有一張新的臉。是那個壞脾氣的清潔工的臉!
第三晚又死了人,就是公司那個清潔工。他蜷縮着躺在垃圾間裏,手腳被折成了奇怪的角度。
楊國華和女兒吵了一架,他要女兒辭職,離開這個鬼地方。和女兒堅決不同意,説現在工作不好找。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她才不信。她就看不出那空白的石碑背後有什麼奇怪的人臉。
楊國華孤單地窩在牀上,心裏是滿滿的恐懼和擔憂。最後他和女兒達成協議,堅決不讓女兒加班。
石碑這兩天都沒新的臉出現,楊國華稍微放心了些。也許一切只是巧合吧,他安慰自己。
亞澤先生又出現了。
他和那個老者將一些奇怪的血點在了那石頭怪獸的眼睛上。
楊國華遠遠望去,真覺得那石頭怪獸是個活物。
他工作恍惚,居然被一個小偷混進了公司。被偷了東西的人堵着他罵。他聳拉着頭,不知道該怎麼辦。自己就600塊工資,怎麼賠得起。這地方太可怕了。
楊國華又是憤怒又是害怕,他站在石碑後面,死死地盯着石碑。那石碑後面密密麻麻浮現出一堆人臉,統統痛苦嘶嚎着死掉的樣子。楊國華只覺得渾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
他心臟病發作,被送進了
他心臟病發作,被送進了醫院。女兒守在他病牀旁,心裏多少有些愧疚。爸爸這麼老了,還要工作,就是為了盡父親的責任。自己怎麼也不能再和父親生氣了。
與此同時,藥劑公司中午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場大火,燒死了整整十六個人。
沒有死的反而是從三樓跳下來的一個女人。她説整個大樓的樓梯都變得好長,走不到盡頭。火焰裏可以聽到什麼東西在尖叫。她害怕,窗子居然打不開,她抄起椅子砸了窗子就跳了下來。
之後的七個夜晚,楊國華縮在自己守夜的小屋子裏。總覺得被窩外面陰風陣陣。他做噩夢,夢到自己走進這可怕的古墓,夢到紅色的小棺材,和一個青銅棺材。他夢到自己打開那蓋子,裏面躺着一個面目如畫的古代女人。他夢到自己被那個女人殺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楊國華總覺得這一切都和亞澤先生有關。
今天,亞澤先生又來了。和他一起來的是一個抱着貓的少女。
***
抱着貓的少女皇如月走進這公司,空氣中是淡淡的讓人絕望的氣息。
天上全是雲,厚厚的白。
皇如月的身邊站着公子打扮的亞澤。也是她狠敲了一筆的金主。
一個上了年紀的警衞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他眼角的皺紋裏是藏不住的驚恐,“亞澤先生,我在石碑的背面看到了你的臉!”
皇如月柔聲問:“石碑上的臉?”
亞澤的辦公室裏,叫楊國華的警衞結結巴巴地講完了石碑上的臉和死人的關係,拿着茶杯的手都在抖。
“你是説石碑背後要是有誰的臉,誰當天晚上就會死。”皇如月摸着黑皮的毛,“這就像是傳説裏的閻王薄,誰的名字在上面就活不過五更。”
亞澤驚奇的説:“不可能,我就是發現這墳墓在大凶之地,請了神獸前來鎮壓的。”按照這白痴警衞的話來説,那不是他今晚就會死?
楊國華牙齒都在打架,“亞澤先生,我沒騙你可是我女兒看不到石碑上的臉,她不相信我。但是我真的”
皇如月温和地安慰楊國華,“我再去看看,我相信你沒有撒謊。”自己以前認識的一個人總是能在水裏看到一切奇怪的影象,她小時侯被父母當作妖怪之子拋棄。可是,他們不知道她是天生的水術師。只要有水的地方發生的事情,她都可以感覺到。
石碑靜默地矗立在天空下。雲裂縫了,有了些許陽光。
皇如月站在石碑後,看着空白的石碑發呆。神獸鎮壓的石碑的確是化解兇怨之氣的好寶貝。什麼時候這石碑有了預言人命的能力呢?這事情處處透着蹊蹺。
亞澤漫不經心地站在皇如月身邊。
“你從古墓找到了什麼?”皇如月問。
“一個明代女子和她孩子的屍體。一些值錢的小玩意兒。沒什麼特別的。”亞澤聳聳肩,笑嘻嘻地回答。
“這種地方几百年下來,留下的都是些兇悍噁心的東西。亞澤先生您的愛好很特殊啊。”皇如月冷冷地看着亞澤。
“我一些國外的朋友很喜歡收藏這類古怪的東西。”亞澤笑笑,視線落在了楊國華身後,眼中浮現出驚豔的光。
“爸,你在幹什麼?”一個長相甜蜜美麗的年輕女子站在楊國華的身後。她雖然穿着職業套裝,但骨子裏流露的嫵媚動人掩也掩不住。
“致致,爸爸”楊國華知道女兒不喜歡自己説的那些話。
“老伯,這是您女兒?致致這名字還真是好聽別緻。”亞澤的花花公子本質暴露無遺。
楊致致看到老闆也收斂了心中怒火,“總經理好。”
“叫我亞澤吧。”亞澤露出誠懇的微笑,“致致在什麼部門工作?”
皇如月的聲音響起,“這石碑後面還真有人臉。”
亞澤和楊國華連忙望向石碑。原來,皇如月在石碑背後塗上了什麼透明的汁液,這液體下,居然正慢慢浮現出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