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房裏便來了不速之客。
成萸剛盥洗完畢進房間,符瑤趴在她牀上裝死,身上還是粉綠色的睡衣。
「怎麼還不去換衣服?」她輕訝地看符瑤一眼,自己打開衣櫃,取過一套半年沒穿的冬季制服。
「你幹嘛拿長袖……啊,對了,今天開始換季!好險好險,幸好我一大早跑來找你説話,不然都忘記了。」符瑤突然想到了什麼,一骨碌坐起來。「糟糕,我好像忘了洗長袖制服耶!整套一定都是塵味兒。」
「我前幾天請陳媽一併幫你的拿出來洗了,現在就掛在你的穿衣間裏。」成萸輕笑着,把制服與長褲換上。
「那就好。小萸,有-在真好。」符瑤鬆了口,再趴回牀上原樣躺定。
成萸微微一笑,沒有接話,只是在鏡台前坐下,開始梳理頭髮。
髮禁其實解開好幾年了,但是名門私校還是有相關的規定。她們唸的國中部,嚴格説來也不算太苛厲,只是規定不能燙、不能染、長度不能超過肩膀,男女生都一樣。
平平是十五歲,為什麼成萸就比自己有「女人味」?符瑤看着她,忍不住對自己皺了皺鼻子。
她真沒見過比成萸適合當女生的女生。這不只是五官的美麗而已,如果只是單比漂亮,自己的五官深邃明朗,認真説來比成萸還要豔麗幾分;也跟身體的發育如何、胸部大不大無關。
成萸……怎麼説呢?就是很嬌,很柔。
她的肌膚像凝透了的羊脂,天姿靈秀,有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柔軟情調,又像初春裏第一朵凝露待放的花苞,雖然風韻未成,卻靈動柔美,舒心透骨的温存;她的嗓音清清曼曼,説起話來軟綿綿的,酥醉入心;一雙帶點兒迷濛的水眸,更似要將人吸入湖底一般。
才十五歲的少女,便充滿了純粹女性化的婉麗婷嫋,這絕不是任何女孩只憑五官的美麗排列或罩杯尺寸就追得上的。
符瑤坐起來,低頭看看自己。奇怪,成萸有的她也都有啊,為什麼長在成萸身上就是比較嬌媚?
「你再不回去換衣服,待會兒上課要遲到了。」成萸一面把及肩青絲梳軟,不期然間瞄到她壓在大腿上的粉紅信箋。「那是什麼?」
「哦,差點忘了。」符瑤把信封抽出來,一臉討好。「這是陳玉珊寫的,想交給咱們家那位超級大牌的符……」
「我不幫!」成萸搶着聲明在先。
「吼!拜託啦,你跟他比較熟嘛!」符瑤垮下臉來。
「他是-哥哥耶。」
「他是我哥有屁用?他對我又不像別人家的哥哥對自己妹妹那麼好!」符瑤只要一提到那個既不友愛又超級任性的酷哥哥,就滿肚子氣。
「我不要。」成萸早就學乖了。什麼事都好説,唯獨代轉情書給符揚的事,絕對是吃力不討好。
「可是陳玉珊上個星期幫我捉刀趕了一篇週記,我已經答應要報答她了。」符瑤癱回牀上,咕咕噥噥道。拿着那隻信封,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她突然又喚;「小萸?」
「嗯?」
「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啊?」符瑤一翻身趴正,亮麗的臉蛋充滿好奇。
「大概就是『喜歡』的感覺。」她檢查今天的課表,一面整理書包,心不在焉地應着。
「我的意思就是問『喜歡』是什麼感覺嘛!你有答跟沒答一樣。」
「我也不知道。」
「耶?」符瑤像發現新大陸,整個人都坐起來。「為什麼不知道?難道你不喜歡我那個臭老哥嗎?」
「當然不喜歡!」成萸這一驚非同不可。
「可是哥哥對你很好耶。」符瑤用力強調。「比對任何人都好。看,他上學只肯和你同車,每一天放學去師父那裏也一定要拉你去等他,他還送你一個印章!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主動送人印章,連我爸我媽,不自己開口討的話都拿不到呢!」
「那是他刻壞不要的!」她重重強調。
瑤瑤怎會有這樣的誤會呢?她對符揚?上帝!成萸臉蛋一陣紅一陣白。
「不是就不是,你幹嘛一副驚嚇的樣子?」符瑤不禁好笑。
她當然不會明白,成萸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能擺脱符揚。
「我不喜歡人家拿這種事亂説……」
長大之後的符揚,雖然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對她又推又打,脾氣卻數年如一日的壞。高興的時候不見得會説,一不高興絕對又吼又罵。有了她這個乖乖聽話的「小奴隸」之後,更是投其所好。她又不是天生犯賤,若非情勢所逼,誰願意這樣屈辱自己?
偏生成渤現在還在讀大三,完成學業之後要服兩年兵役,在未來的幾年裏兄妹倆都沒有自立的本錢。她暗暗嘆了一聲,對未來感到愁眉不展。
房門突然被推開。
「你好了沒?」説曹操,曹操到!
「啊——死符揚!臭符揚!這裏是女孩子的房間,你有沒有搞錯?進來之前也不會敲一下門。」符瑤連忙把被子拉到胸前圍住,一副衣衫不整而他闖進來的樣子。
「你不去換制服準備上學,耗在成萸房裏做什麼?」符揚不爽地回沖妹妹。
十七歲的他已經長到一八一,全身曬得黝黑,眼神凜冽鋭利,身材高大威碩,完全不像人們想象中學藝術的人該有的蒼白、瘦弱、飄逸。尤其這幾年學習雕刻下來,他動不動要搬動一些巨木素材,又或者上山下海找一些中意的印石,結果就是原本魁梧的骨架上長出層層的堅實肌肉。如果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這是個十七歲的少年而已。
他可能是全世界最不像藝術家的藝術家。
「要你管。」符瑤在棉被裏小心翼翼把情書藏回衣服底下,才敢下牀。「好了,我要回去換衣服了,小萸,你要等我一起出門哦。」
「嗯。」
符揚凝住她,清曼晨光投進來,將她籠罩在若有似無的光圈裏,染得一身的清暉,他鋭利的眼眸變得深黑專注。
「快一點。」他終於説,口氣比起跟妹妹説話,簡直柔軟了不下十倍。
「我已經好了。」成萸對他的改變沒有什麼感覺,連忙背起掛在穿衣架上的書包。
「如果你趕時間可以先出門,小萸可以搭我的車去學校。」符瑤乘機開條件。
「成萸跟我一起走。」符揚表情和語氣一樣酷。
「小萸從小學就是坐我的車一起上課的,幹嘛上了國中你就把她搶到你那一車去?莫名其妙!你現在唸的是高一,這位大哥,高、中、部耶!我們兩個都是念國三,小萸跟誰一起走比較順路?」符瑤有機會就喜歡跟哥哥唱反調。
符揚連吵都懶得跟妹妹吵,直接拉過成萸的手往外牽。
「走,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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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到兩人就讀的國高中約莫需要半個小時,一上車符揚便抽出書包裏的宣傳簡介,細細閲讀。肖似母親的五官仍然一貫的矜貴,一貫的酷傲。
「那是你『金石個展』的DM嗎?」成萸隨口問道,以為他在讀自己在市立美術館個展的宣傳手冊。
「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符揚揚手讓她看看自己手中的DM,再順手幫她把左鬢滑落的烏絲別到耳後去。
原來是下個月要來台灣巡迴的「國際藝術雕塑節/亞洲巡展」。
「你以前雖然開過幾次畫展,這回卻是第一次的金石印刻和木雕個展呢!」她輕輕提醒。
「那種事有什麼好關心?」
即使台灣藝術圈正為這位「天才少年雕刻家」震盪不已,而且也引起了鄰近國家藝術圈的重視,他只覺得是一羣無聊人士在附庸風雅,毫不值得興奮。
説他外表很不「藝術家」,他的內在卻又極為此道中人。他有一套自己的標準,行諸於「符揚的世界」,而超出這套標準以外的事,他從來不關心。這種自我中心、唯我獨尊的性格,多年來從未改變過,也從不覺得有必要為任何人改變。
某方面來説,符揚也有傲慢、讓人不得不把他捧在手心上的本錢。
雖然他接觸篆刻和雕塑的藝術只在近兩年而已,可是他別出心裁,以學習多年的繪畫技巧為根基,及兩年略有小成的書法,將篆印之道結合繪畫,形成一門新的領域。由他設計出來的印石,既有中規中矩的文字書法,也含風格獨具的版畫之形,乃至於後現代風潮的圖象,創意之豐,技巧之精,令人驚豔。
符氏夫婦率一家大小參加過個展開幕會,成萸個人印象最深刻的一個作品,是一座一尺高的黃楊木觀音像。迥異於常人精雕細琢的觀音,符揚卻是使用樸拙的刀法,僅以三、兩筆鑿出觀音的外形輪廓,卻栩栩如生,不容錯認;坐底則削平,刻成一個三寸見方的青印,印中反以細緻工筆,雕出伏魔將軍的粗豪姿態,及篆字的「韋馱」兩字;一端各一神,取其與觀音「對面夫妻」之意。
整個作品拙中藏細、細中見拙,反璞歸真,有走意識型態的神韻,也有走工筆描繪的寫實。真難想象如此出彩的作品,竟是出自一個兇猛惡男手中。
即使從小對他少有好感的成萸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一身才華。
她不再説話,抬目看着窗外街景。眼間、耳間、鼻間全是他強烈的存在感。
符揚看完DM,隨手往書包裏一塞,不期然間,瞄見外側夾袋裏露出來的一小角粉紅。
這是什麼鬼東西?他凝着濃眉抽出來,一個粉紅色、燻得香噴噴的心形信封,讓他瞪了良久良久。
「這是你放的?」
她無辜地搖頭。
「誰放的?」土霸王快要發作了。
「大概是瑤瑤。」她撇清道。
「無聊!」他輕哼道,直接送進車上型碎紙機裏消滅掉。
「人家女孩子喜歡上你,又不是她的錯……」
「難道是我的錯嗎?」符揚嘲諷道。
「寫情書只不過是向你表達她的心情而已,你就算不想接受她,也不要這樣輕賤人家的心意。」平時她是絕對不會自討苦吃到去跟他爭論這個,可是瑤瑤方才的話,總讓她覺得滿身不安。
倘若讓他儘早交個女朋友,她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再不用一天到晚被他指使來、指使去。
「笑死人了,她喜歡我是她的事,我有什麼義務要接受她的表達?如果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歡上我,我也得一個一個讓她們表達不成?」她一幫腔,符揚更沒好氣。
「抱歉,是我多事了。」算了,還是不要在土霸王的氣頭上跟他爭勝。
「你確實很多事!」符揚挖苦道:「她喜歡上我不是她的錯,但是她沒事要符瑤交情書給我,以至於我們兩個人有了今天早上這一番浪費時間的對話,這就是她的不對。哪天你要是也無聊到去拿什麼情書回來,當心我折了你的手。」
成萸默默把右手伸到他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真要讓他折了她的手?符揚啼笑皆非。
他故意板起臉,將她的手拉過來,當真在手腕附近用力圈攏。成萸索性把臉轉開,一副隨他處置的樣子,不再理他。
性子真倔!偏生長一副嬌滴滴、柔順順的外表,騙死人不償命。
符揚細細把玩她的手,她手背上五個小窩,纖指細若青葱,白嫩滑腴,柔若無骨,肌膚泛出茉莉花皂的淡雅馨香。
見識過成萸的嫩白之後才明白什麼叫「吹彈可破」,她的這身雪肌玉膚嬌貴得很,衣服布料稍微粗一點便會磨出印子,太陽稍微曬久一點就會留下紅傷。瞧,方才只是作勢在她手腕緊了一緊而已,馬上一圈了。
符揚忍不住舔過手腕上的絳印,啃吮她粉嫩的手心,然後含住她的拇指,在各個指間反覆吻着,咬着。
「色狼!」成萸羞紅了臉,用力想縮回來。
「你不是不要你的手了嗎?那它就是我的了。」他懶洋洋地繼續捏弄着,不讓她抽回去。
「那你整隻剁去好了。」
本來是賭氣的話,可被她羞豔的雙頰一襯,那又是惱人又是害臊的模樣,倒像是在嬌嗔一般。
符揚心頭一蕩,將她拉進懷裏,輕笑的氣息呼上她的耳際。
「何止手,你整個人都是我的,小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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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揚,外找!」傳話的學長轉頭朝教室內叫了一聲,等了半晌沒人應,轉頭告訴她:「符揚好像不在,學妹要不要留個話?」
學長打量她的眼神帶着毫不掩飾的興趣。
同班同學裏早就發現符揚平時和一個國中部的美少女同進同出,可是頂多曉得她不是符揚的妹妹而已,沒人知道她的身分。班上男生當然不會白目到跑去找孤介不羣的符揚碰釘子;即使真有這麼不識相的人,被符大少幾記徹骨寒冰的冷箭射回來,也知道他謝絕旁人的覬覦了。
「那,請問學長知不知道他去哪裏了?」成萸並不習慣陌生人盯着她瞧,心裏一感侷促,臉頰便無法剋制地硃紅。
「我也不知道,汪迎鎧跑到圖書館旁邊的花園吃便當了,或許符揚也在那裏吧!」啊,臉紅了、臉紅了,真是柔弱可愛的小綿羊!
「謝謝。」
她匆匆道完謝,轉頭往圖書館而去。
在花園裏人跡較少的角落裏,遠遠看到汪迎鎧,卻仍看不到符揚。
「學長。」她走近了輕喚。
汪迎鎧正蹺着二郎腿,坐在涼亭石凳上看漫畫,抬眼一看是她,堆着滿臉笑站起來。他長得雖然沒有符揚高,卻比符揚壯,活像街頭橫行的小拳王。
「小萸,你怎麼會跑來高中校區?」
哎喲,真難得見到成萸的時候,符揚不在身邊。他和符揚雖然是死黨,偶爾假日也會上符家玩,可是符揚每每不讓她出來接待這幾個朋友,寶貝得跟什麼一樣。
成萸照慣例先紅了一下臉。「我有事找符揚,請問他待會兒會過來嗎?」
「可能會。教務主任好像有什麼高中聯合繪畫比賽的鳥事,找他約談去了-有事找他?」
「我只是要跟他説,同學約我今天放學去逛街,我不跟他一起去雕刻老師那裏了。」如果不事先取得符大蠻子的同意,到了放學才説,他一定會百般阻撓,不讓她去。
汪迎鎧見她婉轉娉婷的模樣,玩心忽起。
「那你就去啊,這種小事幹嘛還要跟他報備?」汪迎鎧輕鬆地走下亭台,不經意地接近她。
「午休時間快結束了,不然我留張字條給他好了,學長可不可以幫我轉交?」成萸只是以着貫有的輕軟聲調問。
汪迎鎧已停在她身前一步遠。
「我説學妹呀——」他用力嘆了口氣。「你不要凡事都順着符揚,偶爾挺身而出反抗他一下也是好的,大家都長大了,他脾氣再壞也知道不能打女孩子,你還怕他?」
無關乎怕,只是識時務而已。
成萸也想不通為什麼符揚一定要拖着自己去課後輔導。星期一、三學書法,她被硬拉去跟着學。星期二、四、五學雕刻,她就守在師父家的客廳裏乾等。後來還是籍貫湖南的師母覺得她一直枯坐着也很可憐,便拉她跟着自己學起湘繡,打發時間。
她也不是沒有抗議過,説自己下課想先回家,可符揚只是拿出那副陰森的神情説:「你又想不聽我的話了?」一想到惹惱他,又不知道要招來多少麻煩,她便放棄反抗了。
「學長……」
「看,你整個人被符揚管得死死的,連下課時間都被他佔去,這樣誰還有機會追你?」
「學長,我才國三而已。」
「誰説國三的漂亮美眉就不能交異性朋友?符揚自己性子孤僻,幹嘛連你也拖下水?你應該有一點自己的生活才行。」汪迎鎧低着頭湊到她眼前,笑嘻嘻地道:「平常在家,符揚一定也不讓你接男生打來的電話,對不對?」
「我本來就不習慣和男同學接觸……」成萸不自在地倒退一步,頰畔的桃紅越漸加深。
「男生又不是洪水猛獸,有什麼好怕的?」汪迎鎧突然拉住她的手。「來,學妹,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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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揚,剛才有人來找你。」
「國中部的,一個好甜、好害羞的小學妹。」
只可能是成萸了,她來找他做什麼?
「她有沒有留話?」符揚把教務主任硬塞給他的簡章往垃圾桶一扔,望着傳話的同學。
「沒有。她好像去圖書館後面找你了,汪迎鎧也在那裏。」
「謝謝。」
符揚大步走向目的地,邊對着腕錶皺了下劍眉。還有五分鐘就打鈴了,不曉得她離開了沒有。
無論符揚預期自己會見到什麼場面,絕對不是眼前的這一幕。
汪迎鎧!
他竟然想吻成萸!
符揚只覺眼前升起一片無邊無際的紅霧。
彷彿天邊劈下一記悶雷,他暴怒地衝上前,模糊中意識到那聲悶雷其實是自己的大吼。
汪迎鎧還來不及退開,肚子上已經中了重重一拳。
「噢!」他漲紅了臉彎下腰,差點將午餐吐出來。「符揚,你……」
符揚猛然拉起他,迎面又是一拳。
汪迎鎧彎臂擋住。
汪家是黑道漂白的身分,若要論幹架實力,從小耳濡目染的汪迎鎧當然不會打不贏學藝術出身的符揚。
然而,符揚今天像吃了猛藥一般,陰黑了臉,每一招一式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汪迎鎧給他四、五拳一逼,竟然狼狽得只能勉強擋格而已。
「喂,符揚,開個玩笑而已——媽的,你玩真的?」
成萸緊捂着唇,眼眶裏淚珠亂轉,已經楞住了,不知是被剛才汪迎鎧的動作嚇呆的,或是被兩個男人纏在一起蠻幹嚇呆的。
符揚雙眸如要噴出火來,「嘿」的冷笑一聲,攻勢沒有停過。即使對戰實力沒有汪迎鎧豐富,高頭大馬、身強體健的他,出手也絕不是花拳繡腿。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我不跟你打總行了吧?」汪迎鎧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逗逗小學妹引為一樂,沒想到會被符揚這頭猛虎撞個正着,更沒想到他會暴怒至此。
汪迎鎧覷了個空檔跳開來,哈哈一笑,趁他能糾纏上來之前,溜之大吉。
符揚俊臉鐵青,轉頭大踏步殺向脆弱無助的受害人。
「你為什麼讓他吻你?」他大聲咆哮。
「我……我……」成萸捂着唇,連話都説不出來。
「該死的你為什麼讓他吻你?説啊!説啊!」
「他動作好快……我……」珠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放屁!你不會閃嗎?不會躲嗎?你沒有手沒有腳嗎?」這時有人拿著書經過花園前,符揚回頭狂吼一聲:「滾開!」
對方看情況不對,飛也似的逃走。
「我沒有防備……」成萸已經好幾年沒有看過他如此暴怒的模樣,整個人嚇到呆住。
「他親到了沒有?」符揚用力拉住她的手,一臉想殺人的表情。
「我……我……」
「他媽的到底親到沒有?」他狂怒地一腳踢翻垃圾桶。
「只、輕輕……輕輕碰到一下……」
符揚怒吼一聲,陡然將她拖進懷裏,惡狠狠地吻住她。
胸口彷彿有一股火焰欲衝破體膚而出。燒完了怒意,就是不甘,滿滿的不甘。然後是懊悔,千千萬萬個懊悔。
他珍藏了許久的仙桃秘果,卻在成熟的前一刻,任人恣意盜取。
他才應該是第一個!她生命中的第一個!
第一個擁她的,第一個吻她的人,未來也將是第一個佔有她身體的人。
這是他的!他手下的玲瓏身段,泛着香息的肌膚,甜蜜嬌美的紅唇,這些都是他的!
他的!
符揚兇猛地吞噬一切。
他知道她的唇已腫,唇舌仍不顧一切地吮入她的輕嚶,讓櫻紅如花的唇在他之下抖顫綻放。
成萸腦中一片空白,而且空白持續了很久很久,從汪迎鎧惡作劇的輕觸那一下開始。
有一瞬間她以為符揚要撲過來打她,跟小時候一樣。但是他沒有,他竟然……吻了她。
「嗯……」他的齒撞到她的唇,吃痛地嚶嚀着。
他印下來的力道稍微放輕了,但仍如強風怒號般的不放開她。
不知過了多久,懲罰的巨力不見了,轉為綿密婉轉的糾纏。她呼吸急促,腦中一陣陣昏眩,不敢睜開眼來。
符揚將她緊緊按進懷裏,毫無一絲空隙。她好甜,完全是他想象中的滋味,這片唇怎麼能讓人搶走?
怎麼能?
他將她壓向一株樹幹,讓她牢牢困伏在自己懷中。柔軟賁起的酥胸貼覆着他的胸口。強烈的熱流衝貫向小腹,符揚低喘一聲,手托住她的臀,更往矯健的長腿間擠壓,讓她感覺自己全然的激起、怒張。
成萸情熱朦朧中,前所未有地感覺到他的魁偉矯健,他的男性化。
終於鬆開唇時,她雙眸緊閉,玉顏醉紅,氣息和他一樣急促。
符揚呻吟一聲。倘若現在不是在校園裏,他會不顧一切地佔有她。
「你是我的,身體是我的,唇也是我的,整個人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