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一面吩咐小惠準備香茶,一面將他的佩劍卸下來,並端來了淨面水。申明玉淨完了面,桌上也送來了,一碗香茶。
他坐在椅上一看,這才發現桌椅高几,均為上等紫檀,中嵌漢玉,四面雕花,不但油漆得光監發亮,而且揩拭得一塵不染。
遊目一看,前後通天落地花窗,兩面均是銀緞飾牆,中間雖為樓廳,另一端卻擺著書桌,琴幾和棋坪,還有一道紫檀書架。
用鼻一嗅,竟有一絲淡雅脂粉香飄散在空氣中。
申明玉和梅雪珍相處了很長的時間,而薛蘭琪和姚小桃也曾一向前去九華山,前來百丈峯,對這種淡雅香味一入鼻孔便知是脂粉香。
精靈的小萍一看申明玉用鼻子聞空氣,趕緊敏感的一指前面樓柱的兩個高几盆花,強笑道:“這是我們百丈峯上的名花,香味還不錯吧!”
申明玉雖不知那盆鮮花的名稱,但他已肯定不是那兩盆花的香味。
他沒有答小萍的腔,轉首去看卧房門簾,發現金黃錦緞的門簾上,竟繡着一枝開着數朵玫瑰花的花枝,因而劍眉一蹙問:“這是誰的樓房?”
小萍小桂不待那個小惠答話,同時搶着説:“這裏是‘迎賓樓’,是專門供來賓住的!”
小桂卻繼續解釋説:“少俠是知道的,男客人,女客人,都是來賓……”
申明玉立即淡然問:“這麼説、這一間曾經住過女賓了?”
小萍趕緊解釋道:“不瞞申少俠説,我們‘九霄宮’中,除了高興、高旺兩位老管事外,就是汪嫂的夫婿汪經,也不準進入宮門一步。”
申明玉聽得心中一陣不安,同時也感到一陣慚愧,他想,在這等情形下,來的客人當然都是女賓,因而也深侮自己多此一問。
於是,端起細磁蓋碗,-了口香茶。
當他放下蓋碗時,小萍竟恭聲道:“少俠,你也歇一會兒吧!小婢在二樓侍候您,有事請拉巒鈴!”
説着,指了指靠近申明玉椅後不遠的朱漆樓柱。
申明玉轉首一看,發現不遠處的朱漆樓柱上,果然懸着一根金黃絲繩。
於是,謙和的一笑道:“好!我知道了,你們也去休息吧!”
小萍、小桂,以及那位霓裳侍女小惠,同時應是行禮,依序走下樓去。
整個三樓就剩下申明玉一個人了。
申明玉也想休息一下,但想到裏面的卧室曾住過女賓,便打消了念頭。
轉首一看,發現那邊書桌上擺着文房四寶,書架上放着不少書,尤其牆上懸的字畫,似是均出自名家,因而起身走了過去。
剛剛走到書架前,樓下驀然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申明玉心中一驚,急忙轉首去看樓梯口。
只聽剛下樓去的小萍三人,同時恭聲道:“恭迎少宮主!”
但是,就在他剛一轉過身,卻發現書桌的前角上,用玉尺壓着一張素箋,上面工整的寫着幾行字。
就在他發現素箋的同時,樓下的薛蘭琪已關切的問:“申少俠呢?”
申明玉知道薛蘭琪就要上來了,未便細看素箋上寫了些什麼,但是,即使瞄了一眼,也看到了前面的兩行字。
箋上寫的是‘衞吾門户,竭心盡力;仿吾恩師,潔身如玉。”
就在他轉身看箋時,樓梯上已響起薛蘭琪的輕巧腳步聲,申明玉急步走到樓梯口,也未細思那兩行字的意義。
驀見纖影一閃,薛蘭琪已愉快的奔上樓來。
她一見申明玉,立即歡呼一聲“玉哥哥”,飛身撲了過來。
申明玉已瞭解了薛蘭琪的熱情奔放個性,也伸開雙臂讓她撲進懷裏,當然,他也有好多天沒有擁抱這位玲瓏乖巧的小美人了。
薛蘭琪一撲進申明玉的懷裏,立即緊緊的將玉哥哥抱住,同時,仰起如花嬌靨,含着羞笑説:“明玉哥,好久沒有抱你了,你想不想我?”
申明玉知道,對薛蘭琪的問話,絕對不能有些許遲疑,尤其是在此時此刻。是以,毫不遲疑的一笑道:“當然想……”
話剛開口,驀見緊抱着他的薛蘭琪,突然望着他背後西間的書桌一楞,原本有些紅暈的嬌靨,頓時漲得通紅,不由急聲道:“你到我的書桌去啦?”
申明玉被問得一楞,問:“你是説,那張書桌是你的?”
薛蘭琪一聽,不由懊惱的一跺小蠻靴道:“哎喲!你偷看人家寫的東西!”
申明玉再度一楞道:“噢!原來那張素箋上的字是你寫的呀?”
薛蘭琪一聽,立時羞得將嬌靨埋在申明玉的懷裏,同時懊惱的説:“羞死了,羞死了,早知如此,就不要她們帶你來這兒了……”
申明玉只得一笑道:“什麼事嘛?我雖然看到素箋上有字,可是我還沒有讀呀!”
薛蘭琪一聽,急忙抬起頭來,興奮的問:“真的沒有看?可不能騙人!”
申明玉失聲一笑道:“我為什麼要騙你?我剛走過去就聽到你來了!”
薛蘭琪聽了,立即天真無邪的笑着説:“好,我相信你,咱們離書桌遠一點兒,到那邊去談正經事。”
説罷,拉着申明玉走回了廳桌前。
她用手將申明玉按坐在椅上,順勢坐在椅把上,她摟着申明玉的肩頭,申明玉攬着她的柳腰。
兩人深情相對,含情而笑。
薛蘭琪興奮的“噗嗤”一笑道:“好了,正事要緊,我不能緊纏着你……”
申明玉立即風趣的説:“沒關係,我希望你纏……”
話未説完,薛蘭琪已天真的失聲哈哈笑了,同時笑着説:“我以前聽汪嫂對我講故事説,女人整天纏着男人,害得他精神不振,無心辦事兒,這種女人,就是成了精的小狐狸!”
説此一頓,特的望着申明玉,笑聲道:“你怕不怕我是小狐狸精?”
申明玉覺得薛蘭琪實在可愛、天真,因而含笑搖頭道:“我不怕。”
薛蘭琪卻忍住笑,正色説道:“你不怕我還怕呢!我可不願別人天天在我背後指指點點,在我背後罵……”
申明玉聽得心中一動,斷定她説的別人,至少有一個是梅雪珍。
為了探她口氣,故意正色道:“你是‘九霄宮’的宮主,誰敢罵你?”
薛蘭琪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突然,又一臉正色道:“好了!我們談正經事。我告訴你,我已經把我們的全盤經過對我師父説過了?”
申明玉精神一振問:“她老人家怎麼説?”
薛蘭琪愉快的説:“我師父聽説你找到了一個銀匣,高興極了……”
申明玉卻關切的問:“方才看她老人家,面色蒼白,渾身顫抖……”
薛蘭琪恍然“噢”了一聲道:“那是因為你稱呼我‘蘭妹妹’,又引起了她的傷感!”
申明玉卻不解的説:“可是,小桃姐姐不是也一直喊你蘭妹妹嗎?”
薛蘭琪解釋道:“可是,你是男人呀!而且,你的穿着也是銀緞英雄衫……”
申明玉一聽,不由蹙眉道:“這麼説,我以後要改口稱呼你琪妹妹了!”
薛蘭琪立即搖頭道:“這倒不必,我師父還希望你這樣稱呼我呢!”
申明玉感慨的説:“其實,你要是不稱呼我‘玉哥哥’,她老人家也不會問我稱呼你什麼!”
如此一説,薛蘭琪的嬌屬突然紅了,同時失笑道:“人家喊習慣了嘛!”
申明玉心中一動道:“其實,説出來也無妨礙,你為什麼又突然不説了呢?”
薛蘭琪見間,本已臉紅的嬌靨更紅了,因而一笑説道:“不告訴你,這是我的秘密!”
申明玉無可奈何的一聳肩道:“既然你不説,就算我沒問!”
薛蘭琪怕申明玉不高興,只得委屈的説:“還不都是你害的!”
申明玉聽得一楞,不由驚異的説:“什麼?都是我害你的?”
薛蘭琪一看申明玉的緊張相,不由“噗嗤”一笑道:“好好,小妹告訴你,但你可不能告訴珍姐姐和小桃姐姐喲?”
申明玉立即正色含笑道:“你的秘密,我怎麼能告訴別人呢!”
薛蘭琪愉快的贊聲好,但又突然雙手一掩粉面,“噗嗤”笑着説:“我不説了……”
申明玉一看薛蘭琪嬌羞不勝,難於敢齒的窘態,斷定必是輿女孩子有切身關係的問題了。
心中繼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根據她那麼不願他看到素箋上的字義來判斷,必輿那上面寫的字有關。
於是神秘的一笑問:“可是有關你寫在那張素箋上的字……”
話未説完,掩面嬌笑的薛蘭琪,突然放下了雙手,含笑嘆聲道:“哎呀!你還是偷看了嘛!”
申明玉立即正色解釋道:“我只是看到上面有字,並沒有細讀上面的詞。”薛蘭琪高嘟着小嘴,故裝不高興的説:“騙人,以後不信你的話了!”
申明玉只得正色道:“我可以對天發誓……”
薛蘭琪幽幽的説道:“不要啦!其實,那是以前的決定和心意,我師父她老人家也不准我那樣做……”
申明玉聽得劍眉一蹙道:“你是説……”
薛蘭琪突然道:“我是説,我這一輩子不嫁人,和我師父一樣!”
申明玉聽得神色一驚,立即也明白了素箋上那句‘仿吾恩師,潔身如玉’的意思。
由於心中一驚,不由坐直上身,急聲道:“那怎麼可以?”
薛蘭琪立即忍笑嘆聲道:“為什麼不可以?”
申明玉故意蹙眉道:“如果真要效法‘彩雲’前輩,我只好上五台山了。”
薛蘭琪聽得一楞問:“你上五台山幹什麼?”
申明玉煞有介事的説:“上五台山落髮修行當和尚呀!”
薛蘭琪聽得嬌靨一紅,一絲蜜意直衝到心坎兒裏,她卻一撇櫻桃小口,説:“難怪珍姐姐説你油嘴滑舌,誰相信你的話!”
申明玉再度正色道:“你不相信我可以發誓……”
話未説完,薛蘭琪已愉快的笑着説:“好了好了,你也不要發誓了,我師父不會讓你去當和尚的。”
申明玉聽得精神一振,道:“你是説‘彩雲’前輩已經答應我們了?”
薛蘭琪立即羞紅着嬌靨,愉快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樓下的小惠已朗聲恭稟道:“馭稟少宮主,宮主要在‘碧渡亭’上宴請申少俠,請申少俠即刻起身前去。”
薛蘭琪一聽,應了一聲,急忙跳下椅把來,同時愉快的説:“我師父急於要看看銀匣中是否本門的失寶,已等不及天夜掌燈了。”
申明玉也急忙起身,道:“那咱們快去吧!”
説話之間,已將桌後條几上的銀匣包袱提起來。
豈知,薛蘭琪竟慌得急忙搖手含笑道:“我不能跟你一塊兒去……”
申明玉看得一楞,問:“為什麼?”
薛蘭琪嬌壓一紅道:“我要去找珍姐姐桃姐姐一塊兒去……”
説罷轉身,一溜煙的跑下樓去。
申明玉含笑搖搖頭,知道她是偷偷前來,不希望梅雪珍和姚小桃知道。
樓梯口纖影一閃,綵衣霓裳侍女‘小惠’,綻着神秘微笑奔上樓來。
小惠為申明玉佩上寶劍,立即恭聲道:“小婢恭陪少俠前去!”
申明玉會意的微一頷首,舉步逕向樓下走去。
口口口口口口
申明玉由小惠引導着走下樓來,沿着一道畫廊步向西北,只見廊外植滿了各種奇花異草,不但花朵奇大如盤,而且花色特別明豔。
前進約二三十丈,驀見左右廊外植滿了絲絲垂柳,這些柳樹枝幹如鐵,而柳絲卻是紫紅色,在偏西的陽光映照下,閃閃發亮。
申明玉斷定是柳樹,卻不知它的品名。
聰明的小惠一看,立即介紹道:“這是高山絕峯特有的‘紫晶柳’,據説,除了天山絕峯上還有一些外,再就是我們這兒的這些了!”
申明玉驚異的“噢”了一聲,特別仔細的看了那些紫柳一眼。
但是,正待仔細察看,廊外突然變成了碧波閃閃,生滿了荷花。
申明玉急忙遊目一看,這才發現畫廊已變成了水上長橋,經過湖面,直達湖中的一座朱漆琉瓦,四面敞窗的八角亭。
八角亭上已有十數名霓裳侍女在那裏走動,另一道廊橋上已有侍女捧着金盤器皿在等着上菜。
看情形,他是第一個先來。
一進入八角亭,小惠立即高聲朗唱道:“諸位姐妹注意,申少俠到!”
十數侍女一聽,紛紛行禮,並同時朗聲道:“小婢恭迎申少俠!”
申明玉不太習慣這些禮節,又不便説什麼,只是肅手説了聲:“免禮!”
一個年齡較長的侍女,立即送來一碗香茶,並放在亭邊的玉桌上。
申明玉遊目一看,只見亭寬七八丈,外有亭欄,四面廣窗,四面敞門,四座廊橋越過寬闊湖面,直達滿植紫柳的湖岸。
這時正中懸有‘碧波亭’金扁的一面,已依序擺好了五張席桌,每張桌上均已擺好了玉杯銀筷,金匙金碟,和一隻高腳翠玉酒壺。
正中一席,自然是給‘彩雲仙子’坐的。
左右四席是薛蘭琪三女和他自己。
正打量間,右側廊橋內突然傳來另一個侍女高聲朗唱道:“少宮主陪兩位姑娘到!”
申明玉轉首一看,只見經過了化妝,薄施脂粉的梅雪珍和姚小桃,在薛蘭琪的陪同下,個個神情愉快的走了進來。
姚小桃一見申明玉,首先含笑愉快的説:“你來得比我們還快呀!”
申明玉只得一笑道:“小弟聽説‘彩雲’前輩在此設宴召見,立即趕來了!”
薛蘭琪則肅手一指左右四席,道:“我們四個先入席飲茶!”
説罷,肅手一指左側第一席,道:“珍姐姐坐這邊,玉哥哥坐這邊。”
説着,又指了指右邊第一席。
她自己和中明玉坐一邊,而姚小桃和梅雪珍坐一起。
就在他們四人剛剛坐在椅上的同時,另一座廊橋內已傳來侍女高唱道:“宮主駕到!”
申明玉四人一聽,急忙由椅上站起來。
隨着一陣“叮咚”金玉聲響,十數綵衣霓裳侍女,已簇擁着‘彩雲仙子’施施走來。
申明玉趕緊拱手躬身,以示躬迎。
直到‘彩雲仙子’進入席位,坐在椅上,慈祥的説了聲:“請坐!”
四人才坐下來。
申明玉抬頭一看,發現‘彩雲仙子’也略施薄粉,重新換了一身鵝黃金邊的羅衫,綴金佩玉,光豔照人,越發顯得高貴端莊。
梅雪珍也覺得‘彩雲仙子’實在是駐顏有術,她這門‘青春長駐術’,一定要跟她學會才行。
‘彩雲仙子’一坐下,站在椅後的汪嫂已吩咐道:“上菜!”肅立兩邊的侍女中,立即有人向着另一廊橋內一招手,接着走出來兩行綵衣侍女。
兩行綵衣侍女,各自捧着相同的金盤蓋碗,依序將菜放在五張席桌上,另有五名侍女,端起高腳玉壺,為主人的酒杯斟上了酒。
‘彩雲仙子’一俟酒菜上妥,立即伸出纖纖玉手,向着申明玉和梅雪珍,以及姚小桃三人説了聲“請”。
申明玉三人也急忙雙手端杯,望着‘彩雲仙子’欠身舉杯稱謝。
一杯飲罷,略進菜餚,申明玉三人又依序向‘彩雲仙子’敬酒。
這時,‘彩雲仙子’才一面落杯,一面望着申明玉和梅雪珍,含笑道:“聽琪兒説,你們兩位在‘獅王山莊’上得到了一個銀匣?”
申明玉恭聲應是,急忙起身,立即將肩上掛着的銀匣取下來。
‘彩雲仙子’神情立時有些激動的揮手道:“先請稍待!先請稍待!”
如此一説,申明玉和梅雪珍俱都迷惑的望着她,就是薛蘭琪也不知師父為什麼不讓申明玉將銀匣的包袱布解開。
只見‘彩雲仙子’先看了一眼梅雪珍,才望着申明玉,神情凝重的正色説:“因為這個銀匣是你們兩位得到的,你們有權獲得這個銀匣裏面的所有東西,不管它是珍寶還是秘笈!”
申明玉和梅雪珍急忙恭聲道:“聽説這個銀匣可能是前輩師門的失寶……”
‘彩雲仙子’立即正色道:“不錯,很有可能,但也不是絕對的要歸還,你們仍有權保有它……”
申明玉和梅雪珍聽了,不但對‘彩雲仙子’油然起敬,內心也非常感動,因而兩人同時恭聲道:“晚輩既然隨蘭琪妹前來,便已決心歸還前輩……”
‘彩雲仙子’一笑道:“我方才説過,很有可能,但不一定是。”
申明玉正色道:“據家師和‘慧因’師太,以及‘無極’老前輩,都異口同聲説是前輩師門的東西……”
‘彩雲仙子’欣慰的一頷首道:“現在我可以宣佈一項本派師門珍寶的特殊記號,那就是每一個珍寶的外裝、箱、匣、皮、布上,都有字跡和字號……”
申明玉和梅雪珍,以及姚小桃和薛蘭琪一聽,俱都感到有些失望,因為,他們四人都曾仔細的察看過,銀匣上並沒有任何字跡和記號。
是以,四人彼此對望着,同時迷惑的説:“銀匣上好像沒有啊……”
話剛開口,‘彩雲仙子’已親切含笑道:“傻孩子們,老身還沒有把話説完呢!”
申明玉一聽‘彩雲仙子’自稱老身,聽來實在有些不太適應,因為一般白髮皤皤的老婆婆,才自謙的稱呼自己是“老身”。
只聽‘彩雲仙子’繼續含笑道:“老身的師門暗號,必須用‘飛虹刃’才能看得出來,”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聽,立即同時頷首道:“不錯,‘無極’老前輩也這麼説,這個銀匣,必須用真正的三柄‘飛虹刃’切開……”
‘彩雲仙子’搖搖頭,笑説道:“在未認明本門暗記前,我也不知道能否用‘飛虹刃’切得開!”
薛蘭琪非常希望這個扁長銀匣裏是師門重寶‘紫虹劍’,因而希冀的説:“師父,琪兒和玉哥哥他們,都認為銀匣內一定是‘紫虹劍’!”
‘彩雲仙子’一笑道:“是不是‘紫虹劍’我們馬上就可知曉。”
説罷,伸手向着薛蘭琪一招手道:“把你身上的‘赤虹’‘青虹’拿過來。”薛蘭琪恭聲應是。
急忙在壞中將‘赤虹’和‘青虹’取出來。
一紅一青兩柄‘飛虹刃’一取出來,紫色光芒大放,整個八角亭內頓時一亮,同時發出了懾人心神的“嗡嗡”吟聲。
薛蘭琪一手拿着一柄,離席送至‘彩雲仙子’的面前席桌上。
‘彩雲仙子’一俟薛蘭琪退了回去,立即拿起‘赤虹’,道:“如果用‘赤虹’查證,銀匣上顯現出來的字跡和記號是紅色的。”
説此一頓,放下‘赤虹’,拿起‘青虹’,繼續説:“如果用這柄‘青虹’查證,銀匣,上顯現出來的字跡和記號是藍色的!”
説罷,回頭望着汪嫂,吩咐道:“命她們再抬一張方桌來!”
汪嫂恭聲應是,立即向肅立左邊的數名侍女,揮了一個手勢,數名侍女,同時躬身,急步奔進了端菜前來的水上廊橋內。
緊接着,抬了一張與席桌同一式樣大小的方桌來。
‘彩雲仙子’一俟她們將方桌擺好,立即望着申明玉,含笑説道:“請你把銀匣放在桌上。”
申明玉恭聲應是。
他立即走到中央桌前,放下銀匣,將包袱打開。
一解開布包袱,光華頓時大放,銀匣的中央匣面上,同時有數道藍光射出。
手中仍拿着‘青虹刃’的‘彩雲仙子’一見,立即神情激動的説:“果然是師門的失寶……”説話之間,已離席奔向了方桌前。
隨着‘彩雲仙子’的接近,銀匣上的藍光更加強烈閃亮。
梅雪珍、薛蘭琪,以及姚小桃和汪嫂,也紛紛跟着奔過來。
‘彩雲仙子’將拿着‘青虹刃’有些顫抖的手,向着匣面上一送過去,藍光暴射,耀眼刺膚。
申明玉和薛蘭琪等人,本能的向後退了半步。
‘彩雲仙子’凝目一看,脱口驚喲!頓時呆了,久久不知道説話。
申明玉四人,謹慎的探首一看。
只見匣面上閃射的八道藍光,竟是八個胡桃般大小的字。
細看那八個字,竟是“鎮山之寶;掌門之劍!”
就在申明玉四人看清字跡的同時,‘彩雲仙子’已激動的顫聲道:“匣內果然是本門至寶,代表掌門至高無上權威的‘紫虹劍’!”
薛蘭琪一聽,不由興奮激動的説:“祖師爺們尋找了三百多年的掌門之劍,果然在師父掌理門户期間收回來了!”
‘彩雲仙子’立郎沉聲低斥道:“你怎麼可説是為師的收回來了?須知這個銀匣的所有權,仍屬申少俠和梅姑娘……”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聽,急忙恭聲道:“既是前輩師門的失寶,晚輩理應把它歸還前輩!”
豈知,‘彩雲仙子’竟正色果斷的説:“不,老身高天蘭,一生不打誑語,實話對你們説,‘紫虹劍’確是本門重寶,誰得到它,誰就可號令本門所有弟子聽命,無人敢不服從!”
説此一頓,特又神情凝重的説:“不過,老身的恩師仙逝時交給我的一份失寶清單中,並沒有説‘紫虹劍’有劍匣。”
姚小桃突然關切的周:“這麼説,這個銀匣內的寶劍,不是‘紫虹劍’了?”
‘彩雲仙子’道:“不,按照銀匣長度,長不足三尺,而‘紫虹劍’長僅兩尺七寸,正是它的劍匣長度,加之銀匣上的顯字秘訣,也正符合本門的認證暗號,確是老身師門的劍匣應無問題。”
申明玉立即催促道:“那就請前輩趕快將銀匣打開吧!”
‘彩雲仙子’微一頷首,立即默運功力,真氣直透‘青虹’劍身,光芒頓時大放。
只見‘青虹刃’的劍尖上,光芒越漲越亮,最後終於變成了刺目白光。
只見‘彩雲仙子’將‘青虹’劍尖的白光,沿着四周縫隙緩緩移動,直到最後的接點為止。
銀匣一週劃完,‘彩雲仙子’才吁了口氣,她的額角上已經見汗。
只見她緩緩放下‘青虹’,右掌平貼在匣面上,默運功力,暗勁一吐,手掌疾翻。“咔’的一聲輕響,匣蓋應聲而開。
一蓬金橙彩霞,隨着匣蓋直射出來。
彩霞飛騰射起,八角亭內光華盛,“嗡嗡”吟聲,時重時輕,不知是何原因,‘彩雲仙子’和申明玉等人向匣內一看,神色一驚,脱口“啊”了一聲。
只見劍匣內部鋪滿了黃綾,黃綾上共有七個劍座。
但是,七個劍座,卻有四個空着。
正中是一柄二尺七寸的大劍座,左邊三個小劍座上有橙烏兩個顏色的小劍,而右邊的三個小劍座上,僅第一個劍座上有一柄金色小劍。
匣內的三柄小劍。和桌上擺着的‘青虹’‘赤虹’完全一樣,滿亭的彩霧,就是這五柄小劍交互映射,相互混合形成的。
只見‘彩雲仙子’神情激動,瞪大了一雙明眸注視着匣內,顫聲急呼道:“飛……飛虹刃……”
薛蘭琪也不由激動的雙手一握,興奮的説:“真得要感謝玉哥哥和珍姐姐,失掉三百多年的師門重寶,終於找回來了……”
‘彩雲仙子’卻有些喘息的顫聲道:“不止三百多年,不止三百多年……”説罷,伸出手去,顫聲道:“汪嫂,快拿我的‘銀虹、穿雲’來!”
汪嫂看得一楞,道:“銀虹不是就在宮主的懷裏嗎?穿雲……”
話末説完,‘彩雲仙子’已恍然“噢”了一聲道:“老身簡直高興得糊塗了……”
説話之間,探手悽中,“嗡”的一聲,已把‘銀虹’取出來。
‘銀虹’取出後,八角亭內又是一亮。
‘彩雲仙子’看也不看,立即把‘銀虹’放在金色小劍的下面一個劍座內。接着,又把‘赤虹’放在第三個劍座內?‘青虹’放在左邊第三個劍座內。
薛蘭琪一看,不由興奮且激動的説:“師父,完全一模一樣,只差中間二尺七寸的‘紫虹劍’了!”
‘彩雲仙子’想是太興奮了,額角上已滲滿了汗水,不停的喘息。
只見她緩緩揮着手道:“讓我喝杯酒靜一靜,好好歇一歇!”
説話之間,顫顫巍巍的轉身,汪嫂急忙伸手相扶,送她回座。
申明玉轉首一看,心頭不由猛的一震!
只見‘彩雲仙子’,微躬着上身,顫顫巍巍的走步,在汪嫂的攙扶之下,老態畢露無遺。
在這一剎那,他突然領悟到,人是無法抗拒大自然的時光而不老化的。
‘彩雲仙子’回到座位上,先飲了一大口酒,才望着申明玉,含笑慈祥的説:“玉兒,你們也坐下來!”
申明玉見‘彩雲仙子’稱呼他‘玉兒’,心裏感到無比的温暖。
於是,恭聲應了個是,即和神情興奮,嬌靨含笑的梅雪珍、薛蘭琪、姚小桃三女回席坐在椅上。
‘彩雲仙子’一俟申明玉四人歸座,立即舉起杯來,激動的含笑溢:“讓我們慶祝一下,乾了這一杯。”
申明玉、梅雪珍、以及姚小桃和薛蘭琪,也同時舉杯,歡聲道:“請前輩飲罷了這杯酒,為我們講講這六柄‘飛虹刃’的來歷!”
‘彩雲仙子’欣然應好,舉杯一飲而盡。
她放下酒杯,才舉手一指中央桌上的銀匣,道:“你們要看清楚了,那是七柄‘飛虹刃’,不是六柄。”
申明玉四人聽得一楞,因為銀匣裏明明是六柄,何以説是七柄?
‘彩雲仙子’一笑,才繼續道:“老身告訴你們説,在未見到這個銀匣前,就是我的師租,恐怕也以為‘飛虹刃’共有七柄……”
薛蘭琪和姚小桃同時正色説:“是呀!許多年前,您在無極峯上也是這樣説的嘛!”
‘彩雲仙子’頷首道:“不錯,我當時的確是説‘飛虹刃’共有七柄,分為七種顏色,它們是金、銀、赤、紫、橙、烏、青。”
説此一頓,遊目望着申明玉四人,繼續問:“你們可曾注意到,紫色的‘飛虹刃’是第幾位?”
申明玉四人一看上暈不遲疑的回答道:“恰是七位中的中間第四位。”
‘彩雲仙子’舉手一指銀匣,道:“喏!你們看,正是‘紫虹劍’的位置。”
梅雪珍突然關切的問:“前輩,這麼説,‘紫虹劍’的劍身就是紫色了?”
‘彩雲仙子’搖頭一笑道:“非常抱歉,老身也沒見過,我想應該是紫色的”
薛蘭琪似有所悟的説:“這麼説來,我的祖師爺恐怕也沒有見過銀匣之內的這三柄小劍-?”
‘彩雲仙子’頷首道:“不錯,所以我方才説,失蹤已不止三百多年了嘛!”
申明玉揣測道:“由於‘紫虹劍’是一柄短劍,經常佩在掌門人的身上,又因為貴師門雖有這份重寶卻又沒有人見過。
於是一代一代的交代下來,就成了貴師門有兩份重寶,一份是掌門之劍‘紫虹劍’,一份是七柄彩色的‘飛虹刃’了……”
‘彩雲仙子’立即贊同的頷首道:“不錯,其實,‘紫虹劍’就是七柄‘飛虹刃’中的一個!”
申明玉卻迷惑的説:“説也奇怪,前輩師門的重寶,前輩的師祖都不知道‘飛虹刃’的實際情形,可見這份重寶已遺失了相當年份了!”
‘彩雲仙子’正色道:“所以我方才説,已不止三百多年了嘛!”
姚小桃突然似有所悟的説:“‘飛虹刃’原是以內功特殊心法,輔以深厚之功力而發射,如果,‘紫虹劍’也是飛虹刃的一種,那麼‘紫虹劍’也可以發射了?”
‘彩雲仙子’毫不遲疑的説:“當然可以,而且,任何一柄‘飛虹刃’,都可以根據本門特殊心法,使它暴漲至普通寶劍一般大……”
梅雪珍不由吃驚的説:“前輩是説,將三寸多的‘飛虹刃’變成三尺多長的寶劍?”
‘彩雲仙子’毫不遲疑的點點頭,説:“不錯,而且發射者還可以登至劍上,御劍飛行!”
如此一説,申明玉和梅雪珍不由同時震聲説:“那不成了傳説中的劍仙了嗎?”
‘彩雲仙子’凝重的頷首道:“在數百年前,武林就有一位大俠,經過多次奇遇後,功力通神,就曾用‘赤虹’擁帶着他的兩位妻子,由太華之巔,御劍飛行,直達山下!”
姚小桃似有所悟的問:“前輩説的那位前輩異人,可是大俠衞天麟?”
‘彩雲仙子’頷首道:“不錯,正是衞大俠,他那時僅僅弱冠之年,便有了那等超凡入聖的功力,老身年逾八十,尚無法可及,後來實在慚愧!”
申明玉和梅雪珍一聽,知道‘彩雲仙子’還沒有修為到御氣飛劍的境地。姚小桃卻寬慰的説:“數百年前的武林軼事,有許多是訛傳……”
話未説完,‘彩雲仙子’已凝重的正色道:“桃兒,這是本門的至高武功,並不是訛言傳説,我這一代是無望了,只有寄望琪兒了!”
薛蘭琪自知沒有當年衞大俠那麼多奇遇,但她為了安慰恩師,只得欠身恭聲道:“師父請放心,待等琪兒找到‘紫虹劍’後,終生不下百丈峯,一定要把師門絕學‘御氣飛劍’學成!”
‘彩雲仙子’欣慰的含笑頷首道:“琪兒資質特佳,也曾有過奇遇,如果假以時日,專心苦修,最後一定能夠成功!”
説罷,遊目看了申明玉,梅雪珍以及姚小桃三人一眼,有些傷感的繼續説:“根據本門祖師爺的記載,我們這一派人丁單薄,徒眾不多,加之宗旨教義就是要弟子們清高超凡,不流世俗,所以本門一直不能發揚光大,既鮮少人知,也不被武林各派所重視。
就以我現在持有的這三柄‘飛虹刃’,就是數百年前,一代異人衞大俠歸還本門的。
據祖師爺記載,衞大俠歸還的這三柄‘飛虹刃’,也是他得自當年大魔頭‘東海神君’的神秘莊院中。
他立即攜往太華山請求神尼監定。
神尼一見到三柄‘飛虹刃’,立即認出是她兩位師伯和她恩師,當年除魔衞道所施展的三柄飛劍。
她的兩位師伯是‘天真子’、‘靈慧子’、‘璇璣子’,當時共稱三子,是三位武功超凡入聖的世外高人。
但是,絕少有人知道他們那一個是男,那一位是女。
“在神尼時代,她們是以小劍柄上的兩個古形篆字作為小劍的劍名……”
申明玉聽得心中一動,問:“前輩方才要汪嫂拿‘銀虹、穿雲’來,可就是‘銀虹’的劍名?”
‘彩雲仙子’頷首道:“不錯,它們每個劍柄上,都有兩個古形篆字……”
姚小桃突然興奮的提議説:“前輩,我們要不要看看其他三柄小劍上是什麼名字?”
‘彩雲仙子’一笑道:“好吧!你們四人可以看,只怕你們都不認得……”話未説完,申明玉等人已離席圍向了彩霞萬道,光華閃閃的中央方桌前。
申明玉四人凝日向匣內一看,果見每一柄‘飛虹刃’的劍柄上都有兩個古形篆字。
由於已經知道了那是兩個篆字,所以才發現它們的紋路各自不同,否則,他們一直以為那是美化劍柄所刻上的花紋。
‘彩雲仙子’一看申明玉四人的神色表情,不由莞爾笑了。
梅雪珍卻不自覺的説:“前輩説的不錯,上面的花紋果然不同!”
‘彩雲仙子’含笑道:“為了證實這六柄‘飛虹刃’確是老身師門所有之物,老身願背誦出各柄‘飛虹刃’的古篆名稱……”
申明玉立即謙聲道:“前輩太客氣了,數百年來,武林傳頌,即已證明……”
話未説完,‘彩雲仙子’已含笑道:“老身也要考驗一下我自己的頭腦是否已經老化得不中用了!”
申明玉、梅雪珍、姚小桃和薛蘭琪一聽,俱都忍不住笑了。
‘彩雲仙子’也愉快的一笑道:“第一柄金色的是‘金虹貫日’……”
申明玉四人凝目一看,只見金色小劍柄上的兩個古篆,上面一個花紋繁多,不易認出,而下面的一個,形像有些像光芒四射的太陽。
因而四人同時頷首歡聲道:“不錯,是氣貫日’。”
‘彩雲仙子’繼續道:“‘銀虹穿雲’、‘赤紅奔雷’,這兩柄你們都已經知道了……”
梅雪珍突然似有所悟的説:“難怪蘭妹妹發射‘赤虹’時,會發出‘隆隆’如雷的爆裂聲呢!”
‘彩雲仙子’聽得一楞,問:“‘赤虹’‘青虹’同時發射,而且要以‘旋月飛花’並射之時才會發出爆裂聲響,琪兒,你何事發射?”
薛蘭琪急忙道:“是我們四人在九華山下遇見了‘白眉’老魔和‘雲河’老怪……”
‘彩雲仙子’聽得神色一驚道:“這兩個老魔頭何事又返回中原來?”
姚小桃解釋道:“聽他們自己説,他們是來報當年徒弟被殺之仇……”
‘彩雲仙子’似乎還不知道當年她在‘獅王山莊’所殺的‘擎天手’就是‘白眉’老魔的徒弟。
是以,柳眉一蹙,迷惑的問:“誰殺了他們的徒弟?他們的徒弟是誰?”
申明玉怕姚小桃提起‘彩雲仙子’當年和李天雄大俠前去‘獅王山莊’的事,趕緊補充道:“他們一見了我們,就打聽‘無極’老前輩的住處,所以才和我們四人發生衝突,動上了手……”
‘彩雲仙子’聽得神色一驚,問:“你們四人怎是老魔老怪的對手?”
姚小桃搶着道:“所以後來蘭琪妹才發射了‘赤虹’和‘青虹’,將兩個老魔頭給嚇跑了嘛!”
‘彩雲仙子’説了方才的話,深怕傷了申明玉和梅雪珍的自尊,趕緊含笑強調説:“這兩個老魔頭,不但武功怪異,而且均有護身罡氣。”
“數十年前,老身和那時候的‘大酒仙’前輩,跟他們兩人打了數百招,結果還是以‘飛虹刃’將他們的髮髻給斬掉,才將他們嚇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