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大自然的美給地上添妝了綠意盎然的草綠,綠綠的草葉令人有種恬然的舒暢,在那山頭上,關山月踏上那道斜坡,他看看紅紅的玫瑰,白白桃花,心裏忽然念頭百轉,思緒千萬,雲鵬指了指山下,道:
“少主,當年老門主最喜歡在這裏覽景賞勝,每次老門主站在這裏,夫人總是陪伴身邊,而老疤、阿福和我,也總是守在四周……”
關山月嘆了口氣,道:
“好景不常,我爹……唉……”
在嘆息中,他看見一個灰袍的漢子坐在山坡下一塊大石上,一柄閃亮的長刀放在雙腿間,關山月不解的望了這刀客一眼,雲鵬喝聲道:
“朋友,這是私人山林,閣下……”
那灰袍刀客猛一回頭,道:
“我終於等着你了。”
他根本不理會雲鵬的沉喝,目光筆直的瞅着關山月,然後,他拿起了那柄刀,緩緩的站了起來。
關山月冷冷地道:
“閣下是在等我……”
那刀客道:
“不錯,我專程拜會你的……”
關山月淡淡一笑道:
“有何指教?”
那刀客冷冷地道:
“殺你。”
雲鵬暴喝道:
“大膽,鐵血門少主豈是你能殺的……”
那刀客冷冷地道:
“血連環的人豈容你鐵血門輕侮,我叫布衣刀客,奉血連環之命來向關少主索討黑麻子、玉斧頭斷臂之辱,並報飛鷹手慘死之恨……”
關山月淡淡地道:
“憑你一個人……”
布衣刀客長吸口氣,道:
“還不夠麼?關少主,我布衣刀客憑一刀雙拳行天下,自出道以來刀下無活口,斬的都是可殺之輩,今日能獨上貴地盤,那是你的榮幸。”
關山月眉宇一鎖,道:
“聽你口吻不似血連環的人……”
布衣刀客哈哈大笑道:
“血連環難道個個都是粗鄙無恥之徒?朋友,任何一個組合都有優劣之分,我不過是多讀了幾天書。”
關山月一點頭,道:
“好,就憑你多讀幾天書的份上,我願意向您討教幾招刀法。”
布衣刀客悶不吭聲的-展那柄其刃如紙的長刀,在抖動間,-連串的刀影重疊的幻化出七八個方位,令人無法知道這刀要自何方切入。
關山月面上訝異的道:
“好刀法。”
鐵血劍在刀浪未散的剎那點了出去,鏘然聲中,兩道人影已撲在刀劍的光影中,冷冽的寒氣逼的雲鵬幾乎要退後閃避。
雲鵬驀地朝前衝去,道:
“住手。”
關山月含笑而退,布衣刀客面色微白的道:
“勝負未分何要住手?”
雲鵬面色凝重的道:
“頭一招你就敗了,布衣刀客,這血刃十三刀是饒戟的家傳刀法,你是自何處學來的?如果你是饒戟的後人,絕不會是血連環的人……”
布衣刀客一聽自己在頭一招便敗了,心裏實在有種不能平服之感,等雲鵬呼出“血刃十三刀”的來處,他霍然的驚覺到自己胸前,不知何時已被關山月的劍劃了一道口子,額際上剎時淌下了冷汗,他惶悚的道:
“雲大叔,我是饒乾……”
雲鵬鼻子裏哼了一聲道:
“饒乾,你爹是咱們鐵血門的忠義之士,在鐵血門裏被大夥所尊重,你怎會是血連環的殺手……”
布衣刀客饒乾苦澀的道:
“雲大叔,家父自三絕幫攻伐之役後,已重創的廢了全身武功,這次我聞説關少主重振鐵血門,家父便命我歸隊,重入門中,但,在下為了試試少主的武功……”
雲鵬嘿嘿地道:
“那也不該冒充血連環……”
布衣刀客拱手道:
“大叔,血連環為了報復關少主毀了玉斧頭和黑麻子的手臂,已派出大批高手往這裏彙集,他們也許是今明兩天就會偷襲關少主……”
關山月淡淡地道:
“饒兄弟,你可知道他們在哪裏集合……”
布衣刀客沉思的道:
“前面黑樹林的山神廟裏,此時他們似是在等待什麼人?”
雲鵬面上殺機一湧,道:
“先下手為強,少主,幹掉他們……”
關山月沉思道:
“血連環是殺手組合裏的邪派,咱們並不需要太客氣,目前認識我的人不多,咱們先分頭圍過去。”
布衣刀客一躍身,道:
“好,少主,咱們看看誰先得手。”
那片野樹林長的茂密而高,一座破落的山神廟就建在林子裏,這裏終年不見人跡,是個隱藏的好地方,關山月彷彿在春遊般的踏在樹葉上,沙沙的作響,這響聲很大,應該很快驚醒山神廟裏的人,可是那山神廟卻如死寂般,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可是關山月卻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機就在自己的四周,他的目光略略一瞄左側那片矮樹叢裏,驀地拔起身形,一劍穿了過去。
這一劍發出迅快如雷,去勢如電,只聽一聲悶哼,一個黑衫漢子,已啪地自樹葉裏摔了出來,瞪着那雙驚怖的眼睛而死。
只聽山神廟裏有人間道:
“王兄弟,什麼事?”
關山月抹了抹劍上的血跡,隨口道:
“沒什麼,只是死了個兔子……”
裏面的人似乎驚覺到對方的話音有點不對,立刻有個紫袍漢子探出頭來,一眼望見關山月站在山神廟前,登時喝問道:
“朋友,你幹什麼?”
關山月哈哈兩聲道:
“自家人……”
那漢子一愣,道:
“自家人,朋友,假如你是咱們組合裏的兄弟,一定知道咱們的切口暗語,請你……”
關山月淡淡地道:
“我忘了。”
那漢子立刻喝道:
“朋友,你這是找死,組合裏的兄弟既然不知道暗語,我看你八成是冒充的,朋友,乖乖的往前走,咱們進去見見萬老大……”
關山月點頭道:
“那好呀,萬老大見了我就知道我是誰了。”
他面上帶着一絲微笑,那漢子也不敢確定這年輕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人,等關山月進了山神廟,已叫道:
“快通知萬大哥,有個小子……”
此刻廟裏已有十幾個漢子橫七豎八的在那裏待着,關山月一眼瞧見廟裏有一個很眼熟的人,那是玉斧頭,他剩下一隻獨臂,坐在地上啃糖饃,一眼看見關山月走了進來,嚇的連手裏的饃饃都掉在地上。
他顫聲的道:
“你……你……”
關山月呵呵地道:
“玉斧頭,你可好,那隻手還疼不疼……”
玉斧頭似乎已被眼前的關山月嚇破了膽,瞪着那雙眼珠子指着關山月卻一句話也説不出來,其他的人見玉斧頭這副表情,還以為是自己的朋友,俱鬆了口氣,哪知玉斧頭突然大叫道:
“萬大哥……”
自廟後傳來一個蒼勁的話聲,道: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
隨着話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已出現在廟裏,這人斜背一柄劍,步履相當沉穩,雙目炯炯有神,凝注在關山月的身上,道:
“你是誰?”
關山月淡淡地道:
“我姓關……”
那姓萬的漢子一怔,道:
“姓關?我萬大海可沒你這位朋友……”
關山月哦了一聲道:
“咱們本來就不是朋友,我也不想交你這位朋友,只是聽説萬朋友正要找姓關的,所以我就自動送上門來了。”
萬大海似乎尚沒聽出什麼,道:
“朋友,血連環正在辦事,你如果是玉斧頭的朋友就請站在一邊,等我們兄弟辦完事再跟你敍舊。”
玉斧頭急聲道:
“大海兄……”
萬大海鼻子裏哼了一聲道:
“説,什麼事?”
玉斧頭吼道:
“他姓關,那個正主……”
這話方自玉斧頭嘴裏吐出來,萬大海已猛地一退,四周那十個漢子嘩地分散圍來,將關山月困在當中,個個長劍出鞘,一股殺意登時瀰漫廟中。
萬大海怒聲道:
“媽的,玉斧頭,這個屁為什麼不早放……”
玉斧頭苦澀的道:
“你哪給我機會説呀!”
萬大海長吸口氣,道:
“關朋友,血連環正愁找不到你呢,想不到你居然送上門來……”
只聽一個漢子大叫道:
“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送上來。”
玉斧頭已大叫道:
“兄弟,這位就是剁了我和麻子手臂的正點,你們可要好生侍候着,今日如果讓他給跑了,往後咱們血連環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白玉斧頭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道:
“誰也跑不了。”
那些漢子猛一回頭,只見一個全身灰衣的漢子扛着一柄刀,就站在他們的身後,萬大海心絃一顫,道:
“布衣刀客……”
布衣刀客哈哈兩聲道:
“老萬,久違了。”
萬大海高聲道:
“布衣,你不是來趟這渾水吧,血連環的手段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你插上手了,將來你會後悔今日的行為。”
布衣刀客大笑道:
“老萬,很抱歉,我和關門主已經説好了,看看誰殺的人最多,很不幸,我們正好選上了貴組合……”
玉斧頭怒叱道:
“媽的,你是姓關的一夥……”
兩個離布衣刀客最近的漢子此刻似乎急欲要求表現一番,悶不吭聲猛地朝布衣刀客揮劍撲去,空中只暴傳出一聲:
“殺……”
那兩個漢子的劍是揮出去了,可是布衣刀客的刀法太快了,快的令人眼花繚亂,兩蓬鮮血隨着布衣刀客的刀灑落下來,灑落在地上,鮮紅一片……
關山月大笑道:
“好刀法,兄弟你已宰了兩個……”
布衣刀客緊握長刀,道:
“少主,我給你掠陣,今日決跑不掉一個……”
萬大海氣的臉色蒼白,道:
“媽的,關山月,你們乘我們組合還沒有集結的時候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們,好,好,我們兄弟就不信宰不了你們兩個雜碎……”
玉斧頭單手握斧,道:
“老萬,咱們跟他們拼了……”
他恨關山月毀了他的一臂,在喝聲中,和三個黑衣漢子同時往關山月的身上撲去。
四道身影,四個方位,全踩的是致命部位。
關山月雙掌猛地灑出,道:
“找死。”
啪地一聲大響,當先撲來的兩個漢子已隨着他那揮起的手掌,有如悶葫蘆般的呀地兩聲大叫,兩顆碩大的頭顱像跌碎了的西瓜一樣,紅紅的碎落在地上。
兩個身軀那麼輕描淡寫的趴倒在地上,玉斧頭雙目赤紅,膽寒的急急剎住了身子,全身泛起了抖顫,他嘶聲叫着。
“孃的,好狠的手段……”
關山月淡淡地道:
“別光會吼,有種你上來。”
玉斧頭顫聲道:
“萬老大……”
萬大海面容彷彿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道:
“兄弟,全上。”
剎時,人影晃動,十幾條人影將關山月和布衣刀客圍在當中,個個冷刀霍霍,繞着他倆疾行,但卻沒有一個敢搶先出手。
突然,又有兩個漢子死在布衣刀客手裏,他的刀太快太刁了,令人不知他攻向何處,一連串的死人,使這些血連環的人已嚇破了膽,個個都嚴密的防守着……
突然有人大叫道:
“喂,留幾個給我……”
空中如幽靈般的飛來一條繩索,無情的卷向三個漢子的脖子上,只聽哇地數聲大叫,那三個漢子已被勒向空中,手腳揮舞的斷了氣,只見雲鵬跨在山神廟的大梁上,手中挽着繩索,注視着場中。
萬大海一顫,道:
“雲叔……”
雲鵬怒叱道:
“媽的,你還認識你雲叔……”
萬大海急急一退,道:
“當然認識,雲叔,雖然十幾年沒見過你,但你的樣子,我永遠不會忘記,真的,永遠不會……”
雲鵬在空中冷哼一聲道:
“你這幾年投進血連環就認識翅膀長硬了,居然帶了人要攻殺關少主,大海,你難道不知道我雲鵬在這裏?”
萬大海搖頭道:
“雲叔,我真的不知道。”
玉斧頭惶悚的道:
“老萬,你不會改了主意吧?”
萬大海冷冷地道:
“咱們血連環的信誓是什麼?”
玉斧頭一怔道:
“親疏不分,格殺勿論……”
萬大海嘿嘿地道:
“那不結了麼?你還擔心什麼?”
僅這幾句話的時光,萬大海忽然一劍往玉斧頭的胸前刺去,玉斧頭此刻和他靠的很近,在沒有防備之下,那一劍正穿了個透身,他哇地一聲大叫道:
“你……萬……”
萬大海鼻子裏哼地一聲道:
“這就是親疏不分,格殺勿論……”
他的身手的確快速已極,殺了玉斧頭絕不停留,立刻又追殺身旁的那些漢子,可惜這幾個漢子尚不知怎麼回事,已被他們的頭頭全殺了。
剎時,十餘條人命橫屍在廟裏當中。
關山月呵呵地道:
“萬兄弟,你這是叛宗離幫的行為……”
萬大海面上一陣抽動,道:
“我知道,血連環會查出來的,但,在雲叔面前,我就是賠上這條老命也值得……”
布衣刀客噫了一聲道:
“這是怎麼回事?你老萬會背叛血連環……”
萬大海凝重的道:
“你們不知道,我萬家的大恩人就是雲叔,當年我家破人亡,貧窮無依,萬叔,不但厚葬了我娘,還給了我大把銀子,我靠着這筆銀子活下去……”
雲鵬自屋樑上一躍而下,道:
“説這些幹什麼!”
萬大海正色的道:
“不,點滴之恩在心頭,我無法報以泉湧,但,這天恩浩蕩,使我永生不忘,背叛了血連環又算什麼,雲叔,請受我一拜……”
雲鵬伸手一攔,道:
“免了,這事我都忘了。”
關山月握着萬大海的手道:
“你能念舊,可見你這個人還不壞,假如你覺得我們還可以共事,鐵血門歡迎你加入……”
萬大海感動的道:
“那太好了,我早就想脱離血連環了,苦於沒有機會,少主,我們這次行動是採取偷襲方式,除了我這一組人外,我們還有兩個主要人物……”
雲鵬沉思道:
“哪兩個人……”
萬大海道:
“頭一個是癆病鬼魏政,還有活命神仙佟浩,他倆目前還在春紅院享樂,晚上才會和我們會合。”
布衣刀客面上一冷,道:
“春紅院的小西施是癆病鬼魏政的姘頭,既然到了這個地面上,魏政當然要去熱絡一番……”
雲鵬目中寒光一閃,道:
“咱們就去春紅院殺他個措手不及。”
關山月想了想道:
“好,咱們就去春紅院會會這兩大高手……”
那是一盞紅燈,暗紅的燈影照在紗帳裏撩人遐思,春紅院在燈火點綴時顯得更迷人,更令人興奮,醇酒美人,笙歌陣陣,多少千古豪客就是沉醉在紙金温柔裏,關山月和布衣刀客彷彿是闊家少爺一樣,在鴇兒的引導下,進了怡香亭,那是春紅院的後花園,小橋流水,一亭孤立,對着皓雲白月,那還真是騷人墨客駐足留戀的好地方。
他倆點了酒菜,鴇兒問道:
“二位爺,本院可有中意的姑娘……”
布衣刀客輕啜了一口酒,道:
“我家少爺只中意貴院的小西施……”
鴇兒面色微微一變,道:
“我的爺,本院春花秋菊,雪月飛星,哪個都不比小西施差,何必一定要小西施……”
布衣刀客冷冷地道:
“你怎麼那麼羅嗦,我們少爺只要小西施,除了她誰都不要,快,快去叫她來……”
鴇兒為難的道:
“兩位爺有所不知,小西施已被客人包了場,這三天不見外客……”
布衣刀客哼聲道:
“什麼人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獨佔鷓巢……”
鴇兒苦笑道:
“這位爺是江湖朋友……”
布衣刀客呵呵地道:
“既是江湖朋友就好辦了,他不能包了姑娘一連三天,佔了茅屋不拉屎就太不顧江湖道義了……”
這老鴇兒世面見過不少,閲歷也夠深,一見這兩位年青人就知道並不是善與之輩,再一聽布衣刀客將這種事與江湖道義相提並論,差點沒笑出來,她急忙道:
“二位且慢,我去跟這位爺商量商量……”
布衣刀客一移身子,道:
“不必了,我自己會去。”
要知他倆是存心找碴的,對春紅院的一切業已摸的八九不離十,小西施住哪間,他倆早已問清楚了,布衣刀客幾個起落已落在西頭那間屋舍前,道:
“好朋友該起牀了。”
房裏立刻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只聽衣衫悉卒而響,燈影搖晃,只聽一個嬌柔細尖的話聲道:
“是哪位爺這麼不講理,難道不知道我們睡了……”
布衣刀客哈哈大笑道:
“睡了三天三夜還玩不夠呀,看不出你這騷娘們的勁頭那麼大,你也不怕磨破了皮……”
要談這個調調,布衣刀客可是如數家珍般要粗要細全都能琅琅上口,屋裏的人似乎已知道遇上了什麼事,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朋友,要找姑娘,春紅院有的是,如果是找碴,嘿嘿,我病鬼魏政你也應該聽過,趁沒掃大爺的興頭前最好是滾蛋走路,否則惹火了你魏大爺,嘿嘿,血連環的報復是永無休止……”
“媽的……”
布衣刀客罵道:
“扛出你的旗號就能壓住人了?病鬼,心腑有疾,其色自毀,人家説癆病鬼最色,看來一點不差,你要自己拆身子大羅仙也救不了你。”
屋裏的病鬼魏政狐疑的道:
“你是誰?”
布衣刀客哈哈地道:
“你祖宗……”
砰地一聲,那扇門被踢開了,小西施頭髮蓬散的偎在一個滿臉病容的老人身邊,這老頭雙目細的幾乎看不見,一雙眼珠子無色無神的望着布衣刀客,誰又想到這樣一個那麼不起眼的老人居然是名震江湖的癆病鬼魏政。
他咳了幾聲道:
“女人,站邊去。”
小西施嬌滴滴地道:
“不,我要在你身邊。”
人道是風塵玉女迷死人,這話一點不假,小西施的嘴還真靈巧,説的癆病鬼心裏挺舒坦的,他嘿嘿兩聲,拍拍她的手道:
“別怕,他不過是個刀客。”
布衣刀客冷聲道:
“刀客會病鬼,西施在旁陪,這倒是佳話……”
病鬼魏政雙目緩緩眯在一起,道:
“朋友,你今夜是衝着我病鬼來的?”
布衣刀客搖頭道:
“不,我不過是個陪襯的,我們少主要會你。”
病鬼魏政一怔道:
“少主,少主是誰?”
關山月緩緩走了過來,道:
“我,關山月,老病鬼,你們血連環不是要暗襲鐵血門麼?我覺得那太麻煩了,所以就自動送上門來,請你這位病鬼發落吧。”
病鬼魏政一呆道:
“血連環行事一向很穩密,你怎麼知道的……”
關山月哈哈兩聲道:
“那太容易了,我只跑了一趟山神廟,就發覺你們的行動了,真可惜,你那班子兄弟還躺在破廟裏喝風受涼,而你卻在這裏享受美人醇酒……”
病鬼魏政全身劇烈的一顫,道:
“我兄弟全栽了?”
關山月大笑道:
“那倒不是栽,包括玉斧頭在內全死了。”
病鬼魏政喝道:
“萬大海呢?”
萬大海忽然自牆角里轉了出來,道:
“屬下在……”
病鬼魏政看見萬大海心裏似乎舒服多了,問道:
“大海,這是怎麼回事?”
萬大海輕描淡寫的道:
“沒什麼,只不過咱們的人全遇害了。”
病鬼魏政雙目如火,叫道:
“可是這位關朋友乾的?”
萬大海點頭,道:
“除了關少主,只怕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病鬼魏政狠厲的道:
“他該死……”
他病的那麼厲害,説起話來都有氣無力,可是這狠聲卻充滿殺氣,誰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出手的,只覺他人在閃移中,挾着一股灼熱的勁風向關山月攻去,關山月面上依舊掛着那絲滿不在乎的笑容,任對方的掌勁壓來。
突然,關山月的右手疾快吐了出去,兩隻手掌迅快的交疊在一起,砰然聲中,病鬼魏政的身子往空中彈起,叭地一聲往地上落去。
小西施叫道:
“媽呀,打死人了。”
她柔弱的往關山月身邊移去,伸出一雙柔若無骨的手向關山月的腕脈抓去,道:
“別打了,別打了。”
關山月雙目一睜,道:
“你這女人……”
他忽然感覺到那柔細的指間居然有股浩瀚無比的力道,硬向自己撞來,暗中急急運起血玉神功,反掌拍向這女人的手掌。
在交擊聲中,小西施的身子顫了顫,粉靨剎時變的蒼白,一股鮮血噴了出來,她轟地一聲倒在地上,道:
“你……”
關山月冷冷地道:
“看不出你才是這裏的高手……”
病鬼魏政自地上躍起來,道:
“姑娘……”
小西施顫聲道:
“通知佟浩,立刻取消追殺令……”
那狂噴的鮮血不止,她的心脈已被血玉神功震斷了,病鬼魏政自懷中拿出一個竹筒,他的手已舉起,剛要擲向空中……
一道刀光有若寒天之冰樣的划過來,真快真厲,病鬼魏政那舉起的手掌噴着一片血光拋向半空,齊腕之處平整的被削了下來。
那是布衣刀客的刀,一刀削了他的手腕,使他無法通知活神仙佟浩,病鬼魏政慘叫一聲,一頭往牆上撞去,腦漿四濺,誰也沒想到他會突然一頭撞死,只有萬大海知道他撞死的原因,因為病鬼魏政最清楚行動失敗後的懲罰,如其要受到血連環的重懲,還不如死了好……
關山月淡漠的瞄了地上一眼,道:
“佟浩躲在什麼地方?”
萬大海嘿嘿地道:
“他有活神仙之稱,當然是在喝酒,這個人有個毛病,辦任何事都要先灌足了黃湯,不然他什麼事都不幹,此刻雲大叔還在陪着他呢……”
布衣刀客淡淡地道:
“喝酒的人都容易醉,唯有佟浩不醉,他是愈喝愈清醒,膽氣也愈大,他是個人才,血連環裏他是狠角色……”
不錯,活神仙佟浩是個狠角色,他躲在這間小酒館裏已喝了一個下午,酒壺空了又添,他自己都不知道已喝了多少酒。人道是千杯不醉,但今日他卻覺得自己有點醉,他悚然一驚,這對他能天天喝的酒性來説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兩隻眼睛佈滿了血絲,頭有點暈暈然,在這一刻,他開始注意自己四周的景物了,這是他的習性,每當他自覺有點醉意的時候,他知道那是自己最脆弱的時候,一種警覺的本能讓他急速的巡視眼前的環境;他霍然發覺有個滿面鬍髯的怪人坐在他對面,也在喝着酒,也同樣的喝了那麼多,而這時也同樣的望着他……
佟浩詭異的道:
“你是誰?”
那怪人嘿嘿地道:
“我在和你比酒量,你喝一杯,我跟着喝一杯,一個下午跟下來,我一點也沒比你少喝,佟浩,你果然好酒量,可惜呀……”
佟浩驚聲道:
“可惜什麼?”
那怪人冷澀的道:
“可惜你明日後再也沒有這麼好的閒情逸致在這裏喝酒了,因為你要戒酒,永遠的沾不到酒……”
活神仙佟浩哼聲道:
“天下沒有人能讓我不喝酒,除非是我死……”
那人哈哈兩聲道:
“差不多,差不多,你差不多要死了。”
活神仙佟浩登時生氣了,他自認很少人會惹他,尤其在喝酒之後更是沒有人敢惹他,而眼前的這個人好大的膽子,不但偷偷和他較量酒量,還在他喝酒之後挑釁,他憤怒的罵了出來,道:
“媽的,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過不去。”
那人哈哈大笑道:
“快死的人都會先罵罵人,你也不例外。”
活神仙佟浩憤怒之下要去拔腰間的短劍,可是他的手卻不聽使喚,他要去踢桌子,那隻腳也不靈光了,心裏猛的一驚,道:
“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冷冷地道:
“那酒裏有毒……”
活神仙佟浩的酒意突然清醒了一半,他不再那麼衝動的想要出手,而仔細的打量眼前這個人,道:
“你是誰?”
那人雙目一寒,道:
“雲鵬,我相信你聽過。”
活神仙佟浩氣的幾乎要翻倒地上,道:
“好呀,你就是鐵血門的雲鵬……”
雲鵬鼻子裏哼了一聲道:
“血連環想要關少主的命,你和你那幫子兄弟都要挺了屍回去,那個病鬼和西施這一刻只怕凶多吉少……”
活神仙佟浩哇地一聲道:
“病鬼和那班子兄弟全給你們剁了?”
點點頭,雲鵬嘿地道:
“現在只有你還在這裏喝酒,不過你也好不了多少,因為你遇上我雲鵬,遇上雲鵬的人不死也得掉層皮……”
活神仙佟浩嘿嘿地道:
“你也太低估我活神仙了,雲鵬,你應當曉得我活神仙有個要命的兄弟……”
雲鵬嗯了一聲道:
“冷欣……”
活神仙佟浩哼了一聲道:
“不錯,活神仙嗜酒如命,冷欣卻滴酒不沾,我喝的愈多他愈冷靜,你和我蘑菇了這麼久,只怕我那位冷兄弟不太高興,此刻他正站在你身後……”
冷欣的劍在武林中相當有名,他出手快,頭腦冷靜,是個最不多言多語的殺手,雲鵬似乎已感覺出對方的劍已臨近自己的腦後,他驀地往前一衝,身形在半空中一轉,冷欣的劍已劃破了他的衣衫。
雲鵬雙目精光四射,道:
“好劍法。”
他仔細打量這位劍道高手,只見冷欣是個年歲不大的年輕人,他面容冷酷,沒有一絲表情,但手中的劍卻冷的令人寒懍,冷欣冷冷地道:
“離我朋友遠點,不然我的劍會要你命……”
雲鵬哈哈大笑道:
“如果我拿下你這位朋友呢?”
冷欣森寒的道:
“我會拼命………”
雲鵬大喝道:
“那你拼吧。”
雲鵬在喝聲中,右掌在半空中劃了個圓弧,疾快的在空中當空一劈,接着往冷欣的肩上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