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已盤踞在蒼穹之上,如一團紅紅的火樣斜斜的垂掛在雲端上,鐵扇宮在刻意的修飾上,顯得很有生氣,大門特別油漆了一番,兩個黑衣黑褲的弟子羅列兩旁,白石板道上清亮光滑,他們俱昂胸挺肚的望着路上,今天是他們鐵扇宮的大日子,鐵扇夫人下帖邀宴小磨嶺當家寒玉和名傳江湖的燕雲飛,而雪無痕更是榜上邀請之人——而雪無痕卻沒有來。
路上,只有燕雲飛和寒玉兩道騎影,兩個人緩緩跨騎而來,篤篤的蹄聲敲起了板石路上的迴響,大門口的漢子全畢恭畢敬的在那裏迎着——三絕和尚是負責迎客的當家代表,此刻,雙方都沒有了敵意,彷彿是多年的老友似的,互相迎上——三絕和尚合什道:“歡迎,歡迎,那位雪施主呢……”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老雪有點不舒服,由我和寒兄弟代表了……”
三絕和尚的眉頭皺了皺,道:“那真遺憾了,我們老夫人指明他是貴客之-……”
燕雲飛冷冷地道:“見過老夫人後,我會當面請罪……”
鐵扇宮的大廳還真有氣派,槐木大紅椅,青石板地面,琉璃頂子,江湖上鐵肩宮能獨樹一格,自有其不容忽視的力量,進廳後,一張大圓桌已擺投好了碗皿,紅巾復面倒像在辦喜事。
風大娘和司馬敦早已站立在那裏守着,他們四大天王今日顯得十分磊落,面上俱掛着笑容,大夥倒像是多年好友,互相拉着手落了座。
燕雲飛拱手道:“諸位,老夫人……”
鐵扇夫人終於出現了,她那蒼邁的臉上彷彿掛着一層憂憤,兩眼平直的有些空洞,白天雄緊緊的扶住鐵扇夫人,鐵扇夫人嘴唇顫動,道:“燕……
她的話結巴的還沒有説出來,人已往前一栽,一股鮮血從她背後冒出來,身子抖顫了一下,面向地上倒去。
背上插着一柄七首,整根沒入——燕雲飛一震,道:“老夫人-一”
白天雄嘿嘿地笑道:“姓燕的,我本來不會這麼早發動,可是這老太婆太不識相了,她始終不肯跟我合作,這是她自己找死,怨不得我姓白的心狠……”
燕雲飛怒聲道:“你好狠——”
白天雄大笑道:“宴無好宴,會無好會,老子本來就是要這老太婆邀請你們來上當,俗語説無毒不丈夫,為了前日那件事,我白天雄栽的太慘了,我不殺你,日後還能在道上混麼?可惜,你倆還不知道,一踏進鐵扇宮,就甭想再活着走出這裏了…”
風大娘哼叫道:“宮主,你為什麼殺她…”
白天雄瞪了她一眼,道:“不殺她行麼?咱們設置的一切,這老太婆拼了命也會説出來,如其由她嘴裏説出來,倒不如我們提早發動,反正咱們最終的目的是把姓燕的騙進宮來……”
風大娘怒聲道:“白天雄,你好毒,老夫人的宮主之位被你用無恥的手段逼下來的,你逼下來也罷了,連條活路都不給她,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麼要殺她了……”
白天雄叱道:“住嘴,你敢背叛我……”
風大娘嘿嘿地道:“我本來不會背叛你的,現在我要説出你的罪狀了,不然,我們女人給你糟榻完了還要忍氣吞聲,呸,老孃就不會那麼容易被耍……”
白天雄恨聲道:“臭娘們,我有什麼罪狀……”
風大娘像瘋了一樣,厲聲道:“諸位,你們知道白天雄是怎麼登上宮主寶座的麼?他是用卑劣的手段,玷辱了老夫人脅迫她……”
白天雄聞言大懍,這檔子事除了他和鐵扇夫人知道外,他保證天下沒有人知道這秘密,因為她自己是當事人,決不會把這樁事給喧出去,而鐵扇夫人更是死要面子的人,哪會把這樁醜事告訴第三人,她自己不會説,自己不會説,風大娘又怎麼會知道……
他變色道:“住嘴,你胡説什麼?”
風大娘厲聲道:“要我閉嘴,除非你殺了我——”
白天雄嘿地一聲道:“你以為我不敢——”
手袖裏突然一抖,一蓬異光碎然間射了出去,風大娘跟白天雄有很親呢的交情,白天雄肚子裏有些什麼,她是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他長袖中藏了暗器,只聽她慘叫一聲,滿身都是細如牛毛的蜂尾針。
風大娘慘聲道:“你……你……”
白天雄嘿地一聲道:“這暗器本來是專門對付燕朋友的,誰知道你這娘們不識相,話太多了,只是,這太便宜姓燕的了……”
風大娘中針之後,臉上立刻呈現黑紫之色。
蓋晃是四大天王最後進廳來的,他一見風大娘倒在地上全身呈紫黑之色,憤憤地道:“宮主,給她解藥,蜂尾針其毒無比,中者必死……”
哪知白天雄冷冷地道:“叛我者死,這是她應得的下場……”
蓋晃氣絕的道:“宮主,你……”
白天雄臉色忽然一沉,道:“有誰敢抗旨的,這就是樣子,各位大王聽着,風大娘死有餘辜,任何人都不準再提,現在,我們要向這兩位好朋友算算咱們的帳了。”
燕雲飛和寒玉冷眼看完了這一幕,頓時瞭解白天雄的惡毒了,燕雲飛後悔自己沒有當場殺了他,才招致鐵扇夫人的慘死,他嘆了口氣,道:“白天雄,你今天要付出代價。”
白天雄仰天大笑道:“姓燕的,你錯了,贏家是我,決不是你,設計把你騙來這裏之前,我已經佈署好了,看看這場面,有誰能逃的出去,況且,我還邀請了恨你入骨的人……”
一怔,燕雲飛道:“恨我入骨……”
白天雄得意的道:“瞧瞧吧,有一批人是為你而來,你不會想見這些人,可是他們卻想見你,因為你……”
隨着他的話聲,大廳門口處已出現了二十餘道人影,這些人俱是白巾復面,僅二個眼眶子露在外,數十道目光俱投落在燕雲飛的身上,寒玉面色微變,悄悄地附在燕雲飛的耳邊,道:“白衣玫瑰……”
這幾個字驟然落進燕雲飛耳中,心裏頓時激起一陣劇蕩,白衣玫瑰是玫瑰組合的白衣殺手,柳含煙就被這個組合所牽制而無端的犧牲了,雖然柳含煙是死在毒魔老白手裏,如果她不加入這個組合,也許如今還活的好好的,他心裏一震,立刻怒道:“來的好,我正愁找不着她們呢!”
寒玉早已耳聞燕雲飛的過去,道:“你想起大嫂了……”
燕雲飛一揚頭,嘆道:“含煙之死,跟這些人有決對關係——”
寒玉咬牙道:“兄弟,咱們唯有拼命了……”
這批玫瑰殺手是在一個紅衣女子的率領下走了進來,白天雄對這紅衣少女彷彿十分尊敬,拱手道:“胡姑娘,天雄久候了……”
女殺手胡夢的名字在江湖上可不陌生,雖然僅是個女流,其殺人的事蹟卻流傳很廣,想不到這個女殺手也是玫瑰組合的人。
胡夢淡淡的瞥了燕雲飛一眼,道:“就是他……”
白天雄嘿嘿地道。
“不錯,他就是你們要找的燕雲飛……”
胡夢嗯了一聲道:“很好,先砍下他的手來。”
別看她把這幾個字説的那麼輕鬆,那批白衣玫瑰殺手卻彷彿奉了聖旨似的,摹然間衝了過來,休看她們俱是一些女人,出手可快得很,只是晃一下眼,數道劍影已飄了過來——寒玉吼道:“大膽——”
他的劍出的更快,快的連那個胡夢都略顯驚詫,寒玉知道今日除了拼命已沒有選擇,出手之狠,連他自己都覺得超乎常情。
冷刃下已有三個白衣女子滿身鮮血的暴閃而退,這些白衣玫瑰殺手雖然兇狠厲烈,但,她們遭遇的對手是目前江湖上年輕輩中的頂尖高手,一出手已將這些少女震懾住了。
胡夢全身一震,道:“好劍法。”
寒玉冷冷地道:“識相的,立刻滾——”
胡夢哼地一聲道:“別以為傷了我幾個小妹妹就可傲視江湖,胡夢今日來此是志在必取,奉我主之命務必帶回燕雲飛、寒玉,省點力氣吧,免得小磨嶺那麼多兄弟全為你而喪生……”
“小磨嶺兄弟全為我而死”這句話傳進寒玉耳朵裏,觸起他一陣仰天狂笑,笑的他全身震動,大聲道:“胡夢,我寒玉和小磨嶺七十六名兄弟人人都肯為燕雲飛拼命,為他而死,你有本事就來拿吧。”
胡夢一呆道:“姓燕的何德何能有這麼多人為他瘋狂……”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我只是以‘誠’字待人,有‘誠’的人遍交天下,有‘義’的人威不可懼,姑娘,你懂了麼?”
胡夢眸子裏突然浮現出一抹淚影,道:“我含煙妹真是眼光獨具,她和我在玫瑰山上朝夕相處,日日夜夜在我耳邊提起你,未見你前,我以為她是被感情衝昏了頭,一定是被你甜言蜜語所惑,如今,寒玉都能為你而死,證明你的確是個值得去愛的男人,我胡夢此次來這裏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燕雲飛凜然地道:“現在全看見了,怎麼樣,沒令你失望吧?”
胡夢哼地一聲道:“看在含煙妹妹份上,今天我不插手這件事,不過,你必須要注意,玫瑰幫動員了全部力量務必要除去你,不是你,我的含煙妹不會死……”
燕雲飛怒聲道:“含煙是死在老毒魔手裏……”
胡夢一呆,道:“真的……”
燕雲飛憤憤地道:“真假都不重要了,我會上玫瑰幫算算這筆帳,你們的玫瑰幫主是罪魁禍首,若不是他控制含煙……”
胡夢變色道:“燕朋友,別説了,咱們後會有期……”
她彷彿有什麼事不敢説一樣,神情大變後,已揮揮手,那些白衣殺手已向外行去,這行動倒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先前她殺氣騰騰的衝過來,這會兒幾句話功夫,敵意已消的撤退而去,白天雄呆了一呆,道:“胡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胡夢一回頭,冷冷地道:“玫瑰幫不想乘人之危,至於本幫和燕雲飛之間的事,本幫自會了斷,但,決不是今天——”
白天雄怒聲道:“你們怕了?”
胡夢點點頭道:“也許是吧,隨你怎麼説好了。”
玫瑰幫的人這一走,倒使白天雄的氣焰少了一半,本來恁自己和四大天王的力量,再加上玫瑰殺手,他有把握宰了燕雲飛和寒玉,如今她們一走,頓時使他驚恐起來,他憤憤地吼道:“三絕,咱們依舊能宰了這兩個……”
哪知風大娘冷冷地道:“我退出……”
司馬敦大叫道:“媽的,風大娘,咱們四大天王哪次不同進同出,今天。
你臨陣縮退,那不是毀了咱們四個人的名頭……“
風大娘哼了一聲道:“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宮主殺了老夫人,使我看不起他的行徑,你們要拼去拼吧,我可要走了……”
説完話,人已向門外飄去。
驀然間——大廳外陡然傳來一聲沉喝,道:“回去——”
風大娘那閃出的身子踉蹌的又翻滾了回來,一張臉全是驚恐之色,她彷彿受了相當的驚嚇,人市進來已全身顫抖的寒驚不已。
緊接着——是兩個綠袍漢子已昂然的站在大廳門口,這兩個滿身綠袍的怪漢一出現,場中除了白天雄顯得異常興奮之外。其他諸人俱是心頭沉重,面現懷疑之色。
寒玉震動的道:“缺角龍,獨角獸……”
這兩個聞名天下的怪胎早已十八年前已轟動江湖,兩個人看來雖尚是個中年漢子,其實已有六十幾歲,這兩人心狠手辣,黑道中的凶神惡霸,只要是看不順眼,若落在他倆手中,活着的人不會太多。
白天雄立刻嘿嘿地道:“二位師叔來啦。”
缺角龍和獨角獸丙個人鼻子裏微微的哼了一哼,兩道綠袍一晃,人已如一陣風樣的跨了進來,四道目光在屋子裏略略地掃了一掃,大咧咧的那麼一站,獨角獸已先叫了起來,道:“説,誰砸了鐵扇宮——”
白天雄嘿嘿地道:“師叔先別生氣,敢上鐵扇宮鬧事,自以為不可一世的人眼下就站在二位師叔面前,瞧瞧人家,可沒把師叔們放在眼裏,站在那裏人五人六的,彷彿他媽的是武林中的老大……”
那是指燕雲飛和寒玉,他故意挑起獨角獸兒缺角龍的怒火,這正是他厲害的地方,只要那張嘴皮子不爛,殺人只在片語支言間……
濃濁的眉毛一舒,獨角獸嘿嘿地道:“你是指他……”
缺角龍和獨角獸兩個人一踏進這屋子裏,立刻知道眼前誰是這屋子裏的強者了,他倆可是江湖裏的老狐狸,任何道上跑的兄弟只要和他們朝過面,他們就能判斷出對方有幾斤重,燕雲飛和寒玉雖然是兩個年輕的可做他們的兒子人,可是那份沉穩的架勢,卻令這兩頭老狐狸有點詫異,江湖上見過他們的不多,聽過他們的不少,燕雲飛和寒玉卻彷彿若無其事的依然含笑而立,這份耐力就令這兩個老江湖深具戒心了。
白天雄急忙道:“師叔,那個就是燕雲飛…”
獨角獸嘿嘿地道:“果然有點門道,我從他的眼神里就看出他是個不錯的人物,天雄,你有這樣的對手,難怪你要請我們來了呢,嘿嘿,好個後輩…”
雙目猛地一開,一股冷芒逼射了過去,燕雲飛心裏有一股説不出的無名怒火,冷冷地道:“兩位是來助拳的……”
缺角龍怪眼一翻,道:“我們從巴山大老遠的跑來這裏,不是為了幫助我那個不成材的晚輩,難道還閒瘋了?小子,你實在很不幸,什麼地方不好闖,偏偏往死路上跑,現在,我們兄弟來了,你臨死還有什麼話説,快交待幾句吧,待會兒,我兄弟只要一出手,你們連説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屑的一笑,燕雲飛道:“前輩,狂也要狂有個分寸,你倆固然在道上可以以老賣老,但要分出個是是非非,白天雄,欺師滅祖,連前任宮主都殺了,這種人,你們值的為他出頭麼?”
缺角龍眉頭一皺,道:“説的好,小子,在道上,敢用這種口吻跟我們説話的人不多,而你,拿了酒缸做膽子,在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小兄弟,壞就壞在你有眼無球,惹錯人了。”
燕雲飛格格兩聲道:“缺角龍,你糊塗的令人可笑,不義之徒人人可誅,像姓白那種人,只要稍有正義感的人,都會出手宰他,現在,我已出了頭,二位要怎麼辦,隨你們便……”
缺角龍哼地一聲道:“你敢狂,一定自恃有不得了的武功,看你年紀不大,倒有張伶牙利嘴,那好,天雄,你先上……”
白天雄一呆,道:“我…”
白天雄沒有料到缺角龍會讓他上陣,他哪知缺角龍是個滑頭的老狐狸,他暗中佩服燕雲飛的氣魄,更驚讚這年輕人的膽氣,要白天雄出手,是要探探燕雲飛的路數。
缺角龍怒道:“怎麼,你怕了?”
白天雄還真怕了,他早已領教過燕雲飛的道行,所以才飛鴿傳書請師叔過來,哪知……
白天雄眼珠子一轉,道:“三絕,現在看你們兄弟了。”
三絕和尚猶在猶疑間,蓋晃已晃身撲了出來,道:“我們會會他……”
嗆的一聲,一道劍影已自他手上閃了出來。
司馬敦和三絕和尚立刻配合的撲了過來,風大娘卻歪在地上連動也不動,四大天王有三個出手,寒玉卻不願意燕雲飛這個時候露了相,一擺劍刃,道:“我來。”
哪知燕雲飛一扯寒玉,道:“不急。”
寒玉一怔,道:“兄弟,這是場硬拼,單單那兩個老東西已夠讓人頭痛了,再加上這些王八蛋,兄弟,咱們除了硬拼還有選擇麼?”
淡淡一笑,燕雲飛道:“兄弟,在這種情況下,咱們只有一舉毀掉他們,寒玉,眼前這三個人都不好惹,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把握,在三招之內毀了他們……”
三招,這似乎是種神話。
寒玉一呆,道:“沒有。”
燕雲飛長笑道:“那還是讓我來吧,你會看見有人在三招之內要這三塊料躺下,否則,那兩個老狐狸不會死心。”
蓋晃斜馭長劍,道:“媽的,你們説完了沒有,誰要送死誰就先上來。”
三絕和尚凝重的道:“注意了,姓燕的劍是有名的……”
三個人呈三角形,踏了三個方位,三絕和尚依然是雙掌,蓋晃和司馬敦都是用劍的,厲掌配合冷劍,這陣勢夠堅強了,燕雲飛傲然的向前踏去,他彷彿沒來一樣——司馬敦在燕雲飛一移動的時候,吼道:“殺”
兩縷劍光隨着這聲大吼而飄起,三絕和尚陰沉的問聲不吭,兩隻大掌已揮起一道勁蕩的掌勁壓了下去。
酷厲的劍已斜灑而落——揮劈的掌勁摧枯拉朽般的洶湧而來——空際——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嘯,震得屋瓦簌簌而響,燕雲飛那飄晃的身子似飄浮在空中的幽靈,虛幻的在空際問晃,而那柄射日劍已發出了快利的三招。
僅僅是三招。
但,這三招居然沒有人看出他是如何出手的,可是司馬敦胸膛卻穿了個血洞,蓋晃的脖子上裂開一道血口,鮮血像水樣的灑着,地上殷紅一片——最幸運的要算三絕和尚了,他的肩胛骨上被劍劃了一下,一條右臂是廢了再也不能用掌了,在慘叫和驚詫聲中,一切都靜止的那麼快速——蓋晃雖沒有立刻斷氣,那種流血的情形也不會讓他拖多久,司馬敦卻早斷了氣,兩眼翻白的瞪着空中,他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因為對手的劍是個永難捉摸的兇手,連來自何方都摸不清楚——三絕和尚垂下了手,呆呆的如個白痴,四大天王中,要以風大娘最幸運了,她始終沒有出手,沒有出手而讓她保
住了命,但她卻在驚詫中,有如尚在夢魔裏,那種幻而不可及的劍法令她寒驚了,她這才曉得天外之大,遠超過她的想像,世上畢竟有一種劍法是她所無法抗拒的,那就是燕雲飛的射日劍法。
寒玉大叫道:“三招,三招,兄弟,果然是三招!”
白天雄面若死灰的道:“師叔——”
獨角獸幾乎是先叫了起來,道:“射日劍,射日劍…”
是的,是那柄射日劍,那柄令他們永生難忘的射日劍,缺角龍的神情全變了,他似乎心有餘悸的顫抖了,兩隻眼睛睜的圓球似的,肯定而凝神的道:“它是哪裏來的?”
燕雲飛冷笑道:“二位,連我的家當也要查問清楚麼,嗯?”
缺角龍凝重的道:“這柄劍對我們兄弟太重要了,我們必須要問個清楚,如果你不説,嘿嘿,那要發生很大的誤會……”
白天雄在旁邊不解的道:“師叔——”
缺角龍怒叱道:“住嘴,現在你不要説話。”
白天雄對這兩個師叔還真怕到了家,缺角龍那一吼,他居然顫抖了一下,嚇得再也不敢吭聲。
燕雲飛冷冷地道:“二位對我的劍這麼有興趣,那就恁本事來拿吧,它的來歷我不想説,也不願意説,怎麼樣,二位,這答覆滿意了吧?”
獨角獸雙目忽然紅了起來,道:“大哥,看樣子咱們不動手不行了,這龜兒不吃點苦頭是不會説實話的,他以為有了射日劍就能制服我兄弟了,呸,我還要問問當年……”
缺角龍厲笑道:“別提當年那樁事,想起來就令人嘔心……”
的確是件令人嘔心的事情,恁着他兄弟倆居然栽在一個無名客的手裏,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摸到就糊里糊塗的敗的鼻青臉腫,臨分手,只知道對方那柄劍是叫射日劍,多年來,他們恁着僅有的一點記憶追尋這個神秘客,有如石沉大海,今天,無意中卻現了一點倪端……
獨角獸嗬地一聲道:“那還等什麼?幹了他,劈了他,那個老王八蛋自然會出來,大哥,上呀。”
他的功夫比起四大天王又高上一層樓了,那兇烈的手法一朝面就是個令人畏寒的攻勢,寒玉首當其衝的揮劍劈向獨角獸,他是迫於無奈,不得不出手——獨角獸可不是普通之輩,他見寒玉不知死活的硬要攔在燕雲飛身前,心裏惱火頓起,一見寒玉揮劍而來,大袖一拂,寒玉的劍立刻失了準頭,身子方要撤回,陡覺胸前大力翻湧,哇地一聲,人已給擊飛了出去。
張起大口,一蓬血雨灑下,恁寒玉那高絕的武功,僅僅是一個朝面,就傷在獨角獸手裏,獨角獸功力之高,已可看出端倪。
燕雲飛一震,撲出去,道:“寒玉——寒玉苦笑道:”兄弟,別管我了,這兩個雜碎可不是普通的雜碎,手底下還真有兩下子,兄弟,不拼不行了,你殺吧……“
燕雲飛兩眼如冬日裏的寒流,冷的讓人覺得寒噤,他殺氣盈眉的瞪着獨角獸,他知道眼下已不是手下留情的時候了,敵人真是一個狠厲絕毒的猛獸,已不給我有活下去的機會了,他斜馭長劍,道:“你需付出代價。”
獨角獸嘿嘿地道:“不,是你。”
缺角龍尚因武林中遙遙的地位,猶不好意思再加入其中,但白天雄可知道燕雲飛的厲害,他低聲道:“師叔,你不上麼?”
鐵角龍嘿嘿地道:“你二師叔已經足夠了,如果我也參與一份,傳出江湖,我們這兩塊牌子就要全砸了,對付一個後輩,嘿嘿你二叔足夠讓他涼快了……”
搖搖頭,白天雄大聲道:“師叔,你小看他了,我怕二師叔不頂用……”
缺角龍厲道:“呸,你上好了。”
白天雄早就奈不住了,他哪肯放過這唯一的機會,有二個師叔撐腰,他相信自己決不會有所損傷,缺角龍撂下了話,他正是求之不得,拔出長劍,叫道:“好,師叔,我上……”
他看準了這一刻是最好的下手機會,燕雲飛和獨角獸已對上了,雙方全神都貫注在對方身上,白天雄悄然的揮劍而L,一劍切向燕雲飛的腰後——冷厲的劍光飄然而至,快的令人目眩。
燕雲飛的身子未動,恍如不知道身後有人偷襲,寒玉臉色蒼白的叫道:“兄弟,小心——”
字語也不過是剛剛在舌尖上溜了一轉,白天雄的劍已觸進對方的身軀,而僅這剎那間,燕雲飛的肌肉忽然一縮,手中之劍自下而上,突然回手一挑了上去,僅是那麼一招,劍刀已從白天雄的小腹上挑起——白天雄慘叫道:“師叔——”
太晚了,燕雲飛的劍如虛幻的影子,隨着他移動的手勢,白天雄的肚子已被挑開了,白乎乎血融融的腸肚全衝了出來,他在翻滾中慘叫不已,雙手緊緊的抱住肚子,死神已向他遙遙招手,他知道劫難逃不了了……
這一着太出乎缺角龍的意外了,他怎麼樣的也想不到燕雲飛的劍已超乎意料了,殺了白天雄,燕雲飛的式子不變,依舊平穩的面對着獨角獸,劍刃持平,保持原狀,身後的事他連看都不看一眼,那泰勢使獨角獸震懾住了。
獨角獸做夢也沒有想到燕雲飛僅在晃動間就殺了白天雄,而他出手的剎那,自己竟然找不出點滴空隙能予有機可乘,他震顫的道:“好手法!”
他畢竟是個絕頂高手,處於這種情況下,獨角獸確實是表現了他那不凡的功夫,雙掌交錯,在空中劃過了七道掌影,層層疊疊的湧出股股勁浪。
強悍的掌力居然將燕雲飛逼退了數尺,使那快利的寒劍遞不出去,這倒出乎燕雲飛的意料之外——
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