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説離火真人和束髮金冠之人鬥了約有頓飯工夫,兀自分不出勝負。離火真人見此人發掌招勢怪異,忽然有悟,撤掌退身喝問,知道果然不出所料,正是泗島神君。本來彼此無冤無仇,泗島神君威震海外,從來足跡不覆中原,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想將誤會解釋,兩罷干休,卻不料他口出不遜。離火真人這老怪物怕過誰來,頓時怒極,兩掌一搓,陡然一翻,兩掌方吐,兩股灼熱無比勁風,已向泗島神君捲到,竟將赤陽掌發出十成威力。
玉麟不知這兩人來歷,只因鳳兒隱身在舟上,如離火真人這赤陽掌非同小可,怕這島神君不敵,若兩舟被焚,鳳兒豈不糟糕,心中方在一急,驀聽那泗島神君沉身一吼,雙掌一翻,又已迎着離火真人的赤陽掌拍出,看來十分陰柔,哪知那麼厲害的赤陽掌,竟被他輕輕一拍,就被阻止,雖沒反履回去,但兩面掌力在空中相遇,竟往上下左右迸進。
玉麟隱身於數丈外的那株大樹,竟被震得搖晃不已,樹葉也被震得來有如雨落。
玉麟趕緊抓住樹幹,差點兒沒被墜下樹去。
他這裏驚魂未定,沙灘上的兩人,又已連接了數掌,仍是分不出勝負。但聽爆響連聲,掌來掌去,莫不驚天動地。
再看那妖媚的男子,玉麟可不知他是情魔百花公子,卻見他已退至這大樹,和那巨舟之間,作壁上觀。四個童子各抱刃兵,分站在他的兩旁。玉麟心想:“我何不趁他們全神注意兩人惡鬥之時,潛在舟中,與鳳兒會合,趁早離開此地?”
想至此,即飄身下樹,陡然暴起身形,快似一縷輕煙,從百花公子與四個僮兒身後,忙撲向那巨舟。
一則玉麟輕功不弱,情魔百花公子和四個僮兒,又全神貫注在泗島神君與離火真人怪的惡鬥上,因此,這五人雖是高手但均未發覺。
玉麟撲到岸邊,兩腳一點沙岸,貼着水波,一掠而去。
他可不敢遽然上船,臨近船舷,一旋身,施展壁虎功,將背貼在船側。舟上燈火通明,只有這裏照射不到,可以隱身。
再一看岸上,泗島神君與離火真人,兀自掌來掌去,惡鬥未已。離火真人嘯之聲越來越大,兩人掌力相遇,宛若奔雷,已愈來愈猛。
玉麟不敢怠慢,不論岸上勝負屬誰,自己在船上亦是險極,即忙將脊背貼着船舷遊移。他知鳳兒藏身在這兩隻巨舟之間,想來必也和自己般,一定也隱身在船舷之下。
哪知遊移至船尾,因這壁虎功全憑丹田一口氣,故不能支持太久,正想攀着船舵,好換一口氣,驀聽江上嘩的水聲怪響,陡然飄忽忽地浮起一物,那物又倏地一翻,原來是一隻小舟。
玉麟好不訝異,卻早見水中突又飛起一人,霎眼已上了小舟。那人面向這裏,似一招手,霍地見一條黑影,從左面船側貼波一掠,已上了那小舟,隨見舟中那人,抓起雙槳,只在水中一翻,那小舟已箭矢般,向對岸如飛而去。
玉麟從掠波飛上小舟的那人身形上,剛悟出是鳳兒,卻不料那小舟去得恁地快。那從水底潛舟來接鳳兒之人,想來必是鐵背蒼龍無疑了。
玉麟心中大急,卻又不能出聲呼喚。自已是來救鳳兒,不料鳳兒脱了險,自己卻又入了險地。
心説:“我得趕快上岸,不然岸上分了勝負,要想脱身,那就不易了。”
隨想,正要躍過右面那隻船舵,卻聽岸上傳來一聲怪嘯,身劃長空,瞬間已由近而遠。
玉麟大驚,知離火真人已不敵敗去,舟中人必已轉身返舟。這般個個均是高手,自己這時離船,必要暴露身形。
但這船舵艙上豈能存身,若臨舟有人出到船尾,自己也難隱秘身形。
忙長身探頭一看,果見那束髮金冠,自稱泗島神君那人,向船上行來,離船隻有兩三丈遠了。玉麟一急,若不即早覓妥藏身之處,待這班人上得船來,再要想不被發覺,那是已萬難。
他這裏一猶豫,岸上一行人,離船已更近。忽然心中一動,這後梢舵艙之內豈不是絕妙的藏身之處麼?
玉麟心念一動,可不容他再遲疑,即刻攀着船舷,一飄身,已上了後梢,趕急揭起舵艙船板,溜了下去。
好險!他這裏剛將船板回覆原狀,已覺得巨舟微微搖晃,就知那泗島神君等已回到船上來了,心説:“我要遲上來一步,準已被發覺了。”
緊跟着腳步聲嘈沓,那六人似已到了中艙。
就聽一人媚聲媚氣地説道:“今夜若非師叔在此,我們準不是那老怪的敵手,可惜被他逃出手去?”
玉麟知是那人妖,心説:“這人武功也了得,竟能接離火真人一掌,不知是甚麼人?”
卻聽一聲低沉的聲音,哼了一聲道:“我不來便罷,既來了,定要將中原武林,盡敗於我的掌下。”
隨又聽那人妖諂媚道:“諒中原武林人物,怎是師叔敵手,這老怪物我雖不曾見過面,但看他那特異的掌風,似是江湖人稱的離火真人,可是頂尖的角色,師叔方履中土,即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豈能不賀。”
玉麟也在心裏哼了一聲,心説:“這麼看來,船中人定是來與俠義道中人為敵的了,你們別狂,早遲要教你們知道中原人物的厲害。”
隨聽那人妖在命人看酒。並説:“那老怪物好討厭,攪了師叔清興,可得多飲兩杯。若師叔高興,我命八釵前來舞蹈侑酒如何。”
玉麟沒聞那泗島神君答言,但想來必已點頭應允,因為隨即聽得管絃之樂,悠揚而起,並傳來有節拍的輕踏步音,自是那八釵在作霓裳羽衣之舞。想那。八釵個個美豔十分,步態均美妙輕盈,舞蹈必更可觀。可惜不能欣賞。
樂聲悠揚,一曲接着一曲,奏了十幾個曲子後,仍未聽停歇。玉麟先還聽得出神,漸漸就有些不耐煩起來。
因為玉麟急中生智,藏身入舵艙之中,是想待船中人睡去之後,即上岸逃走,沒想到那奏樂聲,一曲接着一曲,兀自沒個停歇。
後梢舵艙之內,雖然從船板縫裏可以透氣,不會窒息,但時間久了,卻也不好受。最令他擔心的,是鐵背蒼龍將鳳兒救出,自己脱身的時間越遲,他們也去得更遠,將更難尋找了,因此,他心中焦急萬分。
這樣過於一個多時辰,玉麟漸漸不耐起來。不但那音樂沒停息,而且後艙之內,不斷有人行走。他藏身的後梢頭上,不時也有人走動,簡直連揭開艙板,向外偷看也不可能?
這時驀又聽得腳步聲走近,直往頭上面來。玉麟心中緊張,若是被人發覺,這船的人個個都是高手,憑自己的武功,要想勝那四個僮兒,恐怕也難。他那裏還敢動彈?
哪知兩人來到頭上,竟不走了,就聽一個説道:“趁神君酒酣之際,此時無事,我們在這後梢坐下歇一會吧!待會怕就要開船。”
玉麟聽得又是一驚,若真個開了船,舟在江中,要想脱身,更不易了。
隨聽艙板格吱連聲,兩人已在玉麟頭頂坐下,已聞另一人説道:“適才那老道端的了得,後來若非百花公子暗中相助,神君要勝他,恐怕還要費些手腳呢?”
玉麟這才知道,那泗島神君原來還是經人暗中相助,才將離火真人擊退,同時也更心驚,原來那妖媚的男子即是情魔百花公子。心説:“這就難怪那人這般了得!而且聽他稱束髮金冠之人為師叔,這百花公子現正與俠義道中人為敵,若發現了自己,豈能放過?”因此,玉麟連大氣也不敢出。
這時,又聽先前那人説道:“神君好端端的,在嵊泗島上自在逍遙,卻要來和人爭強鬥勝。我們剛入中土,遇到的這個老道,神君已是勝他不易,以中土之大,豈無比那老道武功更高的?據我看來,恐怕我們此行難討好呢?”
另一人已接口道:“你怎麼這樣膽小,我們神君的武功已超凡入聖,也許碰巧了,那老道即是中土最厲害的人,而且還不是被我們擊敗了麼?聽公子説,梵淨山中高手如雲,雖然及不上我們神君,但和公子的武功不相上下的,多的是,據説有一個千面人谷靈子,還練成了縮骨變形之法,已成了名符其實的千面人,武功還在公子之上。百花公子拜請神君入中土,就是怕谷靈子壓下了他去,要神君前往梵淨山坐鎮,方能領袖各方能人,你想,有什麼可懼的?”
另一人又説道:“雖説如此,但剛入中土,即遇到這種厲害的人物來攪擾,總不是好兆頭。”
兩人的談話,玉麟聽得清楚。早聽説有這麼個千面人久練縮骨變形之法,可由偉丈夫頓時變形小僮兒,這可是武林失傳的秘技。聽説千面人的雷音掌已是了得,若真練成縮骨變形之法。那豈不更難惹了?
玉麟還要聽下去時,忽聽舟中有人在喚,頭頂艙板上坐的兩人,連聲答應着,即起身走了。
玉麟側耳一聽,樂聲已止,先有樂聲之時,倒還聽到有人談話之聲,這時舟上反而一片沉寂。輕輕地托起後梢船板,往外一看,見船上人鴉鵲無聲,透過開着的艙門邊往前艙看,船頭上人正在忙碌着。那泗島神君因有艙傍擋住,卻看不見人影,只見到右邊的兩個僮兒,仍垂手站立在側。百花公子和那八釵,卻已不見,想是已過船去了。可惜這後梢的船舷太高,望不見,也不敢露出頭來。
再又往船頭看時,可不得了,只見那船頭上忙碌之人。
原來是在收纜,心中一驚,這不是就要開船麼?若待船到了江中,要想脱身,豈不萬難?
顧不得危險,玉麟就想要掀開艙板,趁船上人忙碌之時逃走。
哪知剛一探身,驀聽船舷之旁傳來足音,似乎不止一人。這一來哪敢再躍出艙來,趕緊又縮身,輕輕地將艙板放下,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其實玉麟要是在幾人來到之時,憑他的輕功,大可溜下船來,或者不會被他們發覺。卻因他懾於船上多是高手,尤其是那泗島神君,武功還在他之上,故不敢輕舉妄動,這一來,大好機會,失於一瞬。
且説玉麟剛放下艙板,腳步聲已近了,隨聽格吱連聲,身旁的舵柱已在轉動,並已聽到木槳打水之聲。玉麟就不但心驚,而且火急起來。不多一會,又聽到船舵頂上滑車響動聲,風拂船帆叭韃叭韃聲,艙底下水流之聲,知船已離岸遠了,巨舟揚帆逆流上駛。
而且身邊舵柱不斷格吱格吱連聲,頭頂艙板上,有腳步聲在不斷移動,知有人在上面掌舵,那就別説船在江中了,就是在岸邊,也別想出得去。
這一來,玉麟幹脆死子這條心,只好等船停了以後,再設法脱險。估計時間,這時該已半夜了,玉麟心已安靜下來,倒感到有些倦意,心想:“這後梢艙下,是船上堆放什物之用,這時夜深,也許不會有人來,我何不趁此機會養養神。”
想到此,即靠在艙壁上假寐。他這日奔波太多,精神緊張過度,本想假寐的,那知眼一閉,倦意已漸漸襲來,不大工夫,竟漸漸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睡覺中,驀聽一聲輕響,玉麟一驚而醒,忽見頭前露出星光。就知有人要下艙來,這一急,非同小可。
玉麟急中生智,忙腳下使勁,身子已乎着飛起,同時旋身,提一口丹田氣,將背脊貼在艙板之下。
他這裏剛隱好身形,幾乎是同時,那掀開的艙板處,早溜下一個人來,幸好那人沒想到下面有人,故未將頭向下面望,而是腳先下來,這才沒有敗露身形。
玉麟不由暗叫一聲慚愧。
那人下艙後,先是背朝着玉麟的方向,似在尋找甚麼?大概沒有找到,立定思索了一會,就又轉過身。
玉麟心中更急,因這後梢尾艙,靠後面這一半太低,若有人前來,連身軀也站不直。這人若向後面尋來,自己繃在艙板下面,就是未被他看見。頭也會碰到,再要想隱密,那就萬難了。除非是把這人點倒,而且還得先發制人才行,否則他一出聲,上面的人當時就會發覺。
但隨又一想:“不行!把這人點倒了,上面的人見他久不上去,難免就會前來尋他,自己也再難隱藏。”
玉麟這裏打不定主意,一顆心七上八下,幾乎在艙板下面繃不住。
卻見那人向這面走了兩步,搔搔頭,想了一陣,又彎下腰去尋找,繞着尾艙繞了一圈。幾次那人的頭頂差點就觸到了玉麟,但萬幸他沒有直起腰來。有次那人的髮髻直掃到了他的臉上,從他鼻孔上搔過,差點兒沒打出噴嚏來。
他可是駢指準備着了,事到如今,要是這入發現了自己,只好先下手為強。
那知這人找了一圈,又回到他下來之處,又搔搔頭,自言自語説:“我分明記得在這尾艙麼?怎會不見了?”
説着,又呵了一聲,伸手抓住艙板,一墊腳,即聳身而上,乾淨利落。
玉麟心説:“這人看來像是個船上的水手,武功也已不弱,若我出手一時制不住他,豈不壞事。”
陡見那人上去後,已將艙板還原,艙內頓時又已漆黑。
玉麟鬆了一口氣,落下艙來,那船底的水聲仍嘩啦啦地響,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船已到了何處?
這一日夜來,玉麟別説飲食了,而且滴水也不曾入口。
這時又餓又渴,一再苦思,又無脱身之計。心中又惦念鳳兒,不知已到了何處,當然也不知道自己困在這船上,否則,鐵背蒼龍水上功夫了得,只看他潛舟來救鳳兒之時,那奇詭妙絕的手法,若他們知道被困,要來挽救自己,倒非是難事。
過了一會,那艙板縫裏,已有晨光射入。玉麟知已天明瞭,這一來,心中更急,縱然這時船停了,也無法出得艙去。而若再有人下艙來,要像先前那麼不被人發現,那是絕不可能了。
又過了大概兩個時辰,倒是再無人下艙來,可是飢渴得無法再忍耐了,但不忍也得忍。
艙板縫裏射下來的光線,由晨曦變成了日光,眼看那日光直線射下,知已是正午了。船底的水聲是嘩啦啦不停地響,玉麟的餓腸也在一陣一陣嘩啦啦的響,心説:“若再在這船上被困半天一夜,恐怕縱然有機會出困,自己也走不動了,還是趁體力未失之時,怎生出去才好。船上人雖然個個手高,但若出其不意,也許尚有一線希望。”
他這裏剛打定主意,驀聽得船桅上滑車一陣響亮。玉麟心中一喜,知船即將靠岸。
玉麟精神一振,果然,巨舟在猛一搖晃之後,即靜止不動。艙底已不聞水聲,繼之是江水拍擊着船舷之聲。
船才停妥,後梢頭上又是一陣足音嘈沓。玉麟振奮已極,知若不趁這時出困,船再開行,定必又得一天才能靠岸,那時恐怕自己早已不能動彈了。
當即凝神靜聽,要待頭頂艙板上無人之時,即竄出去。
哪知正在這時,忽見陽光暴射而下,原來船板又被人揭開了一塊,早見垂下一雙腳來,似要往下溜。
同時聽得頭上一人説道:“瞧你這份記性,放到甚麼地方也記不得了。”
這人一説話,垂下雙足那人即不下艙,坐在船板上,回答説:“我分明記得是放在尾艙裏麼?我就不信找不到?”
話方落,人也在往下溜。玉麟早閃身到了那人背後,未待他把全身下艙,駢指一戟,快逾電閃,早點中了那人巨闕穴。那人連吭也沒吭一聲,即已昏迷不醒。
同時玉麟已攔腰抱着他,因怕上面人發覺有異,故慢慢地將他放下。靈機一動,心説:“我何不脱下他的衣服來,自己換上,也許可矇蔽船上人一時。”
心念一動,不敢怠慢,即將那人抱到尾部黑處,解下那人的衣服來。他這裏還沒穿好,艙內突然一暗,原來是上面那人在探頭在向上面望,幸好由明裏突然間向暗處望一時看不清。只聽那人問道:“找着了麼?”
玉麟哪敢出聲答應,着不趁他尚未發現自己之時,將他制服,只要他一出聲,自己別走得了。
忙一拽衣,竄至那人身下,一不作,二不休,心説:“不是你,就是我”出其不意駢指一戟,施重手法早已點中了那人命門穴。
那人立即斃命,一個身子已直落下來,玉麟怕發出聲響,連忙也將他接着不放。探出頭去一看,巨舟兩邊船舷上,不下十數個人,正忙着卷帆收纜,在忙着呢?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抓着船板,聳身一躍出艙,心中雖知這時慌張不得,不然,立時就會露出馬腳。但一看兩邊船舷之上,都站滿了人,那船舵又狹,僅能容一人立腳,要上岸去,唯有從船艙頂上縱過去。
也是他緊張過度,怕慌張露出馬腳,卻不知這一縱身飛躍,豈不引起人注意麼?
早聽兩邊船舷上立的人連聲驚呼。玉麟這時也顧不得了,在船頂下一借力,即又騰身直撲船頭。
但這巨舟長逾七八丈,船艙也有五丈多,要撲上岸去,非得再在艙頂借力不可,他這裏雙足尚未點着艙頂。你想,這舟中多是高手,那連聲驚呼,艙裏的人還有個不發覺的。
玉麟剛往下落,早見兩條人影自船頭撲來,身未到,掌風已到,同時玉麟亦已看出是兩個僮兒。
但知這時停頓不得,若被追得,自己就別想走得了,忙運太乙神功,勁透兩臂,腳尖一借力之時,身形騰起,兩掌也已迎向兩個僮兒劈去。
玉麟是豁出了死命去,兩掌用上了個成勁力,四雙手掌一接觸,玉麟暗運真力,大喝一聲,已將兩個僮兒震退回去,落身在船前沙岸之上。
哪知他剛一點地,又是兩股勁風撲來。
玉麟見是那背玉盒和棋盤的兩個兒童。昨晚鬥離火真人之時,已看出這背玉盒的童子,武功最高,餘外三人都是用的兵刃,見他一人是以掌對敵,知不可輕視。而且不敢和他們纏鬥,怕的是那泗島神君和百花公子,若這兩人要出來攔,自己絕走不了。
説時遲,忙翻左掌,卸去那背玉盒僮兒掌力,右掌猛阻掄,向背棋盤的那僮兒迎去。
果然那童子功力不及玉麟雄厚,兩掌一接觸,已被震退。玉麟見機不可失,腳下加勁,正要猛闖過去,但背後已傳來金刀破風之聲,趕緊上步旋身。卻是前頭被震退的兩個童子,琴劍兩股兵刃已撤在手中雙雙攻到。
那背玉盒的僮兒亦已雙掌交錯,搶攻而上,這一來,玉麟成了三面受敵,這四個僮兒別看年輕,可是武功都甚驚人,若不施展絕招,不要等待泗島神君和情魔百花公子前來,恐怕也走不了。
玉麟斜肩錯步,讓過兩般兵刃,再將太乙神功運凝右臂,迎着背玉盒的那童子,霍地劈去。這一掌,玉麟用了十成力,那童子頓時踉蹌後退。同時並已將枯竹老人傳授的神妙氣功,左臂遙向持劍的僮兒,揚手猛一收,驀見寒光一閃,那童子手中長劍,早飛入玉麟手中。
枯竹老人所授氣功,這還是他初次運用,沒想到第一次出手,即已見功,玉麟精神陡振。那四個童子何曾見過這等武功,全都大驚。攻勢一緩,玉麟劍交右手,如虎添翼,趁四人一愣之際,劍化萬朵梨花,光飛飄飄瑞雪,風雷驟發,向四個童子猛攻過去。
那四個僮兒也非弱者,雖被玉麟施展的那神妙氣功驚得一怔,但瞬已復了常態,棋盤掄起虎虎風聲,琴飛處,異聲陡傳,懾入心神,另兩人雖是一雙肉掌,但四掌劈出狂飆勁風,交相環攻,亦不可輕視。
好玉麟,不愧當今兩位異入之徒,太乙神功勁透劍尖,右掌運起枯竹老人所授的神妙氣功,合併運用,右掌招、黏、引、收,四人招式近身,莫不被化去,右手劍即乘隙疾進,還沒走到三五招,四個僮兒已連遇險招,不是手中兵刃幾乎握持不住,就是玉麟手中長劍堪堪刺到,迫得四人手忙腳亂。
玉麟心想,再不走,更待何時,倏地一聲長嘯,劍若游龍,向正南方一個僮兒猛刺,同時右臂一圈,迫引開身後攻來的三人,趁對面那童子錯步之際,跺腳騰身,施展上乘輕功,一掠數丈,快如一縷輕煙。
哪知他剛單腳一點地,再又騰身而起之時,驀聽一聲:“回去!”同時一股勁風已迎面劈到。
玉麟聞聲,右臂握劍護胸,左掌斜卸來勢,同時借那掌風之力,騰身翻滾,猛退回去兩丈遠近,因此,攔截之人掌風雖然凌厲無比,玉麟毫未受傷。
忙看時,原來是那情魔百花公子。
玉麟雖知百花公子了得,自己非其敵手,但事到如今,也只,好一拼。同時在空中翻滾之際,亦已看清,那泗島神君站在船頭,負手而觀,神色悠閒,似乎並未將自己看在眼裏,這一來,不由激起玉麟自尊之心,少年人本有好勝之天性,再不考慮勝負。
玉麟在敵泗島神君那四個僮兒之時,無意中施展出枯竹老人神妙的氣功,本來先認為以一敵四,難操勝算的,竟因此輕易的將四人擊敗,因而悟出了兩種功夫配合的妙用,左掌吸卸之下,論對方是兵刃仰或掌力,莫不被引開,對方門户亦已洞開,右手以太乙神功為攻,自然會令敵人萬難逃避。心説:“我這還是急中生智,初識玄奧尚未能配合得恰到好處,若再研化出一套招式來,功力再增進些,那時,恐怕再厲害的人物,也不讓他了。”
他這裏想得雖多,但不過一瞬間,卻因此信心倍增,同時又喜又興奮,倒希望拿情魔這樣的武林高手,來試驗自己的推論。
説時遲,他這裏腳才落地,情魔百花公子已迫近前來,那妖媚之態一變而為冷削毒惡,柳眉挑煞,目露兇光。
玉麟早將兩種功夫同時運用,分貫於兩臂之上,蓄勢以待。
他這裏剛準備好,百花公子卻像是認為玉麟是他囊中之物似的,插翅也難逃走,雖迫近前來,但移步甚緩。
玉麟可就更有氣了,心説:“別狂!我即要你知我厲害!”
情魔迫近玉麟僅有丈來遠了,驀地見他一聲鋭嘯,掄臂疾吐,發掌宛若排山倒海,猛向玉麟劈去,似要一發即置玉麟於死地。
玉麟早已運用起兩種功力,勁透掌心,見其勢凌厲萬分,聲威懾人,不敢應其鋒,挫腰盤步,左臂一圈,揚掌猛收,情魔那麼厲害的掌風,竟也被聚引於身側,同時搶步搶其右臂,太乙神功挾萬鈞雷霆,霍地向百花公子搗去。
百花公子滿心以為手到擒來的。又心存輕視,沒想到玉麟會有這麼神奇的功夫,一掌劈出,方覺有異,玉麟的太乙神功也已劈到了!
百花公子大驚,要躲,已是遲了。總算情魔非比等閒之輩,內外功均已登峯造極,方覺出自己發出去的掌力,被一股強勁之力吸住,而且,下盤已被引動,身子已隨掌前傾,趕緊挫腰錯步,恰好躲過玉麟一掌。
但這一驚,非同小可,情魔一上來之時,沒將他看在眼裏,這時才知道這少年不是好惹的,不由大怒,兩掌一錯,用了七八成勁力,再向玉麟劈去。
玉麟剛悟出那氣功的玄妙,尚不能發揮,而且功力淺,兩種武功不能配合得巧妙。情魔這一雙掌齊發,頓將他罩在掌風之中,而且威力驚人,不由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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