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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遇到事情就變啞巴,你真的以為這樣就能息事寧人?”李竣維寒着一張臉,像覆蓋着千年寒冰,瞧得徐孟穎心裏猛打顫。“如果你只能這樣反應,恐怕你不適合這個工作。”

    “李先生,我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不過你不能因此就否定我的工作能力。”雖然她頭皮發麻,可一股莫名的怒意由她胸口竄起,氣他如此簡單就否決一個人。“對我而言,這是個全新的工作環境,或者你可以教我該怎麼應付這類的狀況,而不是隻想着如何開除我。”

    李竣維挑起眉尾,似乎沒料到她會頂嘴。

    不過這讓他稍稍感到滿意,至少她不是個只會任人隨意揉圓掐扁的軟柿子。“我只是説你‘恐怕’不適合,並不表示我會開除你。”他刻意強調某些字眼。

    “但願你心口如一。”她輕哼了聲,鼻尖微微皺起。

    極弔詭的,看見她這個再尋常不過的小動作,李竣維竟愕然發現自己的生理起了反應!那讓他感到褲子變得緊繃。

    見鬼了!她看起來不過是個小女孩,而且只跟他講了兩句話——真扯!

    因自己這不尋常的反應,他眯起眼,仔細搜尋着她細緻的五官,總算產生將她看清楚的探究動機。

    她有雙不算太温馴的眉,帶着稍有菱角的弧線,襯在底下是大而圓的眼,眼角微微上揚,看起來有點像貓;小巧的鼻管下連接着微豐的紅唇,標準的排列在她的瓜子臉上,然後是沒什麼特色的纖瘦身材,及露在制服裙下還算勻稱的小腿。

    他認識的美麗女人多不勝數,但這樣平凡的她卻能輕易撩撥他的慾望……李竣維不禁暗自詛咒了聲。

    “你幾歲?”他略顯沙啞地問。

    “履歷表上寫得清清楚楚不是嗎?”她似乎沒有乖乖回答的打算,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其實她對自己的反應也感到詫異,畢竟她從來不是這麼尖鋭的人,不過一遇到這個跋扈的男人,她就忍不住有氣——

    錯的明明不是她,他憑什麼針對她發火?就算是情緒的轉移也不應該,她沒有成為代罪羔羊的理由及必要。

    “別忘了我是你的老闆。”他有點氣惱,搞不懂怎麼兩人一單獨相處,這女人就變得這般伶牙俐齒?剛才要是她會這樣反駁,也用不到他親自出面。

    不過他倒挺欣賞她的倔強。因為他身邊順從他的女人太多了,不需要多她一個來錦上添花。

    説到重點,徐孟穎立刻矮了一大截。“二十五。”她該死的需要這份工作,不得不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她不情願的吐出自己的實際歲數。

    瞧她咬着下唇的頑固神情,李竣維的下腹疼痛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有點變態,竟會對個正在跟自己發脾氣的女人產生慾望,而且還是如此強烈的慾望,讓他十分無奈。

    可能是他禁慾太久了,該死!

    “嗯。”他深吸口氣,巧妙的掩飾自己的慾望——他可不想第一次見面就嚇壞她。“你叫什麼名字?”就在她準備開口之際,他冷不防的再補一句。“噢,別再該死的説履歷表上有寫,那份資料在人事手上。”

    這讓徐孟穎有點想笑,顯然自己之前的話讓他極不舒服,但她硬是壓了下來,免得又讓他以為自己不夠端莊。“徐孟穎,雙人徐,孟子的孟,聰穎的穎。”

    李竣維蹙起眉心,對這個名字感到莫名的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他開始不確定自己以前是否見過她。

    “沒有。”她老實回答。

    “可是我聽過你的名字。”他用的是肯定句,他很肯定自己絕對聽誰提起過。

    “你應該是記錯了。”徐孟穎知道他的唯一消息來源只有李蕙蕙,但她可沒打算跟他“相認”,更不想讓他以為自己是靠關係得到這個工作,於是她不假思索的否認。

    “是嗎?”他很懷疑。

    “絕對是!”她斬釘截鐵的重重點了下頭。

    他眯了眯眼,意有所指地説:“剛才你要是像現在這樣有氣勢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很兇悍?”她挑挑眉,語帶挑釁。

    李竣維聞言雙眼微瞠,隨即朗聲大笑。

    她氣惱的咬咬牙。“你笑什麼?”

    “你要這麼説也行。”他相信有她的日子應該會有趣許多,而不是像目前這樣,無聊透頂。“記得出去後幫我把門帶上。”

    “我可以繼續留下來?”她不確定他是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這令她開始感到興奮。

    “嗯哼。”他閉上眼,不再將眼定在她身上。“套句你所説的話,如果未來的你夠兇悍,我允許你繼續留在這裏工作。”她對他有某種程度且不知名的吸引力,還是少看她為妙,他心裏這麼想着。

    他竟然用“允許”二字,那她是不是該“謝恩”?

    她稍顯氣虛的輕問:“那,我出去工作了喔?”

    “記得把門帶上。”依舊是老話一句,眼皮動也不動一下。

    徐孟穎咬唇凝着他的臉龐一眼,隨即安靜的離開他的辦公室,沒忘記為他帶上門,還他一個清靜的空間。

    連着幾日沒看到李竣維,讓徐孟穎鬆了口氣,手頭上的工作逐漸熟練,音樂也不再讓她感到難受,一切開始變得順遂。

    “老闆喔?他不是天天來啊。”劉曉晴一邊收拾着桌面,一邊跟徐孟穎閒聊。“他還有正經的公司要管,哪有那麼多美國時間天天來夜店報到?”

    “他白天還有工作?”徐孟穎詫異的頓了下。

    “是啊,這家店只是他的投資之一,就我所知,他其實很忙的。”曉晴將盛滿污穢杯盤的托盤往吧枱送,將她一個人丟下繼續整理。“剩下的就交給你嘍!”

    “嗯。”輕應了聲,徐孟穎呆愣的將桌面清理乾淨。

    原來他要管理的不止是這家店,難怪他的氣勢這般凌人;家大業大嘛,總得要有些唬人的本事才行。

    好不容易結束一天的工作,她換回輕便的T恤、牛仔褲,到夜店後方牽出她那輛用來代步的二手老爺腳踏車;由於宿舍距離夜店還有一段距離,她忍痛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錢買了這輛二手車,至少可以讓她站了一整晚的腿少受點折磨,並因此而感到滿足。

    騎着腳踏車才上路沒幾分鐘,不料後方突然有輛車子疾駛而來,投射而來極強的車燈光束,而且還在逼近她時大按喇叭,頓時把她嚇一大跳,心一慌便連車帶人整個傾倒,當場跌個狗吃屎,腳踏車還壓在她身上,頓時令她痛得齜牙咧嘴。

    糟糕,膝蓋跟手肘好像破皮了,真痛!

    她委屈的瞪着飛馳而過的汽車,氣惱車主在這麼黑的夜裏開遠光燈,害她嚇一跳才造成這個窘狀。

    徐孟穎掙扎着要搬開腳踏車,但手臂一動就讓她痛得快昏過去,她不禁懊惱的拍了下車輪,氣自己沒用到極點。

    突然間,另一輛隨後而來的轎車停在她身邊,緊接着車主下了車。

    她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因為他的車燈沒關,那刺眼的光線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只能將雙眼眯成縫,睨着逐漸走向她的身影。

    “徐孟穎?你該死的坐在這裏幹麼?”李竣維正巧開車經過,見有人需要幫忙,便雞婆的下了車,不料竟是這個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頓時教他的懊惱加倍。

    沒到夜店巡視的這幾天,她的身影弔詭的常常不經意晃進他的大腦,為了抗拒這份莫名的悸動,他故意好些天不到店裏,以避免與她不期而遇,誰知道老天爺就這麼惡整他,讓他在這漆黑的夜、無人的公路上,遇見麻煩纏身的她。

    徐孟穎先是呆愣了下,緊接着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以為我愛喔?我是被之前那輛車嚇到才跌倒的,相信我,這絕對不是我所願意的。”

    今天一定是她的落難日,什麼人不好遇見,偏偏遇見他這瘟神,討厭!

    “來。”他先將壓着她的腳踏車移開,然後朝她伸出手。“可以站起來嗎?”

    “我膝蓋好痛。”她不想示弱,但她真的很痛,痛得她不得不請求支援。

    “有沒有嗎?”他蹙起眉心,小心的將她拉起,並聽見她狠抽口氣。“看來不很樂觀。能走嗎?”

    “我試……啊!”徐孟穎試着抬起痛感較輕的那條腿,想看看自己的腿部機能正不正常,卻突然感到一陣暈眩,眼前一花,然後就愕然的發現他已將她整個人抱起。“我、我或許可以試試看……”她結結巴巴的不知所措,基於自我防衞的本能,她想都沒想便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天啊!她從沒這麼接近過一個男人!她在心裏哀號。

    她的記憶裏沒有被父親擁抱過的經驗,因為從她懂事至今,她不曾見過自己的父母親,更遑論讓父親擁抱;至於相依為命的小弟,雖然跟她很親,但畢竟男女有別,兩姐弟再怎麼嬉鬧,都不曾像此刻這般……引人遐思。

    “我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李竣維的聲音硬得足夠與石頭敲出火花,擺明了沒得商量。“你健保卡帶了嗎?”

    “我、我放在宿舍!”眼底竄過一絲心虛,因為家裏沒有閒錢支付健保費,所以她的健保卡根本不能使用。這是她在決定上台北前,奶奶因感冒就診時才發現的殘酷現實,也是逼迫她離鄉背井的主因。

    能跟奶奶和弟弟生活在一起,就算再累再苦她都不怕,但目前他們連最基本的生活條件都負擔不起,她又有什麼權利祈求一家人團聚?

    小弟還在唸書,奶奶年紀又大了,家裏唯一有賺錢能力的只有她,偏偏自己不算高的學歷在窮鄉僻壤的鄉下,想找一份薪資還可以的工作根本難如登天。

    離開家鄉那天,她對着故鄉的月台發誓,第一個月領到的薪資就先到健保局將積欠的保費結清,就算不夠,也要向健保局申請分期付款,至少能掙得全家人最基本的看病權利。

    李竣維的腳步頓了下,不發一語的將她丟上車,然後回到駕駛座,放下手煞車——

    “等等!我的腳踏車!”她以為他忘了,忙不迭的拉緊扶手。

    “摔成那個樣子,丟在那裏不會有人撿。”他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彷彿她的問題不是個問題。

    他的回答輕易在她心口劃下一道傷口,她無言的望着車外逐漸遠離視線的二手腳踏車,心底深處逸出一聲哽咽。

    對他這種上層社會的人而言,那當然是輛毫不起眼的爛腳踏車,可對她來講,卻是僅存的所有,可惜他永遠不會了解。

    “我會派人把腳踏車牽去修理。”或許是她的緘默及不經意流露出的哀傷神情,讓透過後視鏡偷覷她的李竣維發現自己用辭不當,他清清喉管,説出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的話。

    這算什麼?

    表達他的歉意嗎?

    他不禁暗自失笑,因為他從不向人道歉的。

    徐孟穎的震驚不亞於他,但她悄悄壓下心口的暖意,輕啓紅唇。“那……你要載我去哪裏?”

    最好不是醫院,她可負擔不起任何醫藥費。

    “去個有醫藥箱的地方。”

    他就不能挑個平凡一點又有醫藥箱的地方嗎?這個屋子太過乾淨,她有點擔心自己身上的髒污會把屋子弄髒了,更別提這裏還有個令人頭疼的老人家。

    “能見到這麼可人的小姐,是我畢生的榮幸!我想我可以帶着微笑去見老爺跟夫人了。”打從她踏進這間屋子開始,那個年約六十出頭的灰白髮老人便沒停下他的嘴。“請問需要茶或咖啡嗎?想要什麼儘管開口,老許絕對不會令你失望。”

    “別鬧了許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李竣維的臉色比她好不到哪兒去,顴骨甚至泛起一抹不太明顯的粉紅。“還有,她只需要醫藥箱。”

    “好的,醫藥箱。”

    老人家點了下頭,很快消失在他們面前,然後又很快的出現,手上抱着印有紅十字的白色醫藥箱。

    “不管少爺你怎麼説,老許相信自己的眼睛,更別提這是五年來頭一回有小姐到家裏來,自從少奶奶……”

    “夠了!閉嘴!”李竣維突然愠惱且沒禮貌的打斷老人家的聲音。

    老許花白的眉尾下滑,看起來委屈極了,將醫藥箱放在徐孟穎前方的矮几上。

    “謝謝你許伯。”徐孟穎小聲的向老人道謝。

    她敏感的察覺到,李竣維之所以情緒失控,跟老人家提到“少奶奶”三個字有絕對的關係,但是她一點都不想去探究李竣維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就算她不想探究,卻也無法否認確實有個小小的好奇種子埋進她的心窩,不知何時會開始發芽……

    “噢,真是温柔的好女孩!”許伯眼睛泛起水光。

    “呃……”除了奶奶,她並沒有太多和老人家相處的經驗,加上許伯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令她不安的移動了下位置。

    “好了許伯,你該去休息了。”察覺她的不擅應對,李竣維命令一向早睡的管家進房休息。

    許伯面露憂色。“可是小姐的傷還沒處理。”

    “我來就行了。”沒漏看老管家瞬時浮現的喜色,李竣維懊惱的蹙起雙眉。“別淨想些有的沒的,去睡!”

    “是的少爺。晚安了小姐,期待下次再相會。”許伯極禮貌的欠了欠身,然後踩着跳舞般的飛揚腳步離去。

    徐孟穎感到吃驚又好笑,這可是她頭一回見識到腳步如此“輕盈”的老人家呢!

    李竣維突然蹲在她腳邊,一手扶着矮几上的醫藥箱,一手碰了碰她的褲管。“把你的牛仔褲拉高。”

    “我可以自己來……嘶~~”她驚跳了下,忙不迭的拉扯褲管,卻因粗糙的牛仔褲摩擦到傷口而狠抽口氣,立即紅了眼眶。

    該死!牛仔褲的膝蓋部分泛着斑紅的小點,看來傷勢不輕。

    “女人太倔強不是好事。”李竣維瞪了她一眼,彷彿她又做了蠢事。

    “是你要我變得強悍的,你忘了嗎?”她譏誚的反諷,看到他拿出一把利剪,頓時腦子裏警鐘大響。“你想做什……喂!你幹麼剪我的牛仔褲”她來不及將話問完,尖嚷聲就取代了她的疑慮。

    “還是你想脱下來比較快?”他微掀嘴角,對於一條“犧牲”在他剪刀下的報廢牛仔褲產生不了任何憐憫的情緒。

    “不!”她想都沒想的丟出一個字。

    “那就閉嘴。”果然,她的膝蓋已呈現青紫色,其上泛着觸目驚心的斑斑血跡,他不禁低咒出聲,迅速拿出醫藥箱裏的消毒用品。

    當沾滿雙氧水的消毒棉塊劃過她的傷口,徐孟穎瑟縮了下,猛地閉上眼別開頭,咬緊下唇不肯呼疼出聲。

    覷了眼她的倔強,他的眸心閃過一絲陰鬱,巧妙的被他掩藏在濃密的雙睫之下,然後對她的另一隻腳如法炮製,自然也不會漏掉她的雙手,只不過他好心的留給她完整的上衣,並沒有如牛仔褲那般加以破壞。

    看着他利落的將自己的傷口處理乾淨,她發不出任何道謝的聲音,內心沮喪到了極點。

    那輛被丟棄在路邊的二手腳踏車,加上身上這條被破壞的牛仔褲,她今晚的損失着實慘重,全怪那輛亂按喇叭的轎車!

    這條牛仔褲陪她好些年了,她心疼的盯着被剪到膝蓋的褲子,心想回去將它裁成五分褲,或許還可以多穿幾年。

    “不用心疼你的褲子,我會買還給你。”彷彿察覺她的不捨,他竟天殺的興起莫名的罪惡感,衝動的決定補償她。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需要。”她抬起下顎,努力用驕傲來武裝自己。

    事實上,她該死的需要極了,但她着實無法忍受他的施捨,那隻會讓她覺得自己更悲慘。

    這是不是就叫山窮水盡呢?

    不,還不算,至少她目前有份薪資小費都不錯的工作,目前只能算最糟的情況,但未來只會更好,總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等她付清了所有債務,包括健保費及鄰居們好心借給他們的生活費,到時她就有錢買新的牛仔褲,還能為奶奶及小弟購置新的衣物——天知道他們已經好久沒買過新衣服了,往往都是撿鄰居的衣服來穿,等有錢以後,他們就有權利得到許久不曾得到的犒賞。

    “倔強對你沒好處。”為她塗上清涼的藥膏後,他揉轉着她的腳踝,明顯感受到她一陣瑟縮。“痛嗎?”

    “不,不痛。”她的牙在打顫,但她不肯吐實。

    李竣維不發一語的拿出一瓶黑黑的液體,倒一些在手掌,惡意似的用力推揉她的腳踝。

    “啊~~”她驚喘,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粒。

    不管她的抗拒,他一逕以相同的力道揉捏着她的腳,直至關節處泛紅,才拿塊巴掌大的藥膏貼上,沁涼立即竄上她的心頭。

    “我説過,倔強對你沒好處。”纏上繃帶後,他將醫藥箱收拾好,起身指了指客廳後方的長廊。“今晚你就睡這裏,左邊倒數第二間。”隨即走進長廊上的其中一間房間,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

    她瞪着腳踝上的繃帶,心情複雜極了。

    這個男人怎能同時這麼霸道、無禮,卻又這麼温柔呢?

    原以為他揉搓腳踝的狠勁會將她折磨至死,可現下泛疼的腳踝不那麼疼了,卻有一股不知名的熱流不自覺的流進她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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