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羅子沉吟一下,才道:“貧道是護法大仙。”
李玉塵笑道:“我早就猜測你不是教主,訪問一聲,責教教主叫什麼法號?”
玄羅子厲聲道:“本護法已可作主,勿須曉晚。”
李玉塵道:“聽説貴教有護法大他多名,如果人入可以擅自做主,那麼教主也不成其為教主了,對也不對廣
玄羅子道:“胡説,本教之中只有兩位護法大仙,如何變出許多人來?”
其實李天塵一點也不知道白骨教中有多少護法,甚至連教主是誰,也從未聽任何人傳説過。
因此,她只不過訛他一下,故意在言語中,貶低玄羅子的地位,使他一怒之下,講出真話而已。
現在既知白骨教只有兩名護法大仙,加以剛才所見的黎嗣延身手不凡,則護法大私自然更為高明瞭。
她暗自忖道:“聽他這麼説,他在白骨教中的地位,似乎頗高,的確可以作得主了。不過我反正已落在他們手中,好歹設法見着教主,死也死得有價值……”
只聽玄羅子冷冷道:“嗣延。”
“弟子在。”
玄羅子的聲音再傳人來,道:“此女目光流轉,顯然居心叵測,你務須小心點。”
李玉塵陪吃一驚,忖道:“這玄羅子可以看得見我的一切舉動,決無疑義。而他的機智,也實在驚人得很,我如若稍有大意,今日定當死無葬身之地了。”
當下泛起扶媚笑容,嬌滴滴的説道:“玄羅大仙,你如若肯現身相見,我便解去衣服,又有何妨?”
説話之時,伸手一抹,胸間的衣裳已敞開來,露出粉紅色的肚兜。雖然沒有完全課現出酥胸,但那肚兜遮掩的部位究竟不大,是以四周白皙滑膩的肌膚,以及隆起的富於彈性的胸部,構成極為迷人的畫面。
黎嗣延耳中聽得她説脱去全身衣服,又看見這等乍泄的春光,禁不住幻想到她全課時的情景,頓時眼睛都發直了。
李玉生已展開她至高至妙的媚蠱之術,一隻手扯住衣裳邊緣,作出要完全扯開之態,叫人見了心癢難熬。
她心中微微焦灼,暗念如果到了這等地步,還不能使那玄羅子露面的話,那就完了。
她目下只有兩條途徑,一是當真把衣服脱掉。一是穿好衣服,收藏起肉體。這是她眼下馬上就須決定的。
正當此時,牆上“喀”的響了一聲,她抬時望去,就在她正對面的牆上,出現了一個兩尺見方的窗洞。
窗洞內一片漆黑,如果不是外面光線透入去,當真無法看得見裏面的人影。但現下仍看不清那人的相貌。
李玉塵扭扭身子,笑道:“出來吧,難道怕羞麼?”
窗洞內的人影冷冷道:“你如果真的把衣服完全脱掉,本大仙就出去見你。”
李玉塵把外衣,脱得更多一點,褪到腰部以下。這麼一來,除了豔麗的肚兜之外,還可看見腿部兩側的肌肉。
那是至為誘惑的部份,要知一個女人走動之時,能夠婀娜生姿,動人心魄,主要就是細腰以下,大腿以上的臀部,成為一種搖擺運動所致。而在視覺上,腰部以下突起來的兩側肌肉,最是吸引男人。
窗洞內的人影顯現了,一個瘦削麪型的男人,似乎還留着三縷長鬚。
她比較有點信心了,因為對方在她施展媚功之際,已發生預期中的反應,現在進一步誘他出來就是了。
她脱衣的動作停了下來,妖媚一笑,道:“以我想來,你這座府中,一定沒有女人進來過。”
玄羅子道:“你錯了,此間女人有的是,剛才還新來了一個絕色少女呢,不過,説老實話,沒有一個比得上你。”
李玉塵道:“玄羅仙長,你心中當也明白,我必須先曉得你的地位權力,瞧瞧能不能庇護我,才談別的……”
玄羅子道:“這話有理。”
他沉吟一下,才道:“嗣延到門口處守看,不許任何人進來。”
黎嗣延道:“弟子敬遵法旨……”
聲音中透出有氣無力的樣子。
但他仍然當真退出去。
李玉塵曉得他是捨不得自己,當下回頭向他飛個媚眼。
黎嗣延出去之後,玄羅子才道:“李仙子,現在已無旁人,假如你將衣物全部脱下,放在一旁,本人就出來相見,怎麼談都行……”
他停歇一下,又道:“對了,我忘記告訴你,在敝教中,自然以教主素屍神君權勢最大,但本人的話,他從未打過回票。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李玉塵道:‘我無法證實你的話,只好依啦!”
她以非常優美動人的姿勢,把衣服脱下,丟到一旁。
房內全無聲息,敢情那玄羅子也看呆了。
但見李玉塵,全身上下只有一個肚兜。
這時候她一共有三種顏色,頭髮是烏黑的,肚兜是淺綠色的,而四肢全身卻是雪白札眼的,美得叫人移不開眼睛。
她微微張開雙臂,含笑盈盈,款擺着柳腰,向窗洞行去。那意思是歡迎玄羅子進入她的懷抱中。
玄羅子的聲音響起來,遣:“你走錯地方啦!”
李玉塵已到了窗洞邊,聞言定睛看時,方才發現那窗洞好像是一面磨得極為平滑的石鏡而已。
在窗洞右側三尺左右,本來掛着一副漫色的亭台樓閣大立軸,這刻輕輕移開兩尺,現出一個人來。
這人一身黑衣,長髮披垂,頷下三給長鬚。他的發須雙眸也都黑得發亮,但面上皮膚卻極白。
因此相形之下,越發使人對他印象深刻不過。
他的目眶深陷,鼻子高而鈎,嘴唇薄而緊,一望而知這個人天生冷酷無情,反臉就不認人的。
李玉塵喲一聲,道:“真是出乎我預料之外呢!”
玄羅子步出來,比李玉塵足足高一頭有餘。
他俯視着這個狐精似的女人,道:“當然啦!你決想不到我在旁邊。”
李玉塵搖搖頭,道:“不是這個,而是你這麼漂亮。”
玄羅子舉手拂鬚,但見他指掌也是雪白異常。
他微微泛起笑容,道:“我此生還是頭一次聽人家讚我漂亮呢!”
李玉塵道:‘別的女孩子,能見過多少世面?那裏懂得男人的魅力在什麼地方?”
玄羅子道:“得啦!我還有點自知之明,決不拿自己與那些小白臉比漂亮,剛才就有一個小白臉……”
李玉塵道:“你還提過一個絕色少女,這樣説來,你們剛剛帶了不少人回來,是也不是?”
玄羅子道:“你可是為他們而來的?”
李玉塵道:“不是,我為丹鳳針而來的。”
玄羅子道:“咱們談到正題以前,請你先把肚兜也給解下,好不好?”
他的口氣已經和善了許多,並非純是威脅和命令了。
李玉塵道:“這多不好意思呢!況且,我很愛惜自己的生命,不會輕易與你同歸於盡的,你怕我麼?”
玄羅子舉步走到她身邊,繞她走了一匝,口中發出嘖嘖的聲音,道:“好美的女人,真了不起……”
説時,已回到她面前,伸出雙手,輕輕放在她肩上。
李玉塵微微含笑,動也不動。
玄羅子的雙手順着她光滑白嫩的膀子,慢慢的模下去。
然後,他雙手變得堅強有力,把她抱在懷中。
靜寂的石室中,響起吃吃的匿笑聲,以及前南的耳語聲。李玉塵身上唯一的衣物,也不見了。
她看見對方略瘦然而堅實有力的軀幹,那種特別的雪白肌膚,予她以奇異的刺激和感受……。
良久之後,這兩個邪道中的男女,懶洋洋地躺在牀上,誰也沒有開口,同時也沒有起牀穿衣服。
過了一陣,玄羅子道:“我覺得很奇怪……”
李玉塵道:“奇怪什麼?”
玄羅子道:“當我起初伸手碰觸你的時候,你難道不怕我趁機制住你麼?”
李玉塵搖搖頭,道:“你對玩女人是大行家,而且是道地的男人味道。當你繞我而行,先端詳我的身體之時,我就曉得了,所以我放心得很。”
玄羅子哦一聲,道:“為什麼就放心了?”
李玉塵道:“因為你只要真是男人,就不肯放過我。”
玄羅子道:“凡是男子都不肯放過你麼?”
李玉塵道:‘不錯,但有些男人,顧忌很多,甚至為禮節的束縛,對人忠貞的觀念等等,以致不敢向我下手,這正是最可悲之事。”
玄羅子笑一聲道:“難道你想得到全天下的男人?”
李玉塵道:“當然不是所有的男人,你得知道,我也選擇的,不是真正的男人,我才看不上眼呢……”
玄羅子如服蜜糖,心中甜得很。
李玉塵伸手撫摸他的胸膛,動作非常温柔。
玄羅子閉目享受了一會,才道:“你説為了丹鳳針前來,究竟怎麼回事?”
李玉塵道:“算啦,不要提了。”
玄羅子道:“不提更好,免得我為難。”
李玉塵道:“你何故為難??
率羅子道:“我不想把此事弄到教主那兒去。”
李玉塵道:“但你能不能庇護我?我意思説,如果有強敵對我不利的話。”
玄羅子道:“我白骨教之人,素來不與武林人來往,你也不是不知道的。”
李玉塵故意裝出失望之態,道:“這樣説來,我還得另找靠山了。”
玄羅子道:“你在我身邊之時,誰敢找你麻煩,等於找死。”
李玉塵道:“我們老是住在這兒,豈不氣悶?”
玄羅子道:“再過半個月,如果沒有其他意外,我可以陪你到處走走,但這幾天不行,因為要祭煉大法。”
李玉塵道:“什麼大法?”
玄羅子道:“我們今天無意中得到一對絕佳爐鼎,教主打算今晚開始,祭煉借形大法,如若一切順利,二七一十四日之後,這一對爐鼎,就變成教主的化身了。”
李玉塵聽得驚心動魄,但表面上決不流露絲毫神色。
她淡淡問道:“什麼叫做化身?”
玄羅子道:“這對爐鼎經過十四天的祭煉,即將失去自己的生命。但他們並不是死亡,而是教主活在他們身上,也就是説,教主可以借他們的軀殼,以另一種面目,出現於世人之前。”
李玉塵道:“這跟‘借屍還魂’的道理一樣了?”
般子笑道:‘了錯,只是有一點不同的,那就是教生本人並沒有死,不算是鬼魂。只不過元神出竅,人居爐鼎身上。因此之故。天下間沒有人殺得死咱們教主,這道理你可明白麼?”
李玉塵道:“明白啦!因為那根本不是他的軀殼,如果被人所毀,他的元神回到自己原來的形體上就是了……”
茲羅子道:“對極了。”
李玉塵疑惑道:“教主也可以變女子麼?”
玄羅子道:“那倒不是……”
他似乎不想多講,但李玉塵豈肯放過,接着問道:“但你説過,爐鼎中有一個是女的呀!”
她一邊説,一邊用身體去挨擦他,使他感覺到她的重要,以及剛才的銷魂滋味。
玄羅子果然受不住她的媚功進迫,但覺如果不把一切實情告訴她,定將失去了她的歡心。當下説道:“這裏面還有許多講究,説到爐鼎,委實不易多得。因為一來必須這一對男女,資質相貌皆是上乘之選,又須得兩人都有了愛情,方可取用。”
李玉塵道:“這事與愛情何干?”
玄羅子道:“因為男女的作用不同。男的是教主寄附元神的處所,女的則是搭配。而要女的祭煉成工具,必須她對男的非常關心愛惜,方能在不知不覺中,消滅了她的意志,進而把她的心靈完全佔據。”
李玉塵道:“換句話説,她將來完全沒有自己的意志,等如行屍走肉一般了。”
玄羅子道:“是的,到了那時,男的也家煉成功啦!這個女的有時可作掩護或釣餌。平時在這裏,又要供教主取樂,甚至大家同樂,你説妙也不妙?”
李玉塵道:“妙是妙了,但也可怕得很。”
玄羅子道:‘可怕?唉!這總比許多不能入選的年輕男女們,被送到幽靈地獄中,祭煉各種大法好得多了呀!”
李玉塵道:“什麼叫做幽靈地獄?”
交羅子道:“那個地方就是本教的煉功場,祭煉‘借形法’時,就在這地獄中舉行。我不知你敢不敢前往參觀?因為那兒無分晝夜,都是那麼潮濕暗淡,陰風陣陣,時時有鬼哭之聲,遍地都是白骨……”
李玉塵大驚道:“算啦,我不去了。”
玄羅子笑道:“有我在身邊,鬼物也不敢犯你。”
李玉塵道:“既是那等景象,有什麼好看的?”
玄羅子道:“若果是去看教主祭煉借形大法,那就好看得很,那對爐鼎都長得不錯。”
李玉塵顯出心動的樣子,問道:“他們敢是要表演一場?”
玄羅幹道:“祭煉之時沒有什麼表演,但煉成之後,可就夠你瞧的,其實呢,在祭煉過程中,還是很有趣的。”
李玉塵道:“怎生有趣法?”
玄羅子道:“教主將用種種方法,把他們的意志完全消滅,他命令他們做各種事情或動作,以測驗他們的意志還剩下多少……”
李玉塵一翻身,滾到他身上膩聲道:‘我要瞧瞧。”
玄羅子道:“使得,你如果把我服侍好,那兒都帶你去……”
他們娓娓談起情來,竟不知過去多少時間。
且説雲散花仗着絕世的隱遁之術,業已深入這白骨教的巢穴之內。
她在四面上下告是堅石的兩道中穿行,隨時隨地以“木石潛蹤”之術,往石上一伏,別人就看不見她了。
她發現許多門户,但都不進去看。
一味循着杜希言留下的暗記追去,直到確知杜希言已進入那一間石室內,她才中止了跟蹤,改為查看四下地勢。
根據她拆轉的方向及遠近,她判斷自己大概是在山腹中繞了好些圈子,目前則是距第五座屋子不遠的位置了。
由此可知外面依崖而築的五間屋子,都能通人山腹內。但何以杜希言選擇這個人口,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在兩頭查看了一下,便又回到那間房門,忖道:“有兩件事真令我感到疑惑不解,一是這白骨教本以邪法妖術著名,天下無人不怕。可是我在這山腹內走了許久,居然沒有碰上怪異可怕的情況,難道他們在這禁地之內,竟不設任何埋伏的麼?”
她小心地傾聽着四下聲息,又想道:“第二點是杜希言,他何故揀中這一間過去?莫非發現了餘小雙?”
心念一轉,便伸手推門。
那道木門從裏面閂住,推之不動,雲散花正要想法子,突然聽到人聲,連忙閃開一旁。
那是一陣聲咳和步履之聲,雲散花用黑外衣,蓋住全身,扭曲成一種奇怪形狀,貼伏在壁根處。
這時她所伏的位置,在別人眼中,只不過是一些陰影而已。而這陰影,竟與地形配合,令人根本不會注意。
她這一手功夫,就是“木石潛蹤”的奇妙法門了,也即是能利用任何一種地形,變成與該處極為配合的陰影。
甫道的那一頭,出現了兩個人,竟是一男一女。
雲散花初時嚇一跳,還以為是餘小雙和凌九重。但旋即發覺那個女子,並非青春煥發嬌美之極的餘小雙,而那個男人,也與凌九重的棲逸,差了十萬八千里,這才舒了一口氣。
他們在房門口停步,只見那個女人是個中年婦人,滿面橫肉,眉目間泛起兇悍潑辣之氣。
那個男的也是中年之人,形容很瑣,眼珠轉來轉去。
他們站在雲散花想進入的門口,婦人掏出一串鑰匙,發出一陣金屬碰擊的聲音,顯然數目甚多。
雲散花忖道:“這個婦人有兩大奇異之處。第一點是她雖然股有橫肉,眉目悍設,但不覺其醜。身軀雖然壯碩,卻不顯臃腫。總之,她還算得上是個頗有吸引力的女人。第二、她手中擁有許多鑰匙,看來竟似是許多門户之鑰。難道此地竟有這麼多的房間是鎖着的麼廣方轉念間,那婦人已把鑰匙投入鑰孔,轉動一下,發出清脆的“的答”一聲,已開了鎖。
但她沒有推門,轉頭瞪了那男人一眼,道:“童老鼠,我要你跟來幹什麼的?”
那個形容很瑣,真有點像老鼠的童老鼠聳聳肩,道:“好啦!好啦!你別嚷嚷,我去查查看就是了。”
婦人雙眉一剔,露出怒意,道:“什麼你呀我呀的?”
童老鼠忙道:“對不起,小人總是設規沒矩的脾氣,您李二姐包涵包涵李二孃哼了一聲,道:“這才像話。”
童老鼠皺眉裂嘴,做出一副苦相,道:“李二孃,你已忘記我們本是做過夫妻來的麼?”
李二報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你得記住。”
童老鼠嘆一口氣,轉身向雲散花這一頭行來,那意思是照他剛才説的,往吊道這一頭查看查看。
李二孃叫道:“阿童……”
童老鼠站住腳步,口中應道:“幹嗎?”
雲散花但見他嘴角泛起得意的狡笑,頓時曉得童老鼠剛才那副慘兮兮的樣子,敢情是裝出來的。
但顯然他裝作的樣子已打動了曾是他妻子的李二孃。
李二姐道:“我現下已是教主身邊的人,替他掌管了本洞府的一切雜務,身份地位,都和過去不同了。”
童老鼠道:‘你不用提醒我,難道我會忘了?”
他沒有迴轉身去瞧那女人,雲散花心中大為擊節讚歎,忖道:“以他的尊容,如果轉回去,朝着女人,對方定將發生厭惡之感,因而心中的憐憫煙消雲散……”
李二孃道:“那麼你竟怨怪教主把我留下麼?”
童老鼠道:“我有幾個腦袋,膽敢怨怪教主?不過你終究曾經是我的妻子,有時候找個機會,與我親熱親熱,聊慰我的相思,這也不算過份呀!”
李二孃道:“唉!你又來這一套了。”童老鼠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我向來每夜不能沒有女人,但現下呢,常常是好久都沒有女人陪宿。”
李二姐道:“你老是來這一套,早晚出岔子……”
童老鼠伸出舌頭,不斷地舐着嘴唇,露出一副渴求情慾之態。
李二姐又喚了一聲,這時她的樣子不但不兇悍潑辣,反而有點嫵媚,大有女性的味道了。
她道:“你還是先仔細查看一下,剛才的警報,雖是護法大仙直羅子已報上來,見到一個女的,但還是小心點好。”
童老鼠道:“剛才聞警時,我曾來巡視一次,不但把外面入口處的禁制再行擺設好,同時在這裏面的一節,也連市了三道禁制。但這一路行來,禁制全無變異,你還不放心麼?如果有人能潛入來,我倒不信了。”
李二孃沉吟一下,道:“想來大概也沒有人能潛入。不過當初這一截甫道,未設禁制,假如最初入洞之時,是兩人同行,其後女的與護法大他見面了,而另一個則趁機潛入。到你其後趕來時,雖再設禁制,卻已遲了一步啦!”
雖然童老鼠不以為然地發出笑聲。使雲散花卻當真大為吃驚。因為這個女人心思之細密,大是出人意料之外。
只聽李二孃又道:“好吧,快點來,只有半個時辰陪你……”
她推開房門,童老鼠迅即轉身奔去,抱住李二孃壯碩豐滿的身體,撫摸親吻,動作又情急又偎褻。
李二姐吃吃而笑,一面道:“鬼,你非變成老鼠幹不可啦!”
他們一面調情,一面入房,接着“砰”一聲,關起房門。
雲散花搖搖頭,躍了起來,先伸一伸扭曲許久的柳腰,忽然發現心中竟禁不住泛漾着陣陣春情。
她自個兒搖搖頭,好像要用這個動作,把情慾甩掉。
她暗自忖道:“這一對其貌不揚的男女,居然能使我春心蕩漾,實在可羞得很。假如是個美男子,還請有可原……”
念頭一轉,又想道:“剛才童老鼠説到有三道禁制之事,何以我一路行來,竟全無感覺,莫非他在吹牛?不對,李二孃也不否認,可見得是真的她深知這是一個大問題,據她的瞭解,邪門法術中,能夠佈下看不見摸、不到的禁制。
若是外人行經,頓時發生反應,不是把人制住,就是發出警訊,使施術之人,曉得有外人經過。
她慎重地想道:“敢是我身上的丹鳳針,居然有此妙用麼?”
這個想法使她既興奮,又狐疑,在沒有進一步試驗以前,她只好暫時抑制着這陣歡喜,且當它沒有這等靈效。
她已站在門邊,側耳聽去。
木門甚厚,似乎傳不出聲音。她蹲下來,找尋那個鑰匙洞,那是個姆指般大的狹長孔洞,通透房內。
她湊眼上下一看,但覺一陣陰涼之氣,襲入眼中,頓時眼睛受到刺激,好像要湧出眼淚似的。
但這陣不適之感,霎時過去,原來她胸前貼肉掛着的丹鳳針,也透出一縷温暖之氣,直達眼睛。
雲散花對此已有經驗,曉得這鑰孔中大有古怪,想必然是~種禁制,足以使人眼睛發生問題。
但由於她有丹鳳針在身,能抗幹毒百邪,是以邪毒來侵,丹鳳針已發出妙用,予以消解。
她望人房內,由於門扇甚厚,是以目光透過這個小孔之後,不能擴散,只看見對面的牆壁。
她估計一下,從門口到那堵爐壁,只有六七尺。
當下忖道:這個房間斷不會如此窄小,這有幾點證明,一是杜希言精通土木建築之學,他必是深知此房另有古怪,方肯進去。第二,李二孃手中有一枚鑰匙,顯示此房具有重要性,至少也該存貯貴重之物。
第三,他們進去幽會,如果只是外面這麼一間,便太危險了。由於這些理由,可知此房曲徑通幽,必定另有天地。
她得到推論的結果後,立刻試着打開房門。縱然此門已經鎖住,但決攔不住她這個修習過“忍術”的人。
那道房門被她弄開了,輕輕的推開了一線,但見這一端也很短,可知這個房間必定不大了。
她再推開一點,統共才不過一指寬的縫隙。便從懷中取出一枚狹長的鏡子,拉長可以伸縮的把手。
狹鏡伸出門縫內,藉反光的原理,馬上看得見房間這一面的情形。
雲散花在鏡中,清晰地看見門後的另一邊,也是很短。
總結她所得的印象,這個小房間,只有七八尺見方,佈置得像個藏書室一般,有好幾具大的書櫥。
房內沒有人影,李二孃和童老鼠,似乎已經消失在空中,當然,也看不見杜希言的影子。
雲散花把握時機,迅即推開房門,閃身進去。
她以鋭利的眼光,朝四下的靠牆大書櫥一望,已發現其中有兩具,似乎都是秘門的人口。
雲散花只躊躇了一下,就往左方牆邊的書櫥走去,伸手在櫥頂和四角摸索,果然摸到開關。
那是一故金屬的短杆,雲散花慢慢的板,但見書櫥移開了寸許,這表示勾鎖已經扳開,窗櫥得以滑動了。
她試一下,知道書櫥是往外拉開,像門扇一般,只有一邊可以移動。於是更不遲疑,伸手拉開。
她右手已掣出了‘慧星劍’,以防萬一。
書櫥全不費力地移開,後面牆上有一道窄門,裏面甚是光亮,乃是一條甬道,大約是丈二三長。
雲散花既入虎穴,目下不須多事猶豫了,迅即跨入窄門,隨手拉那書櫥,又輕輕關閉起來。
這條甬道入門雖窄,裏面卻寬闊得多了。不過她從兩邊粗糙的牆壁,猜測得出這一定不是通往任何人的居室。
她經過一道門口,也是很窄,而且敞開的。
門內傳出來人聲,那是猥褻的聲音。雲散花明知是童李兩人在於什麼勾當,卻不得不朝內瞧着。
這個房間全無佈置可言,只有一張木牀,餘下就是粗糙不平的牆壁而已,使人感覺出那是一間囚室。
木牀上兩個人纏作一團,地上散落着衣服和一些零星的物件,包括一支短劍,一把長刀,成串鑰匙等。
雲散花施展隱遁之術,掠過門口。這條雨道尚有一截,所以她須得再行查看,瞧瞧可還有囚室沒有。
甫道盡頭處果然還有一間,鐵門虛掩,還有稍許縫隙。
雲散花江湖經驗甚豐,是以一望之下,已斷定此室之內,必無人在。何況此門乃是鐵製,上有方洞,攔以鐵枝,一望而知是專門監察人犯之用的囚房。既然門未鎖上,更足以證明無人。
她這才知道李二孃和童老鼠進入這一邊,敢情是利用空室,作雲雨之台,並非執行什麼任務。
自然李二孃不會無緣無故到此處來,證以上面有兩個秘門,可見得她要辦之事,是在另一道秘門之內。
她決定退出去,不過她腦海中兩個赤裸裸人體的印象,居然清晰生動得很,一時不能抹去。
這等情形不足為奇,因為雲散花她本身不是毫無經驗的女孩子,再加上她剛才春心已觸動過,方致如此。
她深深吸一口氣,想定一定心神。腳下不覺向那道虛掩的鐵門行去,目光無意中望人去。
這一望之下,使她驚喜交集,原來杜希言就在裏面。
但見他靠牆而立,全身上下,沒有半點束縛。
以雲散花的眼力,能夠不費力地看出社希言呼吸正常,眼中神色充足,絲毫沒有受制或受傷的跡象。
然而杜希言卻靠牆屹立,並不移動,目光偶然掠轉,居然也沒有表現出看見她在門外的意思。
雲散花不覺傻了一下,忖道:“他這是怎麼搞的?何故不出來?啊!難道他已受邪術禁制,動彈不得?”
要知杜希言乃是面對着門口,而此室也不過是丈許方圓,雲散花在鐵門尺許的空隙處,自應看見。她伸手摸摸丹鳳針,隨即伸手推門。
那道鐵門,甚是沉重。
雲散花一試之下,已知用力推的話,定然發出刺耳的響聲。如此隔壁的李二孃、童老鼠,馬上驚動。
因此,她放棄推門,退自側身從空隙閃入室內。
杜希言目光一閃,見到了她,登時露出微驚之容。
雲散花何等老練,曉得自己所沒有看見的,只是鐵門右方的角落而已,而杜希言的驚色,必有原因。
她迅即轉頭向屋角望去,兩具骷髏,赫然入目。
這兩具骷髏,身上還有一點衣服破片,但都站得筆直,好像還沒有死掉一般。骨骸還發出慘白的光色。
雲散花心中也不禁一驚;但見那兩具骷髏齊齊跳動,搶佔了近門口的位置,好像要去關門一般。
在練過武功的人,這刻的反應全然相同,第一個反應是如若搶快退出門外,能不能避開骷髏們的攔阻。
第二個反應是:如其不能比骷髏快,便須躍開。
因此雲散花身形一驚,落在杜希言身邊。
杜希言泛起一絲苦笑,伸手擁住她的纖腰。
雲散花的身軀順勢偎靠在他身上,但可沒有忘記用手勢示意,叫他別説話,並且示意隔壁有人。
杜希言向她點了點頭,雲散花望見冠玉似的俊臉,登時柔情似水,湧上心頭,揚起粉臉示意。
她的動作,凡是男人無不自然領會。杜希言突然間豪氣和情意,一齊泛湧於胸中,灑脱地向她笑了一笑。
之後,他低頭吻在她香唇上。
在這等危險恐怖的環境中,他們仍然能排開外界的影響,沉醉在柔情蜜愛之中,這等胸襟,正是社希言忽然會湧起豪氣之故。
他覺得雲散花並不只是大膽,而是對他款款情深,方能忘了外界的影響。他身為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示弱?
再者説,他實在對她非常感激。因為此地乃是當世絕兇之地,這是任何走過江湖的人,都看得出來的。
而她居然不畏縮,一遠跟來了。這等勇氣,發自她的情意,那是毫無疑問的,如此他能不深為感動?
他們深深一吻,雖不長久,但非常深刻誠摯。
之後,四道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兩具骷髏。
但見它們擋在門縫間,封閉了出路。
拉希言在她耳邊低聲道:“我之所以不動,就是因為我一舉步,它們就往門縫移……”
雲散花轉過來在他耳邊説道:“對不起,我連累你了。”
杜希言健臂緊一緊,道:“應該反過來説才對。”
雲散花道:“這是白骨邪教的巢穴,這些妖人,皆有邪術,可怕得很。”
杜希言道:“你曉得底藴麼?”
雲散花道:“李玉塵告訴我的,她現下已落在妖人手中。不過聽那語氣,似乎不會遭遇什麼災難……”
自然他們每一次説話,皆是附着在對方耳邊而説的。
杜希言輕輕嘆了一口氣,道:“這樣説來,咱們都陷入妖人手中了,若是邪術,人力豈能對抗?”
雲散花道:“別忘了我還有丹鳳針……”
她迅即把剛才聽來的話,以及自己的猜想,告訴了杜希言。
最後她又道:“而且你也忘了,李玉塵外號‘多妙仙姑’,媚功冠絕天下,也許不但自保,還可以克敵制勝呢!”
杜希言道:“既然如此,咱們總得試一試。”
雲散花道:“如何試法?”
杜希言道:“我本是進來測量一下寬度長度,那知陷入阱中,以我看來,另一條秘道人口,縱然不是囚禁餘、凌二人,也必有極重要的物事。所以我們必須搶先~步,查個明白。”
他停歇一下,又道:‘你且把丹鳳針亮出來,不要藏在衣服之內,我們逐步試驗,定可測度得出此寶靈效如何?”
雲散花如言取出丹鳳外,那針一見光,初時還不怎樣,但轉眼之間,光暈流轉,隱隱有彩氣射出。
但見門縫的兩具骷髏,全身震動,接着歪歪斜斜移動,退到角落。杜希言連忙握住丹鳳針,塞入她胸衣之內。
杜希言匆忙之中,把手完全伸入去,因此觸及她光滑而有彈性的雙峯,一陣温暖之感,傳入他心中。
雲散花直到他把手縮回,方始恢復言語能力。
她輕輕道:“為什麼收起丹鳳針?”
杜希言在她頰上親一下,道:“你沒有看見麼?那兩個骷髏已受不住,快要散掉啦!”
雲散花疑惑道:‘那樣不是更好麼?”
社希言道:“散掉就留下痕跡了。”
雲散花頓時恍然,柔聲道:“唉!我一見了你,登時就變的愚蠢了。”
杜希言捏捏她秀麗的下巴,擁着她往前走。
直到門邊,兩具骷髏還沒有動靜。可見得這“丹鳳針”的確具有破解邪術的神奇力量。
他們迅即閃出門外,躡足走到鄰室的門口,先停下來,仔細傾聽房中動靜,以便決定是否超過這扇敞開的房門。
他們都聽到一陣奇異的聲浪,社希言馬上發覺雲散花的身軀,顫抖起來。而他知道,她決計不是恐懼。
杜希言自家也為之心神搖盪,極想把緊貼着他的這個美女,摟在懷中,可是他終於抑制住他這陣衝動。
雲散花似是在等待他的反應,杜希言比個手勢,表示要以極快速的動作衝過去,希望室內之人看不見。
此舉不算冒險,因為室內之人,並非是在正常狀態之下,因此,他們沒有發覺有人掠過門口,全不希奇。
雲散花連連搖頭,杜希言頓時雙眉一皺,心想:“這是什麼時候?居然不走,難道還要胡鬧?”
她右手揚處,登時出現一片黑雲。
原來,那是她的黑色絲質披風。杜希言一看之下,這才想起她擅長隱遁之術,並不是胡鬧,而是要使用這件法寶安安全全的越過這個房間。
兩人相擁而行,身子以這片飄揚的黑雲遮掩。當他們經過室門時,一齊清晰地看見室內的景象。
室內的兩個人,一個正躺在牀上,另一個則已離牀落地,恰好面向房門。躺着的是童第鼠,姿態非常難看不雅。
自然這都是因他們盡皆赤裸之故,當男人不穿衣服時,往往令人覺得不雅。
李二孃卻是剛剛落地,面向門口,她那白皙的皮膚和特別豐滿壯碩的身體,居然很有誘惑力。
杜、雲二人迅即奔完甫道,從秘門出去,處身在那個盡是書櫥的小房中。
杜希言一面去開啓另一道秘門,一面奇怪自己何以會對這個李二孃,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要知李二孃已是中年婦人,長得身體壯碩,面貌談不上美,雖然也不算醜,可是卻令人難以置信地極具有女性的吸目伯。
書櫥輕輕打開,杜希言一腳跨入去。雲散花大吃一驚,覺得他太魯莽了,但已來不及拉住他。
她連忙也跟着衝入去,秘門無聲地關上。眼前又是一條同樣的甬道,不過光線卻陰暗得多了。
杜希言一直行去,生似已經來過。
雲散花注意到這條甫道與剛才那一條,有一些不同的地方,首先是較為黑暗些。
其次,剛才那一條四周皆是粗糙石壁,而這一條則鑲嵌着挑心木板,板上還有一些浮雕,極盡豪華之能事。
最大的不同之處是這一條華麗暗黑的甬道,隱隱浮動着一種詭秘陰森的氣氛,使人心中甚感不安。
杜希言經過兩道室門,都不曾停步。由於這兩道室門,都緊緊關閉,是以雲散花不知道里面是何景象。
霎時已到了盡頭處,那堵牆壁,與其他的沒有分別,敷上一層木板。杜希言這時才停步,上下的察看。
雲散花知道他在動腦筋計算尺寸,所以不敢擾亂他的思路。
杜希言看了一陣,還沒有動作。
雲散花不由得着急起來,因為李二姐和童老鼠早已結束了幽會的把戲。他們穿衣服用不了太多時間的。
她禁不住回頭看看人口那邊,不過問題卻是:即使她發覺秘門打開,但她與杜希言在這甫道的盡頭,根本無處可躲。如果施展“木石潛蹤”之法,由於多了一個人,被發覺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她焦慮地望着入口之時,耳中聽到一陣低低的“哆哆”聲,乃是從杜希言這邊傳來,連忙回頭張望。
只見通道當頭的牆壁上,出現了一道門户。
門內漆黑一片,以他們兩人的目力,居然什麼也看不見。雲散花這回可精乖了,連忙抓住社希言。
社希言一面查看,一面低聲道:“拿出丹鳳針。”
雲散花這才放開他,扯出丹鳳針,向前探去。
外身上光暈墓地強烈流轉,散發出一片淡紅光華。就像平時端燭照道路般,已可以看見六七步之內的景象。
但見那是一道斜向下伸延的石階,兩邊則是凹凸不平的石壁。杜希言跨入去,遠向下走。
雲散花挽住他的手臂,低頭埋怨道:“你急什麼?”
杜希言懂得她的意思,輕輕道:“不要緊,我只要一看四下的形勢,就曉得有沒有埋伏了。”“我知道你精通土木之學,可是萬一你記錯了或是什麼的,豈不是太不划算了?還是小心點好。”
杜希言沒有再爭辯,只道:“這道石階,深入地底,最少也有十丈。”
雲散花駭一跳,道:“十丈?底下一定都是水了?”
杜希言搖頭道:“恰恰相反,都是火才對,難道你一點也不感到澳熱麼?哦!對了,這又是丹鳳針的妙用……”
雲散花驚道:“要是下面都是火,我們回頭吧!”
杜希言道:“這一道石階,乃是順着石脈打通的,底下應當還有一個巨大洞窟才對,咱們正要探探這個洞窟。”
雲散花問道:“洞窟內沒有火麼?”
杜希言道:“大概沒有,要知地火與風火不同,可燒熔岩石,如果有火,那還得了?不過,洞窟內一定奇熱無比,有些地方甚至會冒出焰煙。平常之人,若是囚禁此地,非活活烤死不可。”
雲散花道:“這樣説來,我們還是回頭走吧!”
杜希言訝道:“為什麼,又烤不死咱們。”
雲散花道:“既然常人不能容身,則白骨教不會把餘小雙和凌九重囚禁這兒,這個道理顯明不過,不走何待?”
社希言笑一笑,道:‘大凡是這等天險絕地,必定有解法,而且必是在附近。縱使是常人,也可藉天然的解法力量,進入那地窟而不死。”
他往上行去,一面接着道:“快走,別泄漏了行藏。”
雲散花沒法子反對了,老實説,她自從找到杜希言,見他無恙,就巴不得趕快和他離開這邪教巢穴。
致於餘小雙、凌九重以及李玉塵等人的安危生死,只要杜希言肯不管,打死她也不願多管的。
現在她只好跟着往下走,她心中覺得很不是滋味,因為她感到自己,正是跟杜希言往‘夥坑”裏跳。
果然下降了十丈左右,石階已經走完,兩邊石壁陡然開闊了不少,地上倒也平坦,不難行走。
他們在這一塊黑漆無光的地面,小心地移動查看。
雲散花道:“四方八面皆是巖壁,分明是兩三丈方圓的地窟而已,你要找什麼?”
杜希言道:“對面巖壁有一個人口,我早就查看出來了,從這個隱秘的入口進去,就是我説的巨大地窟啦!”
雲散花道:“那麼我們還等什麼?”
杜希言道:“我們雖是有丹鳳針餘前庇護,但我仍然感到可怕的炙熱,似是隨時隨地會襲上身,所以找尋抗禦的辦法。”
雲散花“嗯”一聲,不再催他。因為一則事關心上人的性命安危。二則她也嗅得出烤熱的氣味。
她高舉丹鳳針,以便照看四下情形。
他們繞着牆壁緩緩走了一圈,最後停在入口處。
那兒仍是一片岩壁,如果不是杜希言告訴她,她決計不知道那是人口。
社希言伸手抓住一截突起的石稜角,道:“只要一拉,這塊石頭移開,就可看見裏面的情形了。”
雲散花道:“你可以進去麼?”
杜希言道:“既然找不到別的辦法,只好試一試啦!”
雲散花道:“這次讓我先走。”
杜希言往旁邊挪開一點,雲散花伸出手,剛碰到石角,便聽杜希言阻止她道:“等一等。”
她轉眼望去,但見杜希言把耳朵貼近粗糙的,有許多洞穴的巖壁傾聽什麼。壁上的洞穴,有些很小,有些頗大,足以容納一個小孩子。
杜希言道:“我聽見滴水聲……”
雲散花挨近去一聽,道:“地底有泉水豈足為奇?這水滴下去後,一年也裝不滿一桶。”
社希言道:“可是水滴分明落在有水積聚的地方。”
可能是年深日久,底下已積了一灘水也未可知。
雲散花道:“讓我看看。”
她把杜希言擠開,一面以丹鳳針的光華照着,一面傾聽,不久就發現聲音出自一個尺許大洞的穴上。
她把丹鳳針伸入洞內照着,道:“不錯,水是從上面滴下來,下面有一泓……啊!是一個大瓷碗……”
社希言忙道:“行啦!這一定是‘冷泉’無疑。”
雲散花道:“有大半碗之多呢!”
杜希言道:“難得,難得,據典籍上記載,這冷泉乃是專克地火之物,一滴就足以進去一趟了。但除了剋制地火的大毒攻心之外,別無用處。”
説話時,他已取出一個小瓷瓶,探手入洞,在碗中盛滿了一瓶,另外沾了一些,滴在天靈蓋了。
他收妥瓷瓶,迅即拉動石稜角,果然石移洞現,光線透出,使他們第一次能不籍丹鳳針而彼此看見。
入口只有三尺方圓,堵塞這個洞口的是一塊形狀相似的圓形石頭,關起來甚是吻合,連聲音也透不出。
他們的目光從入口望人去,但見此窟高廣寬深,一時估計不出有多大。遠處紅光閃動,忽明忽暗。
近處可以看見地面有些石筍,或者是奇形怪狀的岩石。地上也不平坦。所以看見的洞壁,更是凹突不平。
兩人迅即進去,拉回石頭,把入口塞住。
現在他們不但看得見四周景物,耳中更是充滿了“轟轟洪洪”的聲音。但也與遠處的紅光一樣,時強時弱。
杜希言拉她橫奔過去,躲向一塊巨巖後面。
巖後有一具骷髏,高舉兩條白骨手臂,作出下擊之狀。
他們雖然吃驚,但並不畏懼。
那具骷髏動也不動,杜希言道:“這樣看來,凡是可資藏匿之處,必有骷髏把守。假如咱們不是有重寶在身,這具骷髏一定已經撲上來了。”
雲散花道:“這個洞窟好生恐怖,究竟有多大呢?”
杜希言道:“最少有三四畝以上的面積。唉!雖然咱們可以借這個地形藏身,但同時也極難找到他們了。”
雲散花訝道:“他們?可是餘小雙和凌九重?”
杜希言道:“是的。”
雲散花回顧道:“那就快點找呀!”
杜希言道:“別急,我一直計算時間,對方也該到了。如果咱們亂跑,可能會發生意外,反為不美,再説,這白骨教的邪法真有兩下子,早先我被困之時,一方面感到頭暈眼花,差點倒下,一方面連你在門口也看不見,還記得麼?”
雲散花當然記得那回事,想想這等障眼法實在很可怕,當下不敢再堅持即刻尋找之意。
整個洞窟內,一直不斷地忽明忽暗,同時那種像是嘯叫的“轟轟洪洪”之聲,也是忽強忽弱。
這等不規則的可怕聲響,以及視覺上的變化不定,使人感到非常難受。雲散花輕輕碰了杜希言一下,道:“真可怕,就像處身在地獄中一般。”
杜希言道:‘那是因為這個地方,聲音和明暗等變化,含有大自然的威力,任何人處身在此,不論是知道或者不知道這理由,總會產生不可抗拒的恐懼,咱們還算好的,如果是被擒之人,囚禁此間,由於再加上命運的不可測,在‘天人’兩重壓力之下,意志非崩潰不可。”
雲散花長長噓一口氣,道:“你這麼一解釋,我已安心不少。唉!現在我才發覺你學問竟是如此淵博。”
杜希言道:“我一生涉獵的典籍,多得不可勝數。但最得力的還是在天罡堡那段日子,看了許多聞所未聞的奇書。”
還有一點他沒説出來.那就是他自從長期飲服“松子酒”之後,不但體質骨骼完全改變,連智慧也大有增進,而最重要的是記憶力增強了數倍,不但其後所看到的書,統統記得,連以前看過的,也能清晰地回憶起來。
在構成人類智慧的各種要素中,“記憶”是至為重要的一環,世上盡有許許多多的人,閲讀過千萬本書,但由於記憶力不好,過目輒忘。因此;他所看過的書籍,以及所花的精力時間,都不能形成知識。
社希言雖然明知這一點,但他沒有多説,目光炯炯,一直不離人口兩邊。因為洞窟內嘯聲震耳,明暗不定,如不注意,有人送來時,很容易就錯過的。
他們剛剛停止説話,那人口處的石頭忽然移開。
兩個人先後鑽入來,為首的是壯碩的李二姐,後面是重老鼠。他與李二姐。比,益發顯得瘦削很瑣。
他們隨手關好洞口,便向前走去。
杜希言在雲散花耳邊輕輕道:“這是千載一時的機會,或者可以趁機下手,救出餘、凌二人,咱們快跟過去。”
雲散花點點頭,領先跟蹤。她別的比不上杜希言,但談到隱遁跟蹤等功夫,卻遠遠勝過杜希言。
她充份利用地形掩護,準確迅速地分段往前躍奔。杜希言緊緊跟着她,一點也不敢怠慢耽誤。
李、童二人是沿着一條平坦的碎五路走去,有時碰上巨巖,或是深陷的坑洞,便須繞道而過。
因此,他們看起來好像是彎彎曲曲地往前走。
李二孃忽然停步,此時,在她面前,是一大片從右側窟壁突出來的岩石,形成一道高達六七文的巨大屏風。
在這片石屏下,有一個不規則形狀的大洞,宛如一道天然門户。紅色的火焰光線,透射出來,照亮了這個女人。
那陣陣的地嘯風號之聲,比起人口那邊響亮得多。可見得如果有地火焰煙噴出來的話,一定在這道門户的後面。
李二孃向重老鼠道:“你守在這裏。”
由於地嘯之聲太過震耳,所以她同時利用手勢,表達意思。
童老鼠搖頭道:“不,我也進去看看。”
他也須使用手勢,因此,暗中窺望他們的杜、雲二人,不須聽見其聲,也能完全瞭解他們説什麼。
杜希言心中大急,想道:“如果童老鼠守在門外,我們就無法跟人去窺看了。雖然我或可從上面翻過,或者到石屏風的另一端。但以這等情形看來,除了這道門户之處,別處入口,一定危險無比。”
他與雲散花對望一眼,大家在眼色中,已瞭解各自想法。
他們迅即轉眼而李、童二人望去,只見李二孃連連跺腳,好像很氣憤的樣子,幸而童老鼠仍是搖頭不已。
雲散花自言自語道:“死老鼠,你千萬別屈服才好啊!”
杜希言微微一笑,道:“他敢麼?”
雲散花道:“不錯,這死老鼠一定不敢堅持。”
他們正感沮喪之際,忽見童老鼠握着拳頭,向天揮舞,表示很氣憤地大聲嚷嚷,可惜無法聽見。
杜希言道:“奇怪,童老鼠居然很有種呢!”
雲散花道:“待我想法子查聽一下。”
她正要往前移近一點,以便使用“忍術”中的特別工具,但杜希言一把拉住她,不讓她前往。
她道:‘別怕,他們不會發現我的。”
杜希言道:“咱們看看結果就行啦!”
兩人爭辯了幾句,忽見李二孃攤攤手,表示無可奈何的意思,然後舉步走去,童老鼠也跟進去。
杜雲二人驚訝地互看一眼,雲散花道:‘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杜希言道:“走吧,童老鼠跟得很緊,似乎沒有功夫施展邪法。”
兩人迅即到了那道門口,探頭一望,只見內裏面又是另一個高大寬深的洞穴,十餘丈遠處,地面冒出巨大的火柱,高達六七丈。
這道火柱少説也有數丈方圓之巨.只消遠遠望去,已經感覺得非常熾熱可怕,事實上他們並不炎熱。
那根龐形大物的火柱,忽然縮入地內,只剩下點點,這時那陣地嘯之聲,便跟着減弱了。
他們急急忙忙遊目四顧.只見四下十分平曠,除了火柱所在是一個巨大的地穴之外,別無其他障礙。
這時李童二人已經向右邊的穴壁奔起,但在穴壁那一邊,並無他物,自然餘、凌二人也沒在那兒。
杜希言道:“這可不易進去啦!”
雲散花目光回至附則升起老高的火柱上,道:“你剛才説過,地火不會冒出來,但這根火柱……”
杜希言道:“這只是地火的餘焰而已,真正的地火,距這地面尚有不知多少裏呢!如果地火能冒出來,咱們早就變成劫灰了。”
雲散花道:“這樣説來,這根火柱其實和普通的火,沒有多大區別了,是也不是?”
杜希言道:“是的,你何以對這件事這般感興趣?”
雲散花道:“我的隱遁之術,最怕大自然中威力無限的物事,例如地火。罡風,特別強烈的閃電等等。”
社希言恍然道:“原來如此,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雲散花道:“若是與普通火光無異,那就對我們特別有利。我們可以安心混過去,不必怕他們發覺了。”
這時李、童二人已到了窟壁下,只見李二孃手舞足蹈,又劇烈地搖搖身體,動作十分詭異。
忽然間窟壁景象一變,原來在李二孃前面,還有一塊空地,地上建有一座兩文見方,六尺高的石壇。
壇上有幾根石柱,其中兩根各綁着一個人。
雲散花感到社希言身體一震,當下道:“彆着急,餘小雙雖然被綁在住上,但仍然好好的。”
另一個人便是凌九重,他與餘小雙都站得筆直,遠遠望去,似乎很有精神,不過社希言的目力特強,是以看出餘、凌兩人的頭髮,都繃緊在往上。
這麼一來,他們都不能垂頭,便顯得精神奕奕了。
雲散花拉了杜希言進去,利用那件寬大的披風,掩護兩個人的身形。這件披風,在火光之下,顏色變得像霧一般。
他們掩到距那石壇三丈外的窟壁間,杜希言依雲散花的指示,與她一同緊緊貼伏在壁間一道縫隙中。
童老鼠和李二孃一齊登上石壇,杜希言和雲散花則在計算五壇上四周排列着的骷髏,一共有二十具之多。
這些白骨森森的骷髏們,除了能防外敵之外,自然尚能監視餘小雙和凌九重,不讓他們逃走。
這一點杜雲二人皆深信不疑。
李二孃首先走到餘小雙面前,看了一下,口中發出嘖嘖之聲,道:“好標緻的小姑娘,我雖然也是女人,但看了也覺得心軟軟的,男人見了你,就更不必説了。”
餘小雙眨眨眼睛,她既沒有説話,也沒有故意作出任何表情。然而她的眼色卻極是嬌婉可憐。
李二孃猛一回頭,盯住童老鼠,冷冷道:“死老鼠,看你這副樣子,生像是想當個英雄救出美人一般。哼!哼!等老孃報告教主之後,再瞧瞧你是怎生一副模樣?”
童老鼠聽到“教主”兩字,身軀一震,馬上就泛起惶恐之色,道:“喂喂!別這般翻臉無情好不好?”
李二姐道:“你被這妞兒迷住,老孃還跟你客氣麼?”
童老鼠嘆口氣,道:“唉!二孃,我只不過忽然想到,如果我們有女兒的話,大概也跟這小姑娘差不多大了。”
李二孃一怔,不再做聲,移步走到凌九重面前。
她非常仔細的審視這個薄灑書生型的男人。
董老鼠突然冷笑一聲,道:“喂!你醒醒吧!”
李二孃頭也不回,道:“你窮叫個什麼勁……”
童老鼠道:“瞧,如果我不跟進來,你這淫婦非把這小子吃掉不可。”
李二孃畔一口,道:“少放狗屁廣
童老鼠道:“你的毛病我還不知道?以前倒無所謂,但現在你已屬教主,這廝又是教主的爐鼎……”
李二姐道:“得啦!得啦!閉上你的狗嘴巴!”
董老鼠道:“你究竟奉命來此作什麼?”
李二孃道:“我先佈置一下,天黑之後,教主便要來行大法,祭煉這兩個爐鼎,你給我幫幫忙,把用具搬出來。”
董老鼠猶疑一下,這才躍落石壇,伸手一拍壇壁,登時同現了一個洞穴。原來有一塊石頭應手轉開。
這個洞穴大約有三尺見方,童老鼠很靈便地鑽了入去,出來時手中拿着一些幡旗銅鈴等物事。他陸續搬了不少東西出來,都堆放壇上。李二孃迅即擺好香案,佈置香燭,又插好各式幡旗等。
現在這座石壇上已充滿了陰森邪黨的味道,因為忽強忽弱的紅色火焰之光,照射在這些挑動的幡旗上,彷彿真有無數厲鬼幽靈,在壇上旋舞號嘯一般。而那二十個骷髏,也似乎都在掙扎欲動。
杜希言看出餘小雙大有驚怖之色,不禁怦然心動,十分憐憫。他設想假如自己被縛在石柱上,面對這等妖邪詭秘的場面,實在也不能不驚心動魄。何況是一個弱女子餘小雙呢?
雲散花在他耳邊輕輕道:“我們怎麼辦?”
杜希言道:“等這對寶貝一走,咱們就動手。”
雲散花道:“我也認為機不可失,其實這兩個傢伙的邪法不見得很高明,我們或可仗丹鳳針除去他們。”
杜希言道:“看來不大容易得手,你看見沒有?壇上的旗幡可是五星喱度,暗合八卦奇門。咱們縱然能不被困,可是對方卻可以借這妖陣之助,保存性命。等到援兵雲集,咱們可就難以脱身了。”
雲散花道:“這話甚是,這座妖陣其實雖不深奧,但我們通行則易,欲破則難,正是易守難攻之勢……”
她想了一想,才又擅:“怕只怕這兩人尚未離開,白骨教主素屍神君就到了,那才麻煩大啦!倒不如現在就拼上一排呢!”
杜希言堅持地搖搖頭,道:“不妨賭一賭運氣。”
雲散花道:“説句良心話,我真想見識見識這個邪教的主腦,瞧瞧他是怎麼樣子的一個人,但自然最好是傾順利利救出餘凌二人,不要與那素屍神君碰頭。”
壇上的童李二人,忙了好一陣,然後左看右看,直到感覺到事事妥當,李二姐才高聲招呼道:“走吧!”
童老鼠踱到餘小雙面前,竟然又貪饞地飽餐秀色,並不堪走開。只恨得杜雲二人,幾乎要破口大罵了。
要知時機非常緊急,那白骨教主素屍神君隨時隨地會到達,何況要入妖陣救人,也得費上不少時間?
因此這個童老鼠直在磨菇不肯走開,真把人急死了。
李二孃怒喝道:“喂!你走不走?”
童老鼠道:“走,走……”
話雖如此,腳下還不動。
李二姐怒衝衝的躍上去,一手揪住他的耳朵,硬把他揪下石壇。
童老鼠捧耳直叫道:“唉!唉!這像什麼話?”
兩人拉拉扯扯,好不容易才走出二三十步。李二嫂突然放手,童老鼠才鬆一口氣,挺直身子。他目光一轉,只見兩個白衣少年遠遠走過來。
他這才知道李二姐放過他之故。
這兩個白衣少年腳下十分輕飄,步履之間,隱隱含有幽靈般倏忽的味道。手中各捧着一個銀盤,背上告插長劍。
一個白衣少年盤中是兩把沒有鞘的創,一作金色,一作銀色。另一人盤中卻是好幾件物事,一時看不真切是什麼東西。
他們轉眼間就走到李童二人面前,李二姐堆笑打招呼道:“雙星使者來得好快,教主呢?”
童老鼠則趨避一側,垂手而立,現出恭恭敬敬之狀。
右面的白衣少年道:“神君也起駕了。”
左面的白衣少年道:“都準備好了沒有?”
李二孃道:“準備好啦!”
當即陪着這兩名白衣少年,回身向法壇行去。
雲散花以手肘頂了杜希言一下,道:“真糟啊……”
杜希言輕輕嘆口氣,不知不覺把她抱緊一點,好像要證實地還在自己懷中,還不致於失去了一切。
雲散花道:“唉!我的心忽然如亂絲一般。”
社希言道:“千萬別亂,你且看看,咱們在此安全麼?”
雲散花道:“當然不安全啦!據説有一種‘照形’之術,可以破我隱遁之法,只不知那妖人會不會照形術?”
杜希言毅然道:“既然如此,我們快走。”
雲散花訝道:“不管餘凌二人麼?”
杜希言道:“不是離開,而是躲到那法壇底下。”
雲散花道:“晤!躲在那藏東西的洞穴中,也是辦法。”她馬上移步,杜希言緊緊跟隨。趁那兩個白衣少年和李二孃躍上法壇時,迅即衝到壇下。
杜希言一望而知開啓秘門之法,伸手一拍,門户即啓。
兩人一溜煙般鑽入去,秘門一關上,頓時黑漆一片。雲散花緊貼着社希言.不敢胡亂移動。
過了一陣。他們的眼睛已充份適應這種黑暗,略略分辨得出四下還有些架子和椅子等物事。
杜希言並不注意這些物事,只抬頭觀看,但見有許多道微弱的光線透下來,頓時大喜過望。
這些光線,乃是從壇上地面的石縫中透下來。這麼一來,不但可以窺視壇上情景,或者還聽得到聲音。
杜希言這時才注意四下情況,看準了可以行走的空間,便開始從頭頂上每一道石縫上竊望上去。
雲散花如法炮製,很快就查明兩點最重要的,那便是這些縫隙雖是視野狹窄,但因為數不少,所以他們可以移來移去的看,幾乎能把壇上一切看清楚。第二點是他們凝神運功,便可收聽上面的話聲。假如不是有那震耳的“轟轟隆隆”之聲,他們就根本不須運功了。
杜希言找到一條可以查看餘小雙的縫隙,留神一看,但見她身子微微發抖,面上露出驚駭之容。
這實在不能怪她,任何人在這個地獄中,時間一久,意志也會在大自然的威力容下崩潰。
他轉而查看凌九重,只見他雖然嘴角微翹,仍是傲氣迫人,可是卻沒有那股鋒税凌厲的神情。
因此可見得這兩個人都失去了抗拒之力,只等親屍神君來向他們施法,必定可以為所欲為……
杜希言暫時不管餘凌二人,一直從透光的石隙尋去,不久就發現他想找之物,原來是二十具骷髏之一。
現在他是在那具骷髏的腳下,藉着地火餘焰吞吐之光,倒也能夠把這具骷髏看得一清二楚。
他仔細看了一陣,雲散花也來了,挨貼在他身邊,輕輕道:“你找什麼呀?”
杜希言皺皺眉頭,道:‘哦希望這些骷髏身上裝置着彈簧或可以牽扯的絲線等物。”
雲散花道:“有沒有呢?”
杜希言搖搖頭,道:“沒有。”
雲散花道:“有便如何?”
杜希言道:“因為我想求證一下,到底白骨邪教盛傳於世的‘妖術’,是真的抑或是假的?你一定也想知道。”
雲散花道:‘我用不着想,因為我早就知道了。”
杜希言訝道:“哦?那你怎麼説呢?”
雲散花道:“有。”
杜希言道:“換言之,世上真有邪術妖法了?”
雲散花道:“是的。”
杜希言道:“你有什麼理由證明此説?”
雲散花反問道:“你有什麼理由懷疑此説?”
社希言拍拍她的香肩,道:“聽着,我是抱着求真理之心,研究這件事的,你別跟我抬槓。”
雲散花笑一笑,道:“誰跟你抬槓了”,假如你懷疑世上這一個傳説,你必須有堅強充份的理由才行,對也不對?”
杜希言道:“咦!這話有理,我總是覺得這等超乎人力的神秘現象,實是不可思議,總不能盲從妄信啊!”
雲散花道:“大自然中,這等不可解釋神秘的現象多着呢!甚至在你身上,也有不能解釋的事。只不過我們都習慣了,所以不大覺察而已……”
她停了一下,又道:“譬如我們的‘生命’,你可曾想到過,為什麼會有‘生命’?這是有意的出現?抑是自然環境所創造?假如是有意的,創造者是誰?如是無意,則這個奇妙莫測的環境,必定尚有許多條件,不是我們所知道的。而所謂超人力的邪法妖術,大概就是能夠利用這些不可知的‘條件’,這時,白骨能夠移動,河海之水可以沸揚,天氣之陰晴,也可以使之變化
杜希言道:“奇怪,你曾經想了許多麼?”
雲散花道:“我修習忍術之時,那位老師父與我討論過這種問題,他的確具有一些超人力超理性的力量。”
杜希言道:“所以你相信真有邪術,是不是?”
雲散花道:“是的,我也曾對世人研究過一些有關這方面的反應,每個人總是半信半疑,覺得承認真有邪術的話,與理性有牴觸,但又不敢完全不信。甚至他們親眼目睹過一次,又解釋為偶然的現象。”
杜希言道:“的確是這樣,可惜我沒有機會與白骨教主素屍神君當面談一談。”
雲散花道:“談不得,他就算不殺死你,也不會講實話。”
杜希言訝道:“你又如何得知的?”
雲散花道:“因為修煉邪術之人,禁忌極多,像這種問題,乃是忌中之忌.以我想來,他非殺死你不可。”
社希言沉思一下,才道:“那麼我得向正經的修仙煉氣之士請教。”
雲散花笑一笑,道:“他們的回答,你決不滿意。”
杜希言道:“你曉得他們如何回答麼?”
雲散花道:“當然啦!試想他們若是不相信修仙得道,定能成功的話,他何必去修煉?
所以他回答汕佛之説屬實之時,你不會相信的。”
杜希言道:“成仙成佛這個題目太大了一點,我研究的是仙術或是邪法到底是真是假的問題,如果他們肯表演他術給我看看,也能使我相信。”
雲散花笑道:“得啦!想考證這個問題之人,天下古今比比皆是。而事實上真正練到可以成仙之人,他不會與你這凡夫俗子見面,更犯不着表演仙術,讓你相信,你想知道有沒有,看看這白骨教還不是一樣?”
杜希言道:“我們是較為相信邪法妖術之存在,因為這是利用一些奇異的物質,加上心靈的力量,以毀滅一些生命事物,破壞自然的秩序。始得知道,世上各種力量中,要以破壞力量最為巨大,而且無所不存在。”
雲散花點點頭,道:“總而言之,沒有人能證實心中一切之疑。而且你根本不知道別人具有那一種才智,也不知道他的思想,以及對事物的反應她現出深思熟慮的表情,又道:“例如音樂,就有些人能聽到我們都聽不見的天籟,或者用樂器奏出美妙絕倫的曲子。在沒有這等天才之人來推想,常人一輩子也找不出其中道理。”
杜希言雖然認為她的取譬,並不十分恰切,但也頗有道理。而他曾經閲讀過一本“圓光術”的書籍,施術之人,可以利用催眠力量,使受術的童子看見千百里外的景象事物,或是未來種種變化等。
他暫時放棄了討論,再從每道石隙向外窺看。
不一會,他已查清楚每一條縫隙可以看到的地方。這麼一來,等到有事之時,便不致於慌慌張張的找尋了。
突然間雲散花走過來,一把拉住他,直退向角落。
接着,石門被人推開,透入光線。
但見來人是個白衣少年,也就是雙星使者之一。
他雖然是背光,可是杜雲二人仍能看清楚他的側面。但見他雖然挺拔敏捷,然而面色發青,眼帶邪光。
這個白衣少年走到一張高几上,打亮了火把,點上兩支蠟燭。燭光照出此人的三角眼和鈎曲鼻子。
几上有兩具木長匣,是豎立着的,白衣少年抽開兩盒的蓋板,從裏面各取出一個木人和一盞骷髏頭骨做成的燈。
他分別將木人骨燈放置在燭前尺許處,退後數步,輕一搖頭,頭髮技散下來,形態奇怪可怕。
這時雲散花已經利用外衣遮蔽兩人身體。
白衣少年掣出佩劍,手捏法印,腳踏九宮,疾快繞行了三個圈了。然後一抖劍,口中喝一聲“疾”。
但見兩根蠟燭的光焰陡然變了顏色,青熒慘淡。這還不説,那火焰居然還會冒起老高,搖搖幌幌。
白衣少年左手捏法印遙遙點去,但見燭上慘青光焰宛有靈性之物,一齊倒向骨燈上,把兩盞骨燈引燃。
骨燈上的火焰顏色又不相同,是一種昏沉的黃色。
那白衣少年口中又喝一聲“疾”,兩燭應聲而滅。他這才收起佩劍換好頭髮,轉身行出這石壇下的地下室。
由於室內多了兩盞黃燈,四周就明亮多了。
杜希言首先走過去,但還未到達近前,已感到陣陣森冷之風,侵入肌膚。不問而知一定具有邪異的力量。
他不覺魯莽迫身過去,凝神一望,但見骨燈後面供者的兩具木人,身上貼得有一張紙,寫着蠅頭小字。
杜希言小心看時,其中一個木人身上寫的是餘小雙姓名以及另用硃筆畫彎彎曲曲的符錄。
另一具木人,便是凌九重了。
雲散花走過來,看了一陣,才道:“可惜李玉塵不在這兒,否則她一定懂得此中奧秘。”
她再往前行去,似乎不曾感到有陰氣侵體。
杜希言曉得她是有至寶護體之故,當下也行上前去,仍然感到陰寒難當。他叫雲散花回來,與她相擁而行,便沒有這種感覺了。因此試出了丹鳳針也可以庇護與她貼體而行之人。
他們在幾邊查看時,兩盞骷髏黃燈的火焰搖擺得非常厲害,隨時有熄滅的可能。如果他們退開兩步,就恢復如常。“可見得這又是丹鳳針的關係。”
杜希言想了一想,便低頭用力吹燈。
他的內力何等強勁,這一口氣,弱一點的人可真受不了。然而勁風過處,燈焰往後傾飄,扯得老長,卻不熄滅。
雲散花道:“真是怪事,我來試試看。”
她振唇猛吹一下,燈焰也如剛才一般,倒而不滅。
杜希言道:“恐怕要用丹鳳針才行啦!”
雲散花道:“此燈既有邪法,一旦熄滅,妖人豈不是馬上就知道了?”
杜希言道:“待我看看情況再動手。”
他移開數步,找到合適的石隙,仰頭窺看,目光到處,但見凌九重眼皮欲垂,目下只是勉強撐開而已。
他迅即移向另一道縫隙,但見餘小雙雖然也有磕睡昏沉的表情,但比起凌九重,卻要好些。
由此可知那兩盞髏骨燈與貼有符錄的木人,對他們都發生影響,但表面柔弱的餘小雙,卻比凌九重還堅強些。
杜希富忖道。“這一定是古書中記載的厭勝之法,只要弄滅兩燈,他們即可復元。但那麼一來,敵人勢必知道。”
他敏捷地從各處石隙查看上面的情形,到了右方,突然一楞,招手示意雲散花快點過來瞧看。
原來在石壇的一隅,此刻多出了三個人。
其中有兩個相識之人,使他甚感意外,敢情就是一直使天下武林混亂不安的許公強和扈大娘。
這對殘惡年老的夫妻檔,向邪教勾搭,原非奇事。
奇是奇在白骨教向來不與武林人來往,因此,對於許氏夫婦的神通廣大,委實不能不佩服。
與許氏夫婦在一起的,是個中年道人,雪白的道格上,畫着一個巨大的骷髏頭殼,正當胸前。
他們正在交談,但聲音很小,全然聽不見,雲散花馬上探囊取出一物,卻是一個由三截兩寸長竹子合起來的圓筒,一頭貼石,另一頭讓杜希言的耳朵湊上,頓時把上面談話的聲音,盡行攝入耳中。
只聽許公強道:“章真人,這兩名人犯有沒有服用過藥物?”
被稱為章真人的白衣道上應適:“沒有,他們是受他法禁制,只等眼皮一閉,雙雙睡熟,便是失去意志和理智之時了,這時要他們幹什麼都行。”許公強知時點點頭,但旋即露出疑惑之色。
章真人道:“許兄敢是不信麼?”
許公強道:“如若責教仙法這般管用,那麼只要制住握有權勢的那些人,這天下豈不是盡歸資教所有了?”
章真人道:“許兄伉儷是鬼王魏前輩的使者,關係特殊,是以不得不詳為解釋。這是由於此一‘奴役大法’施展之時,被一些條件所限制,例如心志堅毅,或是絕情無慾之人,就難以奏效,必須先於控制,直到現出弱點,方可施展。以這兩人而論,皆屬心志強,膽氣壯之人,是以必須先削弱他們的膽氣,這正是把他們禁制在地獄中的原故了。”他停頓一下,又遭:“要知凡是世上略有成就之士,定有過人之處,因此,若欲施法於這些人身上,特別感到困難。”
許公強恍然道:“原來如此。”
扈大娘道:“此地真是比地獄還可怕,任何人在這兒關上幾天,精神意志非崩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