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彤將摩托車直接騎進庭院裏才熄了火,她拿下頭上的安全帽往後照鏡一套,向前走了幾步,便準備將鑰匙插進客廳大門的鑰匙孔裏。
她這一插卻落了空,大門已被拉開。
餘嬤嬤聽見摩托車聲,知道是孟雨彤回來了,趕緊下樓幫她開門。
誰知,這門一拉開……
“雨彤,你、你是雨彤嗎?”眼前這不男不女的年輕人,讓她驚訝得合不攏嘴,惺忪的睡眼頓時清明。
“餘嬤嬤,是我沒錯!”孟雨彤閃過餘嬤嬤身邊,丟下失魂的她,一溜煙的上樓去了。
“雨彤,你幹嘛把自己弄得不男不女的?”餘嬤嬤趕緊跟着上樓,她可得問個清楚。雨彤是個懂事的女孩,從不曾這麼不像話過;借摩托車來騎也就算了,還戴着一頂讓人看了想破口大罵的假髮出門。
一進房,孟雨彤摘下一頭金黃色假髮,屬於她自己的、貨真價實的一頭黑亮秀髮傾瀉而下,她甩了甩頭,那頭秀髮便聽話的服貼在她的背上。
“雨彤,這麼晚你去哪裏了?”餘嬤嬤有責任關心她、説説她。
“我去找這個東西的主人、殺害我父母的兇手。”孟雨彤從脖子上取下追蹤器,放在梳妝枱上。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不過……這東西不是壞了嗎?
這東西是孟揚的遺物,卻不是孟揚的東西。
八年前,孟雨彤從警察局領回孟揚夫妻的遺物時,這東西就在裏面。
“我這次去美國時把它修好了!”她剛拿到這東西時,問過很多人,沒有人知道它是什麼?後來,是她父親的好同學馮軒告訴她,這是一個追蹤器,是一個專門受僱殺人的組織所有。
她找遍了所有的電子儀器行,沒有一家店、沒有一個人會修理,直説這是超科技的東西。
上個月,她去了一趟美國,尋覓了許久,終於有一家聲稱專賣超科技產品的專賣店願意幫她修理看看,但並不保證修得好。
她終於在前幾天收到了他們從美國寄回來的東西,它真的被修好了,皇天果真不負苦心人,雖然讓她等了八年。
“那你找到他們了嗎?你乾爹説他們很危險,是受過訓練的專業殺手,要你不要再追查這件事,他會幫你查,你就聽他的話吧!”雨彤可不能有什麼閃失,失去父母已經夠可憐,可不能連自己的小命也弄丟了!
孟雨彤的乾爹也就是馮軒,八年前她的雙親同時亡故,她一個十五歲的女孩什麼都不懂也不會,成天除了哭就是發呆,若非馮軒幫忙處理了她父母的後事、認她為乾女兒,還給她這間房子住,並請餘嬤嬤繼續留下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她早就被送進孤兒院了。
“餘嬤嬤,這件事你千萬不可以告訴我乾爹,我會小心應付,把那個組織找出來,問清楚他們到底受僱於誰,然後替我父母報仇。”
父母的死,她不可能就這麼算了。父母的死狀至今仍深刻的留在她的腦海裏,時間愈久愈清晰。愈清晰,她看得愈清楚;愈清楚,她就愈恨。
她報復的念頭從八年前父母死亡的那一刻萌生,她勤練功夫、不死心的要修好追蹤器,只為了報仇雪恨。
“雨彤,你一個女孩子家,哪有能力去查這件事,你就交給你乾爹去處理吧!”她看着孟雨彤弱不禁風的身子,雖説她勤練功夫,身上卻連一塊肌肉也沒有,她怎麼放心讓她去冒險。
“我乾爹查了八年,一點眉目也沒有,只是一味的要我不要招惹他們,所以,我決定自己查。”她認為乾爹一定是怕他們,也許他連查都沒查;而若連乾爹都怕他們,那他們肯定是凶神惡煞、狠角色;但她不怕,心中的恨意讓她不懂得什麼叫害怕。
“説的也是,馮先生手下的人那麼多,怎麼可能查了八年還查不出來?”餘嬤嬤在孟家待了將近二十年,她視孟雨彤如心肝寶貝,她也有滿腔熱血想替孟家夫婦報仇,偏偏就是有心無力。
“所以,這件事千萬不要讓我乾爹知道,免得他又阻止我,我好不容易把人引出來了!”
“你當真把人引出來了?”
“被他跑掉了!”應該説是她自己先跑掉的。那個人握住她的手時,她嚇了一大跳,沒想到有動作如此快之人,而他那高大健碩的身形,就像一團無形的壓力,罩得她心生恐懼。她自知不是他的對手,只好先溜!
“好可惜啊!”餘嬤嬤感同身受的嘆了一口氣。
“餘嬤嬤,你放心,我有辦法把他捉住,絕對不會讓他再跑掉。”一個點子已在孟雨彤心中逐漸成形。
“雨彤,能捉到人當然是最好,不過,你千萬要小心,若發現苗頭不對,就得先保護自己,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還要手刃仇人呢!雖然她懷疑自己真的敢殺人。
“知道就好。很晚了,早點休息。”説完,餘嬤嬤打了個呵欠,邊伸懶腰邊轉身離去。
孟雨彤拿起追蹤器,緊握在手心裏,想起鳩那副囂張跋扈的姿態,她就滿腔怒火,尤其是他那該死的微笑,好像在笑她是多麼的無知。
但不可否認的,那個該死的男人相當英俊,他的微笑更是迷人。他若是被她捉到,她一定先毀他的容,讓他笑不出來。
她將追蹤器掛回脖子,這是她惟一的線索;從八年前開始,這個追蹤器就一直在她的脖子上,跟她形影不離。它是她卧薪嚐膽的那一顆苦膽,她必須藉由它不斷的提醒自己身上所揹負的血海深仇。
這次,她把它留在美國修理,她老覺得身上好像少了什麼東西,如今,東西拿回來了,她才覺得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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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剛過,各公司行號開始恢復上班,雖然年節的氣氛還相當的濃。
這家位於辦公大樓地下室的複合式咖啡餐廳的生意,也跟着上班族迴歸工作崗位而興隆。
孟雨彤推門進入餐廳,店內的人潮,讓她滿意的會心一笑。
當她一走進店裏,她的出色立即引來眾人驚豔的目光,就算是店裏的老顧客,也會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她總是那麼的漂亮,讓人永遠看不膩。
“孟小姐好,馮先生在辦公室等你。”店裏的女服務生見她一進門,立刻跟她報告。
“謝謝你,我馬上進去。”
女服務生看着孟雨彤的背影走進辦公室,一臉的羨慕;她不但長得漂亮,還年紀輕輕的就擁有這家店。
“乾爹!”孟雨彤的聲音在進入辦公室那一剎那嬌柔的響起。
馮軒一看見她,嚴肅的表情如同冰遇上水,一下子緩和許多。
“你到了啊!”他張開手臂,等孟雨彤走進他懷裏。
孟雨彤僅猶豫了一下,便走進他懷裏給他一個擁抱,然後立刻退出。“乾爹,您要不要在這裏吃飯?”她馬上走到辦公桌前,表示想打電話吩咐廚房。
她不喜歡馮軒老把她當成小女孩,對她摟摟抱抱的,那種感覺隨着年紀愈大愈奇怪,而她卻又不知該如何拒絕,畢竟馮軒就像她的父親一樣。
而馮軒這個乾爹對她的關心,讓她倍感壓力,他限制她交朋友,尤其是異性,就連他自己的兒子都禁止與孟雨彤交往,還不准她到外面工作;所以,她大學一畢業,他立刻幫她開了這家店。
“不了,我待會兒還有事,我是特地來看看你的。”他的目光流連在孟雨彤身上不想離開。
她有一張跟她母親如出一轍的臉孔,那風華絕代的嬌容、弱不禁風的身形,讓他對她母親的愛有了延續。
早在八年前,他見到十五歲的她時,她母親的影子就已在她身上若隱若現;不到幾年的工夫,那影子便跟她合而為一,她簡直就是她母親的翻版。
只是,她的母親温柔婉約,而她黠慧靈動;她的母親對他惟命是從,而她卻會運用他對她的關心爭取她所要的,但這卻讓他更加疼愛她。
“乾爹,我想把店裏的桌椅重新排過,您可不可以把寶哥他們幾個借我,只要一個晚上就好。”孟雨彤迎向馮軒那帶着愛憐的目光説着,而她對這樣的目光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他疼她、寵她的眼神。
馮軒伸手撫觸着她潔白如凝脂的芙頰説:“那有什麼問題,你直接打電話給阿寶,我會交代他的。”她的要求,他從不拒絕。
“乾爹,謝謝您!”她見馮軒沒有將手收回的跡象,她坐了下來,刻意避開馮軒的手,“乾爹,您要不要看看餐廳的帳?”
“不用了,這家店是給你的。”馮軒將落空的手插進口袋。
“我才不要,自己經營的壓力好重,我寧可只是你的員工,免得生意不好時,我會煩惱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馮軒知道孟雨彤是拐着彎在拒絕他。這兩年,她愈大愈懂事,跟他愈來愈疏遠,也漸漸的拒絕他對她經濟上的供應,除了日常生活所需外。
他不會容許她離開他,就如同她母親般,“我説給你就給你,賺了是你的,賠了算我的。”他恢復了不苟言笑的表情。
他這個表情也是孟雨彤所熟悉的,這個表情代表着不容人反抗,只能惟命是從。“有這麼好的事,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我既然有了收入,那以後您不要再給我錢了。”她只好退一步,也藉機前進半步。
“好,不過你若有任何困難,一定要讓我知道。”
“我知道。”
“最近子毅有常來找你嗎?”他最大的情敵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不常。”她撒了謊。
馮子毅擺明了在追求她,還追得很勤;她對他的印象也非常好,她是很喜歡他,可馮軒卻不準馮子毅常來找她。
“你少跟子毅見面,我自己的兒子我瞭解,他太花心,對你不會真心的。”這就是他給自己兒子扣的帽子。
“謝謝乾爹提醒,我知道了。”孟雨彤只能謝謝馮軒的過度關心。其實,她瞭解馮子毅比馮軒瞭解的還多,馮子毅根本不是馮軒説的那樣。
“我有事得走了,我還是會去家裏吃飯。”他固定一週一次會到家裏去陪她吃一次飯,就好像當年跟她母親幽會時一樣。
“我會交代餘嬤嬤。”
“還有,阿責他們可以任你差遣,以後不用再跟我説,你直接找他們。”
“乾爹,謝謝您!”她高興的在馮軒臉上親了一下。這兩年,她從沒再這樣對過馮軒,她覺得自己長大了,不適合再做這種小孩子的動作,主要也是自己覺得這種關係跟感覺很奇怪。
馮軒露出滿意的眼神,嘴角的笑淡得看不見,但臉上線條柔和多了。
他注視着她,她永遠都會是他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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鳩待在空無一人的別墅區裏,坐在電腦前查了兩天的舊檔案,將目標鎖在他們剛受完訓後的那幾年,也就是九年前至五年前這段時間。
一個難得的休假兼春假,卻只有一大堆數也數不清的舊檔案和電腦裏那個賣弄風騷、看得到卻摸不到的美女陪他。
他心情實在不怎麼好,一氣之下,他要組織馬上將金髮美女換掉,現在陪他的是一個道地的中國美女,他還指定要是長頭髮的、不可太風騷、纖纖弱弱、我見猶憐的那種。
“該死!”他大聲咒罵。他找了兩天,他有給追蹤器的案子就有幾十件,但他確定都有拿回來,除了壞掉的不説;他必須親眼看到追蹤器才能作判斷。
電腦螢幕裏面的美女,受聲控的影響,被鳩一句“該死!”嚇得蜷縮在螢幕的一角,果然是我見猶憐。
鳩見了不禁一臉哂然;也在同時,電腦螢幕左上角的綠點又亮起,鳩就知道,事情還沒完。
他拿起黑色皮衣外套穿上,對電腦螢幕裏的中國美女説:“關機吧!”他今天要把事情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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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開車他邊計算方位,又是同一個地方,他看了儀表板上的時間一眼,也是同一時間。
孟雨彤帶着阿寶他們四人在公園裏等着鳩,她根本不是要阿寶他們排什麼座位,她是要阿寶他們幫她捉鳩。
“寶哥,待會兒那個男人要是出現,你們愛怎麼打就怎麼打,但是要留活口,千萬不要把他打死。”她還要逼供呢!
阿寶看了帶着假髮的孟雨彤一眼。幹什麼一個漂漂亮亮的女人,打扮成這副德行?“雨彤小姐,那個男人是怎麼欺負你的,我們就怎麼討回來,我可以跟馮先生拿槍直接把他做掉。”
“寶哥,這件事不要讓我乾爹知道,這是我私人的事,我拜託你。”她口氣悠悠如水,誰聽了都會依她。
“好啦,我不會説的。”他怎麼可能拒絕得了孟雨彤。然後,他隨即又問:“他是不是你男朋友?”不然為什麼不讓馮先生知道?馮先生很注意她的交友情況,不讓任何男人接近她,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被摒除在外。
“他……”她本來想説不是,又想到寶哥肯定會繼續追問,乾脆順着他的話説:“對,他是我的男朋友,不過他太花心了,所以我想教訓教訓他。你們千萬不要把他打死,也不可以跟乾爹説。”她真的怕他們把他打死,那她的線索就全斷了!
鳩遠遠的就看到那一頭金黃色頭髮,原來他找了幫手;那正好,他假期泡湯的氣正愁無處發,禍既是他惹的,他就找這羣人發泄發泄。
“寶哥,就是他,他很厲害,你們最好一起上。”孟雨彤指着鳩。
阿寶見此人長得還不錯,配雨彤小姐絕對配得過,只是人長得帥就容易花心。他比了一個手勢,四人便一起上,將鳩團團圍住。
鳩很快的掃過他們一眼,卻是文風不動,立在原地以不變應萬變。
四人算不上同時進攻,時間卻又只差幾秒,鳩眼明手快,雙手已各抓住一人的拳頭,正想往後一震,他卻被其中一人從後緊緊抱住,硬將他往後拉。
鳩立刻穩住腳步,讓那兩人有機會收回了拳。其中一人見他被困,馬上朝他側踢而來,鳩腳步不動,稍側過身,那人踢了個空,鳩抓住他的腳踝一個反轉,只聽他在寂靜的夜裏摔出了聲響。
鳩必須先擺脱緊抱住他的人,他借力使力來個後空翻,便輕而易舉的到了那人身後。對方還來不及反應,鳩一個手刀已落在他頸上,他便像布娃娃般在原地癱軟下去。
阿寶及另一人見狀猛攻上來,鳩抓住另一人的拳,轉了一個身,這人只得順着被鳩控制的手翻了一個身,硬生生摔落地上。
阿寶看他的弟兄一個個倒地不起,他也不管他是不是孟雨彤的男朋友,為了保住面子,他手下不留情的向前攻擊。
鳩跟他過了幾招,發覺此人還有兩下子,但他必須速戰速決,免得讓那個金髮的小子乘機跑掉。
鳩連續幾個猛攻,阿寶被節節逼退。
他正要拿下阿寶時,孟雨彤突地出言大喝:“住手!”她又拿槍指着鳩。
兩人頓時停止了打鬥,全將目光集中到孟雨彤身上。
“寶哥,麻煩你先帶他們走,剩下的我來解決。”她沒想到連寶哥都不是他的對手,還害他的兄弟們掛彩。
“好!”看孟雨彤手上有槍,阿寶挺放心的。只是,情侶需要用到槍嗎?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還是示意大家先走。
孟雨彤的槍就一直指着鳩,這兩天,她不斷的練習拿槍的技巧,她現在拿得可穩了,抖都不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