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有一個又神氣、又好聽的名字——殷鴻飛。
可是,“青龍鎮”上的居民都習慣叫他——阿飛。
阿飛是個二十出頭。活力充沛、粗壯精實的年輕小夥子。他有一股與眾不同,親切又迷人的獨特魅力,叫人打從心底對他產生好感。
平常他就靠打獵為生。阿飛的捕獵本領是鎮上數—數二的。在鹿羣的發情期,他很巧妙地用竹葉做成哨子,發出類似雌鹿的鳴叫聲,引誘成熟的雄鹿上當,前來送命。
即使在大雪紛飛的隆冬日子,他仍然有法子在山上獵到野雞和山豬。
這樣的日子是無憂無慮又充實的。
直到有一天,他為了追捕一頭珍貴而罕見的銀狐,不慎摔下了山崖,他的一生,也從此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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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墜之勢如此之快,阿飛連眼睛都睜不開,耳際盡是獵獵的山風,他雙手亂揮,卻什麼也捉不到!
突然間——
一陣錐心刺骨、火辣辣的疼痛從腰際傳來,那是被凸出的荊棘劃傷腰脅所致。
也幸虧這一蕩、一偏,他的下墜速慢了許多,接着“碰”地一聲脆響,他的頭撞上了一塊大青石,身子跟着落地。
他覺得頭一涼,立時流下許多黏黏熱熱的液體。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他逐漸暈沉,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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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
阿飛慢慢睜開眼,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清秀、蒼白、閃着淚光的女人面孔。
“姊……”他小聲微弱的叫喚着,眼前這女子是殷憶柔,阿飛的姊姊。
“姊……這裏是不是天堂……”
“傻瓜……這是我們的家,你沒事了,謝天謝地……”殷憶柔緊緊握住阿飛的手,眼淚撲簌籟掉下。
殷鴻飛還想説話,卻覺眼皮好重好重,又昏睡了過去。
半個月後,殷鴻飛完全清醒了過來。
雖然還不能下牀任意走動,但是他已經可以開口説話,坐起身子。
“姊……我真的喝不下了……”
“再多喝一碗吧,這雞湯我足足熬了二個時辰。”
阿飛不忍拂逆姊姊的好意,硬起頭皮再喝下一碗。
他自幼父母雙亡,和姊姊相依為命。殷憶柔是阿飛最敬愛最不願意傷害的人。
這時候,外頭有人在敲門了。進來的是—位二八年華的姑娘家,她是阿飛遠房的表妹玉惜。
“飛哥,你醒了?”玉惜也帶來傷藥和人蔘補品,微笑道:
“我這就把這些補藥拿去燉,你等着啊……”
阿飛急道:
“不要了,我才剛喝過。”
“要的,怎麼不要呢?你的傷還沒好,應該多補一些哪……”玉惜微笑對殷憶柔點頭,逕自去後頭燉藥熬湯。
殷憶柔望着玉惜離去的身影,轉對阿飛笑問道:
“阿飛,你看玉惜怎樣?”
“很好啊……”
“她温柔乖巧,又能吃苦耐勞,我如果能有這樣的弟媳就太好了……”
“……。”阿飛沉默,他知道姊姊的意思。
“咦——怎麼不説話?你不喜歡人家嗎?”
“不是,只是……”
“那最好!”殷憶柔打斷他的話道:
“你年紀不小,也應該成家了。這樣我對死去的爹孃也有個交代……阿飛!你在聽嗎?”
阿飛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翻騰!
他的頭又痛了起採,就像要裂開似的!
殷憶柔驚訝道:
“啊……你的臉好紅!”
殷鴻飛的臉色在剎那間轉為殷紅,紅得就像是要噴血!
也就這時候,玉惜端了一碗熱粥進來——
殷鴻飛無意看了表妹一眼,卻差點跳了起來,驚呼道:
“玉惜。你的頭頂上有團火……·
“什麼?”玉惜楞住。
“有團藍色的火焰在你頭上三尺處!”
“沒有啊。”殷憶柔和玉惜同聲道。
“有的!啊——那火漸漸小了……熄了……”
殷鴻飛的表情正經,不像在説謊。但殷憶柔和玉惜卻連一丁點兒火花也沒瞧見。
片刻後,他原本脹得發紅的臉,又恢復了正常,頭也不疼了。
殷憶柔上前輕摸阿飛的額頭,心疼地道:
“你的頭還痛麼?一定是你眼花看錯了……”
“我看錯了……真是奇怪……”阿飛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的頭上又怎會生出藍色的火焰?
“也許真是幻覺吧。”他自嘲似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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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下來,殷鴻飛的傷勢又好了許多。
玉惜表妹回省城探親,要半月十天地才會回來。
不知怎搞的,殷鴻飛幾天見不到玉惜,心中起了不安之感,壓得他胸口沉沉的,十分不好受。
是夜。
殷鴻飛沉沉地進入夢鄉,不可思議的怪事也就此發生了。
冥冥之中,像是有人在叫喚自己的名字。
殷鴻飛陡地睜眼!卻發現置身於鎮外的竹林之中。
——怎麼會到這兒來?
他心中納悶,腳步卻又不自覺地往林中深處移去。
天色陰暗,林子內的風好急好冷,竹葉搖晃響起“咻”、“咻”的刺耳聲,讓人更加不舒服。
然後——他就看見了前方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
呃,稱為死人要更恰當些。
因為死人的僵硬與扭曲姿勢,往往不是活人能夠擺置出來的。
玉惜秀髮披散衣裙皺裂,全身上下一片血污,腹部有一處巨大的血口還在淌血,令人不忍卒睹。
説時遲,那時快,林中又出現一人!
那是個滿臉橫肉,面貌兇惡的魁悟大漢。此刻他雙手染血,衣衫不整,帶着一種滿足又疲憊的淫笑,朝死去的玉惜走近。
殷鴻飛恍然夢醒,立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憤怒地嘶叫:
“兇手!禽獸!”
殷鴻飛箭步向前,出拳擊向那惡漢!
這一拳他是拼足了全身氣力,恨不得將那惡漢碎屍萬段。但那惡漢卻恍若未覺,逕自走向玉惜,一把揪起玉惜的頭髮,殘忍地在地上拖着走!
殷鴻飛的拳頭竟只是穿透對方的身子,對方一點也沒有感覺,他撲了空。用力過猛,向前衝出,跌倒在地!
他氣得心肺都要炸開了,想去抱住玉惜的屍體,卻落了空。
“兇手,你別走!”阿飛雙目盡赤,大聲吼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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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阿飛……你怎麼了?”
殷鴻飛在狂叫中醒來,冷汗已濕遍全身。
殷憶柔關心地問道:
“做夢了是不是?怎麼臉色這樣蒼白,我去端壺茶來……”
“不要!”
殷鴻飛奮力站起身子,套上靴子,取下牆上的獵刀和斧頭,就要衝出去!
殷憶柔從背後拉住他道:
“你要出去?不可以……你的傷……”
殷鴻飛推開殷憶柔,大聲叫道:
“玉惜被人害死了,我去砍死那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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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奔走七、八里路,殷鴻飛的情緒不再那麼激動,而且恢復了冷靜和理智,邊走邊忖道:
——那究竟是夢?還是真?
——如果幻覺,那夢境為何如此逼真?歷歷在目,甚至血腥味都可以嗅得出來?
天説亮還沒大亮,那片竹林子隱約可見。
“既然來了,就看個明白。”他下定決心,快步向前。
終於到了夢境中,見到玉惜慘死的地方。
他雖然沒瞧見屍體,但是看見血,他的眼神便換成冰石也似的森冷光芒。
找到玉惜的銀釵後,殷鴻飛的臉色一變再變,覺得熱血上衝,整個身心在剎那間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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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那兇手並不難。
殷鴻飛精湛的追獵本領是原因之一。就算那惡漢比狐狸還狡猾,比猛虎還兇殘,比毒蛇更險毒,他一樣能找出對方的行蹤。
再者,那惡漢行兇之後,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一時之間也未走遠,就躲在林外不遠的一個老樵夫住處。
殷鴻飛的突然出現,對方亦嚇了一大跳,隨即他又冷眼注視着殷鴻飛,全身同時戒備起來。
殷鴻飛看到對方,胸中的仇恨像是火山般地爆發了出來。
那惡漢瞥及阿飛手中斧頭和獵刀,心虛地道:
“小子,你想幹什麼……”
殷鴻飛雙目泛赤,一字一字地道:
“幹什麼?你還問我幹什麼?你在林中做了什麼事,你這麼快就忘了?你該死!”
“你……”對方驚訝萬分,他的事怎會有人知道?
惡漢既驚且怒,殷鴻飛的獵刀揚起!
銀花閃耀、眩花了惡漢的雙眼!
“哧”地裂帛聲響起。那惡漢胸前頓時殷紅一片。
惡漢心—橫,和殷鴻飛拼鬥起採。
十幾個回合下來,那惡漢又多了不少傷口。
殷鴻飛到底技高一籌,最後,他用玉惜的銀釵刺進對方的咽喉,結束了那惡漢醜陋的生命。
而殷鴻飛自己也因為用力過猛,腰際的傷口迸裂,昏迷過去……
夢裏有洶湧滾蕩的黑雲,有灼亮猝逝的閃電,還有鬼媚般各種妖異的臉孔環轉隱現,黑暗中彷彿來自地獄的幽冥鬼手在拉扯他的頭髮,撕裂他的身子。
猛然地一陣痙攣,殷鴻飛自惡夢深淵中醒了過來。
他艱澀又吃力地緩緩睜開眼,看到的是殷憶柔焦灼,關切的眼神。
“姊……這是最後一次,害你替我操心了……我保證下次不會了……真的……”他認真地説着。
“唉——人都回來了,還説這些做什麼?”殷憶柔為他拭去額上的汗跡。
“姊……玉惜的事……”
“你只管安心養傷罷,等幾天我再告訴你……”
“不要,我現在想聽!”阿飛堅持道。
殷憶柔知道她弟弟的拗脾氣,嘆息聲中,説出了一切。
那惡漢原來是越獄潛逃的殺人犯黎老六,在他逃亡到那林子時,見着了急欲趕路返家的玉惜,起了色心,姦殺了玉惜。
之後,他又殺害了那對老樵夫夫婦,將三人的屍首支解破碎,其手段之殘酷,泯滅人性,令人髮指。
正當他再度逃亡,放火燒了那木屋,毀屍滅跡之際,阿飛趕到了。黎老六心駭之餘,更是惡向膽邊生,想幹脆再殺掉阿飛,省得一乾二淨。
沒想到,黎老六惡貫滿盈,反而死在阿飛手中。尤其那致命的—擊,是玉惜的銀釵,冥冥之中,報應不爽。
殷鴻飛靜靜聽完了殷憶柔的話,腦中有了一片空白揮之不去。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像玉惜那樣的好女孩為什麼遭此橫禍呢?
殷憶柔見他面色陰沉,於是鼓起笑容道:
“你啊,先別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
“鎮上最近來了位道法精深的法師哪……人家都説他好厲害,祛邪除妖,收驚鎮魂,無所不通……”
阿飛突然想到自己怎會瞧見別人頂上的藍焰?更奇怪的是藍焰消失了,那人也跟着死去!
是自己眼花嗎?
“阿飛……阿飛……你聽見我的話沒?”
“哦……”阿飛回過神來,淡應道。
“那姓童的法師,改運避兇也有一套,過些日子,等你傷好—些,你和我一起去請他為你改改運……”
“……。”阿飛還是在想那件怪事。
殷憶柔又好氣又好笑地道:
“又不吭聲了?到底去不去呢?”
“姊……,那些江湖術士都是騙人的,你若真的信他,就上當了。”
“你沒去試過,怎麼知道?”
“姊……你別叫我去,我不想哪!”
殷憶柔帶着責備的口吻道:
“阿飛,姊姊的話.你也不聽嗎?”
“不是啊!”阿飛想了想,開口道:
“這樣,等我傷好再説吧……我現在頭又疼起來了……”
“啊!我去拿藥來。”殷憶柔憐惜、關切地説道。
“不用了。”阿飛閉上眼睛道:
“我只想躺下來,靜靜睡個覺。”
“那好吧,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要講啊.姊姊就在後面熬藥……”殷憶柔再一次叮嚀道。
“好。”
阿飛欺騙姊姊自己頭疼,心裏有些愧疚。可是他真的想一個人靜下來,好好想想這些奇怪的事,這些怪事的發生都是從他跌落山崖,撞傷頭部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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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河,慢慢地走。
殷鴻飛的傷,已經完全復愈,他覺得精力充沛,身體的機能狀況極佳,甚至比未受傷前,還要強健幾分。
若還有遺憾,就是玉惜的死令他黯然。另外,他覺得眉宇之間靠近天庭處,常常會有麻痹,輕微抽痛之感。
身子剛復原,他又忍不住想進山狩獵,發泄身上用不完的精力。
一大早,殷鴻飛背起了弓箭,一身勁裝,到後山打獵。經過這些日子,他的箭法、追獵技術一點也沒退步。正午剛過,他已經獵着四隻又肥又大的野兔和一頭狐狸,幾隻小雞。
“收穫不錯哩……”
他看着天色還早,便打算乾脆先將這些獵物運到鎮上去賣,換得的銀子,替姊姊買些胭脂花粉,另外再帶幾壺好酒回家,和姊姊好好慶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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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在鎮上的人緣極桂,沒多久,他就把捕獲的獵物賣光。
拿着換來的銀子,他滿心喜悦,咧嘴笑着。
忽然,瞧見了大廟門口,圍了不少人喳呼喳呼的,十分熱鬧。
“咦?怎麼回來?”他心中好奇,忍不住也湊上去看個究竟。
原來是一大堆男女老少爭相圍着一名道士。
那道士年紀約四十五、六,臉色黃蠟,雙頰削瘦,鷹鈎鼻,嘴唇過份的削薄,更可怕的是他一雙眼又細又長,眼珠卻只有一點,你幾乎會聯想到蜥蜴的眼睛,詭異又駭人。
那人的四肢也出奇的長,加上他—頭散發隨意披下,任何人看了都不會覺得舒服,阿飛就覺得那道士怪怪的,可是怪在那裏?他一時也説不上來。
這樣的人,為什麼那些老百姓不但不怕,還爭相圍着不肯離開呢?
“吉大叔!”阿飛輕輕叫着一名老翁,問道:
“那道士是誰啊?”
“啊,阿飛,你還不知道啊?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童法師啊……”
原來那人就是童法師,阿飛又笑問道:
“那你們圍着他幹什麼?”
“向他討‘平安符’啊,很靈哪……”
“哦?”阿飛更加好奇了,他決定看個究竟再説。
那名叫童虎的童法師,示意要眾人後退幾步。
然後——
他口中唸唸有詞,腳踏天罡七步!
雙手臨空一招!
“呼”地!便多了二十道黃符在左右雙手!
那明明是黃符,上面沒有任何字跡。但,等他咒語唸完時,那些道符上,竟浮現了黑色的符字,太神奇,太不可思議了!
阿飛目睹此情,心中亦不免一驚。
童法師開口道:
“這是二十張‘平安符’,鎮宅辟邪,祛妖除鬼,法力無窮,大家拿去貼在正門上,可保閤家平安……”
話才剛完,那些道符已被眾人一搶而空。
阿飛只是看熱鬧似地瞧着,沒有去搶那道符。
他再一抬頭!
便訝然驚覺,那童法師正盯着自己,眼中透出的寒芒猶如利劍,似要刺向自己身上!
阿飛心神一凜,不自主地懼怕起來。
那童法師逼視阿飛片刻之久,然後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將目光移開。
阿飛忽然覺得有一種被屈辱的羞憤感,為什麼怕他呢?
那童法師又向眾人説道:
“承蒙各位鄉親愛戴,童某便再露一手拙技,獻醜了……”
眾人紛紛鼓掌,叫好,阿飛只是默然凝視着,沒有説話。
童法師口唸急咒,不知何時左手便多了粒金丹!
金丹落地後,他右手一引!
食、中二指竟陡地射出一縷淡藍色的汁液來!
眾人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愕然呆在當場。
那淡藍色的液體澆上土中的金丹!
“嗤嗤”地冒起陣濃煙,待濃煙散盡,更奇的事也發生了——
地上長出了棵幼苗,那幼苗以驚人的速度開始長大、生根、分幹,然後又迅速開花、結果,終於結成果實累累的柑橘樹來。
這是一種什麼手法啊?
天底下怎會有這樣的事!
那童法師親手摘下棵澄黃的橘子,剝了皮就吃將起來,笑顧眾人道:
“這橘子很甜,大家嚐嚐看,不用客氣……”
眾人見他吃得津津有味,立時蜂擁而上,摘下橘子也跟着當場吃起來。
“嗯——真是好吃,汁多味甜哩……”
“哇!好神奇的法力啊,太厲害了……”
“我從來都沒見過這種事,太神奇了……”
眾人喧擾個不停,阿飛心裏覺得很不舒服,轉身就離開。
就在他離開的時候,竟覺得有人在背後瞧着自己,不懷好意地,給他有如芒刺的背的難受之感。
阿飛心中猜想,一定又是那姓童的法師。他沒有再回頭,匆匆忙忙便離去。
阿飛回到家中,才猛然想起,該買的東西都忘了買回來,不禁懊悔道:
“真是沒用,東西都忘了買……”
殷憶柔敲門喚他去吃飯,阿飛應了聲吃不下,賭氣也似地躺在牀上發呆。
他直覺中,那童法師邪裏邪氣,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對方到青龍鎮,所為何來?
——為什麼,他要用那種惡意的眼光,盯着自己?
——對方那一手古怪又神奇的道術,實在太可怕……
朦朧中,他連外衣都未換下,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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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一睜眼,便發現自己置身於亂葬崗。
這是青龍鎮西南角十里許的—處荒蕪墓園。
他正思索着自己怎會到這亂葬崗之際?又看到了那詭異神秘的童法師。
童法師陰陰冷笑。似是專程在這兒等他的。
“你……”阿飛驚訝萬分地望着對方。
“奇怪嗎?”童法師瞧着阿飛道:
“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等我?”阿飛更加不解了。
童虎點點頭道:
“留着你,會妨礙我的修法煉丹,愈早除去你愈好。”
阿飛雖然不明白什麼叫修法煉丹,但已察覺出對方來意不善。
童虎接着又道:
“你可能還不是很清楚。你自己已有了‘天眼神通’和‘魂魄身分’的法力吧?哈哈……
現在知道是遲了些,因為你馬上就處死!”
阿飛怒從中來,叱道:
“你胡説什麼?你眼中還有王法嗎?”
“當然沒有。”童虎寡毒地陰笑道:
“王法對我來説,連狗屁都不如!”
阿飛衝向前、雙拳交替擊出!
豈料,拳掌竟穿透對方身子而過。
童虎嘿嘿笑道:
“你現在只是一縷魂魄,休想傷我分毫。”
對方輕輕一揮,阿飛頓覺心裏像被一隻無形的鬼手緊抓着,鬱悶難受!
童虎再張口輕輕一吹!
殷鴻飛便連人離地飛起,再重重落下。
這一摔,阿飛胸口更加疼痛,幾乎不能呼吸。
“哼,無知小輩,膽敢撒野!”童虎獰笑聲中,招來道符三張!
那三張道符自對方手中射出,仿若飛刀,帶起破空之聲!
“釘!”地全數穿人阿飛的胸腹之中!
阿飛旱雷似地狂吼出口,自以為一命休矣。
沒想到,他沒有流血,一滴血也沒流出來!
童虎望着震駭欲絕的阿飛道:
“這三張‘追魂符’,先定住你的魂魄,省得你溜走!”
果然,阿飛發現自己的手腳竟不聽自己使喚,一動也不動地定在原地。
兩眼大睜着,阿飛張大了嘴巴,卻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童虎目光飄忽,冷然笑道:
“因緣際會,你修得兩種高深的道法,可惜,你已沒有機會再去運用它了!”
童虎目光一寒,兩隻手掌交互翻絞,又倏而分開!
右掌食、中二指立時夾住法符一道!
那法符在他手中又迅速起火燃燒,他再念起急咒!
轟然巨響中,他身前三尺之處竟出現了一座道壇!
童虎執起道壇上的桃木劍,咬破指尖,滴血於上,沉聲道:
“這柄喪門桃花劍,會將你打入阿鼻地獄之中,永世不得超生,小子,你認命吧!”
童虎擲出木劍,快逾驚虹,指向之處正是阿飛的眉心!
阿飛黯然一嘆,閉上眼睛,他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事了。
説時遲,那時快——
一名男子踏飛而來,宛如天外飛仙,右手凌空一招!
那桃木劍便失去了準頭,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吸住般地,回到那男子手中。
阿飛訝異自己竟毫髮無傷。忍不住睜眼一瞧!
他看到了那男子,也看到了那男子手中的枕木劍.立即明繚是這男子救了他一命。
那男子,丰神俊朗,雙目藴藏着光華,一身青衣,既瀟灑又威武,猶如天上神將二郎神君下凡來。
“小心那妖道!”阿飛鼓足全身力氣説出這句話,要那青衣人千萬小心。
那男子友善地對阿飛點頭微笑。阿飛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自信及勇氣,心中不禁一寬。
童虎一看到那青衣人出現,面色陡然大變,叱喝道:
“雲長風!你又破壞我的好事……”
那青衣年輕人原來叫雲長風,童虎對雲長風似乎十分顧忌。
雲長風輕喟道:
“這種傷天害理之事,你也做得出來?我為你感到羞恥。”
“住口!你還有沒有將我這位師叔放在眼裏?”
雲長風搖搖頭道:
“童虎,你錯了,你早巳不是‘紫陽教’的弟子,更不是我雲長風的長輩……”
一邊説着,雲長風一面念起五極烈火真訣,以火克木,立時燒了那柄喪門桃木劍。
童虎嘶聲叫道:
“你敢燒我的桃木劍……”
“不是敢不敢,我已經這樣做了。”
童虎在道壇上隨手抓起一把米粒,口唸急咒,將那米粒拋向雲長風!
明明是白米粒,到了半途卻變成一顆顆小孩拳頭大小的火球,眼看就要撞向雲長風。
雲長風不慌不忙,右手半空劃了個圓弧!
説也奇怪,那些火球一到他身前三尺處,便像是撞到了面無形巨網,“嗤”地消失不見。
童虎接着信手一招.手中多了二隻小紙人,叱聲中,沾血畫符於上。
那小紙人甫一落地,便幻化成真人一般大小,面貌猙獰,手持狼牙棒,撲將過來!
雲長風神色一凜,左手翻轉如飛,右手立刻多出一珠砂筆,同時口唸敕筆真咒:
“居收五雷神將,電灼光華,天圓地方,六令九章,今吾下筆,萬鬼伏藏……”
珠砂筆通靈也似地,凌空迎向那紙人!
紙人一被靈筆點中,立刻化成青煙一陣,消失無蹤。
看來那惡道童虎法力雖高,雲長風卻更勝之一籌,殷鴻飛像是吃了定心丸般,冷靜下來注視場中的一切變化。
童虎怒道:
“雲長風,你在穿雲關打傷柳師兄,今日又破壞我的法事,阻吾去路,情殊可恨!”
童虎唸咒,手中多了柄“混元錘”,朝雲長風頭上劈來!
雲長風揚袖,一朵青蓮立刻托住了“混元錘”。
童虎再念咒,升起“玲瓏塔”撞向雲長風。
雲長風中指微揚,一朵白蓮托住了“玲瓏塔”。
童虎三唸咒,祭出“蜈蚣勾”。
雲長風將手一指.一朵白蓮收下“蜈蚣勾”。
童虎變容道:
“雲長風,我以前小看你了!”
雲長風冷笑道;
“或許是你高估自己!”
“雲長風,欺我太甚,納命來!”
童虎取出“瘟啞傘”,傘一張!蠱毒瘴成之氣立即蜂湧而來.妖氣漫天,好不驚人。
雲長風知道這“瘟啞傘”的厲害,不敢怠慢,立即將殷鴻飛拉到自己身邊,同時口唸神咒!
立刻就有無限光華異彩,裹住了雲長風和殷鴻飛。
接着,雲長風再將手一指,凌空將“瘟啞傘”收入袖中!
兩人各展神通,玉石自分,淺深互見。
雲長風正色,反手一抽!
“嗆”地龍吟聲起,秋水似地寒光乍現,他的長劍已然出鞘!
“轉魄神劍!”童虎脱口呼道。
雲長風劍化太極,再生兩儀,分成一青一紅二道急芒,閃電似地陡射童虎!
童虎見狀大驚,急念遁地神咒,落荒而逃,青芒擊中那道壇,立時火光大作,化為灰燼。
雲長風收劍入鞘,移步至阿飛面前;施法取出那三道“追魂符”,那法符自雲長風手中落下時,已成碎屑紛飛。
阿飛正想開口言謝!
雲長風卻笑道:
“你的魂魄離開肉身太久,再不歸位,恐有性命之虞……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阿飛雙眼一睜,從夢中醒來,他驚魂未定地回想這一切。他才決定趕去亂葬崗找那恩人答謝之際,門外已有人輕聲叩門道:
“在下雲長風,特來拜訪殷兄弟。”
阿飛又驚又喜,連忙起身開門相迎。
來人果真是夢中那位人中之龍,雲長風公子。
阿飛單膝跪地,抱拳言謝道: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請受我殷鴻飛一拜!”
雲長風談笑扶起阿飛道:
“你我二人有同門之誼,師兄幫師弟,乃天經地義之事,不必言謝。”
阿飛睜大了眼,困惑地問道:
“師兄弟?雲公子,你的話我不懂……”
“呃……這事説來話長……”
雲長風正待解釋之際,殷憶柔出現了,她初見雲長風時,心裏不由一怔忖道:
“這位公子好俊的人品……”
殷憶柔臉紅含笑問道:
“阿飛,這位貴客是……”
“他是雲長風大哥,我的救命恩人……”
殷憶柔聞言亦滿臉不解神色,阿飛什麼時候多出個救命恩人,她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
但那雲長風看起來的確就是正人君子。
冰雪聰明的殷憶柔於是委婉笑道:
“既然如此,阿飛你應該留下雲公子來,好好招待人家才是……”
雲長風正欲謙謝,殷憶柔先接言道:
“雲公子,你若不嫌棄的話,不如和我們一起用早飯……”
“不必太麻煩了……”
“不麻煩。”殷憶柔笑道:
“這是應該的.雲公子,你先和舍弟聊聊,我這就去準備。”
雲長風當下頷首稱謝。
阿飛倒了杯茶給雲長風,一面請他坐下,笑問道:
“雲大哥……呃……你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嗎?”
雲長風微笑道:
“這比叫我雲公子好聽多了。”
“雲大哥,方才我好像聽説……你我是師兄弟……我還是……”
“你注意看!”雲長風打斷他的話道。
雲長風探懷取出一道金符,那符在他手化成靈光一道,迅速擊在對面的牆上。
那牆“忽”地現出面明鏡!
雲長風口唸急咒,右手金剛指,左手劍指;飛快地在殷鴻飛額上一點——
殷鴻飛只覺雙肩之間一陣火辣疼痛,不住痛地呼一聲。
驀然之間——
神奇的事發生了!
阿飛竟然在那明鏡中見到了一匹白馬。
那白馬全身雪白,白得一塵不染。高大雄武,雙目通靈,一看便知是萬中選一的神駿名駒。
阿飛喃喃道;
“好馬……真是難得……”
雲長風再念真咒.牆上那情景又立刻不見,連那明鏡也消失了.他轉身對阿飛道:
“你看到了什麼沒?”
“一匹難得的白馬。”
“那就是你。”
“什麼?”阿飛差點沒跳起來嚷叫道。
雲長風拍拍他的肩膀,親切又笑道:
“那白馬是你的前身。”
“我的前身?”到現在,他還不能適應這個事實。
雲長風輕為嘆道:
“這件事説來話長……你的前身是天界的八駿之一。”
“八駿之一……”阿飛喃喃跟着道。
“是的,天界八駿,你是八駿之四——‘追風’神駿,事情是這樣的……”
天界八駿分別是“千里神駿”、“騰霧神駿”、“凌雲神駿”、“追風神駿”、“驚電神駿”、“滾雷神駿”、“飛虹神駿”和“烈焰神駿。”
殷鴻飛的前身正是當中的“追風神駿”。因為誤犯天條,觸犯玉帝,被貶為凡人,轉生世間。
雖説阿飛被謫為庶人平民,但先天的一股靈氣猶未失盡,雲長風的師父——白水老人,屈指算出阿飛和自己有一段師徒之緣,便派其徒雲長風前來引渡殷鴻飛,以助其修練金丹,再成正果。
雲長風緩緩又道:
“這件事要你一下子相信也不是件易事,幸好你在無意中,開了‘天眼’,又有‘魂魄分身’的難得修為,方才我替你再開天眼,你才能親眼看到你的前身……”
阿飛嘆口氣道:
“我不明白什麼叫‘天眼神通’,只記得從我失足滑下山崖後。頭部撞上了一大塊大石.便時有時無能見到些怪事……”
“明天,帶我去你頭部撞傷的地方,就可以知道你獲得‘天眼神通’的原因了,至於為什麼這法力你會時有時無乃是因為你尚未修練到‘五氣朝元’和‘三花聚頂’的境界,真到了那種境界,你便可以運用自如了……”
阿飛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但欲言又止.似乎難以啓齒。
雲長風温和笑道,
“你有話就直説吧……”
“我……”
“我知道你想問那惡道童虎為什麼自稱是我師叔?我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阿飛佩服地説道:
“雲大哥真是厲害,一眼便看出小弟的心中疑惑——”
雲長風淡淡笑道:
“那童虎説的沒錯,他本來是師父的三師弟,也是我的師叔。只是他野心太大,走火入魔,淪為害人的邪魔歪道,荼害許多生靈有虧天理,是我們紫陽教的叛逆,師父早將他逐出師門……”
阿飛聞言詫異道:
“難怪他法力如此高張……可是雲大哥,你的法力似乎比他更勝一籌哩……”
雲長風搖頭道:
“那是因為他先前被師父用‘刺軍神咒’所驚傷,法力只剩五成左右.再加上我有這柄‘轉魄神劍’之故,否則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阿飛有些擔憂地道:
“那更應該想法子,早日收了他,否則真是後患無窮了……”
“這正是師父派我來尋你的原因之一。”
“我很願意助雲大哥—臂之力,共同對付那童虎。”
阿飛説的是心裏的真話,毫無嬌揉造作之情。
雲長風點頭讚許道:
“你有這份心,雲大哥很高興,只是童虎由我一人應付足夠了,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麼更重要的事?”
“童虎是師父的三師弟,柳龍是師父的二師弟,這二人都是師門逆徒,幹下了許多傷天害理、令人髮指的壞事,你要對付的是柳龍,他比童虎更難纏、更狠酷、寡毒……”
“我願意!”阿飛衝口説出,但又黯然一嘆道:
“只是我……我什麼道法也不會,差雲大哥太多了,怎能對付得了那柳龍呢?”
雲長風笑道:
“你現在努力學習還來得及,你的天眼已開,又有魂魄分身的法力,用功勤學的話,必然不在我之下……”
“真的麼?”殷鴻飛眼神一亮,喜道。
“當然。”雲長風正色點頭。
殷鴻飛忽然又想到自己姊姊,神色不免亦又一黯。
雲長風似是看出他的心中難言之隱,安慰他道:
“姊弟情深,自難割捨,但天下有更多蒼生等待你去拯救,施援手;你又怎能棄之不顧呢?”
“雲大哥説的極是,只是小弟我……”
“這件事慢慢來,在青龍鎮我還有正事待辦.勢必要再耽擱一段日子……”
這時候,殷憶柔笑吟吟地走進屋喚道:
“雲公子,阿飛,早飯我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們一起過來用……”
阿飛露出笑容暫時把心煩之事拋開,對雲長風説道:
“我姊姊的手藝真的不賴,吃過之後,保證讓你讚不絕口……來……,別客氣……”
雲長風温文有禮地朝殷鴻飛點頭微笑,殷憶柔亦微笑還禮,羞紅了臉,心裏對雲長風的好感又增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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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殷鴻飛就帶雲長風到當初他掉下山崖的地方,認真地道:
“是這兒了,不會錯,當初我為了追那頭銀狐,就是追到了這裏才掉下山崖的,啊——
雲大哥,你瞧,這兒就是我滑下的痕跡,泥土還鬆鬆的……”
“嗯。”雲長風點頭注意到了。
殷鴻飛四下望了望,欲找些草藤攀爬下去,沒多久,又有些失望地道:
“唉呀——這些藤蔓都太嫩太細了,不便着力,我得回去帶些繩子來……”
“鴻飛,你過來。”雲長風突然喚住他道。
阿飛依言走了過來。
雲長風左手握住了他的右手,不急不緩地道:
“不用找繩子了,我們直接下去。”
“嘎!這麼高?”阿飛詫異地道。
“捉住我的手,千萬別放開,否則可能會有危險……”
“好。”
雲長風口唸神咒,右掌朝空虛劃,叱聲道:
“天清地朗,風從雲生,形如雲霧,上列九星,祥光護體,霹靂光芒,急急如律令,起!”
話聲甫落,雲長風和殷鴻飛身上的衣服竟無風而自動,然後雲長風的右掌掌心竟浮出—
道青色的濃煙!
那青煙在他們的身子圍起了一道又一道圓環,雲長風右掌輕輕凌空拍下立足之處!
他們二人的身體竟慢慢浮了起來,就像是鴻毛一般輕盈,飄飛於半空之中。
雲長風催動護身青色光圈,兩人立即移身沉向谷底!
阿飛耳際盡是獵獵的風聲,他們下墜的速度無疑快速,但卻又穩如泰山,身子沒有頭重腳輕,雙手亂抓的不穩情形。
沒有多久!
阿飛再定神一望時,他們已到了谷底。
他再次在心中對雲長風一身超凡入聖的道術感到驚歎,佩服,這其中還有一些自慚形穢的自卑感存在。
雲長風向前走到一塊巨大青石前,提神專注地端詳着,像是在沉思。
阿飛走近一看,呼道:
“啊——就是這石頭,看!這上面還有我留下的血跡……”
那青石寬約十人合抱,高有六尺許,那石上光滑細緻,寸草不生,若非滴濺上阿飛的血跡,那無疑是一塊上好的璞玉。
雲長風忽而沉思,忽而嘆息,繼而掐指神算,喟然嘆道:
“唉……真是天數……”
“雲大哥,你的意思是……”
“鴻飛,這塊青石不是一般石頭,乃是女蝸補天時。所用的五色石之一。這千年來,這青石吸收天地靈氣及日月精華。已具仙靈之氣.你那一撞,反而吸取了青石上的仙氣,因而你會有‘天眼神通’和‘魂魄分身’的修為……”
“嘎……”阿飛大感驚奇地聽着。
雲長風凝視着青石又道:
“而這青石已經轉化人形,可惜,你這一撞,衝散了青石的真元及仙氣,使他無法繼續修練而抵仙界……”
“啊!怎麼辦呢?”
阿飛他內心實感愧疚。
雲長風道:
“這青石的元神已經化成一個普通的凡人了……”
“那他人呢?”阿飛由衷地道:
“我願意把我憑空得來的道行,全部還給他……”
雲長風點頭道:
“你有這份心意是很好的,可是那青石化成的人,如今我找不出他的下落……”
阿飛失望又不安地道:
“連雲大哥你都無法辦到,我又到哪裏找他呢?”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毋須自責。”
雲長風淡然又笑道:
“何況,即使我辦不到,師父他老人家也總會有法子的……”
殷鴻飛這才轉憂為喜道:
“是啊,雲大哥説的極是。”
雲長風取出“轉魄神劍”,示意阿飛退到一旁。
然後,雲長風口唸真咒,神劍“呼”地脱手飛出!
“轉魄神劍”凌空在青石的四周盤旋了三圈!
雲長風收起咒語,召回神劍入鞘——